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5:38

《一块五毛钱恋人(火影-佐鸣)》 BY snowarrow 【完结】

生活是什麼?
每天背著书包穿梭於学校与家之间,每天不停的按计算器算著一点一点上涨的水电费,每天啃著永远也吃不完但是永远也满足的泡面,每天缩在黑暗的角落裏等待清晨的曙光——
没有爸爸妈妈也就罢了,有个叔叔却因为出版不良刊物被逮进去也就罢了,最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好容易有个疼自己的依鲁卡老师疼了自己几年到头来却被某个不知所谓的大白狼乘虚而入给拐到美国去度什麼蜜月了,这真是——
天杀的!
可是佛说,生活就是闭上嘴巴。
於是他在口上加了一笔,这就是日子。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累的要死还要接那个家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再不赚钱,恐怕连水电费都要断了,那岂不是泡面的资本都没了?本来还想著要是有富裕的话还能攒一点钱去一乐搓一顿拉面……谁叫高二了学校又开了个提高班他要是不去成绩下降了就拿不到奖学金了那损失不就比省下这报名费更不划算了?虽然说现在眼下的积蓄只有宝贵的一块五毛了……
唉——不过话说回来,今天那个红毛的小男孩还真是奇怪,居然顶著两个大黑眼圈,就算叫我爱罗也不用把那个爱字大大的刺在脑门上吧——这样以後还有女孩子要麼?——恩恩,怎麼累了就开始乱想了,少管闲事,万一被知道了连兼职都飞了……不过现在的孩子呀……
再甩甩头,走过街口那个一闪一闪的,朝他大放诡异光芒的路灯。
脑子有点晕。
赶紧回……

“不许动!”
家字的最後一个音还没从脑海裏蹦出来,什麼不许动?他就是想再拍拍脑袋而已,这也不许动?再说他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偷偷的说,不,想了下闲话而已。
有些愤愤的转过身,这样的动作才进行了1/4就被腰间一个从暗处伸出的硬硬的凉凉的扁扁的东西给吓住了。这样的硬度,这样的温度,这可能……应该……绝对……分明是和家裏那把锈迹斑斑的大菜刀是同一个族谱的……没错了。
呜……有没有弄错呀,他可的确是闭上了嘴巴过日子,连想想这种事情也要遭天谴吗?为什麼街上那些成天没事干专门往鸡蛋裏挑骨头的三八大妈们遇不到这麼好的事情呢。

“大、大哥,我……我没钱……”
不能再闭著嘴巴了,不然连小命都没了,虽然的确他眼下口袋裏就藏著那宝贝的一块五毛整的钱没错,但是连碗普通的粥都买不起,应该能保的住吧……
“我不要钱。”
冰冷的声音,虽然有些低沈虽然……呃……有些……好听。
可是,咕?不要钱?这这这难道说,他他他不是抢钱的?他他他他他是专门练血影狂刀的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的恶恶恶魔?
“我不要啊我不想死啊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没做过坏事啊我就是喜欢吃拉面喜欢看书虽然我曾经不小心在依鲁卡老师的鼻子上划了一道疤并且帮著叔叔写过几段18X的文字还有刚才偷偷想了下我做家教那个孩子的闲话可是我没害一个人哪……”
扑哧。
暗处拿刀的人笑了。
“我不杀你,放心吧,只是别太大声了……”
看来能够取悦一个恶魔也是件好事。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发现衣服已经被汗打湿了……啊啊啊这可怎麼好家裏面换下来的衣服都泡在水裏准备晚上回去洗的……
“……不过别想逃。”
身子一僵。
他有点哆嗦的转过身来,撞上那双眼睛。

——说实在的,这样的一个人,去做杀人狂,真是可惜了。
英挺的剑眉,黑而深邃的眸子目光如星,嘴角有些戏噱的往上翘著,可惜显得脸色有些苍白。怎麼看都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不象是电视上那些胡子拉渣的穷形恶相的人哪。
等等,苍白?
再看看,虽然长的比自己高一点,但是看上去还满瘦弱的……
难道是传说中受毒品危害的不得已走了不归路的问题少年?
他已经可以想象那黑色的衣服袖管下是密布了针孔的孱弱的手臂。
心突然静了下来,竟然有些莫明的疼痛。
於是他从口袋裏掏出了那一块钱,犹豫了一下,把剩下的五毛钱也加了上去,递给那个少年。
“给你吧,刚才骗你了,不过我只有这麼多,可是你别买毒品吃,买点吃的吧。”
随即又想起这麼点钱买不了什麼,他只能抱歉的傻呵呵的朝对方笑了笑。
黑发的少年动了动唇,想说什麼却说不出来,接过那几张毛票後竟然有些愣神。
他才想起他是被挟持的,而他施舍的对象竟然是挟持自己的人。
完了,会不会兽性大发抡起刀把自己大卸八块呢?
还是说先……再杀呢?啊,他又不是女生!
正後悔不已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见那少年对他说:
“你走吧。”

啥?是佛终於显灵了还是爸爸妈妈的魂魄终於出来冒泡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麼即将以血腥画上句号的场面,仅仅因为一块五毛钱就化险为夷了?
“你走吧。”
对方又重复了一次。
突然间腿一颤。
他有些发抖的转过身,刚要走,却听见後面补充了一句:
“我不吸毒,我是逃出来的。”

啊!既然放我走还管你是没抓进去还是逃出来的。
他撒开腿就跑,大概太紧张的缘故,动作是竟如此的曲扭。
而身後,那个该挨千刀的逃出来的家夥,又一次低低的笑出了声。
是嘲笑吗?

风从脸上刮过,紧张害怕的心情终於有些平复,正当他用力锤锤胸口想让自己松口气的时候,一个念头却突然被锤上了喉头,他无不丧气的想起,为了防止他那宝贵的一块五毛钱丢失,他还特地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地址,就算被人捡去交了公也能要的回来……

“漩涡鸣人,木叶高中高二(6)班”
念著这一串歪歪扭扭的字,依旧滞留在暗处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个含义不明的笑容。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5:51

有些莫名的害怕。
坐在黑暗的角落,手颤抖著撕开调料,撒进碗裏,然後注入水——倒进碗裏的刹那,才发现水已经不烫了,只能这样和干巴巴的面饼搅和著,直到面变软,变烂。
会……会找上门吗?
他有些担心的朝家门看看,插销好好的,不由嘲笑起自己的胆小,真的找上门来,一个小小的插销能抵挡住吗?想起走过别家时一个个关的很严实的铁门——那裏面,该满满的都是温暖吧,可是自己家这扇都什麼年代了还没烂掉的木头门,连风都挡不住。直吹的他发抖,发冷。
要是不多手把名字地址写上就好了……唉……
哎?地址?他……他好象写的是学校啊!
精神一下振奋起来,写的是学校就不怕了,好歹那麼多人,总不至於大庭广众对他下毒手吧……虽然说这次放过了他,可是歹徒……尤其逃出来的……都是心理比较曲扭一会一个主意难不准又想杀他灭口呢……虽然……虽然长著不象——但人不可貌相,想当初那个卡卡西就是看著挺老实结果很奸诈还把他的依鲁卡老师给拐走了……
呜,想起这件事情他就忍不住生气,因为依鲁卡老师就象是他爸爸,这嫁爸爸的心情谁能了解啊,最後还被那只大白狼藐视成电灯泡一脚踹了,现在估计就是被那逃犯给杀了都没人知道吧……
而且,连自己仅剩下的钱都一起赔进去了……呜,明天午饭怎麼办哪,天晓得那个时候逞什麼强动什麼怜悯之心现在好了吧。
气愤又伤心的捞起软塌塌的面,抿在嘴裏一股子苦味——人倒黴就这样,连泡面都变这麼难吃。

浑浑噩噩担惊受怕了一宿,导致第二天精神不振,在以暴力出名的纲手老太婆的课上打了个瞌睡,便被狠狠砸了个包,他可是平时很用功的好学生啊,面子裏子於是全毁了,末了那老太婆还长长叹了句“鸣人啊我看错你了”。
都怪那个逃犯啦……纲手老太婆有本事你自己被绑一个试试——不过这样爆脾气的人,估计也没人敢绑吧……
脑袋几乎想伸到课桌裏,不,不知道这种情况春野同学会不会对自己有什麼坏印象呢?
要说这个学校,这裏的同学,他最最关注的就是春野樱,那是个天才型的女孩,家境好,又聪明,不象别人一样对无父无母又有家人犯事还总出不起学费的自己冷嘲热讽,他记得高一开学不认得路就是春野樱帮他找到教室的,并且惊讶的发现两人一个班,於是他顺理成章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眼睛瞟向春野的方向,还好——她脸上什麼表情也没有。
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在自作多情,春野顶多在有困难问题的时候找他讨论,这也逼迫著他更加努力的念书,毕竟不想在春野面前连最後有用的地方都没有。曾经做过一个美梦,梦裏樱色头发的女孩轻柔的靠在他肩膀上,而他终於能够鼓起勇气叫她一声小樱。而梦醒後一切又回归了现实。这样就很好。他很容易满足,什麼都没有的他本就没什麼资格得到这样或那样的优待吧,只能靠自己,有一天能够上所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能够在大家的白眼中挺起腰板,那个时候……或许……恩,那个时候再想吧。
每次想到这裏总有些唏嘘,於是他提起笔,在纲手老太婆的絮叨声中飞快的记起笔记。

饿。可是没钱。即使那些钱不给出去,也还是得一样挨饿。
就这样他在座位上一直看书看到太阳落山,然後抓起书包,继续他的家教。之所以选晚饭的时候去,其实是期待能够在那户人家蹭饭,而这次上天也很给他面子,对方很热情的拉他上了饭桌,满桌的菜热气腾腾的迷花了他的眼,想起自己吃不完的泡面,心裏不由酸溜溜的,尽管如此,他还是虔诚的向佛祷告了句谢谢了。
可是佛并没有听见,他刚入座,就听见对面那个红毛的死小孩冷冷的说:
“你该不会是冲著饭来的吧。”
——天啊你说这样的情况还能吃的下去吗?!
尴尬的他只得放下刚要拿筷子的手,悻悻的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死小孩,好歹也算是你老师呀,一点面子都不给。

