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0:59:33
蓝笑着摇头,也不去反驳,直盯着月的眼睛,在心中默默忆起那张温柔的脸,“我不否认,六年前第一次看到你后,脑袋里全是下你微笑的样子,很多年都忘不掉……第二次遇到你,更是印象深刻……直到第三次,在『高帝』看到你,我才知道你的名字叫月……原以为你一定早就忘了那两段偶遇了……”月微笑地看着他。
“……旭……就是当时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子吧?”
“没错。不过……”月的笑容变得有点惨淡。
“月!”蓝的音调突然拔高,声音有点抖,不知是心疼还是激动,“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医院看到你了……就不能好好珍惜自己吗?”
月也变得很生气:“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了,我只是去天台吹吹风!”
“我那时在医院天台晒太阳,眼看着你站在边缘往下看,神情呆滞,脸色惨白,还冤枉了你不成?!”
“我只是往下看看而已,脸色,呆在医院里的人谁脸色好看啊!”面对蓝的振振有辞,月不甘示弱。
蓝似有所悟的“哦”了一声,又问,“那这次还会吗?”
月欲哭无泪,只能说:“应该不会了吧。”
“当时……连死的决心都下了,为什么会因为我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外人的劝说而改变?”蓝把声音放低,缓缓道,“还是说,我对你而言,很特别?”
“该怎么说呢,”月手托腮帮作沉思状,“我只能说,你对我而言,的确是特别的人。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特别。”
受了打击的蓝小小地郁闷了一下,很快生命力顽强地挺挺胸,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作为你特别的人,如果想哭的话,我不介意把肩膀借你。”
“你还真以为我是个弃妇啊,太不给我面子了。”月假装生气,打了他的肩一拳,很豪迈很义气很兄弟的样子。
豪迈得让蓝隐隐有些失落,但蓝又岂会轻易放弃。“你现在一定没有住处吧,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但我帮你找了一个比较清静的住处,当然比起旭那儿简陋了很多。你考虑一下,我把房东的电话给你。怎么样,给不给我面子?”
“谢谢你,蓝。”
“作为对我的报答——月,有空可不可以教我下棋?”
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恢复笑容,说:“好啊。”
“至于旭……”兜了一圈,蓝又饶回这个话题。
“至于旭……我以为我会为了他而改变,看来我错了呐。看来,我们已经结束了。”
门外,预备推门而进的旭,停下了步子。
第18章随身听的耳机,有些伤感地吟唱着。月没心思打谱,乖乖地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躺在床上听歌。
肚子不听话地咕咕叫了起来。月觉得有点饿了,还没吃晚饭啊。隔壁房间的人,他们应该已经睡了吧。
月穿过客厅去厨房拿东西吃。刚走进客厅,就看到有人从厨房出来。那是个只凌乱得穿着内衣的瓜子脸长发美女,手里握着两罐啤酒。夜太深,尽管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她仍听到月的脚步声看了过来。
月一时失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站着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昏暗的客厅,月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神情憔悴,脸色惨白。
“啊……”惊声尖叫着,她丢掉啤酒一头冲到旭的房间门前发疯似的敲打着。“咚咚咚咚……”声音急促而慌乱,像此时月的心。
下一秒,房门开了,旭诧异地冲了出来:“怎么了?”
她吓得连忙抓住旭的肩膀,把头埋在旭的胸前,用颤抖地声音叫着:“鬼,有鬼啊……”
月的手心里全是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那一刻,旭的目光扫了过来,像是看到了什么阴魂不散的东西。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心像断了轴线的电梯一样一节节掉了下去,月努力想保持微笑,脸却僵硬得象风干的化石。
“你看花眼了。”旭收回目光,低头轻声安慰了她几句,挽起瑟瑟发抖的她回了房间,把冷夜关在身后。
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月一个人的呼吸声。
月舔了舔下唇,有浓浓的血腥味。
是时候离开了!以为自己可以忍,以为可以等到旭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可是现在月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月可不想像初见面时遇到的那个女人那样弄得人仰马翻——“为什么要道歉?她喜欢我是她自己的错!如果她以喜欢为名干涉到我的话,她反而该向我道歉!”没错,这话是旭闲聊时曾对月说的,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能令月坠入地狱的一句话。
淋着雨,浑身湿透的月拖着行李箱离开了他的伤心地。走到十字路口,刺眼的红灯亮起。月把箱子甩到一边,抱着双手等。
该去哪儿呢,家已经烧了,这么晚了也找不到旅馆。气愤稍稍降温之后,月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了。真是悲惨啊,还是先去24小时营业的店里点杯红茶坐一宿吧。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干脆撞死算了。”月赌气地喊了一句。
很不幸,上帝似乎把月的气话当了真。绿灯亮起时,月拖起皮箱跨出了马路,鬼使神差地,一辆车发疯似地从左侧疾弛而来……
刺耳的刹车声掩盖在漫天的雨声中……躺在空荡荡的路中央,冰凉的雨打着脸颊,月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像羽毛一样可以径直上蛱焯谩??br />
湿淋淋的夜幕中,没有月亮的容身之处……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帘子,白色的床……空气中,还弥漫着生理盐水的味道……
月微微侧头,就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总算醒了。”
月皱皱鼻子:“关你屁事。”
碍于乘人之危,虐待伤残之嫌,旭使劲把火气压下去,凶凶地质问:“是谁半夜睡得好好的被电话吵醒?!是谁跑到医院给你办入院手续的??!!是谁在这里像傻瓜一样等你醒过来???!!!”
月一脸无辜而茫然,左右看看:“是谁啊?”
旭气乎乎地指着自己,大声说:“是我!”
月有点印象了。隐约记得半昏迷时有人问自己“你的亲朋好友的联系方法”,他随口就条件反射地说了旭的手机号码。没想到,还真把他从温柔乡里挖了出来。
月抬起左手,腕上的手表安然无恙,没有摔坏,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月歪着头吃吃笑了起来,狡黠地朝旭眨眨眼,手指着自己,问:“你有没有想到我是自杀的?”
旭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但只是稍纵即逝,却没有逃过月的眼睛。然后,旭颇为不屑地说:“没有人会傻到拖着一堆行李去自杀。”
皮箱好好地躺在房间一角,只是稍稍有点磨损。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0:59:44
月涩涩一笑,没有再说些什么。旭的嘴唇动了动,在心里酝酿着词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一个漂亮的小护士推门进来。“要输液了。还有……”她瞄瞄旭,“请你不要大声喧哗打扰病人休息。”
旭犀利地瞪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让她可怜得像个受伤的小兔子。旭皱皱眉,甩身就走。
望着他没有犹豫离去的背影,月忽然苦笑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月低下头,发现插着针的手背上正有殷红的血流出,护士一脸惶恐地拼命道歉。
“没事的。”月有气无力地安慰她。
“那个……”护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请您放松一些好吗……您抖得这么厉害我真的没办法找准血管……”
没有回应,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到月清澈的眸子正茫然地望着窗外的雨帘,精致的五官,透出掩饰不了的忧悒……
刚刚看到旭,有些太激动了,月把什么都忘了。这一刻,就像被捧上了云霄又摔下万丈深渊。绝望,疲惫,擦伤的疼痛,一点点涌了上来……过高的体温让月渐渐迷失了意识……
病床边的漂亮小护士细细端详病人那张苍白却依旧俊美撩人的脸。那天晚上之后,他突然莫名其妙连续两天的高烧不退,吓死她了。等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她又惊异地发现他竟然就是月,“高帝”的月!而那天晚上在这里吵闹的就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钻石王老五”旭!太多的意外让她一时难以消化,而只是现在静静看着月的脸庞,也不由地看得有些痴了。
月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醒了。她一惊,仓促地收回放肆的目光,转身为月倒了杯水。
月吃力地坐起,接过护士递上来的水杯,眼神空灵得仿佛在云中漂浮。
她马上体贴释然地笑笑,“打扰你休息了。”说着,起身开门正要离去,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衣着考究,面带优雅微笑的大帅哥。她吓了一跳,随即闪身让她进门,自己匆匆走了。
“喂,帅哥,有人找哦。”
月一惊,杯子翻了,杯中的水全翻在白色的被单上。
“啊,抱歉,吓到你了。”蓝马上一脸歉意的微笑。
蓝大大方方地捡了张凳子,自己坐下:“刚刚念的……是悼词吧?”见月低头不答,蓝继续往下说,“你是棋士,要背也该背……”
“闲敲棋子落灯花?还是小阁幽窗静弈棋?”月有点讽刺地低笑。
蓝停顿了一下,递上一份报纸,“有样东西不知道你看过没。”月接了过来,报纸上赫然的书着“高帝代言人为了躲避狗仔队,半夜搬家,不幸遭遇车祸”的字样。
“公司还真会作广告啊。”月淡淡一句,毫不关心的模样。
这种冷场,让蓝很不舒服。“刚刚是不是把我当成旭,才那么慌张?”
