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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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同秋好不容易走回家,公寓大门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忙抬头擦掉额头上的一层汗。

  他不是没吃过苦头的人,但这种体验实在缺乏,走动时的疼痛都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只能说比脚被磨起水泡要难受十倍。

  开门进了屋,就看见曲珂正趴在沙发上打电话,大概是在和朋友聊天,夹杂一些他不理解的词汇,不时爆出一阵清脆的笑,还乱打抱枕,看起来很是开心。

  看著女儿的模样,灰暗的心情得到一点安慰,但又有些硬撑的疲惫感。

  昨晚遇到的事情他不能再去想了,没有哪个父亲是在为那种荒唐事纠结的。

  还有许多东西需要他来操心,对一个当家的男人来说,重要的是眼前和日後的家庭生计,为了和女儿生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规划和努力。

  曲同秋忍著痛坐到沙发上,曲珂聊完电话,转头朝著他:"老爸你回来啦,昨晚玩得很晚吧?好玩吗?"

  "嗯......"

  "老爸吃了早点没有?我有买豆花回来,要不要吃?"

  曲同秋看著那白花花的东西送到眼前,猛地一阵恶心,好不容易才忍住涌到喉头的酸水,勉强说:"爸爸吃过了。"

  "对了,"曲珂放下杯子,兴致勃勃地,"我们周末有个聚会,大家约在M市,一点也不远的,我可以去玩吗?住在朋友家里?"

  曲同秋打起精神:"什麽聚会?"

  "我们一个论坛的聚会,都是很有趣的人啦。"

  "是去见网友?不行,网络上骗子很多,女孩子很容易被网友骗的,以前电视都播过,你不是也看了吗。"

  "那是六七年前的节目了吧。现在早就不一样了。我不会那麽傻的,再说我们都是女孩子啊,有什麽好骗的。"

  "唉,隔著网络,你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男还是女......"

  "时代不同了,网络已经很真实啦,老爸你不要这麽老套嘛。"

  "再真实,也是没见过的,怎麽能信呢?不然你把她们的电话留给我,要我能联系得上的,我才放心。"

  "老爸!哪有这样的啊!"曲珂有些气急了,撅起嘴,"网络上有坏人,现实里难道就没有吗?照你这麽担心,干脆一辈子不要让我出大门算了。"

  女儿一生气,做父亲的就弱势了:"那我只要几个电话不行吗?让我跟她们的父母对话什麽的,总得有个保障......"

  "那样会被当成怪人的!跟你讲不通啦。"

  看著女儿气鼓鼓的样子,曲同秋叹了口气,揉著太阳穴:"好吧,你去吧。"

  父女俩偶尔会有争吵的时候,都不是大事,很快就和好如初。感情算得上很好,但渐渐也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她们的时代了。

  即使努力要去包容她们的思维,接受她们的流行语,也还是渐渐变成两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跟不上的老父亲会被丢在身後。

  "老爸,你身体不舒服吗?你要是生病,我就不去了。"

  "没事,有点著凉。爸爸是最不用担心的。只担心你。"

  "知道啦。"

  看曲珂高高兴兴去收拾东西,曲同秋换了个姿势,让自己不要太腰酸背痛。

  他得战战兢兢掩饰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最敏感的叛逆时期,昨晚发生的那种事,如果被发现了,不会让他得到什麽同情和关怀,反而是做父亲的尊严和权威都全然崩坏。

  送曲珂出了门,千叮咛万嘱咐她要记得打电话报平安,而後才回去给自己洗了个澡。总觉得被侵犯过的地方有异物感,但无论怎麽艰难地清洗,都无法消除那种不适。

  一开始只是觉得那里痛,渐渐痛的地方越来越大,也许是伤口感染的缘故。身体不舒服,又担心著女儿,失去了胃口,胡乱找点消炎药片吃了,就上床去躺著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身上难受,翻来覆去的把被子卷得一团乱。一直没进食,腹中饥饿,但也没精神起来弄吃的,口干舌燥地想喝水,叫了两声"小珂",无人回应,才想起女儿已经出门玩了。只得孤零零又躺回去。

  不知怎麽的,很想和任宁远说话。但是实在太远了。甚至他也不知道,如果电话接得通,自己是该说点什麽。

  趴睡了不知有多久,浑浑噩噩中被门铃声惊醒。爬起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摸索著去开了门,室内光线昏暗,但门口的声控灯已经亮了,曲同秋一眼就看清门外站著的男人的脸。

  曲同秋吓得整个清醒过来,立刻要关上门,却被对方伸脚抵住了。

  "你不用这样吧。"男人皱著眉,大力推开门,毫不客气地踏进来。

  "你来做什麽?"

  "我来把事情说清楚,"庄维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打算做什麽?别想太多了。"

  曲同秋惊吓得砰砰跳的心脏总算平缓下来,回神一想,自己确实受害意识过剩。毕竟现在是清醒的两个男人,他又不是什麽会随时被施以性暴力的类型,根本不用害怕。

  但他还是不想和这人坐下来对话,这个高傲男人的轻蔑像刀子一样锋利,毫不留情就把别人的自尊割得稀巴烂。

  何况他根本辩不过他,现在更是只觉得头重脚轻,想回床上躺著,只得含糊说:"我不用你赔东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都当没发生过,就这样算了吧。"

  不指望什麽讨公道,只要不再多吃亏就是福了。

  庄维却没有释然离去的意思,反而皱起眉头:"你说算了就算了?"

  "......"

  "发生性关系是两个人的事,你以为单方面当没发生过,就行了?"

  曲同秋在突然增加的压迫感之下,又觉得有些危险起来,忙说:"我今天不想谈......以後再说......我身体不舒服......"

  庄维伸手"啪"地把灯源的总开关打开了,室内大放光明。一时适应不了光线,曲同秋几乎睁不开眼,有种无处可逃的惊恐感觉。

  "你生病了?"

  "......"

  "脸色怎麽这麽差?才做到那种程度就生病,你未免太娇弱了吧?"

  曲同秋被逼著步步後退地回到床上,庄维把他卧室的灯关了,命令他睡觉,而後从他身上搜钥匙,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绝对不情愿把钥匙交给这个人,但被摸到大腿,还是忍不住挣扎喊道:"钥匙在床头抽屉里!"

  庄维带著钥匙出去了。曲同秋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却愈发的没有安全感,忐忑地躺著,把被子紧紧卷在身上。虚汗越发越重,渐渐觉得晕眩。

  似乎做了个漫长的恶梦,醒来的时候看到墙上的夜光挂锺,才意识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而後便是开门的轻微声响,庄维又来了。

  曲同秋紧张著,耳朵里听见细小的脚步声,还有塑料袋摩擦的声音,不知道庄维带了什麽来,但很快就闻到食物的香气,灯也跟著亮了。

  "你的肚子瘪透了,快吃点东西。"

  态度虽然差,但终究算是难得的好意。端架子不是他的习惯,也实在饿得太厉害,不用庄维说第二遍,他就乖乖爬起来,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鲈鱼粥,还有些酱黄瓜。

  "好了,别一下子吃太多。"

  庄维又逼他喝了果汁,而後再递小半碗白水到他面前。

  曲同秋有些疑惑,照旧喝了一口,刚做出吞咽的动作,就听庄维怒骂道:"白痴!谁让你喝下去的?是叫你漱口!"

  曲同秋吓得一口水流回碗里,被庄维瞪了两眼,擦干了嘴巴,就忙躺回被子里,有些惴惴的,把被子卷得更紧了点。

  "别睡。你还没上药。"

  "......什麽?"

  "你那里肯定裂了。我帮你弄干净,涂点药。"

  曲同秋背上一寒,立刻死死把腿并紧,拼命道:"不用了,我自己已经弄过了。"

  "少不识抬举。"

  庄维从下面把他的被子掀了起来,蒙住他的头,露出下半身,而後不顾他挣扎,将他的裤子剥了。

  曲同秋吓得!!吸著气:"庄维,你,你别......"

  "不要想太多。我对你没兴趣。别乱动,搞得好像我要对你做什麽似的。"

  被这麽一说,曲同秋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挣扎的立场和资格,虽然非常羞耻,也只能一动不动地趴著,吸口气闭了眼睛咬住牙关。

  感觉到庄维把什麽东西探进那个地方,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本能地夹紧了。

  "喂,放松,棉签而已,你这样我怎麽消毒?"

  先是棉签,而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总之进进出出地,在体内折腾,再怎麽纤细的东西,也会带来强烈的异物感,曲同秋不好受地小声哼哼著,出了一头的汗。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4:39

31

  曲同秋趴了一会儿,被子里内闷热,身上也烫,困难地喘著气,都能感觉到大颗大颗的汗从每一个毛孔不停地凝出来。也听见庄维骂他:"你怎麽汗出得跟马似的,湿成这样。"

  曲同秋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听得庄维说了句:"好了。真是的。"而後是起身走开的动静。曲同秋心想药是上完了,早已被闷得发慌,忙掀开棉被,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边摸索著去拉自己的裤腰。

  "你又干什麽呢,趴好了,别动。"

  庄维走回床边,拿著块拧干的热毛巾,把他按回去,一手卷起他上衣,一手便往他身上擦。

  曲同秋被他上下搓了几把,觉得他擦的地方很不对,心下害怕,拼命要往前爬,庄维从背後用手肘压住他。

  "你怕什麽啊。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要强迫你的地步。"

  "......"

