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1:53

61

    任何的节日都与我无关,没有云娜在一起的日子,我早已习惯在想念中度过,我已经学会了作梦,梦里云娜总是与我依偎在一起。我一个人跑到楼下公园里的旋转滑梯顶上坐着,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我觉得和父亲的争执越来越多,索性很少回家去住,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仰望着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头顶着铁栏杆,阵阵寒冷穿过头皮直往心里钻。双腿穿过栏杆的缝隙垂在半空中,平安夜的公园四周静悄悄,我一人从旋转滑梯上一次次滑下。小时候父亲经常陪我在公园里玩滑梯,他总是张开宽大的双臂站在下面接住我。坐在不倒翁上静静地享受着静谧的夜晚。寒冷的空气也许可以让我清醒一些。

    突然,彩频手机伴随着铃声打破静谧。

    "喂——方姐啊,哈哈,怎么会打电话给我?你在北京吗?"

    "居然还能听出你姐姐的声音啊!臭丫头,回来多久了?也不知道和我联系。"

    "四个多月了,一直忙着工作的事情,姐姐不会怪我吧!呵呵……"

    "出来坐坐,怎么样?"

    "好啊!回来后快把我给憋死了!"

    "谁让你不给我打电话的,呵呵,今天平安夜正好有个大Party,还是姐姐想着你吧!等你啊!"

    "好的。"

    挂断电话,我叫了辆出租车,直奔三里屯酒吧街。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2:06

62

    夜色的宁静包裹了大街小巷,三里屯却仍旧处在喧闹与奢华的不眠之夜中。人们摩肩接踵,汽车匍匐前进。在一居民区入口处我付了车钱,随手关上车门,酒吧很隐蔽地躲在居民楼中间,窥视着三里屯街道的灯火辉煌。定身四处看了看酒吧的环境,酒吧门外有几对情侣模样的人走进,走出。

    方姐离婚后和相恋了3年的女友一起开了这间酒吧,这是北京一间很出名的女同性爱酒吧。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没有熟悉的人,于是便推门走了进去,躁动的音乐扑面袭来,空气中混杂着酒水、香烟、香水和清洁剂的气味。透过丝丝缕缕的烟雾和幽暗射灯投下的光线,人们正在一个鱼型舞池中央疯狂地挥动着手臂,扭动着腰肢和臀部,一切似乎都在摆动着……热浪翻滚的舞池,让参加派对的每个人彻夜尽享狂欢之乐。

    方姐穿过人群,迎上来给了我一个坚实的拥抱:"Nic,啊呀——姐姐得拥抱一下,我们得快一年多没见了吧,越来越帅了啊。"方姐的拥抱让我温暖了许多,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方姐边说着边把我带到吧台前坐下。

    "我还是去年假期回来的呢,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爱情滋润的吧?。"

    方姐一面挥手招呼进门来的客人,一面带着一种亢奋的口吻对酒保说:"两瓶科罗娜。"

    "真的?哈哈……回来这么久也不给姐姐打电话,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就把姐姐给忘啦?"

    酒保打好酒把瓶子推到我面前。

    "呵呵,哪能啊。"说着仰头连续大口大口地喝着手中的酒,酒精的燃烧会使我感到温暖些。

    "慢点喝,慢点喝。打了好几次你的电话,老说停机,我估计着你快回来了。怎么没把女朋友带过来啊?"

    "我哪儿有女朋友啊,不是还要你介绍呢吗?"

    "不是吧,要说你单身,打死姐姐也不信呀。没找个洋妞?"

    "您省省我吧,洋妞太猛,你看妹妹这身子骨能顶的住吗?"

    "哈哈哈哈……"我们相互打趣着。

    "姐姐这儿有的是美女给你认识。"

    "啊?真的,那我算是找着家了。"

    "哈哈哈,成成,以后常来啊,姐姐给你介绍一些朋友认识认识,走,去那边坐坐。"我们端着酒起身来到一张桌子旁。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其实不算新人了,呵呵……"

    "方姐,这就是你的宝贝吧?"

    "怎么没在圈子里见过她啊?"

    "这是Nic,刚从美国回来的洋硕士哦,我妹妹够帅的吧?"

