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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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睡觉前的这段时间总是无聊的发慌,于是抽出本书胡乱翻着,亨利·米勒的这本《南回归线》看过不下十遍,总是边看边忘,看完也就忘完了。仅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象征性的翻着书,眼睛虽然盯着密密麻麻的字母但并没有在看。当初买下这本书的主要原因是里面有大量的色情描写很吸引我,一切和色情有关的东西都能让我感兴趣,我的朋友们也一样,其实每个人都存在这种心态,只不过表现出来的形式不同罢了,这与贫富贵贱,身份地位毫无关系。做为本能,有钱有势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穷困潦倒就只能干想。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在等待什么,等什么呢?

    一天云娜从北京打来国际长途,让我出乎意料,令我狂喜万分,但言语上还是压制着自己的兴奋,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我们天南海北地聊了将近两个小时,手机被打的直烫手,电池也被打空了,我接上电源,最后她执意让我去睡觉,我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有些烫手的手机。很奇怪,我总是对她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来往的几次电话里,记不清是哪一天谈到了感情,在围绕这个主题聊了几次后我便知道了她和丈夫的所有感情生活不过是种形式,她根本不爱他,十几年的婚姻生活没有爱情只剩下亲情。终于在一次深入的了解后,我冲动地说出了在心中隐藏了许久的秘密——"我喜欢你!"云娜在电话那头哭了,她没有再说别的话,只是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知道。"听到她哭泣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打在电话上,怎么也无法忍住。两个从未谋面的女人,隔着遥遥千里,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挂了电话,我心理有些惴惴不安,有些后悔这样冲动的表白,我没有多想什么,那晚我很快就入睡了,那晚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云娜站在我的面前,有些害羞地说:"弈昕,你能送我一朵火红的玫瑰花吗?"后来,我说:"好的,我会送玫瑰花给你。"于是,从那晚,从那晚的梦里,我便开始期待着我手捧玫瑰花站在她的面前,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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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久了,彼此之间就更增加了一些信任,云娜经常会在网络里或者电话里给我讲她的一些事情。云娜的丈夫很标准,很中国。中国男人有的优点和缺点,在她丈夫的身上都有。她的丈夫是她的老乡,他们同时毕业便一起留在了北京,丈夫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把她追到了手。然后把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少妇,再变成一个少女的妈妈。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可谓平淡如水,永远不会有"突变"的事情在家里发生,永远也不会有更多的激情在丈夫身上体现,包括夫妻间的房事,仍是和新婚之夜间一个招式。

    云娜在一次电话中告诉我,我是她在现实生活里认识的第一个同样喜欢同性的女人,我每次发给她的邮件她都保存好,反复读,这些邮件是她结婚后唯一让她感到有些羞涩、惊讶,让她真正感到慌张和彷徨的事情,这种慌张和彷徨让她真正体会到做女人的甜蜜。

    只有我知道,我之所以如此兴奋,是因为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大我十五岁的女人,因为她的声音和她发来的所有邮件。完蛋,我居然网恋了!云娜如此优秀,如果爱她就要和她同样的优秀这样才般配,潜意识中,我始终这样要求自己足够优秀。每每想象着她庄重典雅地出入高档写字楼,或是坐在谈判桌上临危不乱阵阵有词,我便充满信心动力十足,努力学习功课,生怕某一天站在她面前显得黯然失色。那时候云娜在我心里,可以说是我的偶像,我奋斗的目标,在我心目中是个伟大的女人,她可以把工作做得完美出色,做到业界的佼佼者,她可以把家庭经营的温馨和睦,爱上伟大的人,自己也变得伟大起来,这便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无数次地想象着云娜的模样,无数次地想象着与云娜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其实我还是更期待收到她写来的邮件。有时,文如其人;有时,文字的绝妙比人的风趣有过之而无不及。电话里交流总要注意对方所在的环境和言语修辞,而且问答之间,时常把未尽之意中途截断。写邮件就不同了,我似乎更加了解了这个女人的内心。邮件中的她畅所欲言,在字里行间,常常会流露出几许天真,几许纯情,和几许对我的宠爱。字字句句,其率真之处又如面对其人,文中嬉笑怒骂,或忽然在发了一顿牢骚之后,来个雨过天晴地"哈哈一笑",附加一个小插图笑脸,更增加了一份我对她的亲切感。