  "怎麽,难道你不信吗?"

  "但是......昨晚......"

  庄维咳了一声:"昨晚那件事,我想过了,我们大概是有误会。这样吧,我相信你不是在给我设陷阱,你也该相信我不是强奸犯。"

  "......"曲同秋觉得不是特别有道理,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憋了一会儿,就没再吭声。

  但被脱得光溜溜地擦拭,曲同秋终究还是不安了,紧缩起来,胳膊蜷著,阻止那在他身上移动的手。

  "别往那里擦,不好......"

  "哪里不好了?老实说,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可能不喜欢被男人碰。"

  曲同秋头皮一麻:"啊?"

  庄维把手探到他腿间:"你看,有反应了吧?"

  曲同秋被摸得猛地一缩,挣扎道:"唉,别......你别......我真不喜欢......"

  庄维骂道:"我只是让你知道这麽回事。又不占你便宜。你以为你是朵花啊。"

  一番折腾,两人气喘吁吁地歇下来,屋里安静了,耳里便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两人都转头看去,有个男人在卧室门口站住,脸上有些意外的神色,袖扣解了一半,手指停在那儿,看著床上的他们,略微点头道:"有客人?"

  见了他,两人都愣了。曲同秋受惊不小,立刻爬起来,抓著自己的裤子下床,两腿颤抖著胡乱穿上:"你,你回来啦?"

  "恩。"

  "我还以为你现在在美国......"

  任宁远笑一笑,说:"我先去了S城,呆了一天,临时有点事,就回来了。"

  看曲同秋还在手忙脚乱扣衣服扣子,脸上发红,汗津津的,任宁远转头问庄维:"你们这是做什麽。"

  不等庄维开口,曲同秋忙抢著解释:"他在帮我擦身。"

  "没错,就是给他擦擦,"

  庄维撇了撇嘴,"我先告辞了。"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笑道:"对了,这个还你。"而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在桌上。

  庄维走了,任宁远把屋子里四下看了一阵子,微笑道:"你倒是放得开。忘了他喜欢男人吗,就那麽脱光了,难道不怕发生什麽。"看著眼前慌乱的男人,他顿了一顿:"还是说,已经发生过了?"

  曲同秋突然觉得喉咙口被搅成一团,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庄维轻描淡写地安慰两句打发了他,但被同性侵犯,到现在,时间只刚过了一个白天,他还没能消化得完,无论什麽时候被提起来,那种冲击都能撞得他脑子嗡嗡地疼。

  任宁远收起了笑容:"我没有允许你在这房子里做这种事。"

  看他不再笑,曲同秋身上都凉了:"不不,我们没在这里做......"

  "是吗,没弄脏我的床?"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在这边,什麽也没做,你看,都是干净的......"

  他急著去扯床单证明,任宁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脏就好。"

  任宁远坐著,他就站著不敢动,见了长官的小兵一样,等著任宁远再说话。

  "你挺让我惊讶的。两天前还是个父亲的模样,现在都跟庄维到这种程度了。你开始喜欢男人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喜欢男的......"

  任宁远又笑了:"也对,不喜欢也能做,舒服就行。你就是这个性子。是我太当回事了。"

  曲同秋弄不明白他话里有话的那层意思,但知道惹他不高兴了,惶然说:"不是那样,也没有舒服......"

  "行了,你不用连这个也跟我说,"任宁远挥手制止他,而後笑道,"你知道吗,我果然还是没法习惯跟别人同住一套房子。钥匙也是不能随便给人的。"

  "......"

  "两天时间,你收拾收拾。搬出去。"

  曲同秋脑子里瞬间有点发闷,但还是及时应了一声。

  他很不明白,好像上一秒锺,任宁远还在温柔地说他们是朋友,微笑著让他伺候,好不容易,终於变得亲密融洽了。

  而後突然就一脚把他踢出门去。

  任宁远说两天时间,但他知道任宁远不想看见他,坐在那里一副淡淡的样子,忙连夜就把东西收拾了。

  行李繁琐又沈重,比来的时候多了很多,曲同秋独自忙碌著,包装,捆扎,拖下楼去叫出租车,打算分两趟搬回去。

  身上疼,也发烫,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现在心里的慌,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在生病了,只觉得心焦。

  搬第二趟的时候,钥匙已经在桌上了,曲同秋把东西拖到门口,又是舍不得,又不敢不走,回头看著任宁远,半晌,只小心翼翼说了声:"任宁远,那我走了。"

  任宁远倒还是客气,还笑了笑,说:"慢走,不送。"

  回到公司宿舍,已经是深夜,曲同秋松懈下来,一下子就觉得累,把床擦了擦,铺了被子,躺上去以後就动不了了。

  屋里还有灰尘味,身上疼得睡不著,他认真想这两天的事,想自己是做了什麽,又遇到什麽,他觉得些微的冤屈。

  躺著看外面的月亮,明明是同一个月亮,可是和在任宁远家里看到的,就是不一样。曲同秋往窗外看了一会儿,拉高被子盖住了头。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4:59

 32

  曲同秋半夜醒过来,只觉得耳鸣胸闷,喉咙发干,渴得厉害。昏昏沈沈下了床开灯,摸索著找出电热水壶,要给自己烧杯水喝,才发现外面不知什麽时候下起大雨来了。

  风声听著像咆哮一般,刮得窗户一阵阵地抖,玻璃都快震碎了似的,雨是横著打上来的,从旧式窗户的缝隙里灌进屋里,竟然已经流了一地。

  家乡降雨少,还没见过这种阵仗,曲同秋看得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慌忙去找了些旧衣服和毛巾,塞在窗台上垫著。而後拿水桶和拖把,拖一把拧一把,试图抢救客厅的灾情。

  忙了半天,却是徒劳,雨水还是顺著窗台往下淌。曲同秋累得慌,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也没食物可吃,身上又冷,想不出办法来。索性放弃了,颤抖著把手脚擦干,喝了点水,裹紧毯子取暖,在床上蜷著。

  听著没完没了的风雨声发呆,不知怎麽的,又想起昨晚的任宁远,突然就变得灰心丧气。

  胸口被揪著似的难受。就算被庄维侵犯过後,也没有现在这麽消沈,肚子里像是缺了一块什麽,变得空落落的发慌。

  叹了几回气,迷糊著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手机铃声惊醒,瞬间觉得那是任宁远,忙抓过手机,却是庄维打来的。

  "昨晚後来怎麽样,任宁远骂你了?"

  曲同秋摸著发烫的额头:"......还好。"

  "喏,也怪我。那个样子给他看见了,他肯定不高兴。不过你跟他住一起,其实很多地方不方便,他有洁癖。"

  "......我现在不住他家了。"

  庄维"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要不要来我这里,我租的公寓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曲同秋总觉得他的口气有点诱骗的意思。

  "不用了。我有公司宿舍,挺好的。"

  曲同秋边讲电话,边看著还在往下淌水的窗台和湿了一大片的墙壁,不得不起身再去拿拖把。

  "你不会是还在计较那件事吧。"

  "......"

  糊里糊涂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也难以启齿,又被庄维辩得节节败退,觉得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说实在的人活在这世上,被占占便宜,受点冤枉气什麽的,怎麽也免不了。他早就失去了毫厘必争的血性。

  好不容易庄维退而承认有部分责任,那麽各退一步,也就是他的口头禅,"算了"。

  但出了这种事,心头有层阴影,想起十几年前那一回,就觉得特别难受,他对著庄维便有点带了畏惧的戒备。

  "对了,今天受台风影响,好大的雨。"

  "嗯......"

  "你那宿舍,地势低吗?一楼很快会进水吧。"

  "我不住一楼......"

  "喂,你真的不到我家来看看?"

  "不用了......"

  听他木呆呆的,庄维也没了兴致,闲扯几句就挂了电话。

  曲同秋缩在被子里坐了一会儿,实在饿得受不住,全身都发虚。听外面的声音,雨依然大,但风已经没那麽厉害了,便拿了伞出门。

  只是走到便利店买了两个便当,身上就已经湿了一半,裤子差不多都泡在水里了,那伞撑了跟没撑一个样。

  吹著风冷得直打哆嗦,又脚软发晕,就站在门口先狼吞虎咽吃了一半。虽然没食欲,东西吃进去胃里更难受,但总觉得有了点力气。

  在店门口站著等雨变小,突然想起,说不定任宁远也没饭吃。他走的时候冰箱里没什麽材料了,任宁远又是那麽一尘不染的一个人,这种天气不会出门把自己弄脏。想著那人趟在脏水里的样子都觉得不合适。

  曲同秋想了又想,还是拨了那个看了几十遍的号码。

  对方的声音是一贯如常的平静:"什麽事?"

  "你吃过饭了吗?我刚好出门,买了便当,给你带一份过去吧?"