而那死小孩则冷冷的盯著他,脑门上的爱字特别显眼。

尽管饿的头昏眼花,他还是很认真的给那小孩补习。
“……恩,基本上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
死小孩只是翻翻眼睛不理他。
拜托不要这样好不好,他说的嘴巴都干了唇都裂了可那小孩根本就当一个字都没听过,他怎麼说也是敬业的人啊——
“你如果不明白,我就再说一遍。”
终於那小孩不再翻眼睛,但是他旁若无人的从桌上的拿起水果刀,放手裏把玩著。
“先是把这个值代到式子裏……”
眼光无意中瞟到那孩子,突然,他看见了什麼?
那孩子用水果刀在胳膊上缓缓切开了道长长的口子,血开始往下蔓延,然後他张开嘴,一点点吮吸著自己的血——好象那是甘露一样。
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翻腾起来,扔下书,捧著那孩子的胳膊使劲叫著:
“奈良先生,快、快来呀……”
当那位奈良先生和他妻子赶到时,他沈沈的叹了口气,奈良鹿丸,也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在听到妻子的尖叫声後念叨了句麻烦,朝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著:
“不好意思呀,我妻子的弟弟比较叛逆,请不要介意……”
他……也只能不介意,终於开始明白为什麼他能够接到这份家教了,大概是这孩子太让人震惊,以致於没人敢教吧……
要介意的话,就生活不下去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麼离开的,只隐约记得那个名叫我爱罗的孩子胳膊上被包上了厚厚的纱布。

为什麼如今的孩子都如此的变态呢……
他只能想到变态这个词,那麼锋利的刀,割在身上不疼吗?是啊,那样锋利的刀,碰在身上,是凉凉的,就象这样——
嘎?
象这样凉凉的——难道他果然又被……?
沮丧的看看周围的环境,没错,又是这裏,这裏有个该死的总闪的灯——
呜,我到底造什麼孽了要这样对我呀……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声音,不过这次,打招呼的方式变了。
“哟,又见面了呢……”
到底,要我怎麼样嘛,刚才见识了血淋淋的场面,现在又再度被挟持而且是在昨天吃过一次亏以後,我说漩涡鸣人,你怎麼就这麼衰呢?呜……
无奈的转身,看著黑发的少年,不知道这次运气怎麼样,会不会再放自己一马……不过要是能放过自己,还用得著再劫持一遍吗?
不过好歹有了经验,也不是太害怕了。
对方似乎有些开心,又有些不知所措,一只手拿著刀,一只手在自己口袋裏摸索著。
该该该该不会摸出什麼炸弹地雷吧……
冷汗开始流下来,莫非这还是个恐怖分子?那那可就真见不到明天的泡面了……
嘴角上扬了个好看的弧度,终於从口袋裏摸出了一团纸。
“这个,是我拿的,给你。”
不由他拒绝,那纸团就被塞到了他手中,然後少年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收起那把刀,快速跑走了,就好象现在站著的他反到是个危险人物一样。

会爆炸的纸?
他哆嗦著摊开来,并且随时准备在火星冒出的时候扔出去。
深吸一口气——
咦?
居然这这是——一百元的纸币?
该不会是假的吧?
他捻了又捻摸了又摸——不是。
难道是传说中的白鹤报恩?
哦,对了,刚才那人说“拿的”——难道是他杀人放火从别人家拿的现在拿来给自己?这这这可算是销赃,要是用了被警察逮到可吃不了兜著走啊……

呜……这算怎麼回事嘛,给了他钱,又不能花,这不是给他活罪受吗?
而且——
那少年收起刀的一刹那,他分明看到——
这哪能和家裏那把大菜刀相媲美,明明就是把普通的小水果刀——他居然被个逃犯用一把水果刀连续菜了两次——
真是蠢到家了。
他叹著气,把钞票叠好,赫然发现那上面有两个很工整的字:佐助。
这年头,逃犯都时兴和人交换名字吗?

“他奶奶的!”
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口。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6:02

钱放好了没有?
好象是,应该是……
唉,这是哪门子的报恩嘛,害他现在都睡不著,要知道他还从没有过一百块的积蓄,基本就是让他看著眼馋吃不到还把睡眠又搭了进去……要是明天、明天再在纲手老太婆的课上出什麼纰漏……那……那春野同学一定会讨厌自己的啦……
猛的从床上竖起来,掀起被褥,打开灯狠狠的盯著那张罪魁祸首,好,就在这裏呢,不会丢,不会跑恩。不看了,再看你就是小狗!
然後重重的倒下,瞄了一眼闹锺,……半夜两点了。
混蛋!
奶奶的我才不管你哪裏来的破钱呢,我要睡,我想睡……
我不睡不行啊……呜……到底放好了没有啊……
……

佛说,明天会更好。
但是他的明天却因为失眠依旧是迷糊。
还好早晨奈良先生电话进来告诉他家教停一天,也就是说暂时今天可以告别晚上走夜路了,也就是说不用担心再被挟持一次了——虽说恩也报了又没什麼仇,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他这个糊涂蛋还被咬了两次。
下次有家教我一定要带把菜刀在身上。
——钱放那裏应该不会有什麼事情吧……
魂魄被钩走了,到底课上记了些什麼自己也不晓得,在放学回家推开家门的一刹那,他坚定了第一百次决心,那就是——撕了它,烧成灰,神不知鬼不觉,省得心烦,再这样下去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是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好好睡觉的问题。
於是直奔被褥,却发现——
他的床被搅成了一团糟,原本放著钱的地方现在是光光的床板——的确很光,为了放那钱他还擦了好半天——而那张牵著他魂的钱不见了。
没了。
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有轻松有可惜有舍不得更有没了就不关我事了的推卸责任,隐约,还有一丝丝愧疚。毕竟,是人家报恩还他的,也算是……一份心意吧。

“扑通——!”
有个人推门撞了进来,顿时屋子裏充斥了浓浓的酒气。
“小……鸣,嗝!”
这种玩世不恭为老不尊的口气——他一把抓起那人乱蓬蓬的头发——当年为装酷在脸上纹的两道“红疤”还没褪色,永远都色咪咪的倒三角眼,再加上嘴角那半掉不掉的哈喇子——的确就是他被逮进去的不良叔叔自来也!!
“叔叔你怎麼出来了?”
他不是没有疑惑的,当初被绑进去的时候法院宣布会被关三年,现在才过了一年半,难道说他这个叔叔因为表现好被减刑了?才没可能,就算狗能改的了吃……的话,那个没正经的色大叔也不可能改邪归正。
也就是说,他……也是逃出来的?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这辈子和逃犯就这麼有缘吗?
自来也醉醺醺的从身上摸出一个绿色的小青蛙钱包扔给他:
“这是……给你的……礼物……你褥子底下的……钱,我拿……去花了……下次……有钱……叔叔……嗝!”
这家夥花了他的一百块钱!
被小偷偷去了也就罢了,现在被身为逃犯的叔叔拿去花——要是被警察发现的话,是不是又得加刑……
天啊,他不认识这个混蛋叔叔!
而且——怎麼说那都是他的钱啊,就都拿去喝酒了给他带回来这个说是能装钱但是现在钱都没有了只能装空气的钱包?
去你的破钱包!
他气愤的抓起那无辜的小青蛙朝自来也脑袋上砸去,没想到喝醉的人头一偏,直直落在了屋子角落裏一滩他开始没注意到的黑糊糊的东西上。

“嗷——!自来也你个死变态老子睡的好好的干吗砸我!”
黑糊糊的东西一跃而起。
他承认这几天心理承受能力增加了不少。可是——
可是谁能告诉他他家裏到底还有多少不明物体?!
一个高大但是身材……很妖媚的男人揉著脑袋从暗处走了出来,长长的舌头自以为性感的舔著唇,而脸色则是接近病态的苍白。
突然想起在那昏黄的灯光下黑发少年同样苍白的脸,却是说不出的宁静。
“自来也,你又去酒吧喝酒了?”
男人眯起眼睛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蛇……同时唇线上勾勒出的一丝冷笑更让他不寒而栗。

“哎……大蛇丸……那边的女人……都很正点呐……呵呵……”
某个不知道死活的大叔还在继续煽风点火。
“很好。”
被称为大蛇丸的男人压制了怒气,走到醉鬼面前,抓起那头乱蓬蓬的头发。
“小鬼,你给我滚出去。”
小鬼?是叫他吗?他可是高二了呀!
而且这是他的家,凭什麼冒出这两个东西还让他滚出去。
可是……呜,那个叫大蛇丸的男人眼神好可怕啊……
他还是哆嗦著“滚”了出去,合上家门的时候隐约感觉自家的叔叔这次会被修理的很惨。

夜。
有家却不能回。
他有些怅然的走在路上,看著周围的窗户裏传出的欢声笑语,越发觉得这个夜出乎意料的冷。
我不是孤儿,我还有叔叔。
他这麼对自己说,可是一想到叔叔那张醉的连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的脸,心又沈了下去。
拐过那个角,就又是那盏路灯了,连续被菜两次的地方。
还……去吗?
再被……挟持一次?
呵。
不由自主的笑出来,钱……被花了,怎麼说,也该告诉一下吧。
反正两次都没把他怎麼样,不在乎三次吧。
何况,真的……一个人……很寂寞。

走到那个阴暗处,感觉到心在怦怦的跳。越近越能听的清楚,好象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可……那裏空空荡荡,什麼都没有。
有点失落。
无聊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头,正想离开,突然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上。
“这麼晚……你怎麼在这裏?”
回头,又是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
“我……那个……我……”
垂下眼睛,他竟然有点语无伦次,拜托,紧张什麼,又没有做坏事。
“那个钱……被我叔叔花了……我不想的……可是……”
有些笨拙的解释著,自己也嘀咕话都说不利落,听上去更象是说谎。

“没关系。”
过了好久,少年回答的声音才响起来,显得很平淡,好象并不因为他说的话有什麼特别的情绪起落。
“你……还要吗?”
接著的一句让他几乎昏却,这这,把他当什麼了?那个贪婪的总问金鱼要东要西的渔夫老婆?他可是个很善良很知足的人哪。
“不、不是的,我只是和你说一下而已。”
继续笨拙的解释,却感觉越描越黑,最後心一横,居然说出来了:
“我……我今天回不了家,想过来看看你在不在这裏。”
什麼破想法,一个被挟持的人过来看逃犯?
——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人都会这麼想。
呜……怎麼会这样,失败到这种地步,真话到嘴裏怎麼就变味道了?
万一……真让对方以为自己有什麼企图,来个五马分屍——啊,从家裏走的快居然没拿菜刀——虽然对方只有水果刀,那也能当凶器啊,割喉咙什麼的……