月这才抬起头看着他。
蓝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又不是瞎子,也不像健那样大大咧咧,多少看出点了。”
月忽然婉而一笑,笑得异常灿烂:“蓝,你真会演戏……你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吗?”
蓝笑着摇头,也不去反驳,直盯着月的眼睛,在心中默默忆起那张温柔的脸,“我不否认,六年前第一次看到你后,脑袋里全是下你微笑的样子,很多年都忘不掉……第二次遇到你,更是印象深刻……直到第三次,在『高帝』看到你,我才知道你的名字叫月……原以为你一定早就忘了那两段偶遇了……”月微笑地看着他。
“……旭……就是当时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子吧?”
“没错。不过……”月的笑容变得有点惨淡。
“月!”蓝的音调突然拔高,声音有点抖,不知是心疼还是激动,“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医院看到你了……就不能好好珍惜自己吗?”
月也变得很生气:“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了,我只是去天台吹吹风!”
“我那时在医院天台晒太阳,眼看着你站在边缘往下看,神情呆滞,脸色惨白,还冤枉了你不成?!”
“我只是往下看看而已,脸色,呆在医院里的人谁脸色好看啊!”面对蓝的振振有辞,月不甘示弱。
蓝似有所悟的“哦”了一声,又问,“那这次还会吗?”
月欲哭无泪,只能说:“应该不会了吧。”
“当时……连死的决心都下了,为什么会因为我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外人的劝说而改变?”蓝把声音放低,缓缓道,“还是说,我对你而言,很特别?”
“该怎么说呢,”月手托腮帮作沉思状,“我只能说,你对我而言,的确是特别的人。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特别。”
受了打击的蓝小小地郁闷了一下,很快生命力顽强地挺挺胸,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作为你特别的人,如果想哭的话,我不介意把肩膀借你。”
“你还真以为我是个弃妇啊,太不给我面子了。”月假装生气,打了他的肩一拳,很豪迈很义气很兄弟的样子。
豪迈得让蓝隐隐有些失落,但蓝又岂会轻易放弃。“你现在一定没有住处吧,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但我帮你找了一个比较清静的住处,当然比起旭那儿简陋了很多。你考虑一下,我把房东的电话给你。怎么样,给不给我面子?”
“谢谢你,蓝。”
“作为对我的报答——月,有空可不可以教我下棋?”
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恢复笑容,说:“好啊。”
“至于旭……”兜了一圈,蓝又饶回这个话题。
“至于旭……我以为我会为了他而改变,看来我错了呐。看来,我们已经结束了。”
门外,预备推门而进的旭,停下了步子。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0:59:54
旭打了个喷嚏。彬有点诧异地发现原来旭也会有这种正常的生理反应,觉得很奇怪。
彬微微一笑,带着有些得逞的语气,乐呵呵地说着:“你的月,看来相当听话呢。蓝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他答应了。”
旭冷哼一声,怒道:“彬,你的把戏也该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他的话多少触怒了彬,她很生气得摔门走人。
月,到底和蓝做了什么交易?旭越想越心烦,明明心里只有一个答案,可是旭不想也不愿意承认。
这时,有人兴高采烈地走进旭的办公室,说:“旭,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怎么谢我?”
仿佛是心里的猜疑被证实了,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几乎是咬着牙,说:“月,不是每件事都是只靠张开双腿就能解决的!”言辞刺耳得恶毒。
月象被什么东西惊住了,随之抿嘴笑了:“会忘记,大概是因为不重要吧……果然,是我错了……”
旭有点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三劫的不胜不负是因为谁都不愿意落败,现在,我放手,我不想再纠缠下去……”淡淡说着,月对着旭笑了。那微笑,算是温柔的吧,却分明感到了悲哀,淡淡地,只是轻轻掠过,便消失地无影无踪,“真遗憾,我本来还以为我们可以继续见面的,哪怕只是朋友……”
月摆摆手,离开。只留下旭在那里,怔怔地想着他的微笑发呆。
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旭有些犹豫了。一直以为自己早已放开了月,可是为什么那天听到月说他们已经结束了的时候,自已还是心惊肉跳,无法调整表情面对月?后悔了吗?
因为住院,拉下很多工作,月这阵子必须不停地赶,拍广告杂志封面。当旭向人问起时,别人告诉他,月一整天累坏了,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在休息室里休息。
休息室里,月像小猫一样蜷在白色沙发上,毫无防备地睡着了。长长的发丝柔柔的披散开来。
旭不忍叫醒他,弯下腰,细细观察他的睡颜。手覆上他的脸庞,沿着柔嫩细致的轮廓慢慢下滑。虽然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却从没有试着这样长时间凝视这个沉睡的男子,没有语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守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曾经对自己很重要。关于他的记忆仿佛就在离记忆中枢几毫米的地方,可就是到不了。
明明是左撇子,却把手表戴在左手。突生的好奇心驱使,旭轻轻卸下他的手表。手腕内侧果然有伤口,但伤口很新,新得让旭心惊肉跳。手腕外侧有个更大更可怕的疤痕,不难看出是很多年前的伤,当时一定是个很深的伤口。一见那个旧伤口,旭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没来由的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作贼似的,于是又急忙再替他戴上。
没多久,月醒了。一睁开眼就起身要离去。没有开灯,室内有点暗,白色飘忽的衣衫将月的身影衬托得有点不真实,象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月……”旭忍不住叫住了他。
“什么事?我累了。”
第一次,自月的脸上,看到了疏离与冷淡。
旭愣了:“没什么。”
月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兀自离开。
旭独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呆。不愿意回家,家里无处不是月的影子——他的微笑,他的嗔怪,他的味道……月走了以后,就一味地百无聊赖,无法遏制地想念着。想念月在留在胸口的吐息;想念月在臂弯里的低喃;想念月迷死人不赔命的微笑;想念月时不时的恶作剧;想念轻吻时的味道……把那个女人带回家,大半是做给月看的。旭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残忍的话,虽然对着别人曾经说过千万遍,对着月却说不出口。终于把月逼走的那个晚上,旭被那个电话几乎吓出了心脏病。感觉自己像个胆小的攀崖者,在崖壁上缓慢蠕动,看不到山的顶端,又畏惧放弃的后果。
不知过了多久,旭渐渐感觉心口的疼痛下移,迷迷糊糊地醒悟胃又开始痛了,真实的痛。冷汗随即渗了出来,旭的意识一点点迷糊……
醒来的时候,旭睁眼看见家里卧室的天花板,而月正坐在床边。
月絮絮叨叨地数落床上的旭:“所以说,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一忙起来,就饮食不定,三餐不济,也不考虑一下自己身体,现在知道教训了吧。胃痛起来身边又不带药,痛得死去活来,就差没就着在地板打滚了。把你的秘书吓个半死,踩着高跟鞋滑了好几跤。好在我还在公司,才把你送回来……”
旭也不顶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月。
“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做。”
“我要东坡肉,宫爆鸡丁,红烧排骨,醋溜鱼片,蚂蚁上树,紫菜包饭,之后再来一杯红茶和一个你……”旭当真扳着手指头细细数来。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为什么不?”旭一脸天经地义。
“死皮赖脸!恬不知耻!小心我在菜里下毒!”月骂骂咧咧地威胁他。
“你敢,我就灌你一大杯咖啡。”旭挥舞拳头,做了个晕撅的动作。
“你舍得?”月舒舒服服地坐在床边,笑得很快乐。
多久没有这种轻佻的对话了?甜蜜得近乎不真实。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1:00:03
月就那么笑着,看得旭忍不住就上前拥住了他。月想要挣脱。旭却得寸进尺地把他抱得更紧,一翻身压住他。旭惟恐把他压痛了,腿还在床上支撑着,只大半个身子虚覆在月的身上。旭凑上前,温柔地吻上月的眼睛头发。
月别过头,旭的唇划过月的脸颊。月的笑容冷了下来。“旭,别碰我。你现在没有那个资格。”
“我没有?安室蓝有?”