  那边静了静,而後说:"你也不用这样。这房子我已经打算卖掉了。不会有地方给你住。"

  曲同秋愣了一愣,心里突然就慌了,忙说:"我不是为了那个才......"

  "那就好,"任宁远停了一下,"你是中年人了。凡事该靠你自己。不要再指望我。"

  曲同秋这几天头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

  "我,我没有图你什麽。"

  任宁远"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曲同秋在原地又呆站了一会儿,雨下得愈发大,只觉得全身凉飕飕的。

  等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时间,想起外出的女儿,不知她这个时候是已经回到学校了,还是仍在路上。

  看著路上有些混乱的交通,做父亲的不由担心,打了个电话,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再打了几次,听到的便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联络不上,曲同秋有些担忧,安慰自己多半不会有事,一颗心却是悬著,怎麽也下不来了。

  便利店的电视屏幕在播地方台的实时新闻,毫无预警的台风影响让整个城市热闹起来,记者们在不同地区播报著大同小异的新闻:某处的树倒了,某处的路被淹了,某景区出现山体滑坡,还有高速路上大巴撞上护栏翻倒,数名乘客受伤,已经送往医院了。

  这一条报导把曲同秋吓得不轻,忙又打了一遍曲珂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虽然自我安慰说不会那麽巧,女儿可能早就到学校了,但一听那是M市过来的巴士,就慌得什麽也顾不得,把便当一扔,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到路边上叫车。

  这种天气的计程车身价百倍,偶尔有辆空车经过,街边等待著的人们就一哄而上,一番争抢。

  曲同秋哪里抢得赢,等了有一个锺头,也没能拦下一辆。心急如焚,在路上走走停停,一瘸一拐走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两三站路都走完了,始终也碰不到运气,一筹莫展。

  正在著急,终於看到有辆车在不远前方靠边停下,这回他不敢怠慢,抢在其他人之前急步跑上前,气喘吁吁的,硬是费力打开车门就坐进去。

  "去XX医院。"

  司机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我说,这车跟计程车有什麽相似的地方?"

  曲同秋一愣,左右看看,方才醒过来,自己见了肯停的车子就晕了头,把人家宾利当成了计程车。

  "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还有些受了侮辱的恼火:"怎麽看的到底,眼神差得远了吧。"

  曲同秋又是狼狈又是抱歉,座位已经湿了,擦也没用,开了车门,边伸脚出去边连连道歉,却听得有人问:"去医院做什麽。"

  那声音听著稳稳的,缺乏情绪,曲同秋触了电一样,忙转过头,任宁远在後面坐著,脸上没什麽表情。

  曲同秋一时说不清是什麽感觉,原本头还在抽痛,但一看到任宁远,就觉得什麽病都好了,只有心脏失常,突突乱跳著,说不出话。

  任宁远又平静地问了一遍:"你去医院做什麽。"

  "啊,有长途巴士在高速路上翻车了,受伤的都送到医院,我联系不上小珂,她下午也从M市回来,恐怕在那班车上..."

  司机插嘴道:"医院不顺路。"

  曲同秋也顾不得脸面了,求道:"麻烦带我到前面XX路就好,那边比较容易叫车......"

  "我们下个路口就该拐啦。"

  沈默的任宁远在後面总算开了口:"绕一下。送他过去。快一些。"

  司机没有再出声,车子平稳地开著,速度不慢。曲同秋还是紧张,如坐针毡,不时往窗外看,心焦地想知道离那医院还有多远。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曲同秋一看那个号码,就手忙脚乱起来:"小珂!"

  "老爸。"

  曲同秋只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你,你现在在哪里?你没事吧?"

  "嘿,我很早就到学校了,刚才在收拾东西,你打电话我没听见,不好意思啦,手机也没电了,正在充呢。对了老爸,我这回运气好好,遇到上次那个人,她家里刚好有车回T城,就带了我一程,超顺利,超快的......"

  曲珂还在那边天真无邪地说她的幸运,却不知道父亲为她虚惊一场。曲同秋一口气松下来,身上一下子就软了,听她唠唠絮絮的,也不忍心告诉她自己刚才是有多害怕,只喃喃道:"顺利就好,没事就好......"

  挂了电话,曲同秋才发觉自己从里面都被汗湿透了,从後视镜里看坐在後面的男人,还是看不清神情。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司机也缓下车速,等任宁远的指示。

  "真,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就在这里......"

  曲同秋话说了一半,为难地往回咽了咽,脸色有些难看,司机反应比他还快,立刻刹车,他总算来得及推开车门,吐在路边上。

  "怎麽了。"

  曲同秋吐了一阵子,胃里还在翻江倒海,抬起头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小声说:"我有点晕。"

  任宁远静了一静,说:"你真是个麻烦。"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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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同秋不想会被当面这麽说,略微尴尬,只得勉强做出一个笑。

  任宁远那毫无波澜的清冷和高高在上,让他有些卑微,又觉得打击和失望。那些情绪在压抑里交融著,慢慢变成一种憋屈的隐隐怒气。

  这两天过得分外窝囊又糊涂,他确实表现得潦倒蠢笨。

  可英明神武如任宁远,难道就从来都不发烧呕吐。

  他想说,是人就会有大脑短路的时候,运势低落时谁不会倒霉,关心则乱时谁不会闹笑话呢。觉得他搭车的低姿态可笑,那是没当过父亲的人。

  当然,以任宁远的优越,不认可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刚好这里下车。今天谢谢了。"

  听他道谢,任宁远看了他一眼。

  "你客气了。"

  "谢谢。"

  曲同秋倒不是故意客气。自从任宁远说了那番话,就真的变得生疏起来。

  其实类似的事情以前也有过,任宁远那时说他狐假虎威,他也不见得比现在轻松。但还是一根筋地追著任宁远跑。

  十几岁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卖傻,往往没皮没脸,那个年龄,再多的窝囊也能合理化,因为幼稚。

  然而三十来岁的时候那样就不行了。虽然温吞和好脾气是差不多的,但一个成年男人,就有担当和相应的自尊了。

  记得那时候有个沈溺电子游戏的同学,总剩不下饭钱,一到吃饭时间就厚著脸皮到处蹭个一筷两筷,无论被怎麽赶都是嬉皮笑脸。

  他对任宁远,就像那人对三餐一样。都是带点羞赧和厚颜的执著。

  这麽多年以後,长大成人了,想必那个同学如今即便旧习复发囊中羞涩,也做不出讨两口饭吃的事。他对任宁远也是这样。

  不同的年纪,需要维持的自尊程度也是不同的。但任宁远似乎没替他想过这个。

  任宁远提醒他不要有占便宜的心思,倒也合情合理。

  但他从未有过那麽难堪和失望的体会。

  他今天在便利店门口发呆的那麽一会儿,就是在想,如果自己有本事,就把受过的任宁远的好处全还了。

  "等下,"任宁远又开口,"你是不是发烧了。"

  "一点点。没事。"

  "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

  "这是小病,不用吃药。"

  以前是任宁远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这样没有立刻顺从,让任宁远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有病就该去医院。"

  "嘿,真的不用,我都是喝几大杯热水,被子里捂一捂就好了。现在看病,就算是个感冒,只要挂了号,钱就少不了。不值。"

  任宁远皱眉道:"不用小气。医药费我付。能走了吧。"

  曲同秋愣了一愣,忙说:"我不是真的不舍得钱......"看了看任宁远,终究还是坐好,不再说话了。他隐隐觉得失望。

  曲同秋在医院没花多少时间就开好了退烧药,索性还打了针。一针下来,本该很快有所好转,一路跟著任宁远从楼上走下来,他脸色却越来越灰暗。

  "怎麽了。"

  "没......"

  "你脸都白了。"

  曲同秋有点熬不住,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疼。"

  "哪里疼?"

  曲同秋难堪地用手指了指。做完那个动作,身体不自觉就羞愧地缩小了。

  任宁远像是轻微地磨了一下牙,而後平静道:"你该有点节制。"顿了一顿,又说:"跟我去看个医生。"

  曲同秋闻言很是尴尬,但如果辩解"我没有不节制",听著似乎也不对,哑口无言了一会儿,只得说:"是你相熟的医生吗?"

  "是,经常合作,"任宁远笑了笑,"我店里的员工都是找他。"

  曲同秋又是一怔,停了停,还是跟上他的步子。

  医生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管任宁远就在屋内站著,豪放地叫他赶快脱裤子,而後冰凉的仪器便探进去。那种感觉让人全身不适地紧绷,但曲同秋更多的是觉得丢人,闭紧嘴巴默默趴著。

  "最好做手术。"

  "啊?"曲同秋吓了一跳,"这,这麽严重?"

  医生问道:"你不觉得疼吗。"

  "......还好......"

  疼是疼,但他这种原本就软弱的人,露出病态什麽的,就会被认为是太孬种。

  "倒还蛮能忍嘛。不过不动手术的话,好得比较慢,会影响生意吧。"

  曲同秋有些难堪:"我,我不是做那个的。"

  "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医生哈哈笑,"也对,你可是宁远亲自带来的。宁远,你长这麽斯文,出手居然这样不知轻重。"

  曲同秋还趴著,羞耻得不想出声,但听见医生的误会,还是替任宁远解释:"这个不关他的事。"

  "啊,歹势......"