    "哦,美T,美T……"

    "这是小T;晨曦,大美女哦,名花没主呢还;SUNNY,大富婆,诱拐帅T无数……哈哈——"方姐一一介绍着。我显得有些拘谨,表情不是很自然,一一和大家打着招呼。酒吧里的音乐声太响,说出的话如同石沉大海。我想今晚我会如鱼得水般地逍遥自在了。

    叫SUNNY的老女人站起身绕过桌子向我伸出手:"来,小帅T,咱们跳一曲吧?"

    我连忙摆手推脱,"我不会跳男步。"对于陌生女人的邀请我显得有些羞涩,更何况是这么一位有着天使般身材魔鬼般面容的老女人。

    "没事儿,没事儿,来吧。"不由我推辞,SUNNY生拉硬扯把我拖到了舞池里。SUNNY双手缠绕吊在我的脖子上,我则顺势将双手僵硬地放在她肥硕的水桶腰上,随着她的身体前后左右摇摆着,像个失去控制的不倒翁,完全踩不上音乐的节拍。

    终于忍到一曲完毕,我们走回座位。SUNNY招呼着方姐:"老方,你这个小帅T太腼腆啦!掐的我腰直疼,哈哈……"

    方姐把我拉到身边坐下:"你少占我妹妹便宜啊,见一个勾搭一个,也不见你腰里的肥肉减下去。"

    "讨厌,你嘴损吧你就。"看着SUNNY一脸的矫情样儿,我真想往洗手间里冲。

    大家闲聊着,唱歌,跳舞,整个酒吧很沸腾。客人们聊天,跳舞,干杯,还有调情的。酒吧里游走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大家称呼着彼此的化名或是网名。呵呵,这里没有人会关心你是谁!没有人关心你是做什么的!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爱人或是情人!我如同老农进城般,四下里到处张望着,想要把每个人的体貌记住,我兴奋着在家门口也能有如此的同志酒吧。我的目光几乎带着快感,情不自禁地落在每个女子的身体上。最终我的目光被那个叫作晨曦的女子锁住,她拥有着一个像蒙娜丽莎般诡秘的笑容挂在嘴角上。

    大家争先恐后地去跳舞,沙发上只剩下我和晨曦。晨曦端起酒杯示意我坐过去,那眼神一看便明白。我很礼貌地敬了她一杯酒,之后的攀谈我是怎样的兴奋,或者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们聊的似乎很惬意,一会起身跳舞,一会掷色子干杯。最终我抵不过她的酒力,起身向洗手间走去,过道上有许多人在排队,大家都互相打量着。洗手时,身旁挤满了补妆和等待洗手,上厕所的人,我抬头从镜子里看到墙角有人,一对LES在亲昵着。"唉,洗完了没,快点,还这么多人等着呢!"周遭的人在催促我了。离开洗手池转身看了看,亲昵着的LES看到了我在注视着她们,便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下,笑了笑,T些模样的女孩走过我身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们相继走出了洗手间。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2:17

63

    深夜大家纷纷散去的时候,我牵着晨曦的手,和方姐告别,方姐见此景看了晨曦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常来啊!"我有些羞涩的笑着和方姐分别,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它总是让你温暖着快乐。我的头有些晕眩,走起路来趔趔趄趄的像个鸭子。我没有醉,只是头有些晕,晨曦把我搀扶上一辆出租车。

    暖暖的橘色灯火移过头顶,寂静空旷的大街。经过长时间的燃烧,伫立于街边的路灯早已失去华灯初上时的青春亮丽,有如一位流落街头、人老珠黄的怨妇,神色倦怠,目光浑浊。偶尔一辆汽车如流星般地飞快划过,不仅没有给大街留下丝毫生气与活力,反而更增加了寂寞的深邃莫测。一阵晚风带着凉爽潮湿的夜阑,夹杂着酒气在狰狞错落的建筑物之间流浪汉似的东游西荡,企图寻找一处可供心灵栖身的僻静角落。灯火辉煌、霓红闪烁的三里屯,灯火依然在辉煌,霓虹灯也仍在按部就班地闪烁,却再也刺激不了人们的感官,兴奋不起人们的情绪,反而像一支催眠曲,令人昏昏然只想倒头睡去。