“怎么?你又想强人所难,对我硬来?”
月的质问让旭心虚。“明学长……”
月推开旭,下了床。“别叫我明学长,现在叫我明学长也没用。是你提出分手,是你先说不要我的。”
旭徒地抓住月的肩膀:“你也说过不要我,我计较过吗?”
“你说什么?”月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也提过分手不是吗,六年前,我出国留学之前。结果我像个傻瓜一样为了你自杀,你不记得了吗?”
“你……”月惊得愣住,随即惨然一笑,“你真是小气,只记得你自己可怜的时候,不记得你过分的时候。”
“我刚刚记起来的。记得什么,记不得什么,我没法自己决定。”
“你不是说不愿想以前的事吗?”
“我不想恢复记忆。我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我一定要用消去记忆的方式才能和他分开,可是……”旭静静说着,抓住月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量,“可是不愿意想,不代表不会想起。遇上你之后,很多以前的片断都控制不住地出现在脑海中,即使你改变了很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更冷静,聪明,高不可攀,又有同情心……”
“同情心?没错,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你的人,难为你记得了!”月自嘲地牵动嘴角:“你闹了一通自杀,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害得我第一次动了真感情,然后你再装出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出国留学,临走时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要我等你,结果却一去不回!我变了很多?你以为是为了谁!”
“明学长……”
月的手机很不应景地响了起来。两人都是一怔。月接起电话没几秒钟就急匆匆地走了,连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一句。剩下旭一个人苦笑。报应来得还真快啊,终于轮到月为了他自己的世界而推开我了。
头,隐隐痛着。
曾经,那些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忘记了……现在又一点一点地回来……旭不知道该如何撕开伤口。一瞬间太多零碎的记忆画面汹涌而来,拼凑成他的青涩年代……那个曾经让他刻骨铭心的人……他文雅飘逸,宛如明月古桥下一缕悠扬的风笛,莫名有种让自己很安心的特质;他清冷无争,如静静燃烧着的亘古冰雪,有着温暖和煦的外在,同时也有着冰冷漠然的内心。他精确地计算得失,聪明地布置棋局,总是让旭捉襟见肘自身仍镇定自若游刃有余……
生命中总有一些屏障,隔着那些可能会深深相惜的人……盛夏的花温润,却注定没有果实。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1:00:15
“明学长……哦……月他好几天没见到了……”
旭对着健,假装不在意地问起。
“你不知道吗?月他放大假了,前几天赶场似的把工作都提前做完了,现在应该已经在日本了吧?”健奇怪地盯着旭,“怎么了?”
“日本?!”旭大声重复确认,喊的声音震得健的耳朵隐隐生疼。
“是啊。”健狐疑地看着一反常态的旭。
旭竟然这么紧张,那个棋士欠了旭的钱吗?不对啊,旭在金钱方面很大方的。
“日本?他去日本干什么?”
“听彬说,是那个变态安室蓝请他去的,说是帮他联系好了到那边下几天棋。”
旭死死咬着下唇,一股无名怒火生了上来。
下棋?天知道那个蓝到底想干什么!下棋只是一个饵吧。明学长以前的聪明锐利跑哪儿去了?竟然越活越弱智,怎么能轻信别人!
“马上帮我订机票,我要去日本!”旭满脸愤恨。
健被旭吼得一愣一愣。一大早就见鬼了。
“明学长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明学长,如果你敢对不起我,我决不会原谅你!”旭恨恨地低声威胁着身旁的空气,匆忙坐上了去日本的飞机。
旭急匆匆地走出机场,立即联系了蓝,却在约定见面的酒店楼下餐厅里看到蓝正坐着狂打手机。
旭走上前去,一把揪住蓝的衣服前襟。“他人呢?”
“他?哪个他?”
“你少装蒜!月不是你带到日本来的吗?”
“哦,你说月啊,他失踪了。”
旭失神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失踪?他失踪了?什么叫他失踪了?你给我说清楚!”
“一下了飞机,我就找不到他了,不知他上哪儿去了,到现在也没联系我,他的手机又打不通。”
旭恶狠狠地瞪着蓝:“你是木头啊,请他到日本,又不照顾好他!”
“月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他会日语,身上又有现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旭恶狠狠地说:“要是他有什么事,我就杀了你!”
蓝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假装可怜兮兮地说:“旭,你怎么这样说呢?你怀疑我?月不见了我也很担心啊,他是我的梦中情人啊。倒是你,月失踪关你什么事……你们不是已经分了么?”
旭极端痛恨他这个时候提这件事,神情变得恨不能将蓝活活掐死的,再大卸八块,让他死无全尸。“总之,快带我到他可能去的地方再找一遍!”
“是是是……”蓝刻意装出奴颜婢膝的样子,恭敬地对着旭,语气里有些讨好。
旭把蓝的手从自己的胳膊里抽了出来,冷冷地甩开。
一连好几天,旭一直魂不守舍地在日本奔忙,而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旭在蓝难得正经的神色中看明白,这不是蓝和月联合起来戏弄他的把戏,蓝的眼里也多少写着担忧。旭把整个日本洼地三尺也找不到月,同时越来越受不了蓝那很贱的笑,几天都不曾没好好吃饭,旭的老胃病又犯了。
蓝叫了车送旭回酒店。到了酒店门口,蓝发现旭已经虚脱地一头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蓝无奈,只好送他进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旭的脸色惨白。蓝一把就揽过了他,半抱半拖地把他弄到床上。
白天气势汹汹的人,现在虚弱地躺着,额头上还在渗着汗,从绷紧的嘴角可以看的出他一定咬紧了牙忍住疼。蓝顺势在床上坐着看他。微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俊美迷蒙,双目紧闭,眉宇间蹙满了忧愁和痛苦。
似乎是中了邪,蓝的视线无法移开。蓝突然恶作剧性质地伸手去碰触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角……一边摩挲,一边玩味地笑着。旭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的手指走动,只是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明学长……”含糊的叫着,旭忽然伸了一只手来,轻轻的握住蓝的手。旭的手,年轻而充满张力。
蓝吓了一跳,还没有回答,旭已经动手把他拉近了自己,脸上浮起一丝凄惨的笑。
“对不起……”旭兀自说着,忽然翻过了身来,手绕住了蓝的后腰。这样他们就贴得更近了,蓝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旭心脏的韵律。
旭微张着迷蒙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明学长,对不起……我只是想……我不是存心的……你回来了啊……”说完他又努力地挤出笑容来。
蓝心头一凉,更紧地搂住他,说:“嗯……”旭的呼吸渐渐急促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嘴角边是孩子一样的笑,手指掐得蓝想喊疼。空气中,暧昧的气氛在一点点发酵……
蓝半开玩笑地看着旭:“要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么?”
生疏的音色,清醒过来的旭猛地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蓝哇哇怪叫,笑得让旭浑身发毛;“那个明学长……是你什么人?”
旭脸色铁青,连推带攘地恨不能将他赶出了房间。刚才,真是难以置信,竟然把蓝错看成了月。
“月——”蓝突然说,“他不是那种脆弱的人。”。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说着,旭停下推人的手,为了说服自己似的,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如果为了你就很难说……”
旭一拳砸在墙壁上。再一拳,手上的皮已经磨破了,隐隐渗出血迹。“你闭嘴!”刚刚有点安心的旭立即火冒三丈地吼了过去。这个蓝,他的性格有时真是恶劣得和月有的一拼。
蓝想要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却响了,他只听了不到两秒钟,就把电话递给旭:“你那个火爆脾气的朋友找你,他说你的手机一直没开。”
旭接了过来。“健,什么事?”
“旭,你发什么神经啊,突然去了日本,到了那边又不联系。”这次轮到健的声音震得旭的耳鼓膜生疼。
“没什么,我找月有点事。”旭人又累,胃又痛,已经懒得向他解释了。
“月?月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什么?!”挂掉了电话,面对一脸苦笑的蓝,旭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杀人的冲动。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1:00:26
赶最早一班的飞机回了国,旭回到公司还没有坐定,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听说你在找我。”进门的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反手关上了门。
旭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紧紧盯着他……长发,侧面,然后是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旭摒住呼吸,生怕一眨眼一切就消失不见……
下一秒,旭冲了上去,旋风般的将他裹挟住,紧紧拥在胸前,“明学长……”发着抖,旭语无伦次,激动得几乎哭出来的声音。原来有些感情,就像陈年的女儿红,多年不去问津,以为遗忘了,可一旦被翻出来,随即发现浓烈得远胜当年,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月一怔,无语地任他将自己抱住……
幸福来得太快,旭马上不安地稍稍松了手,将怀中的人看个仔细……不想却被对方冰冷的双眸蛰得一时没了语言。
迅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月缓缓推开旭,问:“有事么?”