    云娜坚持每周给我打一通电话,聊的时间或短或长,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总是询问我生活和学习的事情,她也常打趣到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我的老妈。我在努力回忆着我们在往来邮件和电话里所说的话,然后把最最恶心呕人的依次排列,以此来明确断定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一些表情和行为。我得到的结论是,如果以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妹发送这么些个"呕心"话后决定不辞千里迢迢而来相见,肯定是抱了目标和坚定的决心。

    嗯——以我目前的状况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爱情是生活最好的礼物。生活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只是心里又多了些需要思考的东西,关于爱情和关于未来。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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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的夏天我顺利地通过了硕士毕业论文的答辩,躺在学校的草坪上我想念北京的一切,好吃的"铁板鱿鱼","卤煮火烧"是我的最爱,鬼街的麻辣小龙虾,沸腾鱼乡的水煮鱼,未曾见面的云娜,现在想来北京的一切都是那么值得我向往,无论我身下的这片绿色多么沁人心脾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准备回国,我把自己带不走的一只箱子送给了Joe。

    我没有告诉云娜回国的确切时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当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会是怎样的表情?私下里我已经憧憬了无数个她见到我的表情,我的心里欢喜而兴奋。她还会不会老笑话我是小朋友呢?见到了我还会不会捉弄我呢?我去牵她的手会不会被拒绝呢?她是否和电话里一样温柔体贴呢?常常想着想着会笑着就这样睡去,总觉得一觉醒来,我就会站在北京的土地上,就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而我也可以亲眼目睹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的头脑总是无法安分,这种感觉让我很亢奋,为了掩饰我的神情我问旁边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儿借了CD机,塞上耳机周华健完美的嗓音环绕了我,竟然是我推荐给云娜听的《若不是因为你》,MYGOD!天意啊!

    飞机抵达首都国际机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下了飞机,我仰头望着北京的夜空,突然觉得很温暖,于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北京的空气,立方米里的氧分子数都能明显感觉出比西雅图多不少。我的脚终于站在首都国际机场的通道上,突然眼前闪现了我最初从这里离开北京的情境,事过境迁,我的心暖暖的,我为云娜而来,为我爱的人而来。我背着一个双肩背,手里托着一个大旅行箱迫不及待走出海关,在人头攒动的机场大厅里四处寻找着家人,满耳充斥着乡音,心理这叫一个美,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又溜达出来了。穿过一层一层的接机人群,远远望见父亲、母亲和哥哥在远处向我挥手,我终于回到了让我朝思暮想的北京。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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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打的城市,流水的人群。北京似乎总是经历着与西雅图不一样的热闹。人头攒动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路边站台上挤满了等公共汽车下班的人群,迎面走来的都是和我相似面孔的人群,这种感觉很温暖,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抬眼望去总觉得大家都好象长着相同的面孔,但是这种视觉所带来的冲击让我内心感到很塌实,毕竟是站在自己的土地上。从国外刚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优越感,首先说得一口很流利的英文,走在大街上,总觉得比别人高半截。那时候我认为自己这只镀金的"海龟"生逢其时,回国后施展自己身手的欲望特别强烈。由于工作上的事情云娜离开北京到外地出差,所以在我回到北京的时候,第一时间并没有联系到她。不过正好这些日子可以让我激动的心情稍稍缓和下,除此还有一大堆事情要我去做。

    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些"狐朋狗友"的电话。李波,三儿,强子,老柯是我从小玩儿到大的铁哥们儿,几个人在三里屯南街合伙开了间酒吧。挂断电话半小时,我在酒吧的阁楼上和哥儿几个热烈拥抱。大家随意聊天,打趣,讨论着去哪儿消遣。

    三儿:"唉——唉,你说你在外边多滋润啊,回来干嘛呀!"

    老柯:"你丫懂什么啊,现在海龟多值钱啊!"

    强子:"别废话了,赶紧着,去哪玩儿啊?"

    三儿:"唱歌去啊!"

    强子:"操,这点儿去多贵啊!"