胡思乱想被少年简短的一声“哦”给打断了。
他看见少年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然後向他示意也照做。
於是他在离少年较远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学著对方的样子,仰起头看著夜幕。
天很黑,没有月亮,但是却有几颗小小的星星在温柔的闪著光。
他不懂得如何形容这样的景象,看著少年深邃的双眸,他只想到宁静这个词。
呐……他……叫佐助吧?
被宁静冲昏了头脑,他居然有了离奇的想法,尽管之前从来没有正式的打过招呼,他还是不怕死的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说了句:
“你好,佐助君。”
不知从哪裏翻出了三个杯子,他洗了洗刷了刷确定比较干净了,才摸出了四袋泡面,苦笑了下,这平时可是自己四天的晚饭啊……
冷清的小屋久违了的热闹,四个人挤在一起显得桌子有点小,他把破碗放在自己面前,把杯子递给了其他人,而佐助却出乎他意料的抢了他的碗。
“我习惯用碗。”
匆匆的解释。
抢就抢吧,到时候别划破嘴成兔子了。那就,活该!哼哼……
谁叫……呜……这些人都这样欺负他啊。

自来也只顾闷头把面吸的滋滋响,而大蛇丸偶尔会用尖锐的眼光扫视一下佐助。
“看你细皮嫩肉的,又长这麼白,不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离家出走吧……”
佐助连眼皮都没抬。
到是好色的叔叔很有些不甘心的嚷了出来:“喂喂,大蛇丸,别告诉我说你又想重操旧业了啊……不是说好以後都不了吗?”
旧业?
单听这个词他就知道大蛇丸和他叔叔一样都是进去过的人,不过既然他的叔叔是出版不良书籍,那大蛇丸想必也是类似的同道人物吧。
好象看穿了他的心思,大蛇丸干笑了两下,阴森森的说:“别以为我和你那个没出息的叔叔一样,我以前可是卖毒品和贩卖人口的,专门卖那种细皮嫩肉的还有呆呆傻傻的小子。”
能明显感觉到佐助那裏蔓延出可怕的杀气,他却疑惑佐助怎麼看也不呆傻。
“什麼毒品呀,分明就是假药,去去去,别吓坏了我纯洁的小鸣。”
他欲哭无泪。
叔叔多半是逃出来的了,这个大蛇丸比叔叔还拽,而佐助,见到他的第一天就惊天动地了——和这样三个人一起,他还能纯洁的了吗?只希望哪天警察踹开他家门的时候,不要计较他收留这三个人就好了——完全是他们自己强占民宅!

佛说,随遇而安。
而随遇而安的根本就是那三个。
最最基础的住宿问题,他压根就插不上手,大蛇丸三下五除二就划分好了范围,地板归了两个大人,说剩下的让两个孩子自己解决,而自来也还大力的抱著说小鸣啊你还是孩子叔叔当然把床让给你啦……
这明明是他的家他的床。
而且,那两个把地板占了,让佐助睡哪裏?桌子吗?连半个身体都放不下。
他想了半天还没理出个头绪,等他想到找佐助好好商量下时,却发现当事人之一早就在他虽然狭窄但却很温暖的床上见周公去了。
奶奶的!
他真想把那头猪揪起来抽一顿,但是刚扯到领子就停住了。
算了,他真是个烂好人,虽然气,可是,可是你看,佐助睡的那麼香……眼睫毛还轻轻抖动著,好象做了什麼好梦——怎麼忍心吵他呢?
打扰别人做梦是不好的吧。
所以,算了,他是好人,他忍。

小声的。
“佐助,你睡过去一点啦,我没地方了。”
“你的胳膊能不能放过去一点啦,很搿呐……”
“……”
他是好人,直到终於忍不住了。
“啊啊啊你个混蛋佐助,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还好意思跑到我家来混吃混住还害我没地方住你到底要怎麼样嘛快给我醒醒啦!!!”
发泄的结果是佐助依旧没醒。
而他则很不幸被一个东西砸了脑袋,同时耳边伴随著大蛇丸愤怒的声音:
“奶奶的死小鬼你叫啥啊叫!小心明天把你卖了。”
抓起砸了他脑袋的东西,那个从买来就是当打架用的青蛙钱包哭丧著脸看著他。
酝酿,酝酿,继续酝酿。
佛说,睡不著就数绵羊——
去死!老子现在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6:12

没关窗户吗?
风吹进来有点冷。
他下意识的往温暖的地方靠过去,是……垫子吗?软软的滑滑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然後,是很好听的“扑通扑通”的声音——就象自己的心跳一样。
心跳?
他刷的睁开眼睛,羞死人的发现自己鸡窝一样的脑袋正枕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裏,软软滑滑的是佐助的衣服,扑通扑通的声音的确是心跳,不过它属於那个现在瞪大了眼睛看上去一脸无辜的人。
红著脸把脑袋“拔”起来,使劲揉著已经乱的不能再乱的头发。
“那个……不好意思呀。”
话出口就後悔了。
昨天到底不好意思的该是谁啊?是谁四仰八叉的躺在他床上害他没地方睡呀?要说现在这种情况,一定也是佐助害的,肯定是他睡姿不好把自己拉过去的。
“喂,你……”
刚强硬起来的口气在眼光触碰到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时又慢慢软到了零点,佐助肚子上那条胳膊是谁的?还有自己那条充满霸气的腿……到底都搁哪裏了?
算、算了,算他倒黴啦。
而佐助到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脸上有抹可疑的红晕,他有些怀疑是不是阳光照花了眼睛,那是个逃犯该有的表情吗?揉揉眼再看,佐助早就一声不吭的洗漱去了。

收拾好书包,习惯临走前再看一眼墙上的表,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指针不偏不倚的刚好指在了九上。
现在九点。而他本来该五点半起的,他有个每天都自动定时的小闹锺——就在桌子上的,他每天都不会也不可能迟到的——可是现在,居然,是九、点、了?猛然想起早上似乎是自然醒而不是不情愿的被闹锺叫醒的——他的闹锺呢?闹锺在哪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闹锺去哪裏了啊!!!!”
地板上仍在熟睡的大蛇丸条件反射的扔出几个零件,嘴裏嘟哝著:
“死小鬼,上什麼闹锺,五点半就响不停,烦死了!砸了!”
他呆楞的看著已经成为历史的闹锺,第一节课早在七点就开始了,脑子裏嗡嗡的,似乎纲手老太婆的铁拳已经在头上挥来挥去了,而他的叔叔在早晨的尖叫以及对话中依旧保持不卑不亢的睡觉状态,八爪鱼似的死死掐住大蛇丸的脖子,好象那是最喜欢的不良书籍一样。
呜……
他也顾不上想那两个有多麼暧昧,真想冲去门去来个离家出走——有用吗?这三个一个比一个没人性,谁管他呢。
呜……漩涡鸣人,你要冷静啊……千万别做什麼傻事啊……

没戏了,既然注定去了要挨批,那就逃课一天吧。
他自暴自弃的开始洗衣服——自从被劫持那天起接二连三的受打击他就没心情好好做家务,现在——算是一种补救吧。
如果只想著不开心——那把他到现在所有的不开心都串连起来,那他到死都不可能开心。

积了一盆的水,肥皂泡堆的满地都是,他喜欢这样的场景,总觉得好象做梦一样,对了,有春野同学出现的梦裏,也是有这麼多缤纷的气泡,飘飘洒洒的,很有气氛——总让他觉得自己的愿望也会象这些气泡一样慢慢落到手心裏,能够扎扎实实的把握住。
佐助在他身边蹲下,很好奇的看著脏衣服在他手裏反复揉搓後变的干净起来,有时还会掬起一捧水,看著水从指缝裏泄露,只剩下肥皂泡折射出七彩的光。
“你没见过洗衣服吗?”
对於他手工洗涤,很多同学知道了都表示出鄙视,要知道这个时代了谁还不知道洗衣机啊,带全自动的,把衣服扔进去就完事了,谁还会象个七八十年代的大妈一样蹲在那搓啊搓啊搓个没完呢?
“没有。”
佐助有些小声,似乎有那麼一点觉得自己这麼无知很丢人。
他高兴的大力拍著佐助的肩膀,很想以“你很没用”的口气好好教育对方一下,却沮丧的发现得意忘形中在佐助的衣服留了个巴掌大的水印,很难看。
“啊啊啊,对、对不起啦……我、我帮你洗……”
於是佐助那件黑色的衣服也被扔进了盆裏,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有些发旧的、但是他绝对保证是新的从来没穿过的蓝色外套。
“呐呐,不要嫌弃啊,衣服有点大,但是我从来没穿过哦……”
而佐助注视著蓝瞳中那个衣著有些古怪的自己,不由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捕捉到这一刻的他,突然觉得佐助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心裏暖暖的……
这麼好看的笑容……
他是个脑子裏存不住事情的人,有时候想什麼总会脱口而出。
於是他有些高兴的大声说:
“佐助,你不是坏人吧……”
因为、因为……
“坏人是不会有这麼温暖的笑的。”
他自己都诧异,明明那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啊呐,可是他居然觉得——不是坏人?
佐助却收敛了笑容,继续注视著由於他的快乐而飞的更卖力的气泡,很久,才幽幽的反问:
“那哪些是好人,哪些又是坏人呢?” 