“你跑到哪里去了啊?!你这样随随便便凭空消失会让人多担心你知道吗?!”旭的激动全部变成了愤怒,大肆宣泄着。
“你会担心我?”月冷幽幽地嘲讽着。
“明学长……”旭有些心虚地试图解释什么。
月伸出手示意,打断了他:“蓝的确邀请过我,但我只是去那里见一个老朋友,不希望被别人打扰……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现在住哪里?”旭轻声问。
月大方地笑笑:“有空的话,你可以来做客啊。”
“我今天就有空。”脱口而出地一句之后,旭就恨不能抽自己一记耳光,自己都有些鄙夷自己了。忐忑不安地看着月,直到月点头默许。
幽静的公寓,月的房间里,过期的新的围棋周刊散落一地,棋盘上凌乱的黑白子被不经意的碰撞偏离了位置,倒是厚厚的棋盘依旧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月侧身让旭进屋,接着关上门,随即恢复了正常的淡漠神色:“随便坐吧。”
车祸之后,旭再也没有听到过月故意压低嗓音时沙哑得销魂的声音,剩下的只是像大理石一样冰冷而坚硬的问答,就算是柔和的语气,也像深井的水那样,透着严寒。
身后的旭,皱皱眉,四下看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屋里的东西,把空了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报纸乱七八糟一叠塞进书架……
月忽然抬头,看见旭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支在身体两侧,有趣地盯着他看。
月停下手,暂时放任那些杂物不管,随意找了个不怎么舒服的角落坐下,淡淡一笑:“我只会照顾人,不太会照顾自己。”
“明学长……”
“我已经改名字了,我现在叫月。”月云淡分清地说着,疏离的感觉,不言而明。
“明学长,对……”
“月你总算回来了啊,我有预感你今天回来呢。我马上去买菜,今晚我要好好露一手,帮你接风。啊……”一个女孩兴冲冲开门地跑进屋,乐得说个不停,不想撞上了旭冰冷地可以杀死人的目光,讪讪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月抬起头,友好地对她笑笑:“铃,今晚有客人,多炒几个菜啊。”
“好的。”铃点点头,脸颊飞起两片红晕,匆匆地出了门。
旭和月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
“明学长,对不起……”
月板着脸,说:“旭,有些事不是说抱歉就可以了结的。还有,你最好弄清楚,前阵子陪在你身边的月已经不在了。”
旭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看他一眼,点点头:“我知道,我只要明学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句话,如果你是在十几天前说,我一定会感动得哭出来……”月挽起一个嘲弄的笑容,“现在,我做不到……偶尔摔一跤,痛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容易就没事了。摔得多了,就不一样了,我也会怕痛……”
月淡淡地说着,对旭的慌乱视若无睹,“旭,我累了,如果没其他事的话……”
剩下的话,被封进微微翕张的唇里。月蓦地睁大的眼睛,在太近的距离里,只能看见旭的愤怒而倔强的眼睛。月的心跳声在加剧,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脉搏跳动,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旭的脑子里,烧着一把火——为什么十几天之前可以原谅我,现在却不可以?!是因为她吗?笑话,那个笨拙无知的女人有什么好?!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蓝不可以,她也不可以!明学长只能是我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清脆的巴掌声,像锐利的剑划破了寂静的空气。月猛地挣开旭,把他推出了门。
“别说我狠心!”门关上的刹那,月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着——“我曾经全心全意地爱过你两次,是你自己不稀罕!是你自己不稀罕!”
手抵着门,旭闭上眼,回想起月刚才慌乱的,受伤的模样,同时闪着泪与火的眼睛。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分了点?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心里全都是对那个女孩的嫉妒。所以,冒着可能被明学长记恨一辈子的危险,他还是——吻了。旭一点也不想解释。难道要自己告诉他,自己因为那个女人而烦躁不堪?!难道要告诉他,因为看见他身边竟然有女人,自己几乎崩溃?!
——我曾经全心全意地爱过你两次,是你自己不稀罕!
旭知道,一直以来,默默付出的都是月,而自己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着爱,然后因为无力去承担相爱后的种种后果而逃避。最后深深地受伤的都是月。月说的都没错,是自己不够珍惜。
如果说出后悔,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倒退?
“对不起……”隔着门说出这句话,旭静静地离去。
旭明白,他要的,不仅是月的原谅,他更希望月没有放弃他。旭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是,月的表现,很明显的说着月依然爱他,否则就不会那么痛苦。这就够了。这一次,旭决不轻易放手。
嘴唇上,似乎还留有那暧昧的余温。旭心中的血液在刹那间沸腾,他强横的性格又开始作祟——决不会让那个女人把月抢走,绝对不会!
夏末初秋的天空,蓝得透明,蓝得刺眼。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满天满地地铺撒着单一的色彩,张狂而固执。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1:00:39
一大早,旭刚进公司就听见月和健正吵得不可开交。那个牛脾气弟弟总算出院了,虽然免不了再绊拌嘴,好歹不至于每次见面都大打出手,健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和月吵起架来也是气势凌人。
“你个破棋士有什么资格说我?!有本事的话,也来露一手看看。”
“露一手?”近几日,月所流露出的清丽绝俗的气质越发得冷艳,就算是吵架时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疏离得卓而不群。他这种态度更是让健火上加油。
“编程。难的别人会说我欺负你外行人,虽然我也好久没碰了。编个小程序,比比谁快!”健挑衅地扬扬眉毛,“当然,你不会就算了”
“好啊。”
事实证明——健的心情虽然已经好转,运气却不曾有所起色。打赌的结果,月出其不意地赢了。
“围棋有黑白二色,计算机内部用的是两进制,大同小异嘛。我果然是个天才。”月微微笑,眯了眼,所有的快乐和满足都写在脸上给人看。
见了这笑,旭的心却怎么也没法跟着愉悦起来,反倒越沉越深了。他走上前无趣地拉开那两人:“健,别闹了。月以前在大学念计算机时最擅长的就是Unix/linux下的C语言开发,他熟悉数据库SQLserver,学过JAVA,还曾用delphi,VB开发过客户端程序——他根本就算是半个业内人士。”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满脸不服气的健,忽然转头对着旭奇怪地问。
旭不以为然地一挥手:“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雇一个人?”
正在一边抱着双手旁观的彬,见好戏就此打住,不免有些扫兴,于是提议今晚大家一起去PUB聚会。末了,不失时机地对月一笑:“月,我听说了,你记得带上那个小丫头来见见大家哦。”
月无聊地笑笑:“不必了吧。”
彬也不勉强,却避开他们偷偷打了个电话给铃。
铃赶到那个PUB之前,着实很仔细认真地打扮了一番,激动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月竟然要把她介绍给朋友!这是不是暗示他们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
四个俊男美女,觥筹交错,光影迷离,实在是耀眼的存在。铃不禁感慨。真希望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莫非她看错了,见到她时月竟然像是吃了一惊。难道是因为今夜自己稍加修饰终于入了他的眼?
健因为蓝不在,心情好的可想而知,自在地翘着二郎腿。一见美女驾临,立即很热情地拉她坐下问长问短。得知月已经安然回国后,蓝一直留在日本,据说是因为他老爸也在日本,所以蓝都无法脱身。
巴不得蓝死在日本别回来了。心里暗暗说着最毒的咒语,健的嘴上仍不忘调侃别人,问道:“说起来,旭前阵子突然慌慌张张的……尤其那天追问月的下落时,气疯了似的?”
没等旭回答,月“哦”了一声,代替旭答道:“我前阵子住他家,搬走时落了一堆行李,让她女朋友误会了,所以他急着找我……”
“你住他家?”
月正要开腔继续圆谎,不想被旭抢先一步:“对啊,我没告诉你嘛,月以前是我的学长……”旭顿了一下,微笑说,“也是我的初恋情人。”
旭笑得很坦然。除知情人外,剩下的两张脸都齐刷刷的变色。健的眼睛更是瞪成了桂圆。
粗神经的健还是第一次得知月和旭的关系,吃惊得差点没被舌头噎死,醒过神来后忙不迭拎起月的衣领连珠带炮地追问:“怎么可能?!月,老实交代,你用了什么卑鄙无耻下三滥的手段?给他灌了什么迷汤?怎么诱拐了他?一定是你霸王硬上弓,然后再逼他负责任对不对?”