    老柯:"在家插上电玩呗。"

    强子:"今儿晚上拒绝ROCK,咱他妈的也POP一回去,为弈昕接风。"

    三儿:"找几个美女去,丫一帮老爷们上KTVPOP,人家以为搞同呢。"

    "我不是女的啊?"我边说边上前狠狠地掐了三儿的脖子。

    三儿:"哎呀!你一个哪儿陪的了我们仨呀!"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老柯:"弈昕,你还不知道他?丫狗改不了吃屎!"

    "李波呢,我今儿怎么没见他啊?"

    老柯:"他去联系到外地演出的事儿啦,估计现在在家呢,你回来给他打电话了吗?"

    "没呐。把他叫过来呀!"

    强子:"对对,叫他过来呀!弈昕,赶紧给他打电话。"

    "叫他过来,我不能出面叫,因为他以为我在美国呢还现在。"

    三儿:"我打,我打。"

    老柯:"那得给他打一国际长途。"

    强子:"号码就在杂志底下压着那本儿上写着呢。你看看,然后拨一个给他。"

    "我看看,我看看——"

    强子:"快打,快打,以免穿帮,我给他捧哏。"

    三儿:"用拨零吧得?"

    老柯:"不用。"

    三儿:"都多长时间了,他们家怎么还分机呢?"

    "呵呵……"大家笑着。

    三儿:"是手机是吧?"

    老柯:"恩——先往家打吧。看他回来没!"

    三儿:"哦,往家,他们家是哪个啊?是1814那个吧!"

    老柯:"应该是吧!"

    三儿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吊起嗓门:"喂,您好,我找一下李波——喂,李波是吗?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歌迷——讨厌——你傻逼!"大家顿时爆笑起来。

    三儿:"波儿,我是三儿啊,你丫在家干嘛呢?你丫晚上出来玩儿吗?弈昕要跟你通话——我们都在酒吧呢——恩,等会啊!现在为您转接国际长途——"

    "喂——哈哈,亲爱的,哈哈,在家干嘛呢,出来玩会儿!恩——刚回来——你赶紧出来我们见面聊——成,我们在钱柜等你啊!到了打电话——好的——BYE!"

    进了包厢,饮料还没来得及叫,几个老鸟就争先恐后地点歌。我肆无忌惮地站在沙发上唱着歌,三儿和强子边喝酒边划拳,躁动的音乐溢满了整个包厢,老柯接起电话,大声地喊着:"上来,对,往右手拐第二个门儿,306!"刚收起电话,李波进来和大家打着招呼,"好啊,弈昕,你可太没人性了,回来最后一个才告诉我——",我拿着麦克风扑向李波:"亲爱的,我想死你了,回来安排好可就来找你们了,还敢说我没人性——"

    老柯:"嘿,嘿,过分了啊,怎么没一一拥抱啊,单抱他!"

    三儿:"挺大对数了这也争竞,人家是老情人儿,你添什么乱啊!"

    我听后把麦克风砸向三儿,说道:"找死啊你。"。

    强子挑衅到:"那我们这些亲密战友呢?"

    我一一和大家拥抱,三儿叼着烟从沙发上起身来迎接我的的拥抱,坏笑着说到:"来,让哥哥抱抱。"

    三儿凑到我耳根说道:"弈昕,有没有尝试下洋老二的火力啊?"我抱着三儿抬起一条腿攻击其下身。

    李波:"别闹了,来来来,好好聊聊……"

    "听说你们打算要搞全国巡演,准备的怎么样啊?"

    强子:"要是再找不到钱,咱哥们就得塌塌实实在北京呆着,现在非常郁闷!"

    李波:"我这不正四处找赞助呢吗?哥儿几个摸爬滚打在北京也混这么些年了,实在不甘心。"

    三儿:"丫真没出息。实在不成咱就把酒吧盘出去,反正巡演绝不能放弃!弟兄们挺住,我们要挺住!"说着做出了一个革命动作。

    李波:"你丫能挺,我们没你能挺。"顺手去摸三儿的下身。

    三儿:"滚,你丫这老流氓。"

    老柯:"天苍苍,野茫茫,没钱的日子太漫长。"

    "没准儿我能帮到你们。"

    李波:"现在就是不好拉赞助,你让你哥帮着找些大款。"

    "你们写个巡演计划和行程,钱的事儿,我去想办法,还用的着我哥。"

    强子:"就是,人家弈昕现在好歹也是个总儿了。"

    李波:"你现在在你们家老爷子的公司?"