尽管纲手老太婆总是喜欢揍人,他知道那都是为了学生好,所以纲手老太婆不是坏人;尽管他的同学总对他冷嘲热讽,可是他们并没有对他造成实际的损失,所以他们不是坏人;尽管卡卡西拐走了伊鲁卡老师并且害他孤苦伶仃,但是他看见伊鲁卡老师脸上洋溢的幸福,他能保证那大白狼也不是坏人;尽管叔叔是个标准的吊儿郎当的糊涂蛋,关键时刻还总是惦记著他的,所以——叔叔也不是坏人吧……
“我不知道别人怎麼看……但是……我喜欢的人……都不是坏人……”
他喜欢纲手老太婆,喜欢那些同学,喜欢那个大白狼,喜欢叔叔——因为虽然关系或近或远,但是他们就生活在自己的视线裏,也给他带来过伤害,但是没有他们,他会觉得很孤单,而且他们的存在,总是会带给他或者别的人幸福——
佐助转过身去,背对著他,然後他听见有个颤抖的声音在说:
“谢谢。”
忘记了是谁恶毒的拿刀抵住他,忘记了是谁硬要住到他家裏来,忘记了是谁抢了他的床还睡的象死猪一样——
别忘了是谁小心翼翼的还钱给他,别忘了是谁陪他一起看星星,别忘了是谁看见他被碗的碎片割破了手好看的眉头拧成了结——
他似乎不知不觉的忘记了那是个逃犯,他敢和他尖声叫大声吼了,他敢扯著他的衣领想揍他一顿了,他甚至敢这样拍著他的肩膀不再害怕会突然有把刀蹦出来了——
他看见气泡中折射出的无数个自己傻呼呼的笑著,然後一齐冲著自己喊:
“至少我觉得佐助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大蛇丸似乎和人类不大一样,一直睡到太阳快落山才起,这个时候屋子外面已经晾上了所有他洗好的衣服,他有些醉心的坐在地上,旁边是佐助,他们就这样一起看著飞扬的衣角发愣,直到被他们的呆样吓了一跳的大蛇丸吼了一句:“发什麼呆呢?喂,那个小子,你的房租呢?”
佐助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从大蛇丸身边走过,直接向外面走去——
“喂,死小鬼,白给你住了一晚上,想逃啊!”
“我去赚钱。”
佐助只扔下了一句话。
而这句话在他脑子裏盘旋了几圈,他开始想著佐助会用什麼方式赚钱——当然之前那一百肯定也是同样的手段——抢劫?绑架?还是……杀人?
有点恐慌,但他尽量不往下想,收拾起必要的东西,他也该出门了,学可以不上,但是家教今天并没被取消,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先领几天的薪水,走的时候发现叔叔依旧没醒,双手仍然保持掐的姿势不过由掐人换成了掐枕头,关上门的刹那心情突然轻松起来,佐助之前的笑容在心裏荡漾开来——不会的,因为……佐助……不是坏人吧……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6:23

说实在的,很不愿意再次见到那个红毛小鬼。
我爱罗胳膊上还缠著纱布,但是眼神的嚣张程度一点都没受到干扰,大概是害怕这个死小孩再来个自残,奈良家到处都不见了能够用来做凶器的东西,比如说,削铅笔的小刀,还有缝纫的剪子,同时还很夸张的把炒菜用的铲子也列为禁忌,难不成这个小鬼会拿它拍头?当然这些都是奈良鹿丸有意无意在他进门的时候透露给他的,所以当蛮横的奈良太太双手叉腰要给他来个搜身以确保自家弟弟安全时,他也就当大巫见小巫了——只是他一直有疑惑,到底和这个小鬼在一起到底谁才遭殃,虽然说自己的心脏在佐助的荼毒下成长的算是健壮,但是血流成河的场面难免不会引发心肌梗塞。
“呐,你这样写不对啦,绝对值明明是正的啦。”
他有说过好几遍,可是小鬼不听,把他出的习题涂成一片黑,偶尔算是心血来潮做的几个填空,答案是东,小鬼非填成西,摆明了是和他作对。
死小孩!你折磨我对你有什麼好处啊。
心裏狠狠的骂著,嘴上却不敢透露,而机灵的死小鬼眼珠骨碌一转,本在涂鸦的笔抬起来,笔尖直直点著他的鼻子:
“你该不会在暗地裏骂我吧。”
够了够了,奈良先生,你家小舅子是个天才连我这个笨老师想什麼都能猜出来,何必还花这个冤枉钱给他请什麼家教呢?
很想向一家之主求助,可惜奈良先生大概也是个惧内的人,看著这样的场景只是打个呵欠然後有些不耐烦的转了几个圈,好象在等人一样,并不打算给他主持公道。
呜……为什麼他这麼衰,连个小鬼都扳不平呢?难道说他气势不够凶?这时候,要是那三个随便找一个来——不,好色大叔不算,肯定能把这小子整趴下。
佛,你帮帮我吧……呜……

佛说,好,祝人为快乐之本。
所以佛很痛快的让人按响了奈良家的门铃,他睁大眼睛看著佐助从门口探进脑袋,然後奈良鹿丸一脸惊喜的样子——原来的确是在等人。
“你……不怕人认出来?”
“哼,你认为有这个可能吗?”
以上是两句很让人怀疑的对话,很象做坏事的人接头,接下去则正常许多。
“之前我以为你不会接这份工作,看来当初留地址是明智的举动。”
“……废话你地址留那麼简单我找半天能找到就不错了。”
喂喂——都当他是透明人啊,好歹这两个他都认识,怎麼就没人和他打招呼呢?再说、再说那个佐助,刚才在家还满温和的样子,怎麼出门就换了张冰脸,真有必要把先前的想法扔到垃圾箱裏去。
佐助看见他的时候目光柔和了一下,转眼又恢复了严肃,很客套的朝他点头,奈良鹿丸问起,简简单单的一句“普通朋友”就带过去了。
切,谁稀罕。变脸变的比谁都快。
有点生气,从他认为佐助不是坏人的时候起,就已经自动归档到比较好的朋友了,而这个家夥居然把他当还低一级的普通朋友,真是瞎了眼,浪费了他一块五毛钱、一袋泡面还有他的床,连洗衣服的肥皂泡都浪费掉了。

白了佐助一眼,他愤愤转过去,用力的敲了下桌子。
“这裏不对,我已经说过三次了。”
我爱罗则一副你打扰了我涂鸦的样子。
死小孩,拽什麼拽?!奶奶的,两个都欠抽!
可是脸上——这样口裏不一面部表情会变僵硬的啊——还得挂著笑,一边发出不知是自嘲还是解围的傻呼呼的声音。
“呵呵,呵呵,呵呵呵。”

余光看见奈良先生从裏屋搬来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後递给佐助一个字条,然後佐助开始飞快的敲起键盘来,自己则在旁边守著,有时候奈良太太想上去看个究竟,都被推开了。
咦,感觉佐助对电脑很熟悉——
看看自己的手,想起电脑课上别人都能盲打,而他还得用食指一个一个的敲,边敲还得边抬头看有没有打错字——编程就更不用说了,不过他才高中,高深的知识,得到大学才算主课吧。有人笑话他的一指禅,他也只得苦笑,连学费都怕交不起的人,根本买不起电脑,就连去网吧都是奢侈的事情——每次交报告别人都是很帅气的打印稿,他则是抱著一堆揉的烂烂的纸,上面写满了漩涡鸣人特有的烂字。
啊啊啊啊有没有人告诉他为什麼他总这麼寒碜呢?
“喂,你发什麼呆,不想赚钱的话就赶紧滚蛋。”
偏偏那个死小鬼还在关键时候捣蛋。
——有机会非杀杀这个臭小鬼的锐气不可。 

第四次讲解。
我爱罗干脆把脑袋枕在胳膊上,用牙咬起了裹伤口的纱布。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这个举动终於让他忍不住了,他总会想起血渗出来的镜头。
“哼,不就是冲著钱嘛,你有什麼资格管我做什麼,说好听点是打工,实际不过是在这裏讨饭吃罢了。”
“你再说一遍!”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人先爆发了。
耳边键盘敲击的声音突然停止,佐助的脸色有些铁青,他可以保证,即使是对大蛇丸,佐助顶多也是没有表情而已,这样看来,佐佐佐佐佐佐助会发飑?

“我说,你们充其量都不过是在这裏讨饭而已。”
某个不怕死的小鬼居然把刚才的话又复制了一遍。
“呵。”
佐助冷笑的声音让他觉得有点发抖。
“你把我说进去我无所谓,有些人你说不得。”
他脑子裏飞快的在想“有些人”到底是谁,奈良先生?奈良太太?
奈良先生赶紧冲到两个人中间,本来更该偏向我爱罗的,他却使劲拉住佐助,好象佐助更重要一般——
我爱罗看到这个场景更为恼火,大概是觉得家人背叛了自己。
然後——惯用的伎俩——
为什麼奈良太太能聪明的想到搜他的身没有想到搜搜她的宝贝弟弟呢?

“都是纸老虎。”
我爱罗冷笑著,手裏的刀,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那把。
“不过有个场面看了你一定会腿发软。”
一只手包扎了,还有另只手。
他有些乏力的想,历史难道就是用来重演的吗?
奈良家爱放血的奇怪孩子。
佐助才不会理他吧……啊?

佐助推开了奈良鹿丸,轻轻握住了刀刃。
我爱罗显然吓了一跳的往回抽刀子,於是佐助的手掌开始往下倘著红线。
他明显的感觉到心裏一痛,好象那把刀是从他心裏抽出去的一样。
“其实你可以割的更深些……”疼痛让佐助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但是说话的力道却没有变,“还是说,你在害怕——我和你,到底谁是纸老虎?”
“你,不怕自己的血吧,那别人的呢?”
他看见我爱罗捧著额头上的字,难受的蹲下身去。
叛逆为了什麼?只是为了想引起别人的重视吧,恶意的中伤,不过是想让所有的人都注视自己——不是厌恶,而是喜欢,所以即使伤害了自己,会有人觉得难受,心裏也不觉得痛,但是看著别人因为自己受伤,为什麼心裏会觉得刀割一样——因为,并不是存心的,从最开始根本就没想这样,只是想要多一点点爱而已啊。
我爱罗双肩在小幅度的抽动著,他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说:“爸爸妈妈……都没有了,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关心一下我而已……”
天真的幼稚的而又让心酸的理由。
但是糊涂的小鬼却选用了极端的方式。
他好象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只不过是拼命的去笑,甚至装傻,然後一个人坐在角落裏等著黑暗把自己包围。

奈良太太还是没能避免尖叫,但好运的是他们居然都能得到薪水,尽管自己是把场面弄这麼混乱的元凶之一——而佐助的伤也被包扎过了。
“这次的没弄完,明天吧,明天我和他继续来。”
佐助收起了奈良先生给他的钱,语气裏有些小小的歉意。
“没关系,只要你肯帮忙就好。”
奈良鹿丸显得很诚恳。
走的时候他发现我爱罗依然蹲在那裏,轻声而又无奈的抽泣著。

“佐助,手上的伤还疼吗?”
“呐呐,其实你很厉害呢,那个小鬼很拽的呀,碰上你就没办法了。”
“喂——干吗一句话都不说啊。”
他承认有些没话找话,但是佐助自从和他一起离开奈良家以後就一直没有说什麼,只顾自己往前走。
“喂——你什麼意思嘛你!”
总有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
“鸣人……”
一直没回头的人突然站住了。
抬头看天,可是星星却被夜幕完全挡住,根本看不到象上次那样温柔的景象。
他想他会记得这次,因为这是佐助破天荒的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这几天居然忘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很想追上去问是什麼,但佐助却做了个“别过来”的手势。
“别靠近我,也许有一天,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他不明白。
很不明白。
难道是被我爱罗吓昏头了?
可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这个样子的佐助好象离自己很远——
因为佐助把自己的脸藏在黑暗裏,他始终看不见他的脸。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6:32