    深夜的大街如同广袤的原野,出租车可以任意地驰骋,司机把车开得如同要展翅高飞一般,顺着长安街向东飞奔而去。我倒在晨曦的手臂里,抬起头看着窗外,这时我才感到从心灵到身体都是那么的疲惫不堪。晨曦把车窗缓缓上摇了一些,用手轻轻地揉着我的太阳穴,我那根绷得太紧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她伸手摸着我的头发,手指在我的头发间游移,毫无疑问那是现实的手,现实的手指。

    在2000年的平安夜,我的天使出现了——我并不想要提防命运,她会同我开一个十分无厘头的玩笑,在我1000次的坠楼幻境中我的天使她没有出现,在方姐的酒吧,在Cobain嘶哑和孩子般的歌声中,我的天使,她把我的灵魂带走了。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2:30

64

    晨曦的房间不大,是和几个外地人和租的地下室,墙壁用立邦漆涂成了很干净的白色,一张书桌靠在天窗下,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堆着许多书和CD,一支长笛凌驾在这些纸制品和塑料制品之上。床上扔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一对迷你音箱卧在床头。

    晨曦在房间里不喜欢开灯,月光和路灯的光亮透过天窗射到床上,雪白的床单仿佛一块巨大的反光板,有些"床头明月光"的意境,又像是个即将上演一出戏剧的舞台。由于屋子空间不大,供暖充足,再加上酒精作用,我脱掉外衣,穿着衬衣靠在床头,鼻孔和口腔里充满让人恶心的酒气。晨曦端来一盘清水放在暖气旁边,屋子太干燥了,她说到。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这使我很难看清晨曦的表情。晨曦就在我的面前,将衣服一件件脱下,光着上身,下身只剩一条内裤,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件黑色T-shirt套在身上。她修长的大腿如同两条坚毅的象牙,这样比喻有些不大恰当,但我确实想到的是象牙,坚挺、光滑。头发被她抓的有些散乱,瀑布一样倾泻在肩膀上,穿着黑色T-shirt的晨曦在黑暗中隐隐约约若即若离,这令她看起来很像某幅达利笔下的超现实主义作品中的人物,你们见过黑色的天使么?

    "你是做什么的?"

    "我可以不回答吗?"

    "还保密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明天出了这个门也许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呵呵,有意思。"

    "我们只是相互安慰一下,别想那么多。"

    "你觉得爱和性能分开吗?"

    "这个圈子不谈爱。"

    晨曦的话像把利剑直插我身体里最柔软的部位。我惊异的看着眼前吐出这七个字的女子。

    "That'saqueerparlance,couldyoutellmewhy?"我用英文反问她,我不想用中文,管她是否听得懂。

    "人在悲伤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有悲伤,悲伤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多感触的。"我听的稀里糊涂,她是个神秘的女哲学家吗?我终于遇见对手了,这女哲学家果然比我能忽悠。

    屋子里安静极了,我听得到晨曦的呼吸。

    "吹首曲子吧。"

    晨曦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笛子。长笛是YAMAHA的没错儿,只有YAMAHA的非手工制作的长笛才会发出这么霸气而且高贵的金属光芒,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我更愿意看见她拿着一支中国传统的木笛,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发挥我的想象。《渔舟唱晚》的华彩撩过耳畔,我凝目,晨曦美的惊心动魄,眼前这个女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带着我穿过慢慢黑夜,去触摸晨曦,她就是那个把我灵魂带走的天使!

    晨曦坐在梳妆台前,倒出各种大瓶或者小瓶的液体擦拭着脸部,我靠在床边看着她,褪去浓妆的晨曦清灵的仿佛一滴露水。眼中只有一张清楚的干净的只有天上才有的女人的脸。她把一边散乱的头发编成小辫子,另一边头发继续散乱着,坐在床边背对着我。我顺手将晨曦拉倒,开始亲吻她的脸。

    晨曦一边费力地继续编着小辫子,一边躲闪着:"讨厌,等会,啊——压到我的头发啦,等我把头发编好了。"

    我挑逗着她,撩开她身上的T-shirt把头钻进去,轻轻地吻着她平滑的小腹,一点一点吻到她的胸部,撒娇似的说:"不嘛,我现在就要!"我失去了理智。

    晨曦被逗的哈哈大笑:"我靠,你恶心不恶心啊,T发春啦,救命啊!!"两人抱在一起亲吻,打闹着。

    晨曦说到:"轻点,啊——咯死我啦,把遥控器拿走,啊——"

    ……

    "啊——恩——轻点儿——你多长时间没做啦?"