    "恩,我爸准备退休了,以后就我和我哥做主了。"

    三儿:"我操,我操,哥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守着这么一个大富婆,还愁他妈没钱搞巡演。"

    李波一本正经地握着我的手:"我操,我聘你为第一大投资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哈哈,滚……"

    "哈哈哈哈……"哥儿几个闹作一团。

    大家轮流唱着歌,闲聊着乐队的发展和酒吧的生意,大家听我讲着在外留学的生活,最后大家举着酒瓶站在沙发上,坐在茶几上合唱歌曲《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邓丽君,"记着我地情,记着我地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来——干杯——"哥儿几个一起干杯。

    回家的路上李波负责护送我,一路上我们闲聊着。我在美国的这些日子,他换过无数的女友,个个干脆利落,不留手尾。我同他相识已久,对此至为钦佩。我没有告诉他我和云娜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我的独来独往。李波开玩笑说:"你我,孤男寡女,不如彼此温暖。""好啊!"我痛快答到。彼此对视数秒,顿时仰天大笑,一笑而过。这是我们的笑谈,只属于我和李波的,我很奇怪这个我一直牙关禁闭的秘密,我怎么会很冷静地告诉了他,当然李波并没有让我失望,他一直很尊重我。这也许是为什么我们的友谊可以保持这么久远。在这点上,我很感激他。我们是好兄弟,铁瓷。

    回到家,酒精在身体里到处游走,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我收到了云娜的邮件,她说再过十天的时间就回到北京,我微微笑着翻看着床头柜上的日历,用笔画了一个大大的记号。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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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回北京时的日子好象天天和饭局相连,亲戚朋友蜂拥而至,我被迫泡在那些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祝福话语中,毕竟大家彼此都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刚从国外回来的日子似乎很忙碌,因为我和哥哥接手了父亲开的投资公司,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公司以及这个行业的所有情况,业余的时间我就在公司里熟悉着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少去了找工作的烦恼。父亲有着比较严重的心脏病,由于身体的缘故打算退居二线,公司的业务由我和哥哥打理。毕竟是家族企业,父亲对我很有信心。由于我大学和硕士读的都是计算机信息管理专业,所以公司的业务我一时还摸不着头绪,天天赶夜车看相关条例法规,分析项目。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难,只是时间有些紧迫,我几乎搭上了所有的私人时间,整天泡在各式各样白花花的文件中,我很用心,在这点上父亲看在眼里。有些时候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看着父亲期盼的眼神,我自然是老老实实为公司效力。

    我刚接手公司事务的时候,经常工作到后半夜。每天我其实也是疲惫不堪,但是兴奋让我根本没有累的感觉。一周忙下来,周末总算是能和家里人安心地吃顿饭。哥哥询问着我到公司工作的进展情况:"弈昕,刘松着急要方案呢,今天打电话催了我好几次,说打你手机,你不接。最近经济不景气,波动很大,做投资方案要考虑周全些,给自己留条后路。实在不行就先放一放吧!我觉得风险大,没有可操作性……"

    我顿时停下筷子,猛抬头看了父亲一眼,朝哥哥一挤眉头:"不行,手里现有的项目必须做,投资预算和方案我不会改的。"

    父亲疑惑地看着哥哥:"做投资?弈伟,最近公司有新的投资项目吗?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虽然熬过了亚洲经济最低谷的时候,但还是慎重为好,对项目要做到深入的考察和了解。"

    父亲转过头看着我:"弈昕,你在做什么项目,怎么都不跟爸爸说说。"

    "爸,您既然放手把公司交给我和哥哥做,还整天查户口……"

    "查户口?"

    "爸,您不知道呀,"哥哥先是一惊,"弈昕,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和爸爸商量过了吗?"

    "弈昕——"父亲扳起了面孔,完蛋,这下事情穿帮了。

    "好啦!吃个饭都不消停,公司的事一大堆,回家了能不能说点别的呀!"我满脸的不耐烦。

    "放肆!我过问一下公司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耐烦啊?!"