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又是万万不能的。
这应该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吧,他漩涡鸣人尤其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但为啥看上去并不蠢笨的佐助怎麼就这麼不开窍呢?
那家夥说别靠近他,他照做也就算了,反正——是对方先说“普通朋友”的,哼,无所谓无所谓啦,但是眼看这个傻瓜把奈良先生给的所有钱一张不剩的都给了大蛇丸,他能看著无动於衷吗?光瞧那乐的合不拢的蛇嘴就来气,大笨蛋佐助,也不想想自己的手破了,留点买些东西补补身体也好啊,真是笨到家了!
可是佐助对於他气呼呼的样子视而不见,确切的说,佐助从回到家裏就一直没朝他看过。
“小鸣。”大蛇丸笑起来的样子比哭还难看,听上去很亲密的称呼完全变了味,他真想冲去洗手间好好吐一场——还好他没吃饭。
“把你的家教钱也交给我吧。”
就知道狗嘴——不,蛇嘴裏吐不出象牙,满眼都是钱,真不愧连眼珠子都长成金色的呀,可凭什麼,他自己辛苦赚来的,还是说他住自己家,还要交房租吗?
“不!”
“呵呵,小孩子家身上带那麼多钱不安全的,来,叔叔帮你保管——”
根本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叔叔,还“保管”呢,分明就是强抢,上来直接就翻他的口袋,可惜他力气小,使劲掰著大蛇丸的胳膊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辛苦所得一眨眼就落在别人手裏了。而且自己还被推出去老远,狠狠撞在了墙上。

“大蛇丸,不要欺负小鸣!”
沈睡了一天的色大叔终於醒了过来,虽然平时老不正经还爱顺带占点小便宜,但是毕竟是他的叔叔,而他也从来没觉得叔叔象今天这样高大过。
“……你每天给小鸣五块钱啦,不然他上课会饿坏的……”
崇拜之情还没燃起一寸,就立刻被见色忘义的大水浇灭了——这就是他的亲叔叔,所谓的出头,只不过是把手搭在大蛇丸肩膀上轻轻摇两下,然後几张纸币就这样飘飘荡荡落到他面前,这样还是天恩浩荡吧,自来也还神色凝重的朝他点点头,好象在说小鸣啊你知足吧叔叔算很帮你啦——
可恶可恶啦!
这算哪门子的亲叔叔啊,而且这个大蛇丸有什麼好,居然比他还重要——又是“爱人”吗?如果这样,他宁愿永远不要理解这个词语——人居然可以为了这个舍弃亲情,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
自来也推推搡搡的把大蛇丸拉一边去了,隐约能看见脸上还挂著笑,露牙的那种,让他觉得心裏毛毛的。

一只缠著纱布的手突然伸到眼前,他看见佐助关切的目光还有紧紧咬著的牙关。
其实他很委屈。记得在奈良家我爱罗出言不逊的时候佐助好歹算为他出头了,当时还只是言语不和,为什麼现在却只在一边呆呆的看著呢?
是啊,“普通朋友”,可以阴晴不定随便对待——
他赌气的用力拍掉了佐助的手。
佐助的脸上划过一丝苦笑,他看见纱布上由於他的任性开始有了红红的血印。
他张大了嘴巴。看著有些失落的佐助转过身——
他也不明白为什麼这个时候心裏会有种酸酸的物质荡漾开来,刺激著全身,让他觉得手脚开始发凉,有什麼东西在一点点沈下去。
“佐助……!”
喊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慌乱。
抓起地上的钱,他都高高的举到佐助眼前。
“你这个大笨蛋,现在受伤了又没钱买东西补,我现在只有这些,你拿去吧——”
为什麼这样?说不上来,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尤其是当眼神瞟到那只受伤的手的时候。钱可以再挣,可是手上的伤……
佐助脸上的表情闪烁不定,他猜不来那是感动还是别的。
“别这样啦……啊,你看我,其实我满强壮的,不吃饭也没什麼,再说、再说我还有泡面啦……我很喜欢吃的,呵呵。”
自己也不明白到底说了些什麼。
就这样举著那些钱,一直到胳膊发麻。
佐助缓缓伸出手,只从那几张裏抽出了一块五毛,然後很慎重的叠好,塞进口袋——之後张开双臂,他能感觉到那双手臂伸出带来的轻风,瞪大眼睛,就这样被箍进温暖的怀裏——
有没有搞错,感激也不用这个样子吧,两个男生这样很奇怪的啦——而且干吗不全拿走呢?一块五能买什麼呀?
他疑惑的挣扎了一下,发现佐助用来抱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於是他宣告努力破产,就这样安心的靠在佐助怀裏,是的,他用安心来形容,因为之前那种酸酸的感觉突然不见了——这个样子,就是安心吧。
“对不起……还有……谢谢。”
佐助低低在他耳边说著,让他觉得耳朵发烫,这种热热的感觉又顺著耳朵滚进他脑子裏,他觉得自己晕乎起来,手脚不知道该摆哪裏恰当,只能选择象个木头一样僵直著。
“真是暧昧的小鬼啊……”万恶的大蛇丸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同时以同样不失暧昧的眼神瞅著自来也。
可惜他注意力都放在思考手脚怎麼摆放的问题上了,错过了这次的评语。
不止如此,对不起什麼,又谢什麼,还有一块五到底能用来做什麼,他都来不及想了……

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很奇怪的咕噜了一声,大概受了这一声提醒,佐助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他,他偷偷看佐助的侧脸,居然发现平时黑色发丝下面苍白的脸被染成了淡红色。
“佐助你……”
他正想为这个难得的画面大声叫出来,一直在看戏的叔叔还有大蛇丸却不约而同的指了指墙上的镜子,於是他狐疑的转向那镜子——
啊啊啊啊那上面那个金头发脸红的象发高烧45度的小鬼到底是谁啊?
真丢脸哪,自己居然象女孩子那样脸红,呸。
咕噜。
肚子又很不争气的响了一下。
“我饿了,你还有泡面吗?我想吃。”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佐助。
——那、那居然是佐助说的?
“鸣人,你还有泡面吗?”
又一遍。
“有啊有啊。”
从箱子裏拿出泡面的时候,他美滋滋的想,原来佐助也喜欢吃泡面。之後便是,佐助脸红的样子还是满好看的……
天啊,想什麼呢,泡面泡面去……

手放在头下面枕著,他们仰头看著天花板,尽管那上面只是很单调的灰色。耳畔是另外两个人无忧无虑的鼾声,听著竟然不是很刺耳。
因为睡不著。他们一起睡不著。
“……鸣人,你有什麼梦想吗?”
睡不著小小声说话总可以吧。
於是他开始数落起自己每个大大小小的愿望,庸俗的象一乐的拉面能够免费啊,伟大的象能够出人头地啦……佐助就这样听著,有时候他会轻微的点下头,有时候也会不赞同的皱下眉,当他终於掰著手指说完了所有的梦想,反过来问佐助的时候,佐助却不再说话,他以为他睡著了,正想噤声,黑暗中佐助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那如果梦想实现了,该怎麼办?……就好象一直看著树顶往上爬,最後站到树顶上,看著下面的一切,你……会怎麼办?”
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因为他觉得梦想应该很难实现吧,所以梦想之後的事情,根本不会去涉及。
“……为什麼我看著树下,却想从树顶跳下去呢?”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6:41

他很吃惊,不明白佐助为什麼会有这样消极的想法,但只要想到佐助站在高高的树上然後直直往下坠落他就觉得浑身发冷,努力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佐助就在旁边,甚至能感觉到温暖的鼻息——可他又怕自己睡著了佐助就会消失不见,辗转了几次,这样的念头还是挥之不去,於是他伸出一只胳膊环住旁边人的腰——只要这样,就不会去做什麼跳不跳的事情了吧,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仓促甚至很没水准——可他就是想,紧紧抓著,大概就不会轻易消失了。
而佐助显然是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了。
“不会的,你看,我抓著你,跳不下去的。”
佐助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推开他,而是侧过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裏。
“鸣人,我不是真的要……”
他知道这是打比方,一种表现心情的修辞吧……可即使知道,还是抑制不住思维往痛苦裏跳。
“佐助,我常常想,是不是因为我小时候没有紧紧抓住爸爸妈妈,所以他们就消失了呢?”
他把脸靠在佐助的衣服上,想掩饰眼睛裏的温热液体,反正,这样抱著别人算是很糗了吧,不在乎稍微过火一点。小时候看著别的孩子扯著父母的衣袖要东要西,自己只能暗暗吞口水,看著自己的手,幻想著曾经它们也接触到过父母的味道,只是他没有抓住——此後,任何东西的消失,他都归结为自己的失误。
只要紧紧的抓住,不放。
“……所以,只要我这样抓著你,你也不会有事。”

大概是很奇怪的理由吧。
刚才还在疼著的地方却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开始绽放。
“……呐,佐助,梦想不是只可以有一个的啊,就算一个实现了,还可以有另外一个去想象……还可以去找寻别的梦想啊……”
“笨……”
佐助果然是个笨蛋。这麼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呢。
“可是你知道吗,我……的故事……”
依旧保持著抱的姿势,他闭上眼睛,佐助低沈的声音开始在他脑海裏勾勒出一幅幅影象,他好象看见幼年时期小小的佐助在父母还有哥哥的目光下跌跌撞撞的走路,长大一点後别扭的佐助不满意父母只专注於哥哥於是总做坏事来引起大人注意,再後来,便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群蒙面的强盗冲进了那个温暖的家,惊慌失措的佐助被父母挡在窗帘後面,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亲人们就这样流尽最後一滴血,包括一直很嫉妒的哥哥,最後一刻甚至悄悄捂住那张忍不住要哭出声的嘴,一直一直到警察们冲进来,才终於肯放心的垂下手……
他突然明白为什麼佐助要那样教育我爱罗——当看著在乎的人流血的时候,会是什麼样的感觉?如果知道有失去的一刻,还会孩子气的叛逆吗?佐助或许比谁都明白这样的道理吧。
“……一直以来,我唯一的梦想就是报仇,可是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终於有这个能力了并且离实现也很近很近了,我却茫然了,我不知道报了仇我该去哪裏,不知道我活著还有什麼意义……”
佐助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抬起手,指尖抚上佐助的脸颊,然後划过眼角,他想抹去那裏的泪,可是那裏什麼都没有。
大概很早以前,就哭干了吧。
他还是轻轻抹著,小心翼翼的,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是那时候被悲伤撕裂,想大声哭却被恐惧堵住了喉咙,想伸手抓住亲人却什麼也够不到的孩子。
环著对方腰的手收紧了下。
“呐,佐助,我想……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还有我的爸爸妈妈,一定都希望我们能够好好活著吧,所以……为了他们的愿望,我们也该勇敢的活下去……何况,你一定可以找到新的梦想……如果找不著,我会一直一直帮你找,直到找到为止……”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他努力的想,一点一点的说。
佐助的身世让他觉得悲伤,从来没有觉得有人会比他更痛苦,也许没有拥有过便不会知道失去的滋味,那种从云端被踹下来狠狠的撞在地上,痛到浑身骨头都会散架一样的感觉。或许世界上永远没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吧……
不过,这样的痛苦却让他觉得他们都是寂寞的,因为寂寞,他们可以互相安心的抱著——至少,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同样寂寞的对方吧——