月有点事不关己地挠挠头,末了抬起头奇怪地问:“你吃醋?”
健气得抓狂,扑过来要打月。旭插了进来,双臂护住月。健不得不中途收拳,却不提防月举起手上的围棋杂志照准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然后,月很无辜地向旁边的人申辩,美名其曰:“正当防卫。”健几乎吐血。
铃在一旁看着,笑得花枝乱颤,说:“旭你真会开玩笑。”
旭边说边打手势,说:“我是说真的……我出国前我们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月连忙补上一句,说:“我是他的室友。”
铃和健的脸色刚刚有点缓和,旭又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说,“那时的他对于我而言,是神坻一样的存在。”
月的注释也随之跟上:“除了我没人愿意和他讲话。”
哄堂大笑。这个一直羞与启齿的秘密被当成没营养的笑话,一笑置之……
旭紧紧地盯着月的瞳孔中瞬间流淌过的那一丝忧伤。旭直直地看,坚定锐利的眼神一如当年。月不露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掂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酒精烧着喉咙,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嘈杂的PUB,热闹的四周却感染不了彼此之间的寂静。胃里突然一阵翻腾,月静静地起身离开。从厕所出来时,月看见旭和健正围着铃。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偶尔扬起轻松的笑声。时间,在他们三个人身边总是不知不觉地流逝着,悄然无声——完美幸福的样子。
“月,如果想拒绝一个人,就别对她太好。你的温柔会让人更无法自拔。”看到天真得近乎愚蠢的铃,彬突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忍。这个女孩,该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吧?
“是吗?”月的眉梢眼角有一些微妙的明媚,“我付出温柔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
“那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了?”彬责问。
“每个人都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月的眼里,是深深的谭水,彻骨的寒冷。
冰冷的眼眸,没看到旭在谈笑中神色游移不定地悄悄收起那本围棋杂志。杂志封面上,月笑靥如花。
健的手机突然响了。健有些不耐烦地接了。不到一分钟健就破口大骂:“你明天就回来关我屁事啊,我可没那个闲情雅致去接你!!!”说完,没等对方回话,健就挂断了,挂了之后还不解恨地骂:“这个恋童癖的变态,以为我是你的奴隶啊!!!”
看到此,月大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
旭一边拦住要揍人的健,一边奇怪地问:“月,怎么了?”
“没什么,酒喝得太急,可能有点醉了。”月摆摆手,止住大笑,脸上滞留下来的一点点笑容,显得有些疏远。
“我送你回去。”旭说。
“不用,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月看看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的铃,“等一下我还要送铃回去。”
忽然,月被旭强势地一把拉起,旭有些厌恶地扫过一眼铃。
“我送你们。”
简简单单一句话,每个字都仿佛透着掷地有声的力道,让人不能拒绝。旁人,不得不屈就于他的霸道。
旭开车把月送到家里的时候,月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还把车里吐得一塌糊涂。等铃下了车,旭搂住月把他扶进屋里。月刚才因为不适过于苍白的脸,变得红彤彤得煞是可爱。旭抿了抿嘴,将他搂得更紧了点。
月突然醒了,睁开眼睛扯住旭前胸的衬衫,凶凶地骂了起来——
“旭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吸血鬼,你狼心狗肺,花心大萝卜,刻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了不起?!小心我告诉别人你以前笨得连上课教室都会弄错,糖和盐都分不清楚,用微波炉煮鸡蛋结果爆了……你哭鼻子的时候还用我的衣服擦眼泪鼻涕,打架倒是凶得紧,打断了室友的门牙,结果被他们赶出来……你的恶劣行径还少吗?要不要我全部说出来啊?!”
“你已经全部说出来了……”旭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你平时就够不可爱了,醉了更是欠扁!”
说着,旭继续把月往他的房间拖,月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一拳拳重重地扣在旭的身上,脚还放肆地乱踹。旭没有理睬他。
一旁的铃看得心惊胆战,她知道旭是什么人,急忙为月辩解:“他醉了,说胡话呢。”
旭不置可否地把月拖到床上,见月总算有些安分了,才有点冷淡地回答:“职员骂老板,是很正常的事,我习惯了。”是的,习惯了把骂他的人开除,一脚踢出公司,决不讲情面。
然后,旭看看铃,说:“你出去吧。”
铃知道他想替月脱掉衣服让他洗个热水澡好睡得舒服些,脸稍稍红了一下,咬咬牙,说:“没关系的,我是护士,你一个人弄不大方便的。”
“你是护士?”旭奇怪地问。月的交际面那么窄,旭原来还以为她也是个职业棋士。
“是啊,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月出车祸住院的那天晚上……”铃含羞报上。
原来是她。旭终于记起她就是那天打扰他和月说话的人。可恶的女人!过分!那时候就预谋好了吗?原来是乘虚而入的,卑鄙!旭很不高兴地想着,嘴上也不友好:“男人最讨厌女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时候,我来就好了。你出去!”
近乎是霸道蛮横不讲理,铃却一点也不生气。那张冷俊的脸朝她冷冷瞪眼的时候,她的胸口如擂急鼓。月是人如其名的清冷如月……但和旭一比,说不出的感觉,就是少了那一份唯我独尊的气势,那种男人味。旭不耐烦的腔调,冷冰的话语,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最难得的是,盈溢在他眉语之间,竟偶尔会流露出来的若隐若现的温柔。于是,铃乖巧地点头应允,走了出去。
“原来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只不过是酒后发飙,装疯卖傻吐苦水……”旭对着酒醉的人唠叨起来。
床上的月忽然莞尔一笑,转变快得让人咋舌,只有原先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有些醉红。“你自找的!”
“没错,我自找的,我活该。”
旭意料之外的示弱让月有些吃惊,嘴里因为呕吐完发出淡淡的酸味,让他觉得很难受,说:“我还没有骂过瘾……”
“请继续。”旭淡淡地说着。
月听到旭这样回答,不禁苦笑。心,混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旭却不想再继续沉默下去浪费彼此的时间,轻声问:“明学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低低的声音,透着吸引人的浓淳感觉,还带着一点点颤音。
听着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自从遇上旭之后,少有的平静,在月的心里蔓延。
旭的手,轻轻揽过月的肩膀。那一刻,仿佛把这些年分离的时光消弭——以前,他们也曾这样靠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拥抱。
嘴里的酸气,骤然蔓延到了月的鼻子眼睛。“要我给你机会是不可能的。有本事,你追我啊,看你能不能追到让我感动……”月睁大了挑衅的眼睛,下了战书。
“没问题。在那之前,先给我一点定金好不好啊?”旭有些不怀好意地微笑。
“做梦!”月一个白眼丢过去。
旭抓住月白皙纤长的左手,反反复复地摆弄着,像一个懂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玩着珍贵的玩具,揉揉捏捏,然后举起凑在唇边亲吻。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这个手表,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戴着。”旭说着,摘下月手上那个大大的银色手表,露出手腕。他的动作很慢,慢得似乎别有深意。随后,旭指着手腕外侧的那个旧疤痕说:“这个是那时替我挡的……”接着,旭把那只手翻过去,指着内侧的伤口,问:“这个呢?”
几乎遗忘的痛,又涌上了月的心头,眼前清秀帅气的面容越看越面目可憎。月有些生气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说着:“与你无关!”
霎时结冰的空气,彻底得荡涤了未褪的醉意。两人之间冰点以下的气氛再次弥散。
为什么突然对我发火?又是为了隔壁的那个女的?旭不高兴了,用教训的口吻说着:“月,你要注意影响,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别因为那个女人让公司为难。”
冷森森的眸子在发亮,月用冷飕飕的腔调回答:“这种事,如果会有影响的话,你的公司早就垮台了。不是吗?”讽刺的意思,明显得露骨。
于是,不再有交谈。相距不到十厘米,沉默却像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条银河。所谓的咫尺天涯,就是要自己承担好自己的寂寞,很执拗很顽固地……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1:00:49
蜷在沙发上,身边的人一转手搂住了旭的腰,见旭没什么反应又从上面揽住了旭的脖子。旭可以感觉到她的热气呵在脸上。旭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迎上她撩人的红唇。将她压倒在软软的沙发上,以各自默契的姿态胶合在一起,起起落落,缠绵悱恻。旭甜甜地把她的舌含在嘴里,贪婪地吮吸着,忽然很想把她一口吞进去,吞没在身体里面,“明……”旭梦呓般的低唤着。
“明什么?”她骤然杏目圆瞪,柳眉倒竖。
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明明在喝水,怎么还是有点渴呢。”
“讨厌!”她低眉一笑,“我去帮你倒水。”
好一会儿,她从厨房里翻出一摞半人高的书籍,很惊讶地冲着旭笑,“旭你对咖啡很有研究嘛,劳瑞还说你这种有钱人一定是一无是处的呢。”
“啊?”