  曲同秋穿好裤子,拿了药单出来,照样默默跟在任宁远身後,走了几步,突然听任宁远说:"是怎麽回事?"

  "什麽?"

  "怎麽会做到这种程度的?庄维又不是生手。"

  "......我不知道。"

  "难道你们玩SM?"

  曲同秋慌得忙说:"没有没有。我们一起喝酒,我喝醉了,然後就这样了。"

  虽然对他来说,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强暴,但到这个时候,要坚称自己有多冤枉,又未免太逃避责任:"庄维说是我先暗示了他。我不记得了。应该是误会。"

  任宁远看了他一眼,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怎麽连这种事也能犯糊涂。"

  曲同秋尴尬地笑笑。

  听说的人都会觉得他蠢笨,但是谁会对一个从不拿正眼瞧他的旧日相识有那方面的戒备之心,醉了又有几个会不糊涂。

  坐进车里的时候,他说:"任宁远,我真没弄脏你家。"

  任宁远看著窗外:"是我误会了。"

  曲同秋"嗯"了一声。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他不是对任宁远失望,任宁远仍然完美得很,他的一切仰慕都还在。只是亲近的错觉消失了。

  他是这麽个容易看透的简单人,他们对他会有这样那样的误解,是因为他们不肯多花一分力气去了解和确认罢了。任宁远和庄维都一样。

  他是对自己灰心。在渺小里生出一种孤独感。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7:02

34

  到了路口曲同秋就准备自己走回去,运气好的是,任宁远让他多搭了一程便车,把他带到公寓宿舍楼下。

  虽然知道地址,任宁远也是头一次来,在楼下看了看大楼陈旧的外表,便说:"昨晚风雨挺大。"

  "嗯,听说有些地方都淹了。"

  "你屋子里一团糟了吧。"

  "啊......"任宁远有过的疑心,弄得他也跟著谨慎起来,似乎自己一旦显露出不顺利的姿态,就是在跟任宁远讨点什麽似的。

  "没有,窗户挺严实的。"

  任宁远看了看他:"那我上去瞧瞧。"

  "宿舍里挺好的,也没什麽特别,就跟一般公寓一样。再说你赶时间。"

  "走吧。"

  "不用了。"

  他还是头一次拒绝任宁远,对方也有些意外,抬眼看看他,笑一笑,便坐回车里。

  曲同秋後面塞了药栓,疼痛没减轻,走路姿势都变得奇怪。

  "很疼吗。"

  "已经不疼了。"

  嘴巴上是这麽说,之前上了一次厕所,痛得他脸都白了,简直胆寒,在伤口长好之前,他以後只敢吃流质食物。

  任宁远望著他:"不舒服的话,我还是带你去做手术吧。"

  "不,我自己能行的。"

  任宁远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关上车门。

  曲同秋看著车子开到不见影子了,才转身上楼。他不知道这样在任宁远看来能不能算是表现得比较好一点。到现在他也仍然和以前一样,期待著任宁远的认可和赞赏。

  慢慢走上楼,楼层到了就开始摸索钥匙,却见公寓门口已经有个人站著,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百无聊赖地重复敲门。

  曲同秋见了那人,顿时一惊,不自觉後退一步。男人正等得不耐烦,看到他就大骂:"你死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我出去了一趟。你有什麽事?"

  庄维哼了一声:"我带点粮食来救援难民。"

  曲同秋也看到他脚边的两个袋子,知道里面是食物,但还是不太愿意靠近庄维,看到他的脸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清醒的状态下对付这些鲜活记忆,滋味可不太好受。

  "......你怎麽知道我住这里?"

  提到这个庄维略有些得意:"问宁远手下送货的小邱,不就知道了。"

  曲同秋犹豫著要不要感谢他的费心:"辛苦你了......"

  "那还愣著干什麽,开门请我进去坐啊。"

  曲同秋只得绷紧著掏出钥匙,开了门。

  庄维提起地上的东西进屋,倒也规矩地换了拖鞋,找个桌子放下袋子,而後环视一周,屋子进了不少雨水,曲同秋出门之前已经拖了一遍地板,收拾了一番,但室内的简陋一览无遗,狭小陈旧不说,窗台下有几块墙皮还翻了起来。

  "太破了吧。这种地方能住人?"庄维像是在看一个大笑话,"你也受得了?"

  曲同秋说:"我住得挺好,也很方便。我住这种地方正合适。"

  庄维看了他一眼:"这倒也是。"

  他只不过沾任宁远的光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哪里就娇贵起来了。别说这地方还清净干净,再差上十倍的他也住过。

  如果把任宁远他们比成豪宅,那他生来就是这种旧公寓。

  招待庄维坐下,曲同秋去烧了水,没东西可款待,只得拿了庄维买的柚子蜜茶来冲泡。两人对坐著,把上任房客留下来的小电视打开来看,没什麽节目,气氛有些尴尬。

  庄维试图逗他说话,但曲同秋一直处於警戒的紧张状态。庄维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好,上回请了一顿烤肉和一场电影,他的代价就是上床,落个屁股开花的下场。这次带给他吃的东西还挺不少,不知道是想怎麽样。

  曲同秋身上痛,聊天都心不在焉,又有些焦虑,发觉庄维靠得近了就忙往後挪。反复了一阵,庄维大概也觉得无趣,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曲同秋送他到门口,说著"慢走",看他弯腰一手撑墙,一手穿鞋子。等到鞋子都穿上了,庄维另一只手也撑到墙上,刚好把曲同秋定在双臂之间。

  曲同秋背上的寒毛刷地一下全竖起来,脸都僵硬了,嘴上立刻说:"我不是同性爱。"

  庄维只近距离瞧著他,眼睛对著眼睛,似笑非笑的。

  "干嘛突然说这个。"

  一开口说话,气息就软软地拂在他鼻尖上,绵长的挑逗似的,曲同秋受了惊吓,一时说不出话。

  "你是在紧张吗?"

  "......"

  "怎麽突然不敢看我了?"

  "......"

  "说实话,我觉得你对男人也是有感觉的。"

  "怎麽可能,"曲同秋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忙催促他,"你鞋也穿好了,快,快走吧。"

  "你怕什麽,担心我会亲你是不是?"

  对方那蛊惑满满的嗓音实在让人结巴,曲同秋有理说不清:"我,我只是不习惯跟人靠这麽近......"

  "要不要亲亲看。"

  曲同秋忙不迭拒绝:"不用了!"

  庄维哼道:"开个玩笑罢了。你紧张什麽。"这麽说著,眼里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曲同秋眼看对方嘴唇要贴上来,心中慌张,突然鼓起勇气,用力推了庄维一把:"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以前被欺负得狠了,想反抗什麽的,都是任宁远替他轻描淡写地维护两句,那些人之间才有平等对话的资格。现在他可不能再指望著依靠任宁远了。

  到底还是没说过狠话,心里忐忑,声音有点虚:"上次那件事,已经过去,我们就算了。但是以後我不会让它再发生。我是认真的。要是你不尊重我,我不会对你客气。"

  庄维愣了一愣,果然沈下脸,有些咬牙切齿的:"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圈子里你这样的,想攀上我这样的,那才是白日梦呢。我才是天鹅你是癞蛤蟆好不好。"

  话这麽说,好像也没错,但是......

  "抱歉......可我不是同性爱......"

  庄维瞪了他半天,突然用力捏了他的脸一把,低声骂道:"死脑筋。"

  等庄维走了,曲同秋还在紧张。有些不安全的感觉,把门关紧了,检查了两遍门锁,才去睡觉。

  他也不傻。知道庄维对他没好感,但有那方面的冲动。

  被庄维这种相貌身份的男人侵犯,也许会是某些人的性幻想。但事实上被强暴根本不可能是什麽好受的事,对方再怎麽俊美潇洒高高在上,也不会让这事情变得美好,说到底就是暴力的一种。再英俊的权贵,为了自己发泄而要抓个人毒打一顿,又有谁愿意。

  快感只属於施暴发泄的那一方,他纯粹就是个马桶般的功能,只会觉得痛,流血受伤,加上心理阴影。

  想著那两大袋食物,像是庄维留下的定金,他被上一次似乎也只值那麽多,就觉得有些害怕。

  在被子里选了个不是太痛的姿势趴著,想著任宁远对他的种种不带目的的好,有了许多安慰的感觉,便慢慢睡了过去。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7:24

 

  为了不丢掉全勤奖,曲同秋没请假,到了工作日就照旧上班。反正一时半回也好不了,等待伤口缓慢愈合不能影响他赚钱养家。

  他是公司上下加班最勤快的人。日常生活用度当然没问题,但家里有个小孩,尤其是很会念书又兴趣广泛的小孩,那就不一样了。总有许多需要存钱准备的地方。近到日後的留学费用,远到未来的嫁妆。

  做父亲的勤勤恳恳一点点攒著钱,每月去存一次定期,憧憬著将来。

  这天加班的时候女儿打了电话来,告诉他刚去义务献血回来,正和同学在宿舍里用小电锅偷煮猪肝汤吃。

  这就是让同事们羡慕的地方──生女儿贴心,男孩子一出家门就长翅膀飞了,一个礼拜记得打一个电话回家汇报情况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指望能时常和家长聊天谈心。

  曲同秋反复嘱咐使用违禁电器要小心,又教她放点菠菜和胡椒粉会比较好吃,而後挂了电话,就跟旁边的同事念叨:"今天我女儿学校组织献血,刚知道她是稀有血型,可真不是好事。O型RH阴性,这样的稀有,是多稀有啊?"