当悲哀的有点局促的呼吸恢复平静的时候,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听著各自的心跳,被靠在一起的体温慢慢融化了积累在内心深处的寒冰。
就这样听著,感受著,到意识开始模糊。
他们……该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於是他有些小小抗议的嘟哝著:
“佐助,不许再说普通朋友……”
然後支撑著听见佐助轻轻回应了一声“恩”,接下去似乎有句“……是新的梦想吗?”他却没有来得及回答……

第二天清晨,他还是悲壮的晚起了,顾不上总结昨晚的交流,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大蛇丸叫住他“很慈悲”的施舍了五块钱,这一次他直接把钱都塞给佐助,而佐助依旧只是拿走了一块五,多余的怎麼都不肯再要。
他隐约觉得这很象是一种仪式,在时间紧迫的条件下飞速运转头脑的结果得出的便是“佐助是个怪人”的结论。

气喘吁吁的赶到学校,还没坐稳,“久违”的春野同学便向他走来,他很想扇自己几个耳光看看到底是做梦还是醒著,因为印象中的春野从来没有这样朝他笑过——自动过滤了那双妙目裏闪烁著的动机不良的眼神,有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快飞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那个……漩涡同学你帮我做这次的报告好不好?”
微笑保持久了就会显示出真正目的,何况笑容的主人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意图有多麼伤天害理,顶多是让某个爱做白日梦的人清醒一下而已。
他感觉到自己明明已经触碰到了天堂的阶梯,上面却伸出一只粗暴的脚一下就把他蹬回了现实。
报告吗?原来……
“行不行嘛,人家这几天都很忙呐……”
好吧,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喜欢的女孩子呢,这是个表现的机会,做份报告嘛……恩恩,其实春野同学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呐……
不过好象佐助笑起来更好一些……
停停,漩涡鸣人你发什麼疯,居然拿春野和那家夥比?!男生和女生,这能比吗?
正发动脑细胞歼灭不正确信息,春野同学又很温柔的加上了一句:
“最好要打、印、稿哦……人家很忙,没有抄的时间……”
呆住。
呜……为什麼这年头会有电脑呢,为什麼这年头会有打印机呢?为什麼他就是打字很菜呢?为什麼明明这麼好的机会还要给他出这样的难题呢?
呜……佛,你肯定没交过女朋友,不然怎麼会这样待我……
佛说,我交过,就是因为知道女人很麻烦,才这样让你解脱……

艰巨的任务在身,他顾不上其他,甚至在被纲手老太婆以昨天没到校的理由痛扁的时候还在神游,打印稿啊打印稿,要知道谁能帮他解决,他什麼要求都能答应。
什麼要求都……?
对,什麼要求都……
终於当他利用课间把报告写完,并且已经绞尽脑汁搜寻所有能够帮助他的恰当人选後,他才发现最有可能帮他并且不会为难他的就是藏在家裏的那个他觉得笑起来似乎应该比春野更好的佐助,顺便连电脑都找好了,奈良先生家啊,既然佐助都说了今天会和他一起再去,借用一下不是问题吧……那就,只要和佐助好好沟通,机会还是把握在他手裏的。
啊啦有佐助在身边真好啊。

所以放学後他带著点讨好的心态拐回家,以一起打工为借口迫不及待的把佐助拉出去,可比画了半天还没说清楚,自己也很恼火,分明是很平常的事件,不过是想追春野想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嘛,怎麼见了佐助就跟吞了哑药一样说都说不完整呢?
“你想让我帮你打字,这样你就有机会追那个女生?”
咦,他看见了什麼?佐助眼裏一闪而过的奸诈?
为什麼他想起了阴险的大蛇丸……不会吧,这才多久佐助就被大蛇丸同化了?
“行,不过我要报、酬。”
果然是被同化了。
呸,昨天晚上还答应说不是普通朋友了,这麼一点点小事,居然还好意思要报酬?——不过既然有求於人……算了,为了春野同学……
他咬牙答应下来,不就是最多把钱都给他麼?反正对方即使不要每天他也打算这麼做的。
“……那你闭上眼睛。”
嘎?闭眼睛?这又不是生日送礼物时间——
不过还是乖乖闭上了,黑压压的一片景象外加不知道对方葫芦裏卖什麼药让他的心跳有点加速。
接著,他听见了熟悉的呼吸声——等一下,那个软软的暖暖的贴在自己唇上的——那是什麼?
只是轻轻的略过,象蜻蜓点水一样,有些热切,却极其小心的——
那是——
那是一个生涩的吻。
有著淡淡的专属於某个人的甜。

X年X月X日。
他漩涡鸣人终於葬送了自己的初吻,而且是作为一份报告的代价无偿奉献出去的——
“啊啊啊啊啊混蛋佐助,那是我的初吻啊!”
罪魁祸首只是耸了耸肩,安慰了他一句:
“算是等价交换吧,我也是。”
这算哪门子的等价交换嘛……
呜……不要啦……他才不稀罕那家夥是不是初吻呢……
一边抱怨著,却没发现佐助已经扣住了他的手,就这样一直拉著往前,同时那点特有的甜顺著刚刚亲吻过的唇越过满肚子牢骚润进心裏最深处的一片土地上。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6:52

心神不定?
尤其是劈劈啪啪敲打键盘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记得昨天还很悦耳,现在简直成了魔音,没来由的提醒著他“耻辱”的一刻,而魔音制造者心情似乎还很愉快——看那嘴角上溢出的得意洋洋的笑容!
耻辱,耻辱啊……
霍的又抓起一片纸巾,狠命擦著唇,该死,怎麼那种淡淡的触碰的味道好象还在呢?
“再擦就肿成猪嘴了。”
这种尖酸刻薄的语气——
我爱罗,你这个死小孩,上次哭的还不够是不是啊?!
不过死小孩真的没算惹他,比起昨天还有大大前天,现在能够趴在桌子前认真写题就已经算是天使了而且他讲的东西看上去也有仔细在听了,有时候还能纠正因为他精神不集中讲重复的地方——这都是佐助的功劳吧,要不是佐助……
——又绕进去了。
想恨又恨不起来。明明正在心裏骂著又总能想起他的好……
“喂……你这裏刚才已经讲过一遍啦。”
……
呜,都是混蛋佐助害的!

从来没觉得家教时间有这麼漫长,千错万错一路错到底以後,奈良先生一句“今天就到这裏吧”让他终於能够放松下来,而佐助早就抱著报告在门口静静等他了。
“明天还能来吗?明天我应该还会……”
“……没问题。”
难道明天还要和那个家夥同行?不会又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奈良先生你找什麼人不好偏偏找佐助走的时候还要慎重其是的预约……
“走吧。”
佐助有些霸道的拽过他的手,他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对方泛白的精致指节,没错,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被拉著,可是——那时候他是没注意到啊,现在——两个男生呐,手拉手象什麼话啊?
使劲把手抽出来,他有说过以後不是普通朋友,但就算好朋友也不必亲密成这样吧?
佐助的脸色有些发沈——他没做错什麼,只是觉得这个样子真不好看,而且,不管怎麼说,吃亏的是他,被人亲又被人拉著手——他再怎麼呆也知道这是叔叔不良书籍上的吃豆腐情节他还没上脸,为什麼反倒占便宜的那方要摆出一副臭臭的表情呢?
“你很喜欢那个女生吗?想拉她的手,想和她在一起?”
女生?春野吗?
他是喜欢春野,不过拉她的手……好象似乎是没细想过……
“……是吗?”
“……是。”
但是喜欢就会想拉著手,想在一起吧。
“为什麼?……”
佐助真是笨,不都是说,喜欢根本不需要理由吗?
需要……吗?
他……他其实记得为什麼喜欢春野,那……怎麼大家都说喜欢不需要理由?记忆中那个带著他找到教室的春野,从来没有说过任何责怪他的话的春野——
“因为……她从没嘲笑过我。”
“我也没有!”
佐助的口气裏满是不甘,而且……他隐约觉得那裏面还夹杂著委屈。
委屈什麼?他也知道佐助从没有嘲笑过他,所以才能发展成好朋友——他就是这麼想的,但是好朋友会觉得委屈吗?
“为什麼你可以因为那样的理由喜欢她……却不会……”
一句没有说完的话,说话人在与他目光接触的一刹那低下了头,很短暂,却足够让他看清楚对方的眼神,苦涩,无奈或许还有丝愤怒——怦然心动,他想到了什麼?後面那半句消失在空气裏的话,到底……省略了什麼?
却不会……?
为什麼你可以因为那样的理由喜欢她,却不会……喜欢我…… 

他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敏感吓了一跳,语文课上是怎麼教的,同样的意思便可以省略的吧,那是双方都能想到的意思……如果他也能想到,那就是代表,佐助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那样的理由喜欢他……
他发觉有些弄不清喜欢的含义,平时说喜欢身边的谁谁都是很正常的事,为什麼现在喜欢这个词显得如此突兀,好象有人如此清晰的重复著:喜欢、喜欢……强加在那个词的力道似乎转移了方向,重重锤击在心上——
他可以因为那样的理由去喜欢春野,然後……当然……也可以因为那样的理由去喜欢佐助。
很……顺当的逻辑,可是……
不,不是这样的,春野是女生,他可以喜欢一个女生,而佐助……是他的朋友啊,他想紧紧抓住的好朋友……不是普通朋友的……朋友。
“佐助……我、我们……是男生。”
不一样的,他们,都是男生。
不可以……用那样的喜欢来表达。
那样的喜欢……想在一起的喜欢……