    "成,成,成,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会让公司的钱打水漂儿的!我吃完了。"我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父亲站起身来:"你给我坐回来。"

    母亲拦着父亲拉他坐下:"好啦,孩子们好不容易在家一块儿过个周末。"

    父亲气愤地说:"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为她好,弈伟,她最近都做了些什么方案?"

    哥哥一一向父亲汇报起来:"两个房产工程的投资,一个是刘伯伯儿子在西郊的别墅,方案我会在下周MAIL给刘松,另一个是建筑院家属区的贷款,还有一个就是我有些犹豫的给一个乐队做投资。"

    "乐队?给乐队投什么钱?预算多少?"

    "您还记得李波吗?弈昕的发小,他自己弄了个酒吧还有一个乐队,好象是要搞全国性的巡演,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计划书写的很潦草,弈昕说她管,我也没多过问。"

    "乐队?又搞些不成调的摇滚,老是不务正业,在国外我就不管她了,回来又是这个样子,当初给她找大提琴老师,她不学,背着个什么破贝司整天泡酒吧,我花大把大把的钱培养她,养到今天是让她来气我来了,啊?你也是,她刚做这行,你得多教她,哪儿能由着她的性子啊,你当这儿玩过家家呢,我们是在做生意。"

    "行啦!"母亲说道,"你喜欢大提琴就逼着让孩子去学,孩子不愿意你就说这话啊,孩子们都大了,既然把公司交给他们做就放手让他们去做吧。劳不劳神啊你!"

    "你倒是唱个白脸儿啊,那也不能胡来,你是个商人,做投资你就该有目的性,要求回报,拿着大把的钱玩票啊,你有什么资本啊?"

    "你别朝我发火,我只想和孩子们在家好好过个周末,别跟我讲你商场上那些大道理。"母亲起身收拾饭桌往厨房走去。

    我在屋子里实在烦躁,换了衣服,拎着包走出房间:"你们先吃吧,我先回公司了。"说着往外走。

    "嗨,干什么去呀你?周末还不在家?"母亲从厨房跑到客厅。

    "公司还有事呢!爸,哥,你们慢慢吃吧!"

    父亲皱着眉头:"走吧,走吧,挺大个人了,让你惯的越来越没个样儿!"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5:04

26

    回到公司的办公室,安静的让人有些发冷,我仰靠在老板椅里,很舒服。在我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我从美国带回来的达利的一幅很经典的作品——《圣约翰十字架的基督》,当然是赝品。从这个角度望去,对面墙上那幅画里的大十字架正迎面倒下,如果它砸过来钉在上面的耶稣会趴在我身上,他是给我一个吻还是先把自己从十字架弄下来活动活动身体,被钉了一千多年老是一种姿势是挺累的。印象中耶稣好象不会什么法术,我不了解宗教,因为我是个无神论者,党的后代,又专又红。我仍盯着达利的那幅《圣约翰十字架的基督》,心想达利这老家伙真牛,居然能画成这样,他是怎么琢磨出来的?特别是像《持续的记忆》、《变形的那喀索斯》、《圣安东尼奥的诱惑》这类作品,我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几乎要疯了。他很喜欢钱,这点我们一样。这些花花绿绿的纸魔力真大,连这世界和人性都被它弄得颠三倒四。如果我突然有了一大笔钱,那会有多少男朋友和女朋友啊!现在这个社会有钱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没钱你就只能干想!我基本属于后者。

    铃——铃,电脑里传来有新邮件的提示音,我赶忙凑到电脑屏幕前,哈哈,是云娜发来的,心中偷笑。明天她就要回到北京了,可更有意思的是我已经从美国回到北京。嘘,Thatismysecret!我回复她说我很快就会回国了,很想见到她一类的话。心中却在暗暗开始筹划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5:21

27

    2000年9月13日星期三,上午十点钟左右,我打通了云娜的手机。

    "喂,你好,哪位?"云娜很有礼貌地接听电话。我终于在中国移动的网络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Hello,Thisisbonniespeaking.haha~~~~~~~"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

    "bonnie?弈昕是你吗?"云娜的声音有些诧异,而我却在电话的另一端坏笑起来。

    "姐,你耳朵够厉害的呀!你猜我在哪儿呢?"