  "哇,熊猫血啊,"同事刷刷地在复印材料,"那是很难得。得小心磕碰了。血少可是件麻烦事。那你也是阴性血,或者你老婆是?"

  曲同秋想了一想,他自己没被提醒过血液珍贵,也记得杨妙产後输血很顺利,是最常见的大众血型。

  "好像也没有。我老婆就是O型而已。"

  "那你呢?"

  "我也是普通的AB型。说不定这个稀有血型,是能隔代遗传吧。"

  "对,夫妻俩都是普通血,也能生出熊猫血的,"同事印了一堆东西,突然转头看他,"等下,弄错了吧,你女儿是O型,你们怎麽生得出她来?"

  "咦?O型跟AB型,不能生出O型来吗?"

  "当然不能。这是常识啊。你们中学不上生物课吗?"

  曲同秋被说得有点混乱。那个年代,上课都在拼应试,副科只是摆样子,发本教材自己翻翻,生理卫生常识匮乏,看过的印象也模糊了。就连他跟杨妙第一次亲热,若不是杨妙主动引导,他都未必能成功呢。

  "可我老婆也是O。女儿遗传妈妈,不就是O型?"

  同事笑道:"不是这样算,反正你如果是AB,就生不出O型来啦。"

  "可,明明妈妈是O啊......那,会不会变异什麽的......"

  "又不是演电视,没那麽神啦。一定是你们有谁验错了。医生常粗心的。"同事用文件敲了敲他肩膀,继续去加班。

  曲同秋也坐回去继续在电脑上处理他的帐目,还要再加班一个多小时才完得成。

  他不肯动摇,关於女儿是亲生的这一点,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就像相信地球是圆形的一样,任何质疑都是荒谬的。

  然而做著做著频繁出错,心里渐渐的有些慌,不知不觉汗都把背湿透了。他很想把生物课本找出来,对照著一个字一个字和同事争辩,向同事证明他没弄错,他们生得出来曲珂那样的女儿。

  但课本当然是没有的,曲同秋擦了把汗,打开浏览器窗口的搜索引擎。

  在输入框输入血型相关的关键词,逐个点击搜索结果,一个接一个大同小异的网页跳出来,认真地一行行读下去,又一个个关掉。

  他还是觉得不可能,不管网页上怎麽写,曲珂也不会不是他女儿。那是他守在产房外面,一路跟著去扒在窗外探望的,不可能抱错的。虽然相对於他的资质来说,女儿是太漂亮聪明了点,但那应该是遗传自母亲的缘故,何况小时候大家都说鼻子长得像他。

  加班的同事都陆续回去了,只有他还独自在电脑前查询,阅读,相关网页一万七千篇,他觉得一点也不多,甚至於太少了,渐渐都快要翻到底,能为他肯定AB和O型可以生出O型的网页,居然还没有出现。

  "老曲,还在加班啊,真辛苦,明天来早吧,我要关门了。"

  大楼的老保安捧著一壶子热茶上来催促他,曲同秋只得关了电脑,夹起公文包,有些哆嗦地出了办公室。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7:49

35

  一脚深一脚浅在路上走了一阵子,他想起该打电话给杨妙,向她求证。但不知不觉已经气得身上战抖,手指连键都按不下去,更觉得没法和她对话。

  他心甘情愿牺牲了自己的生活,放弃学业结婚。无论需要面对什麽,他都以为那是他该承担的责任,最艰难的时候也得咬牙熬著,拿出一个父亲和丈夫的样子来。

  杨妙厌倦了,摆脱了,他还在一心一意独自撑著这个残缺的家庭。贫困的单身父亲,给女儿买了奶粉自己就只能饿著的时候有不少,连血也偷偷卖过,有许多困苦的日子,可终究觉得是值得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什麽恋爱的经验,也不像是会有豔福的人,但第一次竟然就遇到杨妙这样美丽温柔又贤惠的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格外聪明可爱的女儿。

  这些幸运,作为一个离异的中年男人多年来的支撑,每日都安慰著他。

  可是连杨妙都骗了他。

  这样的欺骗,让他那一贯卑躬屈膝的身体里都像是起了些爆炸。

  Narcissism的老牌服务生带著标准笑容接待了一位面生的客人。这位新客显然是个疲乏的工薪阶层,一身过时的平价西装,腋下还夹著鼓鼓的公文包。提手已经坏了,皮也裂了,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早开了线。

  这样十年没换过新包的人,还是该去一般酒吧喝喝啤酒就好。然而这位客人却抖抖索索地向他开口:"你好,我要见任宁远。"

  "不好意思,任先生他很忙。"

  "那等他忙完,请他来见我,我叫曲同秋。"

  看客人虽然勉强维持著礼貌,却已经嘴唇哆嗦,额头上的青筋都浮起来的模样,他不由警觉地判断这人不是来消费,而是来寻仇的。

  "任先生恐怕不会有空。您还是......"

  "没关系,我等。"

  服务生不由怜悯这客人不禁打的身材和老实可欺的样貌,像只急得咬人的兔子的模样让他觉得很可怜。他在找保安还是找店长之间略微犹豫了,最後决定上楼去打扰正和几位VIP客人共处一室的老板。

  屋里的气氛显然不适合被打扰,但才对著老板一提那客人的名字,老板竟然立刻就站起身,吩咐了他一句,连外套也不拿就下楼去。

  服务生忙尽职地手脚麻利起来,准备了一个空出来的VIP室和酒水,然後胡思乱想著关上门。

  "怎麽了,"任宁远在男人身边坐下,端详他神色,"出了什麽事,要你来这里找我。"

  曲同秋脸色白里透著青,眼眶却发红,手上攥得紧紧的。

  "我要问你,杨妙的事。"

  任宁远愣了一愣,放下替他斟好酒的杯子:"杨妙。她怎麽了。"

  "你和她熟,认识得比我早,知道得比我多。"

  任宁远瞧著他,"嗯"了一声。

  男人有些难以启齿地:"那个时候,她是不是还跟别人好过?"

  任宁远闻言皱起眉,瞧了他一会儿,轻轻道:"你问我这个?"

  一直弓著背的男人声音都哆嗦了:"我不信你会不清楚。"

  他越是情绪失控,任宁远便愈发心平气和:"究竟是怎麽了。那麽早以前的事,现在来提也没多大意思吧。"

  男人在他沈静眼光的注视下,脸慢慢紫涨起来。

  "小珂她,她不是我女儿。"

  任宁远愣了一愣,但毕竟是自制的人,跟他比起来,反应算是相当平静了。

  "你怎麽确定的?"

  "血型不对,"男人微微发抖,觉得羞耻,可是那团东西憋著,又像是快要撞破胸腔,爆炸开来,"我,我也知道我生不出她来......我就是想问个明白......"

  "我也不知道。"

  "......"

  男人双手在桌上曲著,像是不知该往哪里放,失望,羞耻,悲伤,还有愤怒,让他烧得红通通地失措了。

  战栗得有些抽搐的手突然被任宁远握住。

  "任宁远......"

  任宁远伸过另一只手,搂住他。

  曲同秋从这一个不言不语的拥抱里觉察出同情来,一时鼻尖也红了,但硬忍著:"她不能这麽骗我,这实在是过分了......"

  "你别急。"

  "实,实在是过分了......"

  "我知道。我会帮你。"

  曲同秋咬著牙,从牙缝里呜咽,他现在又窝囊又悲愤,可他孬了一辈子,也没在人前哭过。一个男人,眼泪一掉,就彻底窝囊了。

  "想发泄就发泄吧。等下回去,好好睡一觉。我陪你。"

  任宁远声音温柔,胳膊搂住他,安抚地摸他的背。身上那种熟悉的气味让他想起过去,觉得茫然又伤心,不由地也把任宁远抱紧了。

  曲同秋不爱喝酒。但是都说酒能消愁,他只想赶紧把那种肠子都要绞起来的难受劲给消了。

  喝得七荤八素,吐了好几回,可酒精也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任宁远把他带回家,他在床上都躺了半天了,全身虚软,脑子仍然嗡嗡响地清醒著。

  任宁远在床边坐著看他,等他入睡,手一直在被子里握住他的,温暖干燥而有力。

  唇色灰白的男人安静躺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难熬地睁开眼:"任宁远。"

  "嗯,我在。"

  "我,我突然想到,我看过资料了,那个男的,血型有很多种可能,找起来会很麻烦......"

  "没关系,不麻烦。"

  男人安静了一会儿,又小声地:"但是,说不定找到那个人,他会想带走小珂......我得想想......"

  "你舍不得?"