    ……

    "恩——啊——你洗手了吗?恩——再往里伸一些!"

    ……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2:42

65

    我点燃一支香烟,若有所思地吹散香烟升起的烟雾。看着晨曦的脖子,她的脖子又细又白又长,非常漂亮。我对女人的脖子很感兴趣,这让我怀疑自己此生是否吸血鬼脱胎。我的舌头游走在她的面庞与脖颈之间,她如水蛇般的腰身在我身下缱绻着。我无法清晰地看清她的五官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在我眯起眼睛亲吻她的时候,我仍然可以依稀看见她挺立小巧的鼻子——很少有东方女子拥有这样挺拔的鼻子,这个鼻子使她的侧面轮廓很坚毅,有些像SineadO'Connor。

    晨曦的音响里飘出Thecranberries的音乐,在环绕着《Nevergrowup》的房间里睡着一位没有翅膀的黑色天使,我恍然入梦了。她了解酒后的我似乎更喜欢怎样的姿势,她的唇如同一块甜蜜的软糖,我不舍从口中吐出。一对雪白的乳房自然下垂,像钟摆一样在我眼前晃动着,我想把它们统统塞进嘴里。此时,一切的记忆似乎都伴随着强烈的喘息与呻吟。晨曦很是懂得给予对方反馈的,她美妙的呻吟消耗了我无数的细胞。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肉体快感。晨曦美丽得如同鬼魅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3:34

66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8点多了,衣服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床边的椅子上和地上。爱液浸湿了床单,我轻轻地拿开晨曦搭在我身上的手臂,披着被单靠着床边,坐在地上抽着烟,烟雾缕缕升过头顶,突然觉得屋子里开始出现另一种香味,我回头静静地看了一眼半裸着熟睡的晨曦,顿时心如刀绞,脑子里溢满云娜的影象完全与床上的女人无关。我要离开,马上。我起身穿好衣服,从杂乱的书桌上翻出一张便签,在上面留下了简单的留言——"有事,先走一步。NIC。"我从钱包里取出五百元人民币放在床边。然后将便签贴在了晨曦的胸罩上,走出了房间。

    地下室的过道杂乱无张,我四处找寻着通往地面的出口。我跑来跑去,像一只落入虎穴即将死里逃生的兔子,我害怕极了。当灵魂在坠落,你是否还能保持清醒,我以为不能,因为我脆弱!可我又是如此这般地清醒,清醒地明白昨夜自己突然坠入了被扭曲的天堂。我终于知道天使为什么没有翅膀。她的翅膀让火烧掉了,她飞不回去天上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逃回1303的。回到家,感觉到的只是身心的疲惫和手指的僵硬,躺在床上抽着一根圣罗兰,这是我最爱抽的烟。我大口大口的吸,那些尼古丁在鼻腔里,气管支气管,肺里游动,它们肆无忌惮的侵蚀我的器官并使其变黑发霉。我不由想起凡高笔下那双破旧粗陋的鞋,它们现在正在我的胸膛里面随呼吸而扩张收缩。闻着手指上残留的腥味儿,身体上获得的畅快淋漓并没有让我摆脱精神上的压抑,我抱着云娜的照片,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3:45

67

    事后当我把这一切讲给李波听的时候,对于我的性趋向一向平静如水的李波大发雷霆。李波以断绝哥们儿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为由相要挟,警告我不许再出去偷情。我犯贱似的告诉他我做不到,和云娜一起也是在偷情,反正和任何一个女人一起都是在偷情,李波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我的屁股上,"Youbastard!"李波咬牙切齿。

    在李波揣我的那一瞬,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是我的好哥们儿,他不希望我作为同性爱被世俗看不起的同时,自己又不珍惜感情到处滥交。他甚至用心良苦,在骂我杂种的时候用了英文,其目的是不让我难堪。

    有必要说明的是,李波是死党中唯一一个知道我是同志的,在大众对于同性爱这个字眼难于启齿或嗤之以鼻的时候,他尽力维护着我,成为我面对世俗的一个有力盾牌。他无法忍受我成为长舌妇们茶余饭后讨论的中心。我不允许这些市井小民亵渎我的感情。我知道这些人对于同性爱的概念始终停留在日本毛片儿,稍稍有点儿档次的会换张欧美的看看。当然,我也从不奢望别人会了解我的感情。