    "这个电话是中国移动的号码啊?怎么搞的,我的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云娜正在疑惑着我在美国打给她的电话,怎么会显示成中国移动的号码。

    "我在你公司楼下,信吗?"我继续逗着她。

    "啊?别逗我了——真的假的呀,你回来啦?别骗我,吓死我啦!"

    "真的啊,我给你搞一个突然袭击,嘿嘿,你几点下班啊?"

    "天呐,你现在在北京?我的天呐!"

    "对呀,国贸旁边的肯德基。"

    "你在国贸?我的天啊,你这个小东西,你——"

    "呵呵,下班后我们一起吃饭吧,见一面如何?!"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说什么?"

    "我以为你还在美国呢,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准备什么,又不是相亲,我就是要见到最真实,最自然的你。"

    "呵呵,好的,那就找一家安静些的地方坐会儿,不过你得等我下班。"

    "太好啦,凯莱的咖啡亭如何?离你也不远。"

    "好吧,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哈哈——不会让你的同事发现吧?"

    "呵呵,不会,和我妹妹一起吃饭还避什么眼目?"

    "你见面能不能不叫我妹妹啊?更不能让我叫你阿姨!"

    "哈哈,逗死啦!可我确实快大你一辈儿啦!"

    "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气死我啦。我在凯莱的咖啡亭等你,你下班后就打车过来吧,不见不散哦!"

    "好的!6点见!"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5:29

28

    "秒针、分针滴答滴答在心中,我的眼眶闪烁闪烁好空洞,我地内心忽上忽下地阵阵激动,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终于嫁给你啦,要不是每天的交通烦扰着我所有地梦……"坐在出租车里听着电台情歌直奔凯莱,我让司机把声音调大了些,静静地听。又是周华健的歌声,内心狂喜,口气平静地与司机聊天。感谢老天,万分感谢,我为之寝食难安的女人接受了与我见面并且共进晚餐。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凯莱的咖啡亭吗?因为云娜是富有情趣、好幻想的人,是一个令人想到青色大海般的浪漫主义者。云娜是春天出生的,春天出生的人大概都有几分浪漫吧,就象秋天的我活泼机灵的外表下总是潜藏着深入骨髓的忧郁和孤独。凯莱大酒店的法国菜在京城是家喻户晓的,法国美食举世闻名,注重美酒与美食的搭配,我想我与云娜的第一次见面选在凯莱大酒店咖啡亭是最佳的选择。不过就是从国贸打车到凯莱有点堵车,我选择坐在一个临窗的角落里,翻看了不知多少遍菜单,看斜阳穿过玻璃砖墙懒洋洋地照在格子桌布上面,周围散发着阵阵莫明的香草气味儿。

    "嘀——嘀——嘀",终于迎来了云娜的短信。

    HANNA:妹妹,路上堵的太厉害,急死我了。想到就要见你心中莫明紧张。

    BONNIE:老佛爷快点吧,小的饿死在餐厅实在不雅。

    HANNA:哈哈,你先要些吃的喝的。完蛋,现在车子干脆一点不动了。

    BONNIE:要出人命啦!我都喝好几杯咖啡了,去了3次厕所。服务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对。让司机大哥快点!!!

    HANNA:小妹实在太可爱,我马上就到了。

    BONNIE:进门靠窗位置,13号桌,我戴眼镜。

    突然觉得手指在触动手机按键时有些微微的发颤,说实话见云娜我心里也总是有些紧张的,屁股如坐针毡。想起来,我和云娜在网上认识已经一年多了。现实中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的心里欢喜而兴奋。不知道她本人的样子是否与我想象中的有出入,要是很恐龙那可怎么办?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是握手还是拥抱?我的脑子突然乱起来,变得坐立不安,四下张望起来,目光始终不离开咖啡亭的入口。我再也喝不下第三杯咖啡,无聊地用汤匙搅动着杯中的液体,余光里一位服务生引领着一个人向我的方向走来,顿时心跳加快。我抬起头,是云娜?没错,我的直觉认定就是她。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5:40

29

    一身黑底白色暗格的职业套装,一条深灰色的丝巾系于脖颈,衬托出她白皙的肤色。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留下的痕迹,我个人有个偏见,对于皮肤白皙不上妆的女人有特别的好感——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云娜左手拎着一只带有GUCCI字样的宽大公文包,显得英姿飒爽。均匀的身材,娇柔秀美的面容不失精明与干练,这是上天赋予她的珍贵礼物。厚重的公文包与她的身材有些不谐调。眼前的云娜远比我想象的出众许多,甚至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我怦然心动,笑着看她优雅地走近,哇噻,香奈儿的套装,真有钱。我在心里面偷笑得快晕过去了,但是我竭力保持着脸上的表情,站起身,永恒地微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啦!