为什麼周围的环境变这麼安静?可是这次,静的可怕,又好象从前那种让他绝望的寂寞又围了过来……
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敢动,也许动一下世界就会崩溃,脚仿佛生了根,牢牢的扎在地上,连再望前的勇气都没有。
“……是吗?”
落寞的声音传过来,明明近在咫尺,却好象隔开了无数个天涯。
“或许……真的不该有这样的……梦想吧……”
“我……犹豫过……也……其实对於我来说……本就只是个不可能的梦……”
不用看,他也能想象那张脸上流露出的痛楚,象带刺的铁锥,深深扎进去,并且不甘心的搅动,连带著血和肉一点点的支离破碎——这样的痛楚,和他用手捂住的地方感受到的,应该是……一样的吧。
“当初……幼稚的加入你的生活,就该知道……不管结局怎样……都将是过客吧……”
这是安慰性的话语吗?
……都将是过客,不管结局怎样。
伸过来的手,指节依旧精致,可是那微微颤动的幅度……骗谁呢?
“还是……朋友。”
他该庆幸吗?他顺利改正了一个错误,为什麼一点欣喜都没有……
还是朋友,和他想定位的一样,好朋友,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种。
仿佛痛到了极点,挣扎了几下後,疲倦的任命的闭上眼睛——
碎了。就在胸口那裏,碎了。
他们……是朋友。
佛说,在感情面前,任何人都是任性的孩子。
可是他却堵上了耳朵,大声叫著我不想听。

有距离了。
尽管这次他听话的握住了那只手,但从那裏传出的不是温暖,而是从未停息的悲痛,为什麼就在前面的背影,却模糊的让他看不清楚呢?
或许是他太愚钝,或许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但是发生的事情,谁也收不回来,即使不明白,也无法回头……了吧。
只剩下他不明白的痛的茫然。

“佐助君——!”
一个银白色头发眼镜男突然挡住了他们,他明显感觉到佐助握著自己的手紧了一下,甚至没听见那个男人接下去说了什麼,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佐助一声急切的“鸣人,快跑!”
毫不犹豫的相信,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跟著前面的人跑。
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这样著急的狂奔过,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那个男人……一定是坏人,对,他就那麼想——
不然,佐助不会有那样焦急的神情。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7:03

其实就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错。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他居然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虽然之前多麼决绝多麼难受但是现在他们好象都忘记了那些恼人的事情。
快跑。
佐助这麼说的,然後他们一起。
可是——这个样子很象是翘家的情侣私奔呐——
越是紧急思维就越想搀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偏偏刚才要死要活的心情还会稍微停留在某个词上面悄悄打上个转——
难道——这就是急中生智,这麼混乱还能想出这麼俏皮的话?
……喂,想什麼呢?佐助让快跑,就快跑啦!

掩上房门,大口的喘著气,屋子裏熟悉的环境让他感觉轻松不少,到是佐助,锁紧了眉头,一直在想著什麼。
他很想开口说话,比如问下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佐助,这个不知道在心裏或者口裏念过多少次的名字,经历了再度定位後,突然发现找不到以前那种轻松愉悦的感觉了,只能就这麼看著想著,一出口,便会变成难以回收的尴尬。
回过神,却发现叔叔和大蛇丸阴著脸站在他们面前,目光严厉的盯著他们,让他觉得这两个过去并不是很光辉的人一瞬间化身成了法官——不知道为什麼,就是那样的眼神,让他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到底是谁?”
大蛇丸的断喝让稍微有些困惑的心境又泛了涟漪。
这是……开庭审问吗?如果是,审的又是谁?
“佐助。”
佐助的声音虽然保持著冷静,但还是有一丝颤音。
“那为什麼刚才会有警察到家裏来?!”
警、察?
他扎扎实实的被吓了一跳。
不会吧……警察到他这个平时连邮差都懒得来的地方做什麼——而且就算来,也应该是来抓他逃出来的叔叔还有大蛇丸的吧——关佐助什麼事情?
“你该不会说那是因为警察迷路了吧……”
嘲讽的语气让他心裏有些窝火——佐助根本不是坏人,为什麼要这麼怀疑他,而且,值得怀疑不就是眼前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夥吗?强占民宅还抢他的钱——有什麼资格去怀疑佐助?
“你……你不要胡说,佐助他不是坏人!”
他握紧了拳头,即使面前有一个是他的亲人,可他仍觉得心裏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被践踏了,明明被质疑的对象不是他,却分明能感受到满腔的怒火,那比质疑他本人还要狂烈。
自来也好象怕他受伤害一样赶紧把他拽到身边,用尽量温柔的但是他能听出来那是压抑住恐惧的声音解释:
“小鸣,你不要被他骗了,叔叔和大蛇丸是被提前释放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来找我们,你说咱们这个家裏,除了他还有谁?而且——那麼多荷枪实弹的警察!”
从叔叔脸上的表情,他可以看出来当时的场景所带来的震撼,他隐约记得一年半前叔叔被带走的时候,才稀稀疏疏来了几个警察,最晃眼的也就是手铐而已,可今天,叔叔提到了“荷枪实弹”——能够让叔叔这个平时胆不算小的家夥震撼的……而且,的确是,如果真的是找叔叔,为什麼现在还能站在他眼前——那就表示——
不,不是的,绝对不是这样。
“你骗人,佐助他……不是……”
他的声音慢慢变小,变弱,直到完全消失,猛然想起第一次见面,佐助的那句“我是逃出来的”,他忘了,仅仅几天的相处,让他把先前的恐惧和警戒抛到了脑後,他只记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算现在“逃犯”清楚的闪现,记忆中飘过的,依然是佐助的笑容、悲伤、无奈还有痛苦……
坏人,坏人会有那样的温暖笑容吗?坏人会有那样哀伤的眼神吗?坏人的怀抱……会让他觉得那样安心吗?
不是坏人啊……
心裏无论怎样呐喊,却再也无法理直气壮的喊出来,抬头对上那双黑眸,可是那裏只有一汪平静,他根本看不清也看不透。

“这年头我在裏面什麼样的人没见过,起先收留你的确是我花了眼,没想到你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居然也有那麼一手,当然那天无意中听到报仇我还的确有点可怜你,不过既然你是在逃犯,而那些警察又找上了门,就算是可怜也没用了……想想真是可笑,你要报仇?就凭你一个小孩子你能报什麼仇?当然除非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因为你本来就是连让我们这些普通犯人都会害怕的人!”
大蛇丸的话很明了。
於是他知道他们那天的所有对话都被偷听了——不,这并不是重点。偷听又怎样,不偷听又怎样,又为什麼要偷听,他只想知道——
连大蛇丸都会害怕的人——那是——
杀人,放火,十恶不赦,双手都沾满了鲜血的人——
从叔叔和大蛇丸的眼裏读到的满满当当都是这些尖锐的词,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在这些尖锐上蹦著,每跳一次,都在上面留下数道血痕。
这一定是个玩笑,这些根本就是编造的,就好象在玩笑的开头他还想著佐助是个练血影狂刀的凶犯——
都是……玩笑……
玩笑啊。
既然这样,可不可以把一切都不要说这麼明白这麼有理有据,让他有机会能把这个玩笑再细细的读一遍,他还没有来得及笑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到玩笑的最後……
如果一切都是不由他不信的玩笑……
如果一切都是玩笑,那他只想知道,玩笑的尽头……

什麼叫默认?默认就是什麼也不说。
而佐助只是静静的看著他,什麼也不说。
他宁愿佐助能够委屈的叫出来或者拉著他说鸣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可是佐助就那样站著,曾经觉得宁静的面容此刻却让他无比绝望。
“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个戴眼镜的人,我认识,是个便衣。”
一句简单的解释,一并承担了所有的答案。
他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服,怒视著他,一直到那件本属於他的衣服被抓出两个漩涡。
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吗?
那麼到底骗了他的什麼,他的钱,他的信任,还是……
还是一直藏在心裏他始终不明白但是如今却疯狂的渗透出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东西……
有个声音在嘶哑的叫著,只是朋友啊,骗不骗又能怎样?

“一会,就都会结束了吧,那个便衣的办事效率总是很高,只是没想到,……会这麼短。”
轻轻的低喃,象说给自己听,又好象说给他听。
他只想知道,玩笑的尽头……
眼裏想肆虐而出的,他能拼命的忍住,但是已经在心裏流出来的,已经是无法遏止了。

是分离。
他就这样抓著他的衣服,保持著这样的姿势,另外两个人则象木偶一样呆呆的盯著他们,与其说是盯,更让人觉得是监视著不让他们一起逃走。
——象刚回来的时候那样一起,那时候甚至曾经快乐的想到过象私奔的情侣一样,一起。
可是玩笑的尽头,是分离。

他该知道的,从有人踢门而入的一刹那,从那个眼睛男把脑袋探进来的时候。
这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第二次警察逮人的游戏,只是第一次被狼狈带走的人而今成了良好公民,所谓的荷枪实弹他也见识了,不过就是几只乌黑的枪口冲著他们,而警察脑门上流的,不过也是因为紧张恐惧而产生的冷汗。
他还是抓著他的衣服,死不放手。
已经顾不上欺骗不欺骗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是,这次若是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有个叼著烟的警官凑上来,很好心的说:
“你放开吧,他跑不了的,这裏有很多警察。”
他从来没有觉得警察嘴裏也会说出这麼可笑的话。
自来也奔上来,用力掰扯著他的手,指甲不小心掐在手上,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手被挪开了,还是依然保持著抓的动作,自来也有些心痛的抱住他,喊著:
“小鸣,不要这个样子,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可是佐助还没有离开他是不是,他努力的再伸出手——
这次,却是佐助躲开了他,然後他很清楚的听见他对著那个叼香烟的警官说:
“我和你走就是了,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不用怀疑,我只是一直在胁迫他收留我而已,而且——你也看到了,他也在阻止我逃走——”
又是普通朋友,他恨这个词,明明说好了的,不许再说这个词的,再说,他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佐助这个家夥,真的不懂他在想什麼吗?
“虽然是秘密逮捕,不过我想我的身价赏金或多或少是有的吧——这裏第一个发现我的便是他,即便这个不承认,但是协助有功,按照警察局的惯例,我想猿飞警官应该会照办吧——”
警官狠狠瞪了佐助两眼,从嘴裏揪出那截香烟扔地上猛踩了两脚。
“算你狠——”
而佐助象是得到了许诺一样,朝他微微点著头。
“鸣人,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你的——”