    为了要让自己清醒,为了警醒自己曾荒芜度日,为了把自己从感情的泥潭中救起,我决定削发明智,断发如断情。李波陪我到楼下的发廊,一进门梁永琪的《短发》迎面扑来——"哭到喉咙沙哑,还得拼命装傻,我故意视而不见,你外套上有她的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惩罚,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反反复复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你的情话你的谎话……"不禁感叹一切皆为天意。走出发廊时,李波大叫到:"我操,这发型真爷们儿!"。我摸着自己像刺猬般的毛发,瑟瑟发抖。李波可以把我当成男孩儿,我自己可以把我当成男孩儿,但是在别人眼里我始终是个姑娘。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3:55

68

    平安夜过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云娜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丈夫晚上不回家,她要和我一起补吃一顿平安夜的晚餐。我答应了。下班后,开车来到国贸B座门口。

    云娜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我,"我的天,怎么把头发弄成这样啦?"她显然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不快。

    "刚剪的,剪掉一地不被爱的分岔。"我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大冬天的,发什么神经,小心感冒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云娜用手抓弄着我的头发。"不过,看起来挺帅气的,呵呵。"

    "去哪儿吃?"我问她。

    "走国贸桥低下,往左拐,兆龙饭店知道吗?"

    "又去吃台湾菜?"

    "不是,今天请你去藏酷吃牛排,没意见吧?"

    "随你,跟你一起吃什么都行。"

    "德性。"她把一块包去锡纸的口香糖塞进了我的嘴里。

    云娜选择藏酷,我明白她的用意,她试图为我们短暂的会面营造点儿情趣出来,大概春天出生的人都有几分浪漫吧。车子驶入离兆龙饭店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巷子很深,变幻莫测,七拐八拐车子停在藏酷门前,对面是另一个餐馆——夜上海。在树木和围墙的簇拥和掩映下,这条难得的比邻闹市的小路逐渐开阔,逐渐得以恢复宁静。旁边的房子都不甚高,外观看上去有些老式洋房的味道,给有创意的餐厅和酒吧提供了满意地场地。

    我们找到角落里的一张台面坐下,要了一瓶红酒,两份八成熟的牛排,云娜从包里拿出一盒韩国产的ESSE香烟。

    "你也开始抽烟啦?"我笑着问她。

    "我不抽,给你买的,"云娜把香烟递到我手里,"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抽的这个牌子的。这盒烟我都买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时间见面给你。"

    "呵呵——没发霉吧。"说着,我拿出一支香烟,用红色的ZIPPO点燃。

    "少抽点烟,对皮肤不好。"云娜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菜。

    "最近过的好吗?"我问她。

    "还行吧。"她抬起头对我一笑说道。

    我再没有说话,云娜也一语不发,我把盘子里的牛排切的乱七八糟,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屋顶上悬挂而出的吊灯转出一夜的迷离,在红烛摇曳晃动之下,在爵士乐和酒的微醉之中,在这里寻一个只属于云娜和我二人世界的悠哉之梦。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4:07

69

    走出藏酷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真是酒暖人心,一点也不觉得冷,云娜从我手上拿过钥匙去取车,我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弈昕,你在哪呢?"母亲焦急地询问着我。

    "妈,我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呢。"

    "今儿晚上还回不回来了?"

    "晚上不回去了!"

    "不回来也不说给家里来个电话,这么晚了不知道家里人惦记着你啊?"

    "行啦,知道了,您赶紧睡吧。"

    挂断母亲的电话,我坐在藏酷门外的台阶上等着云娜开车过来。半天她都没有出现,我站起身走向停车处。只见夜色中,云娜正在和两个人争论着。我赶紧跑上前去。

    "大姐,您说怎么着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倒车的时候后面确实没人。"

    "这话说的,没人?我们俩这么大活人没看见啊?"