  "我不知道......"男人被病痛和酒精折磨著,在被窝里显得瘦小憔悴,"我,我都养了这麽多年了......"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比亲生的还亲,是他的全部。

  "别担心,不会让你白养的,你会得到最合理的赔偿。"

  "不是那个,"男人声音变得更小,"我这些年,什麽也没剩,只有她一个......"

  "嗯。"

  "连她也没了......那我......"

  任宁远看了他一会儿,掀起被子,躺到他身边,伸手把他抱著,让他以比较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胸口。

  "你都不用担心,有我在。睡吧。"

  曲同秋听著他胸腔里传来的有力心跳,那声音能催眠似的,渐渐似乎头痛也不是那麽厉害了。恍惚里窗外是青天碧海,隔壁还睡著庄维和楚漠,几乎要裂开的心口也平稳下来。

  像少年时代曾经有过的那样,八爪鱼一般搂紧他,似乎这样就能安然无忧,心满意足,沈屙尽去,闭眼之间把那错失的时光都找回来。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8:14

36
  曲同秋在被子里动了动。宿醉初醒,有点糊涂,眼睛睁不太开,但也知道自己还搂著身边的人,就跟曲珂抱著宝贝玩具熊睡觉一个样。
  年纪若减个二十岁也就罢了,一个中年男人把脸贴在另一个中年男人胸口,这实在肉麻又不雅。但是任宁远不计较,平静地让他抱著。
  虽然这没什麽实质的用处,但让他好受得多,像是服了止痛剂。
  任宁远能让他在懦弱里生出力量,卑微里得到安慰,隔著衬衫传来的皮肤热度让他模模糊糊觉得心酸的暖和。
  "醒了?"
  曲同秋瞬间清醒过来,忙应了一声,缩回手。
  任宁远看他慌乱著从自己身上爬下来,微笑道:"头还痛吗?"
  "好多了。"
  "今天就休息吧,我帮你去请假,"任宁远很温和,"是要起来吃饭,还是再睡会儿?"
  这温柔有点突然,但并不陌生。他到现在还记得许多年前他被同性施暴之後,任宁远对他那异乎寻常的善待。
  任宁远并不是惯於同情弱小的人,然而他在支撑不起的时候,却总是能从任宁远那里得到一把搀扶。
  他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的追随是值得的。
  "我想再躺一下。"
  "身体不舒服?"
  "没......我,我就只是想再躺躺......"
  一离开床铺,生活就又正式开始了,无法逃避的现实就在那里等著他。即使他对於生活的粗糙打磨已经如此习惯,这次却也让他觉得快要受不了了。
  任宁远"嗯"了一声,拉好被子,陪他在床上躺著。
  "小珂周末要回来,你应付得来吗?"
  "......我行的。"
  "你不用勉强。"
  曲同秋没再出声,有些焦虑地反复抠著被角。
  "不论你想怎麽处理,都不会过分。就算你不要小珂,也没人有资格指责你。你不是圣人,不用对自己太苛刻。放松一点。我不希望你精神紧张。"
  曲同秋很感激於这种理解。爱情的见证最终却是妻子背叛的罪证,这击垮的不止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他确实不知道要怎麽面对曲珂。真相必然让她受伤,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可他又何尝不是。
  他只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男人,打击已经让他苍老,灰心,像被活生生抽掉脊梁骨。要他装得若无其事,欢欢喜喜,太难了。
  "一个人容易乱想。你这几天在我这里先住著。"
  曲同秋在被子里又动了动,用发闷的微小声音说:"我没事......"
  "没有必要客套。你如果出了事,我需要处理的会比现在更多。好好配合我,於我於你都是好事。明白吗。"
  说得不是那麽客气,口吻却足够温和。
  "你也不用担心小珂。有需要的话,周末我让人带她出去玩。"
  男人半天没动静,任宁远把被子掀开一点,对上他红通通的眼睛。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声音因为感激和歉意而微微哆嗦。任宁远望著他,替他把被子拉好:"不麻烦。"
  曲同秋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心中仍然连片刻安宁也无,只得打算起床。头抬起来就觉得发晕,後面痛得厉害,连带著全身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怎麽了?"
  曲同秋憋了一会儿,难以启齿地:"我......那里痛。"
  任宁远把他翻过身,看了一看,又拉下他的裤子,仔细瞧过,皱眉道:"你伤势恶化了。"
  曲同秋觉得难堪,但又实在不好受:"能,能帮我上点药吗?"
  且不说光著屁股对著任宁远有多诚惶诚恐,单是棉签在内部的碰触就让他痛得缩紧脊背。很快就觉察到任宁远停下来。
  "光搽药不够。这样不是办法。"
  "没关系......总能好的......"
  "这样......"任宁远看著他,顿了一顿,微笑道,"我有办法让你暂时忘了小珂的事,要不要试?"
  曲同秋满怀信任地点了头。
  让问题暂时消失的最有效方法,其实是制造出一个新问题。当天任宁远就带他去了医院。曲同秋做了指检,就被抓上手术台。医生说有化脓现象,麻醉也不顶用,直接切开伤口排脓血,那地方神经密布,把他痛得牙都快咬不紧了。
  做完这天下第二疼的手术,伤口里塞著纱布,曲同秋一整夜趴在床上不能动,连翻身也做不到,动个指头都觉得疼。脑子里没别的,除了痛还是痛。
  任宁远说得倒没错,果然是完全没法再去想妻子出轨的事。
  这麽趴著浑浑噩噩睡了一觉,次日就是慢慢开始挪动,而後换药,接著再次痛到动弹不得。
  这样的折腾里,生活倒是变得简单了,他只要想著那动过刀子的地方就好,一天所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就是成功换好一次药。
  即使痛出一身汗,也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比他之前的日子都要来得容易。
  "今天好点了吧?我听你昨晚睡得还算安稳。"
  "嗯,好多了,我觉得应该快好了。"
  任宁远微笑道:"离完全恢复还远著。不过,你今天应该可以上厕所试试。"
  曲同秋瞬间脸色发白:"呃......"
  就算是英雄豪杰,做完肛周手术要他去排便,他大腿也会打颤。
  "没事,"任宁远摸摸他的头,那手指总能给人催眠似的,"会顺利的。"
  曲同秋奉命行事,战战兢兢挪进洗手间,几分锺後如释重负地又慢慢挪出来。
  任宁远已经端了盘子到床上等著他,微笑著:"还好吧?"
  "嗯......" 痛依旧是痛,但真的倒也不算困难。
  "那你可以不用再一直吃流食。以後也不会难熬了。"
  其实曲同秋一点也没觉得难熬。这几天真是很好的日子。
  请了假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著,只想一个简单的"痛"字,或者极其缓慢地挪动。这是他很久没有过的闲暇和慢节奏。
  任宁远为他端食物上床,陪他吃完,扶他去洗手间,帮他擦身体,晚上睡觉让他靠著,他痛得厉害了就让他揪著衣角。都是他做梦也不敢想过的温柔。
  现在快要从这有限的生理疼痛中解脱,就会回到旧的漫无边际的精神煎熬当中去。心脏上就像拴了块大石头。他觉得当初伤口更大更深一些可能会更好。
  "今晚小珂该回来了。"
  "嗯。我等下就回去收拾。这事,你别让她知道。她还小,我想,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不管情绪有多复杂,大人世界里的种种为难和丑恶,他不想让这个年纪的曲珂看到。
  任宁远看了看他:"你可以表现得自然?"
  曲同秋担忧地迟疑了。小孩子是心思细腻感官敏锐的生物,而他就算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演员。
  "我来安排吧。你不用操心,"任宁远开口永远都让人觉得沈稳可靠,拿起话筒拨号之前,他微笑著看曲同秋,"讨厌喝鱼汤吗?"
  曲珂很高兴周末两天可以出去度假,尤其有老爸还有任叔叔一同前往。H岛温暖的气候和温泉海鲜都令她充满期待,在飞机上一路都抱著旅行杂志憧憬,以至於除了发现老爸有些疲乏之外,她都没觉察出什麽来。
  曲同秋闭目假寐的时候,听见她在小小声地和任宁远说话。
  "任叔叔,我爸没什麽精神,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他刚做了手术,又晕机。没关系,有叔叔陪你。"
  安静了一阵子,有了些悉悉嗦嗦的动静,而後有东西悄悄披在他身上。
  曲同秋在幸福感里略微觉得心酸。
  那好像是属於他的,又好像是不属於他的。
  进了酒店套间,亲子房的格局让曲珂很是开心,在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之间跑来跑去。
  "任叔和老爸睡这间,我睡这间。真好啊,我们好像一家人一样。"
  任宁远微笑著看她玩闹。
  "真的是一家人就好了,"曲珂用手指点著,"爸爸,妈妈,和我。"
  曲同秋猛地呛了一口茶,任宁远仍然是沈静的笑容:"为什麽我是妈妈?"
  "因为我已经有爸爸了嘛。"
  任宁远看了看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男人,笑道:"非要这麽分的话,我是爸爸,他是妈妈,不是更合适吗。"
  曲珂很诚实:"啊,任叔叔你当然是比我老爸更像男人。"
  曲同秋顿时有些尴尬:"呃......"
  "不过老爸永远是最好的老爸,"小女儿抱住父亲的膝盖,淘气里带著点认真,"我可以叫别人妈妈,可不能叫别人爸爸。"
  曲同秋看她把脸凑在他手心里磨蹭,跟小时候一个样,只觉得心里都乱了。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8:32