    "是小妹吧!"云娜很有礼貌地伸出右手,表情很温和。

    我腼腆地笑着点了点头,右手轻轻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你好,坐吧。你要喝点什么?"笨蛋,一时竟然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不好意思,姐姐迟到了。"

    "没关系。我还怕你没收到短信呢,其他位置都被预订了,这儿还算是安静。"

    "你知道吗?13是我的幸运数字。"

    "是嘛,幸运数字一般都是个位数吧。"

    "恩,13号那天我接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算是命运的转折点吧。"

    "哦,被我猜中了,我特意叫的这个桌号。"

    "哈哈,你这个小东西真可爱!好象是我在电话里告诉你的吧。"

    "嘿嘿,你能不能平等些,别老小东西小东西的叫我?"

    "哎呀,想想我都这么老了,好吧。"

    "我的幸运数字是3。"

    "我也是。"

    "你有几个幸运数字啊?我的是1、2、3、4、5、6、7、8、9。"

    "我也是。"

    "不带这样儿的!"

    "哈哈——"

    ……

    细细地品位着云娜的容貌,我回想着我认识和她同龄的女人,却不禁赞叹她的气质和风韵,可以说打死我也不相信她已经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母亲。想想自己到了这个年龄不一定有这样的风采。坐在我面前的云娜,和网络上给我的感觉以及电话里给我的印象没有特别大的差异。或者是因为我们在网上认识了很久的原因,我们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一般的客套寒暄上,而是像许久未见面的老友,随意地聊起来。听到她的声音,倍感亲切,少了一些拘谨。

    服务生把我的咖啡撤掉,拿来菜单,递到我们的手上。

    "快叫东西吃吧!饿坏了吧。"云娜的语气充满温和。

    我翻看着菜单,"还好,反正要是再喝下去我非得喝吐了。"余光中云娜一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感到面部有些微热。

    "呵呵,路上太堵,没办法,我也着急啊。"

    "我还真的有点儿饿了。"

    "点你喜欢吃的,今天姐姐请客。"

    "啊?不要吧,还是T请客比较好!怎么说也是我约的你见面啊。"

    "什么T啊P啊的,我不喜欢你的这些名词。"

    "你不是请完这顿饭以后都不想再见我了吧?"

    "当然不是了,姐姐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妹妹买单呢?"

    "好吧,不和你争了,下次我再回请你好了,还能再见你。"

    "您两位要点儿什么?"服务生问。

    云娜翻看着菜单,"来一份香草酿鸡腿,一份巧克力蛋糕。"

    "我来一份扒澳带沙拉,一份黑椒牛柳,配小牛肝酱的那种。"

    "您两位要点儿什么酒?"服务生问。

    "蓝带吧。"我同云娜商量着。

    "别别,我们来点儿红酒吧!第一次见面。"

    "你行吗?喝醉了,我可不知道你们家住哪儿!"

    "哈哈——不用你送。来瓶法国干邑吧,怎么样?"

    "太奢侈了吧!我们切忌搞公款吃喝哦!"

    "你放心不花国家一分钱,今天姐姐请客。见着我妹妹了高兴。"云娜哈哈大笑起来。

    "好,请您二位稍等。"服务生拿了菜单转身离去。

    "你别老妹妹,妹妹的叫成不成啊?年龄歧视。"

    "你比我小不叫妹妹叫什么啊?"

    "嘴上叫妹妹也行,但你在潜意识里不能这样认为。我希望我们能平等的作朋友。"

    "好好好,那我叫你Bonnie?还是叫你弈昕?"