    "怎么了?"我问云娜。

    "我刚才倒车时,他们非说我撞着他们了。"云娜显得非常委屈地解释到。

    "撞哪儿啦?"我询问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你谁啊?这儿没你的事儿!"两人显现出一副无赖的嘴脸。

    "那我给你们医药费。"云娜说着从包里拿出二百元钱,"你们俩一人一百。"

    "一人一百?大宝马把人撞了一人就一百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又没撞伤你,敲诈啊?"我阻挠着云娜付给他们所谓的医药费。

    "你怎么知道没撞伤啊?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去。"说着其中一个男子推了我一个趔趄。

    "你别推她!"云娜有些焦急,"那你们说怎么办啊?要不就叫警察来,该赔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别介啊,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咱们就私了了,还麻烦警察大哥干嘛呀!走,咱姐俩进去喝两杯酒,这事儿就过去了。"话音未落,两男子对云娜拉拉扯扯,簇拥着往酒吧里走。

    我一个箭步蹿上去拦住了他们的去向,"住手,有事儿说事儿,你别碰她。"我把云娜揽入怀中,顿时火冒三丈。

    两男子扭住我的胳膊,使我动弹不得。揪住我的衣服,往一边拽,"你算干嘛地啊?给我靠边,再捣乱,小心我抽你丫的!"

    我把云娜挡在身后,"臭流氓,我看你碰她一个试试。"说着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云娜在一旁劝阻着,一边用手机拨打了110。

    一个男子把我拽倒在地,把我压在身下,另一个男子追上云娜动手动脚。我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向压在身上的男子的头部猛砸,顿时鲜血四溅,祖国山河一片红。男子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叫的跟一只发春的猫似的。云娜被吓的失声尖叫起来,四处喊人帮忙,另外一男子放开手中的云娜,如猛虎一般扑过来对我一顿劈头盖脸似的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地叫嚷着:"你丫活腻崴了吧。你丫同性爱吧。""打死你丫的。让你丫多管闲事儿。"此时,二名警察骑着摩托车赶到现场制止了这场斗殴,多亏警察叔叔及时赶到,不然我这条小命非得断送在那孙子手里。云娜搀扶着我,警察铐着那个流氓,我们被一起带到了三里屯派出所。

猫瞳 发表于 2009-2-6 05:34:18

70

    我们被隔离接受问话。

    "姓名、年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察问我。

    "陆弈昕,24岁。"

    "你呢?"

    "云娜。"

    "年龄?"

    "39。"

    "怎么回事啊?"

    我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云娜,说:"我们吃饭出来,我姐倒车,他们非说撞着他们了。"

    "那到底撞着没有?"

    "没有。"云娜急忙说道。

    "他们成心敲诈,我们不给他们钱,他们就对我姐动手动脚的。"

    "谁先动的手?"小警察又问。

    "他们俩。是他们先对我姐动手动脚,我才和他们打起来的。"

    "把你们的身份证拿来。"

    "我没带。"我摸了摸衬衫说道,云娜把身份证递给了小警察。

    正说着,另一位年长一些的警察从门外走进来,递给正在向我们讯问的小警察一份卷宗,说道:"问完了,先让那小子包扎伤口去了。另一个外边坐着呢。"云娜帮我掸着身上的土,用纸巾把我手上的伤口裹住。年长一些的警察出门前打量着我,冲着我一笑:"一个女孩子家,打架够狠的。"

    小警察接过卷宗翻看着,不时地抬头看看我和云娜,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是你什么姐呀?"

    "我表姐,怎么啦?"我感到小警察好象知道了什么,心里有些打鼓。

    "你为什么动手打人啊?"小警察又问。

    "我不是说了吗?他们俩对我姐动手动脚的。"我显得有些不耐烦,觉得他的问话毫无意义。

    小警察把手放在卷宗上,不时地翻动着,又不时地抬眼打量着我和云娜。

    "他们说你们俩是——是同性爱?"小警察似乎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问到。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们说是同性爱就是同性爱?同性爱怎么啦?"我若无其事地回答着他的问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想给予最有力的反击。云娜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偷偷地用手拉我的衣角。

    "是不是同性爱我们不管,可酒后滋事,而且还把人打伤这我们就得管啦!而且你们喝了酒,涉嫌酒后驾驶。"

    "他们还合起来打我了呢!我是喝酒了,我姐没喝,她开车。"我和小警察争论着。

    云娜站起身来,走到小警察身边:"同志,我们可以办理保释吗?"

    "可以。"小警察说道。

    我拨通了哥哥的手机,让他带好钱和身份证来保释我和云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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