 37
  曲同秋看她把脸凑在他手心里磨蹭,跟小时候一个样,只觉得心里都乱了。想起杨妙的事,再想著女儿素来的乖巧,都不知是该欣慰还是难过,心头发颤,说不出话,又害怕被觉察到他的异样,一时不知要怎麽才好。
  任宁远突然微笑道:"小珂,你是不是很一直想泡芬兰浴。酒店里的温泉区现在还开放。你可以把喜欢的都泡一遍。"
  小女孩立刻两眼放光,想了想又犹豫了:"可是老爸不能去泡,我还是陪老爸聊天吧。"
  "没关系,我陪他,"任宁远笑道,"你泡到舒服了再回来睡觉。饿了记得喝碗养生粥。"
  曲珂毕竟是小孩子,得到许可,翻出泳衣就蹦蹦跳跳出去了。曲同秋松了口气,看著女儿天真快活的背影,来不及发愁,便听任宁远说:"来下盘棋如何。"
  围棋是好东西,专心致志和任宁远对著下了五盘,曲同秋觉得心情平稳多了,没了刚才那种梗著的难受劲。
  客房的阳台上也有温泉池,两人收了棋盘,各自沐浴清洁过後,便去泡著歇息。
  曲同秋不能下水,只在池边上坐著,把腿放进水里,温温的泡个脚放松。
  任宁远靠在池沿,闭目养神,像是睡著了。四周寂静,隐约有细微的虫鸣,从竹帘缝隙里吹进来的风有点凉,水中却是一片温暖。
  曲同秋看著他那沈静的让人也跟著屏息的面孔,不知不觉发了一会儿呆,等回过神来,就小声叫他:"任宁远,"
  男人睁开眼睛:"嗯?"
  "我在想小珂的事......"
  "嗯,怎麽了?"
  "我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一旦小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就会一心要去找他的亲生父母。你也知道,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的......"
  任宁远微笑:"小珂不会不懂事。血缘比不上你养她这麽多年。"
  "如果是比我强得多的人,那怎麽办?她跟著我,日子也不是很好......"
  任宁远笑了:"别担心。你够好了。"
  顿了一顿,又说:"真的。"
  曲同秋一下子只觉得充满了勇气,心里像被点了颗火苗,亮了许多,也暖和,全身轻松。
  "任宁远。"
  "嗯?"
  曲同秋叫了他,却也不知道要说什麽,只觉得非得对这个人得做点什麽才行。便挪近了一点,贴著他。
  "我帮你捏捏肩膀吧。"
  任宁远也纵容他的接近,微笑说:"好啊。"
  为用力方便,曲同秋张开腿坐著,让任宁远靠在他腿间,稍微觉得姿势有些尴尬,不过他只一心一意按捏捶打任宁远的肩膀,让那略微紧绷的肌肉放松。
  等从水中起身,任宁远换上睡袍,低头看曲同秋为他绑好带子,而後说:"你是不是该换药了。"
  曲同秋"啊"了一声。在完全康复之前,每天他都需要换药,之前都是上医院,医生建议也可以在家自己处理,但他没胆量让任宁远帮这个忙。
  "东西你都带了吧。"
  "带了......"
  "那准备一下。等换完就睡觉。"
  曲同秋忐忑地把瓶瓶罐罐拿出来,去了趟洗手间,准备好了再爬到床上,脱了裤子趴好。
  他已经恢复了很多,表层的碰触不怎麽觉得痛,但感觉到任宁远走近了,手放在他身上,帮他擦拭,消毒,就觉得很紧张,全身都绷著。
  後面天天都得塞东西,按理有什麽进出也都该习惯了。可任宁远的手指稍微要将他撑开,他就条件反射地紧缩住。
  "别紧张。放松点。"
  任宁远的声音低沈著就有种魔性似的,曲同秋莫名地只觉得心口砰砰乱跳。
  "不会疼的。"
  曲同秋头皮都麻了,绷得紧紧的,完全无法放松。
  "忍一下就好了。你这样我进不去。"
  感觉到任宁远要探进来,曲同秋努力吸气,想让自己的肌肉不要那麽紧绷。
  "放松点,不然会弄疼你。"
  "......"
  "你夹著我了。"
  曲同秋又是诚惶诚恐,又是紧张,抓著被子,小声喘气,身上绷得跟拉开的弓一样。
  任宁远似乎有些啼笑皆非:"你在医院里也是这样吗?"
  "没......"
  在医院里他是非常配合的好病人。但这和在医院不一样,气息和声音都和医生很不同,任宁远的那种气场让他紧张。
  任宁远还在动作轻柔地试图撑开他紧缩的後方。手指的力度,那种微痒的触感,让人脊背都发麻。
  曲同秋大气也不敢喘地维持姿势趴了一会儿,分辨他的动作,只觉得又麻又痒,有种奇异的敏感。
  不安中他突然惊恐地觉察到自己前端渐渐起了反应。
  在医院里这是医生护士都习以为常的现象,可在这里简直是大不敬。曲同秋慌张著只希望不要被任宁远发现,然而任宁远的手也停住了。
  两人都没作声,几秒的安静里气氛分外尴尬。
  任宁远的声音也有些生硬:"没关系,这很正常。我们慢慢来。"
  "嗯......"
  "放松。让我进去,"口气催眠似的,"很快就好。"
  曲同秋还是无法克制地绷得跟石头一样。实在无计可施,对自己的身体反应更是羞愧,只能低声说:"我,我不换了吧......"
  任宁远没说话。曲同秋还是战战兢兢地老实趴著,安静里只听得见呼吸声,而後一只手突然伸到前面,将他握住。
  曲同秋一瞬间大脑空白,吓得出不了声。任宁远的手指在帮他,套弄按压著他,只两下就把他身上的力气都抽光了。
  他被包在那宽大有力的手掌里,随著任宁远的动作哆嗦呻吟,头脑发热,也不知该不该抵抗,只本能地小小挣扎著,在那技巧高超的爱抚之下,简直魂飞魄散。
  爱抚并没有持续太长时候,发泄的刹那却觉得身体里像有个小爆炸一般,曲同秋全然混乱,颤抖著发出含糊的声音,战栗感仍然一波波地在腹部流窜,半晌都缓不过来。
  而在他瘫软无力的时候,任宁远一声不吭地在背後将他撑开,把纱布塞进他後方,慢慢为他上药。
  等曲同秋喘过气来,药已经上好了。转头看任宁远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想著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满心都是极度的感激和羞愧,而且惶恐:"谢,谢谢你。"
  "没关系。"
  任宁远还是淡淡的,起身下床,去洗手间清洁他的双手。