“我找不到放杯子的地方,”她撒娇似的吐吐舌头,说,“这些是我在厨房乱翻时看到的,好多啊,一整个系列的吧。”
旭定睛一看,真是好多,大堆的书都是讲述咖啡制作方法,从入门级的开始……
——第一次煮咖啡就做的这么棒,我是个天才,对吧?
旭忽然心头狂跳。“那个说什么没钱买书买棋谱的笨蛋。”他有些沉痛地低吼。
“旭,你怎么了?”她紧贴着他坐下,手摸上他的脸颊。
“滚。”
“什么?”她慌了,不知该不该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让你滚!”
她心惊胆战地盯着他苍白如雕刻的脸,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讪讪地走了。
那个笨蛋!为一局棋欢喜到废寝忘食的不问世事的笨蛋!为偷到自己的一个吻兴奋得欢呼雀跃的莫名其妙的色狼!
旭开着车在月的公寓附近漫无目的的行驶。想去跟月道歉,又觉得那一晚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唯一做错的大概就是自己后来一时气愤去找女人厮混,但这件事还是不要让月知道比较好。旭目光散乱地投向车窗外,猛地发现不远处的路边,好像有一个人在漫步,那修长瘦削的背影,柔顺的长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旭不由自主地降下车速。
月的脚步在一家花店门前停了下来。隔着几米的距离,月对着一束花看了很久,然后摇摇头,离开。
旭悄悄跟在他后面的旭,见月回了公寓,便又折返到那家花店。
“先生买花?想看些什么?”花店的女孩看到是个开着名车的有钱大帅哥,笑得分外甜美灿烂,“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含义,代表不同的花语……”
“葵百合胜利,姬百合财富,吉祥草鸿运,玫瑰真爱,扶桑温暖,桂花甜蜜,紫罗兰永恒,茉莉优美,丁香谦逊,四叶丁香属于我,勿忘我友情,情人草爱意……对不对?”旭如数家珍般的一番话,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她过于热情的介绍,“我自己挑就行了。”他对花的熟悉可以让他改行,但这束花着实花了他不少脑筋,月刚才看的到底是哪一束?说起来,旭经手送出去的花不下上百,但是当年真的连根草都没有送过明学长。旭觉得现在应该好好补偿他一下。
在店里犹豫了半天,旭还是决定买月看中的那一束。于是他几步走出花店门前,开始对月刚才的行为进行现场模拟。在店门的南偏东80度方向,距离七米……月的视线是大概水平向下偏角30度,正面向左偏了20度——旭一个劲儿地比划着角度……
花店女孩皱皱眉头。原来是个有钱的疯子。真是可惜了。
好了,没错了,就是那一束。他回到店里,一口气挑了九十九朵那一种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玫瑰。
“先生,送黄玫瑰恐怕不大好……”花店女孩小心地提着建议。不知道这个神经病会不会有暴力倾向,但是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旭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知道,“请帮我包好。”
停在略显狭窄的公寓门前,旭走出闪亮的豪华轿车。
“谢谢,你真有心。”一开门看到捧着大把花束的旭,铃马上欢天喜地不由分说地接了过去。
旭连解释都来不及,铃已经抱着花束奔到刚刚走出房间的月面前。
“月,你看你看,旭送我的花,好漂亮……”
月零时间差地打了个大喷嚏,狼狈得涕泪交流。
“啊,对不起月,我不知道你对花过敏……”铃抱着花一脸做错事的内疚,慌不择路地更上前两步,月立即脸色发白地马上缩回自己的房间。
“谢谢你的花。旭,今晚留下来吃饭吧,上次我买完菜回来你已经走了。”铃乐不可支地看着手里的花,叨念着,“该放哪里呢,这儿没有大花瓶。”
旭马上恢复镇定,冷冷地说:“我开车来时看到花店附近有,你干嘛不马上去买一个。”
“对哦,我马上就去。”铃放下花,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你还真有心哦。”月远远地望了旭一眼,冰冷讽刺语调,“专程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出师不利,旭眉间的褶皱顿时多加了三条:“无事可做,来看看你。”旭随口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哦,是吗?我以为你很容易就能找到人陪你的。”月微笑,有意要让旭下不了台。
旭被逼得有些急了,实话实说:“我有事找你,我想见你。”
“你可以打电话。”
“打电话的话,就不能亲手把花送给你。”
“我?”月一愣。
“刚刚,我看到你站在花店门口,我知道你喜欢那束花……”
“谁说我喜欢那束花?我只是纳闷为什么那么难看的花要放在那么漂亮的一个大花瓶里!”月对着旭大声解释,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那个花瓶是黑白相间的,色泽柔和,简单无华,却干净得看着舒服,让我想起围棋里的棋子。谁知道上面却摆了一束黄得那么难看的花,真是暴殄天物……”
旭明白自己误解了月的意思,竟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不由地脸微微一红,胡诌了一个理由就匆匆告辞。
已经多久,没有见过旭脸红的表情?这样的旭,对月而言,徨若隔世,有些陌生。霸道的旭,严肃的旭,任性的旭,执著的旭,月都可以处之泰然,却惟独对这个含羞的旭,有些不知所措。
手机铃声打断了月的思索。是蓝的电话。“月,好戏要开场了哦。到时要帮我摇旗呐喊啊。”
“有空的话。”月淡淡地回复。
铃在外面敲门着叫月,月一开门,铃一脸很困惑的表情。“月,你出来看看,有个女孩子送了很奇怪的东西来,让你接收。”
月好奇地挂了电话,走出去看看,当即被送来的东西闷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脸笑容的花店女孩站在月的公寓门口,在心里暗暗盘算:那个神经病出手真是大方,没想到一个破花瓶可以赚这么多……
吃晚饭的时候,铃颇为赞叹地叨念着,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月听:“都说旭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我看未必呢。”
“哦?”月含糊地应了一声,侧过头,发觉铃朝着远方一脸憧憬和神往,甚至有些目眩神迷。
铃一脸认真地指出:“他连花都不会送……我记得以前看一本书上说,黄玫瑰的花语是‘致歉’啊。”
致歉吗……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1:01:02
“喂,说你呢,等一下!”
月略略吃惊地回头,在『高帝』,没几个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喊话的美女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精雕玉琢目光清澈的男子。月身上一套简约的白衬衫加浅灰色长裤,休闲却较之四周的装潢过于寒酸了点。
一般的小职员吧。
美女露出自以为倾国倾城的笑容,说:“你是这儿的职员吧?麻烦你带我去见你们董事长。”
月明白了。他微微欠身,说:“抱歉,董事长说过,他不随便见客。”
“帮帮忙嘛……”她拽住月的袖子不肯松手,用嗲地腻人的声音求情。
受不了。月浑身一颤,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暗自叹口气,说:“好吧。”
美女想必以为月是受了她美色的迷惑,沾沾自喜之余,大方地抽出几张大钞,“赏你的。”
小费?虽然比起旭那帮人,月是穷了点,但出门还是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都不像个要饭的啊。气愤归气愤,月还是笑纳了。反正不收白不收。
旭的秘书一见月就笑弯了眼睛:“好久没见了。月,今天怎么有心情过来?”然后,她神神秘秘地指指办公室的门,好心地警告,“董事长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她的目光移向月身后的妖娆女子,“这位是?”
“我朋友。”
“月?!你是‘高帝’的形象代言人月?!”慷慨的女子忽然惊叫出声。
月一摊手,问:“你是要继续研究我的身份呢,还是要马上去见旭?”