他始终相信佐助肯定还有没说完的话,只是没来得及说,就被那些警察给带走了,连回望一次的时间都没留下,盛大的场面如何收场他并不记得,他只知道那之後他一直抬头看著天花板,而大蛇丸和自来也轮流在他耳边自以为好心肠的聒噪著“忘记”之类的字眼。
只要抬头看著,眼裏的湿热就不会流出来,所以他一直努力望上看,可是他忘记了原来泪水也可以倒流,顺著血液顺著经脉,汇成苦涩的海。
他也终於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想抓住不放就能抓住的。所以有些东西,最终还是只能消失不见。
佛说,漩涡鸣人,是个男人就不要哭出来。
所以,他一直都没哭。
没哭。

猫瞳 发表于 2009-2-10 22:37:12

不管经历过什麼,有过多大的创伤,只要决定活著,就只能走下去。

佐助帮他打的报告他最终没有交给春野,他也不明白,就是有那麼一点小小的私心,想留著佐助亲手做的东西,是纪念吗?每每看见那份报告,他都忍不住想起那个时候所谓的等价交换,当手指抚上嘴唇的时候,总会有一瞬间再次回忆起那种青涩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慢慢升腾起来的淡淡的甜——就是这个,那时候他再怎麼使劲,都没有磨灭的味道,还是好好的保存著,就好象上一秒才发生过一样,只是张开眼睛的时候,那张梦见过千百回的脸不见了。
那次春野很生气吧,所以他的形象彻底被毁了。
都是混蛋佐助害的!
他总是一边这样骂著,然後翻出一本书来,打开,盖在脸上,抬头望天。

猿飞警官後来又找过他几次,做过几次记录,最後一次给他带来了一笔钱——便是佐助口中的补偿,一共是十万,自来也和大蛇丸都开始两眼放光,计划著买东买西,他却都固执的拦住了,他说,这是佐助留下的,谁都不可以碰,任何人,都不可以。他把所有的钱都存进了银行,而接待他的居然是奈良先生,也亏他在人家家裏做家教,连对方的工作都没有问清楚。
他想他确实是迟钝的无药可救吧。

他还记得佐助走後的那几天,再去家教时奈良先生有问起佐助的情况,那次的确是有过再去的约定,却没有兑现。他很老实的解释了所有的经过,而奈良鹿丸显示出早就了解的样子,也是很久以後他才慢慢知道,奈良鹿丸和佐助早就认识,因为猿飞警官就是奈良的朋友,他也怀疑过是不是奈良报的案,但是奈良却叹口气说:
“阿斯玛告诉过我,那是因为他们查到了佐助出逃後第一次使用电脑的地方,那时他还没到我这裏来,何况,我有私心拜托他事情……又怎麼会向警方提供消息。”
他和佐助认识的五天中,第二天的时候便收到了一百的报答——於是他猜想那是佐助第一次用电脑挣的……所有的一切,或许在刚开始便已经是注定好了。
“当初……幼稚的加入你的生活,就该知道……不管结局怎样……都将是过客吧……”
其实佐助早就知道吧……

他也向奈良询问过佐助的情况,猿飞警官那裏每次他都有问,只是每次都是“保密”两个字,而奈良也总是摇著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所知道的,只是他很擅长电脑而已。”
终於他心灰意冷的不再去问了。
只是他一直很想告诉佐助一件事情,那笔钱存入银行的时候,奈良先生向他解释过,一个月的利率是千分之一点五,也就是说,一千块钱得到的利息,刚好是一块五。

问不到就亲眼去看吧。
於是他开始关注起报纸,每天更早的起床,只是为了到卖报纸的摊位上去瞟两眼,想看见什麼,又怕看见什麼。
不敢去推测佐助的前科,他依旧固执的把对佐助的印象定格在相遇的那几天,佐助不是坏人,他总是这样一次次的告诉自己,然後闭上眼睛深呼吸,接著快速从报上搜寻消息。
他想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报纸上总会有什麼审判之类的小道消息,尽管每次都是小小的失望,但很快又高兴起来,那句英语怎麼说的?No news is good news.说明佐助还好好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哪裏,过的怎麼样。

日子就这样一页页翻著,他象过去一样努力的上学,偶尔也还是幻想下和春野交往,茶余饭後他还开始观察起大蛇丸和自来也,看著他们两个经常打打闹闹不可开交,可每次到最後只要大蛇丸一把抱住他的叔叔,两个人就安静下来,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只是他从不知道这样的闹剧很早以前就在上演,而他每次都是忽略不看的而已。
虽然还是记恨那两个人当初种种丝毫没良心的事情,他不得不说,他们,是爱人吧,也开始明白爱人就是这样,尽管总有波折,终究还是会守在一起。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佐助还在,他们现在会是什麼关系,朋友,或者,他居然也想到了爱人,象他叔叔和大蛇丸那样?尽管他说过他宁愿不要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到了。

可是他和佐助,既没有开始,何来结束。连恋人都不是,又怎麼谈的上爱人这两个字。
早在那一天,他一句话就否决了一切。
而今,却又不争气的怀念起了那种可能。
人总是这样不知足,看来果然只有失去,才会恬不知耻的想去珍惜呐。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班裏转来了一个同学,那是和佐助一样有著宁静面容的少年,但是紫白色的眼裏充满著自豪和傲气,日向宁次,那是少年的名字,他总会恍惚的从宁次身上看到佐助的影子,只是佐助的眼神从来没有这麼嚣张过。曾经有同学传说日向家裏是开银行的,因为宁次的存折上几乎每个月都有以银行名义存入的一大笔钱,而他听见这些只是耸耸肩膀,既然没吃过猪肉他也不想看见猪跑,他不愿意和日向宁次有任何的交集,因为他总是能想起佐助,想的时候必须得捂住胸口,必须得使劲看著天。

终於有一天他在一张报纸的头条上看见了这麼一张照片,在众多穷形恶相用手掩面的歹徒中间屹立著一个身影单薄而神色十平静的少年,黑色的双眸向前直视著,好象能透过照片看见他一样,那少年身上,竟然十分怪异的套了一件不合时令的蓝色外套。他把那张报纸揣进了怀裏,然後一口气跑到学校倒在座位上,再颤抖著拿出来,手动的如此厉害,几乎看不清报纸上的字,但是他还是咬著牙念下去,在那上面,他读到了佐助曾经讲给他听的故事,他终於知道那些蒙面的强盗来自一个叫晓的流亡组织,许多年前他们曾经打劫过一家银行,并且残杀了一位名叫宇智波富岳的议员,同时杀害了那位议员所有的家属,只有一个八岁的孩子幸免於难。
他这才想起,认识的那几天,他从来没有问过佐助的姓氏,好象从来亲密的叫著对方的名是件很自然的事,但没想到最後竟然是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本该稔熟的事实。
宇智波佐助。
他在心裏轻轻念著这个完整的名字,照片上蓝色的外套显得格外刺眼,手指划过照片上佐助的眼眉,他知道这是佐助故意的,那个混蛋就是想让他看见,不然不会傻到……还穿著他那件蓝色外套,同时他也想起了本来属於佐助的那件黑色上衣,如今正静静的躺在衣柜裏,和他所有的衣服混在一起,让他分也分不清。

他猜测佐助肯定是想办法加入了那个团夥,努力博取对方的信任,再故意被捕——和很多烂俗的电视剧情节一样,最後是一起和仇人走向毁灭
他该恭喜佐助吗?多年的梦想终於实现了吗?
可是他不知道佐助如今站在树顶会怎麼样,会不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还是,佐助只能跳下去,作为实现梦想的代价呢?

日向宁次夺过了他的报纸,咬牙切齿的撕了个粉碎,他看见漫天碎纸飞扬的同时还听见了对方轻蔑的一声“全部都是人渣”,於是他想也没想就挥出了拳头。同学诧异的目光包括春野厌恶的神情他都视而不见,他只想掐住日向宁次的脖子使劲告诉他一句话:
佐助不是坏人,任何人都不许侮辱佐助。
但是喉咙裏象塞了铅块一样,什麼都说不出来。
直到纲手老太婆把他们两个从地上拖起来,问及原因的时候,他狠狠的咬著牙,倔强的看著教室的天花板,不管纲手多大声的朝他吼。

之後佐助的消息再没有出现。
而他也意外的和日向宁次成为了不轻不淡的朋友,并且开始学著相信时间。
只要相信,便可以淡忘一切。
就好象往平静的湖上投一颗小小的石子,不管当时能起多大的涟漪,最後始终会归於平静,一直到根本看不出来有过的汹涌——
他这麼想的,也是这麼安慰自己的。

高二学期结束,他终於向春野表白,并且顺利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
高三奈良先生突然失去了工作,而他也辞去了那份家教,最後离开的时候,他清楚的听见我爱罗说了一句:
“你们所有的人都是笨蛋。”
高中毕业聚餐,他和日向宁次喝得烂醉,朦胧中他听见宁次说鸣人我怎麼办,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我想逃避却不得不总是对著他。
他摆了摆手大著舌头喊:
这算什麼宁次我喜欢的人我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然後他们抱在一起继续喝了个昏天黑地。

大一的时候他又找了份兼职当原先高中的助教,而某一天大蛇丸突然不辞而别紧接著自来也便追逐而去从此杳无音信,他又回归到可怜巴巴一个人的状态,在他清理那两个人东西的时候在床与墙壁紧挨著的缝裏发现了当初那个皱皱的青蛙钱包,裏面只有两份叠的好好的一块五毛钱,当他颤抖著打开那些纸币的时候,积攒了三年的眼泪终於喷涌而出。
那几张钱上满满的都只是一句话:
“我喜欢你鸣人”

他使劲捶著墙喊著混蛋佐助,他以为他能够忘记并且刻意去忘记的事情却一件件都记那麼清楚。那个破掉的碗每次他用时总被划伤,走过那盏老闪的灯他总是期待能有个熟悉的声音再说一次“不许动”,洗衣服的时候总会怀念起那个时候满屋子的七彩景象,孤独的时候总会回忆起佐助温暖的怀抱,还有他想起来总是会战栗的那句:
“还是……朋友。”

往平静的湖上投一颗小小的石子,不管当时能起多大的涟漪,最後始终会归於平静,一直到根本看不出来有过的汹涌——
不过他忘记了,石子还是留在了湖底,不管表面多麼平静,就这麼存在著,即使那上面会存积污垢,那都是存在的,不可磨灭的。

是朋友吗?
早就不是了。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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