    "叫我弈昕吧!每次听你叫我英文名,我都觉得你在叫我疮口贴(邦迪)。"

    "哈哈,好的!你知道我的英文水平有限。"

    ……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25:55

30

    云娜拥有的不仅是美丽,还有作为知性女人所散发出来的智慧风采和成熟的魅力。言语间令我为之倾倒,我想我完了,还好是栽在六零年代人的手里,不算丢人吧。我的眼神四下里漫游,唯独不敢直视,余光中我察觉到她一直在盯着我看,不时,我们的眼神交会在一起,我马上把目光转向别处。气氛似乎暧昧了许多,还好服务生把我们点的食物一一端上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云娜从服务生手中拿过酒瓶,亲自为我倒酒。

    "这次回来,没少见美眉吧?"

    "谁呀!我可谁都没见啊!我就等着、盼着见你呢。结果一回来,你还到外地出差去啦!差点没气死我!"

    "这回见着真人了,感觉怎么样?没吓着你吧?要是五年前你见我,哎——现在不行啦!岁月不饶人啊。"

    "你真的不像快四十岁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点。"

    "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以前好多人追过我呢,现在不行了,一想到见你我都紧张。"

    "紧张什么呀?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吗?"

    "哈哈,见着你的面我就自信不起来了,你太小了。"

    "又来了!又来了!打住。"

    "好!好!好!"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长的这么年轻、漂亮。"

    "哈哈,真会说话呀你!你想象我是什么样子啊?"

    "就是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呗,估计也恐龙不到哪儿去。"

    "哈哈,你也够胆儿大的,二十多岁敢见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还是你有魄力,敢见二十多岁的,这充分说明你的自信啊。"

    "来,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干杯。今天就当姐姐为你接风了。"

    "也为我们的大胆儿干杯!"

    "哈哈,好好,你这个小大人。"

    "不过,说实话你的确是个例外。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像谁?"

    "没有,像谁啊?"

    "我觉得你长的特别像一个主持人。"

    "主持人?不会吧。谁呀?"

    "中央台的,贺红梅。"

    "贺红梅是谁呀?主持什么节目的?"

    "我的天,你不是吧,一看你就不关心国家大事。新闻联播的播音员呀!"

    "我哪儿有时间看电视啊。哦,我想起来了。像吗?我不觉得。哪儿像啊?"

    "头型,还有长相,还有穿衣服的风格,反正就是像。"

    "大家都是同一种动物演变而来,你看看猴子是不是长的都有些相象啊?"

    "哈哈,对对,说明人类都有些近亲的基因,只是隐性和显性表现的不同罢了。"

    "她有三十岁吗?我都大她不知多少岁了,哪里像!"

    "感觉而已,你刚一进来,把我美坏了,我还以为贺红梅来了呢,心想终于见着我的梦中情人啦!"

    "是嘛,你看你那样儿,那你怎么不追求她啊!"

    "呵呵,人家是名人我哪儿追的上啊,再说她也不一定跟我兴趣相同啊!在美国的时候,我每天一大早儿起来就看中央台国际频道重播的新闻联播,她可是我梦中情人。"

    "听说他们中央台有不少人是同性爱呢!"

    "好象是,她要是就好了,我追定她了。"

    "得得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吧。人家可是名人!"

    "名人有什么新鲜的,给她买幢别墅,弄辆跑车,我就不信她不跟我,而且不跟我都不行——"

    "哈哈,你现在整个一副恶少的嘴脸。小东西,不过我确实很欣赏你的个性和才华。"

    "哎呀,怎么听你夸我那么不自然呢?"

    "是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儿都特别花心呀?"

    "呵呵,我坚决要求恢复一T多妻制,康复我大清王朝。"

    "哈哈,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啊你!"

    "不过,我不用费那劲儿,我把你追到了不就得啦。你长的那么像她,毕竟我们是同路人。"

    "去去去,别胡说,谁跟你是同路人啊。人家肯定得说我引诱少女。"

    "你——谁是少女啊?你别倚老卖老好不好?"

    "我都快四十啦!对了,你还没叫我阿姨呢,哈哈——"

    我做无奈状,哑口无言,闷头大口大口吃菜,大口大口喝酒,"打死我也不叫你阿姨!"我小声嘟囔着。

    "我——我挺喜欢你。"我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一边淡淡的说着。

    "我有家的,有丈夫和孩子。"云娜表情有些凝重,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弹了弹烟灰,继续说"你,喜欢我嘛?"我抬起头,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

    云娜摸着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弈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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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北京四重奏》 BY 小北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