她愣了一下,不再作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旭的办公室。月推开虚掩的门,举起一只手,很热情地冲房里的人打招呼:“哟,帅哥,有人找哦。”
旭似乎吃了一惊。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忽然生出有些恍惚的感觉。而旭对面的彬,脸色异于寻常的灰白,平日精心修饰的容颜显得格外颓废,见到月,连招呼都不打,径直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旭收回神,注意到了后进门的人,不满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她看向月,月扮出魔鬼的笑容。
“旭,我想见你……”美女一脸温柔似水,仿佛钢铁做的心都会被他融化掉。可惜旭似乎根本没有心。
“好了,你现在已经见到了,可以走了吗?”
美女脸色稍稍一变,嗲到掉鸡皮的声音战术再次启用:“旭,我见不到你我就会头痛,又不能经常来你公司找你……”
“你不是说你随身带着我的照片吗?看看就行了。”
她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一叉腰,问:“旭,你又另有新欢了,是不是?”
“没错!”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个巴掌煽过去,美女红了眼,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个只会欺骗纯真少女脚踏多只船卑鄙无耻下流超级不要脸的花心大萝卜,你给我记着,劳瑞会帮我报仇的!”
她气急败坏地一扭细腰,暴力地踢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房里剩下的两人都没有打破沉默。月朝他勾了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旭很不满意他的手势,但还是依言低下头来。
“可以给你照个像吗?你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帅了。”月边说边笑眯眯地指着旭脸上的五指印。
旭猛地抬起头,瞪着月。眼看着旭勃然大怒,然后又努力克制,最后脸都绿了,月开心地笑了起来。
“月,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为什么?!”月凑近了点,肆意地伸手扳弄旭的下巴,“我又不是会被你这个脚踏多只船的花心大萝卜欺骗的纯真少女。”
薄薄的棉布休闲衬衫是月在夏季一向的装束,眼看秋意渐浓,月也没有更换的意思。这种服饰将他优美骨架完好地展现。
以旭的视角由上往下望去,月的衬衣略有些大,领口敞开了,露出白皙的颈项,性感的锁骨也若隐若现。旭望向月的眼神忽然不争气得露骨,盯着他的锁骨时更是不自觉地开始回忆他那具曼妙身躯的每一处的诱惑动人之处。于是,脸上立即又罩了一层寒霜。
月看在眼里,轻狂地笑了,问:“……还是,你已经饥不择食了?”
“你给我住嘴!”这次旭真的生气了,抓住月的双肩,粗暴地把他推到墙上,狂风暴雨般地吻了上去。疯狂的吻,让月有点晕头转向,熟悉的味道在嘴里唇间弥散开来。这应该是旭第一次在他最神圣的办公室里和自己接吻,还是他主动的。想到此,月差点要笑出声来了,他觉得旭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吻的。
旭却在吻上去的同时开始后悔。只是想小小地惩罚月一下,最后却反觉得是被月耍了。月清澈的眼眸里尽是嘲笑的影子,边在心底狡黠地笑着,边冷静地,俯视自己可笑的表演……
那一刻旭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为他痴狂的笨蛋棋士月,而是让他目眩神迷仍独善其身的明学长!
虚掩的门再度被推开,健冲了进来,衣衫凌乱,上衣的扣子掉了一颗,好像刚刚和人打过一架。一见办公室里的暧昧氤氲,健顿时吓掉了下巴,吓忘了语言。
旭满脸红霞,月却仍显大方。
健使劲用手指掐掐喉咙,用暴力让它继续运作:“变态!变态!”他指着月大骂。
月一点也不生气,靠上前,健还在纳闷,月的双臂已经环上他的脖子。
一个热烈的拥抱。
健懵了。
月一歪头,松开手,一脸莫名其妙地追问:“没感觉啊……抱着帅哥却没有感觉,那就说明我不是同性爱。如果你硬那么说,就只能证明你不是男人。”
“滚一边去,你这个变态!”健快要发疯了。
月火速撤退,顺势带上门。健一脚踹过去,正巧踢在门上,痛得龇牙咧嘴了好久。混蛋月!每次见到他都会倒霉。他和那个人明明都是瘟神转世的说!今天是见什么鬼了?!
彬在洗手间补完妆之后,有些失神地在走廊里呆立着。衣衫飘拂的细碎声响让她转过头去。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坦荡。迎向她的是月冰冷的眼眸。
“旭不该怪你的……”月的嘴角挽起一抹看不懂的笑容,说,“谁都猜不到,这是蓝一开始就策划好的……”
“谁都猜不到……”彬喃喃自语着,抬头幽怨地瞪了月一眼,冷哼出声,“哼,除了你!”
月的笑容波澜不惊,说:“彬,你的恶毒最好适可而止,对你没好处的……还有,以后永远别在感情上用手段,否则输了得由自己独自承担双倍的耻辱……”
这时手机响了,月直接按了接听。
“你忘了说了,来找我的目的。”电话那头的旭的语气生硬而没有温度。
月一挑眉:“啊,没什么,只是佳人有难,拔刀相助……”
“少装模做样。蓝回来没多久就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呢!”隔着电话,仍清清楚楚地听到旭把“大礼”二字咬得牙痒痒。
旭应该早已有所察觉了吧。月暗想。自己是不是多次一举呢?
“……旭,互先的棋局不论执黑还是执白,最初的让目无论是五目半还是六目半,胜负往往只在半目之间。所以,不论是谁都不能漫不经心。不冷静下来,仔细思量的话,很容易就会输的。”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不用你操心……我不会输的!”
“那就好。”月释然的笑笑。
“还有……月,请你记住:我不希望与明学长为敌——但那不意味着我不敢与明学长为敌!所以,你别逼我,我不想让你不愉快。”
与你为敌?你以为我不敢,我是狠不下心啊。这样暗自感慨着,月无奈地摇摇头。中午没什么食欲,月还是强迫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为了应付下午的对局。
下午对局一结束,月径直回了家。
走进客厅里,铃房里传出来的缠绵中的发出呢喃声不绝于耳。
“嗯……你该走了……”
“怎么,怕他发现?”
“可是……”
“可是什么,再让我亲一个……”
“不要啦,呵呵……”
“你别跑,喂,你往哪儿跑……”
然后是重重的奔跑追逐的声音。衣不蔽体的铃,携着轻快的笑容拉开房门逃到客厅。下一秒,她的笑容僵住了。
月淡淡一笑,低头说:“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铃的脸色唰地惨白,扭头撞墙似的冲回她的房间。
月转身迈出大门,看来今天的复盘得延迟了。没走几步,有人在身后拉住了他。
“你动作真快啊,”月的唇线勾起一个嘲弄的微笑,补充说,“无论是穿衣服还是脱衣服。”
无视于月的一语双关,那人扬起头,向下一个斜睨笑得妖冶。这般的诡异妩媚,月忽然明白了。他故意的!故意勾引铃,故意作给自己看,他知道自己的对局安排,也知道自己每次下完棋都会急于回家复盘。
那人冷笑,说:“她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女人,根本不配留在你身边。”
“旭,你不要太过分!”
月笑不出来了,月的眼睛变得冰冷而凛冽,寒气逼人,指骨因为将旭的手臂握得过紧而变得苍白。
“我说过了,我只要你!”旭逼视着他,浑身的傲气锋芒毕露,“明学长你不要逼我。如果得不到,我会忍不住去伤害的!”
猫瞳
发表于 2009-2-19 21:01:15
站在彬的办公室里,蓝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中略带几分邪气。
“亲爱的彬,我要走了,我会想你的。”
“滚,临走还赚了一笔赔偿金,你还不满意吗?!”彬扭头看窗外的天空,湛蓝得刺眼。怎么不下场大雷雨,等他一出大门就劈死他!
蓝一本正经地嚷:“这是什么话,是你们开掉我的,当然得补偿我,当初合约不是你们拟定的么?”