skwstc 发表于 2008-8-3 09:58:52

38
  刚换过药都是疼的,通常睡不好,曲同秋靠著任宁远趴著,却是轻松又满足。
  任宁远帮过他不少,但这麽降尊纡贵亲力亲为的还是头一次。那其中的人情味远远超过了他的期望值。他想任宁远是真的把这份交情当回事。
  抱著这个念头就觉得欣慰,满心欢喜,做了一晚上的好梦。
  第二天曲珂认识了几个住同一层酒店的小孩,同龄人容易合拍,很快相约出去玩了。剩下两个呆在房内无事可做的大男人。任宁远倒是悠闲的做派,继续耐心和他下棋,曲同秋渐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除了他这样行走不便的病号之外,这种天气没人会愿意呆在房间里,任宁远是相当好心,在陪他打发时光。
  "你不去外面走走吗?"
  任宁远手指曲起来微微支著下巴,眼睛还盯著棋盘:"恩?"
  "外面天气挺好的。"
  任宁远抬眼微笑道:"恩,你也想出去逛了?"
  曲同秋赧然:"我怕是走不远。你该多玩玩,不必在这里陪我,我这麽大人了,能自己消遣,看看电视什麽就挺好。"
  正说著话,外面响起敲门声,任宁远笑道:"来得还挺快。"就起身去应门。
  曲同秋听得他和服务生说话,而後是关门的声音,接著看见任宁远走回来,身前推著的是个轮椅。
  "我们走吧。棋盘放著。你把衣服换一换。"
  曲同秋又是受宠若惊又是不敢相信,任宁远又笑道:"不然是要我背你吗?"
  曲同秋坐在借来的轮椅上,诚惶诚恐地让任宁远推著,一路都不知道该用什麽姿势比较自在。不论是电梯里还是路上,大家都对他侧目纷纷,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有什麽特别,而是因为推著他的人是任宁远。
  任宁远长得实在太不像会伺候别人的人了,天生一副被伺候的气派,却在帮他推轮椅,神色不见异样。路人看他的好奇眼光里都多了几分敬畏,弄得曲同秋愈发惶恐。
  "任,任宁远......"
  "恩?"
  "我,我下来自己走吧。"
  "恩?我们推著空轮椅观光?"
  "那,我推你也行......"
  任宁远失笑:"我现在好端端的,不用这个。等我老了,就要麻烦你了。"
  曲同秋感觉到头顶上他的气息,想到老年时候如果能每天推著任宁远出门散步,那真是最好不过的生活前景,不由开始心向往之。
  "那你到时候千万记得叫我啊。"
  任宁远笑道:"会的。"
  H岛除了观光,也是购物圣地,一路过来许多二三线的名牌商店,一线的也不少,曲同秋自己没什麽要买的,倒是看到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少女款挎包,不由多瞧了几眼。
  "那个适合小珂吧?好像现在女孩子很流行这个。"他也是看女同事翻杂志讨论才对这个牌子包包独特的图案设计有印象,也觉得挺好看,虽然贵。曲珂跟今天那几个小孩子比起来,衣著分外简单俭朴,但从来不会求著他买这个买那个,让她挑她也多半懂事地不要。其实女孩子哪个不是爱漂亮的,合群很重要,他不想让她受穷酸之苦。
  任宁远帮他参考著挑了一个样子大方价格又承受得起的,曲同秋高高兴兴买了单,一个月薪水这样也就没了,但作为给失而复得的女儿的纪念性礼物,还是值得的。
  "你自己有什麽要买的吗?"
  "没。我都不缺的。"
  任宁远笑道:"你上班用的公文包,早该换了。"
  "其实它还挺好的......"
  "我来帮你换吧。"
  曲同秋忙推辞:"不不不......"
  "不是什麽大东西,没关系。"任宁远说著,已经转了轮椅的方向,把他推进光是店名就让他心惊胆战的男装店。
  这类商店他从来连大门都不会靠近,完全没有观望的必要,店员们那符合品牌精神的缺乏笑容的脸也令他这样根本买不起的人心虚胆怯,进去就是受罪。但这回任宁远在背後为他推轮椅,真正的狐假虎威,曲同秋得到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礼遇,全身僵硬,紧张得连话也不会说。
  看店员取下任宁远指著的提包,递给他过目,曲同秋手脚愈发拘束,接过以後就坐在轮椅里不敢乱动,也不知要说什麽好。高大的店员和他在沈默里对峙,气氛尴尬,还是任宁远俯身开口问他:"怎麽样?"
  "......好......"
  "那就是这个了?"
  "......好......"
  而後任宁远为他去结帐,他坐著战战兢兢喝茶,任宁远在边上微微笑站著,倒显得他比任宁远更尊贵似的。
  出了店门,任宁远笑道:"当老大的感觉好不好?"
  曲同秋还是带颤音:"......好......不过还是你当比较合适......"
  "偶尔反一反也没什麽。"
  曲同秋觉得他对他真有点太好了。
  那晚回去,父女俩都开心不已,曲珂抱著父亲买的包满屋子打转转,曲同秋不舍得把任宁远给他的新公事包从袋子里取出来,但也兴奋莫名,忍不住去看了好几次。
  任宁远给他东西他就高兴,无论给什麽都好,总代表些彼此的交情。只要是来自任宁远的,就是不一样。
  晚上又换了一次药。这一天虽然去了不少地方,托任宁远的福,他一点力气没使,不觉得累,伤口也没恶化,真是从来没这麽舒服过。
  换好药之後他便替任宁远按摩。因为这一天的感激和欣喜,按捏得分外卖力。任宁远在床上安静趴著,微笑著任他骑在腰上捶捶打打。
  这种时候就觉得任宁远的身材确实好,多少是天生的,没有这副骨架的估计练也练不到这麽像样。带著仰慕的感觉按摩那有些僵硬的肩膀,背部,手臂,还有腰侧。
  按得太过卖力,双手都发酸,不过效果好像并不明显,一遍下来,任宁远虽然温和地说"够了,很好",其实没怎麽放松。
  连这点小事也没法为任宁远做好,曲同秋心存愧疚,打算拼了老命,再从头按一次。不把任宁远伺候得通体舒泰,他今晚会睡不著。
  曲同秋努力帮身下男人按捏了一遍肩膀手臂,等捏到任宁远腰上,正卖力地要让那绷著的肌肉放松,任宁远突然一把用力制住他的手腕,抓得他一哆嗦。
  但碰触也只有那麽一瞬,而後立即松了手收回去。
  "好了,不用再按。"
  曲同秋有些不知所措,收了手:"不然,我给你捶捶?"
  "你下去吧。"
  任宁远说的话他奉若圣旨,忙爬了下去。看任宁远起身靠在床头坐著,脸上没什麽表情,垂著眼睛,称不上愉快。
  "那......我给你倒点水喝?"他总得做点什麽才行。
  "不用了。"
  曲同秋不安地在床边上坐著,看任宁远闭目养神,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眼光往下移了移,不由一愣,突然就心跳如鼓,结巴起来。
  "任,任宁远......"
  任宁远浴袍下高高鼓起的部位,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又是意外又是尴尬,又是新奇。
  任宁远微微皱著眉,口气还是温和,安抚似的:"别介意。碰到敏感的地方会这样。不关你的事。"
  曲同秋应了一声,仍是莫名地紧张。
  虽然只要是健全男人就能有生理反应,但亲眼目睹任宁远这样的人起了欲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由自主频频把视线移过去,反复确认。
  静坐在那里的男人倒没什麽被欲望操纵的失态,依旧镇定,沈默地等著那冲动自动消退。
  强大的自控力让他看起来有种奇异的性感。曲同秋忍不住觉得他的老大真是天底下最有吸引力的男人。
  任宁远坐在那里沈默著调整呼吸,他也跟著呆呆跪坐,望著任宁远,不知怎麽就有些晕了头,看得魂飞天外。
  静默了一阵,任宁远苦笑一下,把手放在小腹上:"我看,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曲同秋犹豫了,比"任宁远也有需求"更难以接受的是任宁远这样的人竟然还需要自食其力,任宁远甚至还帮过他,他这双按摩不力的手又是长来做什麽的。
  "任宁远,不,不然我来......"这种事要毛遂自荐还是有些结巴,"你,你别嫌弃。"
  任宁远没说话,也没表情,算是默许了。曲同秋忙卷高袖子,跪在他腿间,尽职尽责地为他服务。
  不知是太过诚惶诚恐的缘故,还是指头功夫不够火候,总之他并没有让任宁远很舒服。
  原本就手酸,再套弄了一阵子更是掌握不了力道。任宁远的性器已经在他手里被抚弄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无法释放,曲同秋双手小心握著,战战兢兢的,明白是自己办事不力,技巧欠佳,渐渐不知道要怎麽办才好。
  尴尬地继续了一会儿,听见任宁远低声说:"算了。"
  曲同秋急得出了一头汗。难得为任宁远做件事,结果就这样不了了之。他怕的就是任宁远对他说"算了",再也不指望他能帮得上忙。
  见任宁远伸手要拉过被子,曲同秋一时也顾不得了,忙趴下去,低头张嘴含住。
  脑子里什麽想法也没了,只是费劲地尽量含著,等有了喘气的空间,就努力动著舌头,要让任宁远有快感。
  被顶到喉头的滋味不好受,但听得见任宁远的喘息似乎急促起来。在他口手并用胡乱折腾的时候,头发被不重地揪住了。
  "唔......"
  任宁远按住他的头,又挺进了一些,噎得他呼吸困难,而後在他口腔里动作。
  这样就用不著他的技巧了,只要嘴巴辛苦点承受就好。任宁远有些难耐地托著他的後脑勺,呼吸沈重,曲同秋很是紧张,一边被弄得快缺氧,一边迷迷糊糊地觉得,难得失控的老大也一样是充满魅力。
  任宁远在他嘴里达到顶点释放的时候,他还在走神,来不及反应,咕咚了一声就给吞下去了,轰地一下大脑空白,一时呆若木鸡。
  "还好吗?"
  曲同秋用力连咳几下也没能把任宁远的种子们咳出来,茫然失措,抬头去看头顶上说话的男人,任宁远额上也是湿的,出了一些汗,正垂下眼睛瞧著他。
  这麽一对视,加上刚才咽下去的东西,曲同秋又觉得头脑发晕,口齿也不利索了。
  "挺,挺好......"
  任宁远看了他一会儿,温和地用麽指擦了他的嘴角。
  "辛苦了。"
  曲同秋摇摇晃晃去洗手漱口,洗完了还是恍惚。事後回想,自己刚才简直就跟鬼上身一样,一心只想让任宁远舒服,好像做得太过火了。
  幸好任宁远并没有特别当回事。
  有点混乱地爬上床,在任宁远身边躺好了拉高被子睡觉。入睡之前曲同秋在被窝里想了一阵子,为另一个男人用嘴解决,通常都是种耻辱,他也根本不会喜欢去碰同性的那个东西,更别说放进嘴里。
  但如果对象是任宁远,他做那些也是仰慕又虔诚,做好了就值得高兴。
  任宁远和谁都不一样。给予他的是不需回报的仁慈。
  他并未达到任宁远交朋友的标准,任宁远也仍对他这麽好。他能为任宁远做的那点小事,令他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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