彬赌气哼了一声,“卑鄙!”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蓝早就死一百次了。
蓝微微一笑,说:“这是爸爸对我们的试炼,看我和大哥谁比较有资格做他的接班人。他的出发点也很好啊,只是让我们分别去想办法救活一家濒临倒闭的企业。”
“所以你不惜窃取我们公司的商业情报?”彬咬得牙床生疼。
蓝很是夸张得嘟起嘴,一脸无辜,“我只是说来谈谈光华和你们的合作意向,谁知你硬要让我进你们公司,盛情难却嘛。”
“滚!”彬已经忍无可忍了。
“彬,你好无情啊……我只是想讲完一个故事后再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门,彬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度了。
蓝摆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缓缓道来:“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遇到了一位天使,她想留住他,于是对他说,‘我想嫁给天使。’可是天使飞走了。后来,她又遇到了一个天使,为了防止以前的事重复发生,她折断了天使的翅膀。可是她却不知道,真正的天使,折断了他的翅膀,他只会飞得更高,离你更远……”
彬的脸顿时惨白:“你……”
“该怎么说呢……呵呵……”蓝拉开门,留下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径自转身离去。
大楼门外,有人静静站着等,衣着简约,乍一眼看过去却一如藤泽棋风似的华丽唯美。蓝阳光灿烂的笑脸忽然乌云密布,黯淡下来。
“刚刚是不是狠狠拽了一把?”月笑问。
“健不在,旭又是那张万年寒冰脸,没劲透了。”蓝没精打采地回答。
“也就是说……”月的眼中闪出一丝狡黠,“彬现在一定是气爆了。”
“你不是一直很期待这盘好棋吗,怎么在最精彩的时候缺席?”蓝很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还是舍不得你的旭?哼,我赢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月的笑容温柔得人畜无伤,说:“你还真贪心啊。”
蓝攥紧了拳头,说:“我赢了旭却输给了你。当时是被你唬住了,后来越想越不对。你只不过是寻常棋士,凭什么能把我调查得那么详细?我不想输得不明不白!”
月淡淡一笑,说:“有空吗?让你看一样东西。”是时候向他摊牌了吧。月对蓝说:“你有车对吧,你来开,我指路。”
这是一间旧得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墙壁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剩下脏兮兮的灰黑。
蓝小心翼翼地看着神情近乎虔诚的月的侧脸,跟着他进了门。穿过空荡荡的客厅,进了一个房间,从窗帘古旧的花纹和老式的化妆台可以看出房间原先的主人是个女子。他们停在一块很大的穿衣镜。
“看到什么了?”月也不回头,看着镜中的蓝问。
“我和你。”
“再仔细看看。”
重新审视了一遍镜中的影像,蓝脸色一变。为什么之前从没有发现,自己和月的眼角眉梢,竟有几分相似!
月像是松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那一天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妈妈,我回来了。
——儿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对局结束了?
——周末嘛,当然要挤出时间陪美女喽。
——美女?你这么小就交女朋友?不学好!
——我这不是正在陪美女吗?我眼中的美女只有你一个。
——去去去,洗手去。
——对了,今天有个日本人让我搭车,那人大概四十不到的样子,挺拽的,好像很有钱,奇怪的是他好像知道我刚考上职业棋士,名字是叫什么akira,中文意思是‘明’吧,算是和我同名诶,好名字……可见我以后也会是大富大贵的命哦……咦,妈妈,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来看看妈妈给你的生日礼物。
——银色手表?挺漂亮的,就是大了点。
——傻瓜,你会长大的嘛,手表当然一戴就是好几年。好好看家哦,我去领定做好的蛋糕。
——我也去。美女出行,必须有骑士护驾才行。
——你是寿星公,给我安分点……
临走时,妈妈笑着回头叮嘱他不要乱跑,月万万没有想到那竟是妈妈最后的笑容。横穿马路时,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碾过了她娇弱的身躯……
独自伫立在母亲的墓碑前,一任雨滴肆虐的打在脸上身上,一个男人走到月身边,用伞挡住了月头上的天空。月认出是让自己搭车的那个人,他把月搂在怀里,他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烟草味道,他的臂膀温暖而有力。
他抚摩着月柔软的头发,告诉月,“我是你爸爸……”
……
月悄悄瞥了蓝一眼,见他阴沉着脸,低头继续说着:“这就是答案。12岁那年我当上了棋士,失去了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私生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谁让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蓝的表情想哭有想笑,使劲捂住嘴,手上青经暴露,吼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你是我很特别的人。”
“为什么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那个人?!”蓝把手指插进头发,用力地扯着,尽量保持自制,恨恨说道,“从小爸爸的眼里就只有大哥,大哥总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他上最好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即使努力做到和他一样,我也只是他的影子。后来爸爸忽然问我要不要下棋,我知道爸爸虽然是个商人,却非常喜欢下棋。所以我拼命努力成了院生,那时爸爸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成了爸爸的儿子……我不喜欢围棋,可是我希望爸爸因为围棋而多看看我,所以一直一直拼命地下围棋,升到了一组。快到职业考试的时候,我的状态好极了,别人都说我有罕见的围棋天赋……可是,就在那个时候爸爸突然说要搬家!我问他我成不了棋士也没关系吗。他竟然告诉我说他已经有一个儿子当上职业棋士了。你知不知道那时我的心比他看我的眼神还要冷。为什么,有个哥哥和我抢还不够,还要来个弟弟连我最后的一线希望都夺走?!”
月低头沉默不语。
“爸爸也给了你试炼的机会,对不对?”蓝突然质问道。
月摇摇头,说:“我对此兴趣不大……”
蓝面孔抽筋似的哼笑,说:“如果我没猜错,我和你去日本时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和爸爸见面了对吧?你和他聊了好几天,我就不信他没向你提过他要选继承人的事!”
“我认他是因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我没兴趣介入俗气的豪门财产纷争。所以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见蓝沉吟不语,月向他伸出手:“苦水吐完了,心里是不是舒服点了?”
蓝想推开他,却抵不住对方的笑脸,楞在那儿。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以来最牵挂的人竟然是最恨的人?
“其实,在爸爸心里,你的才能并不输给大哥,所以他才一直犹豫不决应该选谁。而我和你比较熟,可以帮你哦,我会让你决定性地压倒大哥哦……”月的嘴角弯成很好看的一条弧线,“……怎么样,要合作吗?”
“真的?”蓝满脸的不可思议,马上又恢复了镇定自若,“不错的交易啊。我真是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确认一些想要确认的,结束一些必须结束的。
“我的哥哥真是势利呐,恢复得这么快。”月笑弯了眼睛。
“那你还要我怎样……”蓝有些惨淡地笑了,已经没了久留的意思。
送走了蓝,无法抗拒的疲劳汹涌而来,月虚脱地靠在灰暗的墙上。深重的霉味已经早早得掩盖了母亲残留在这里的气息。秋天了吧,已稍有些寒意,贴着冰凉的墙壁,月有些颓废地席地而坐。天渐渐黑了,月闭上眼睛。什么人在远处轻声歌唱,声音美妙而宛转。月微笑着,他知道自己只要一睁眼,就会看到煮好了饭菜的妈妈朝自己微笑,以前他总是故作不知,等着妈妈用暖暖的拥抱叫醒他,“乖儿子,别在这儿睡着,会着凉的……”
十年了,整整十年没有勇气回来,怕受不了这里的气氛,怕忘记了那时推开父亲的手所守住的尊严,更怕忍不住推翻自己在母亲墓前立下的从此独自坚强好好活着的誓言。
“妈妈,我回来了。想我么?这几年我过得很好,以后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月昂起头,闭着眼抚摸着左手上的手表,喃喃自语。
朦胧中,有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温暖得发烫的拥抱。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慎重而轻柔,然后一片火热的嘴唇就印上了他的脖颈……月局促地睁开眼睛。
“旭,你怎么在这儿?”
“你知不知道蓝整得我多惨?!那个大CASE,你知道为此公司投了多少钱!就这么被他偷走了。我为此停了彬的职。”旭脸色铁青,表情有点扭曲,嘴唇咬出血迹,正努力试图将暴躁的情绪压到最低,“……我还不能告他,因为没有证据。他没有收受对方的任何贿赂,和对方也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无条件的帮忙,就这么把我们的心血白送给那家破烂公司了……”
旭越说越气,抓起月的衣领,几乎用了吼的:“你一早就知道他的秘密,是不是?可你什么都没说!你明不明白我可能会因此破产的?!”
月平静的眼睛稳住了旭几乎泛滥的情绪。似乎察觉自己过分了点,旭松开手,挡住眼睛,有些歇斯底里地说着:“我一定是疯了,现在公司乱得一团糟,可我还是不放心你和蓝单独出来……”
旭试图抓住月的手,月抽出了手,转身站了起来。
旭随即跟上从身后抱住了他,勒得月的肋骨隐隐生疼。“你喜欢这样的拥抱对吗?”旭覆在他耳后压低了声音,期望看到往日他开心的笑容。
一阵莫名的伤感,月目光迷离,说:“可以借用你的肩膀靠靠吗,只一会,行吗……”
“到今天你还不明白?我的肩膀一直为你准备着。”
月冷冷一笑,看得旭神经痉挛似的痛,“我怎么敢作此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