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0:56:14

他的舌灵动,吻技高超。和数任女友练出来的本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基本的回应都不能。张着嘴,瞪着眼,像条死鱼。
他吮着我的侧颈脱我的衣裤,迅速,果断,不给我推挡的机会。这些,也要归功于那些给他实践机会的女孩儿吧。
我急促的喘息,几乎要呻吟出声,也清晰的感觉到他迫切的欲望。
他向下摸索,眼神变得慌乱,额角有汗水滑落。
我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冷得发抖,反而清醒:他不是,他不懂,他不知道。他只是酒后欲火焚身。他,把我,当成女人。
我在黑暗中冷笑。笑自己愚蠢,笑自己痴心妄想。
虽然没做过,但我是,我懂,我知道,却不想继续。因为不想做替代品。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0:57:46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9-5-30 11:58 编辑


我握住他的双肩,向上推,再用力往身侧甩开。
“咚”的一声,大概是他的头或肩撞到墙壁。硬碰硬的干脆。

我不看他,坐在床边,双手按着床沿,只一撑就要离开。
“……卓越……”沙哑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定身咒,定住了我的身体和灵魂,无法逃遁。
他的手臂伸过来,勾住我的颈,轻轻往后一带,我便仰倒。此时的秦霜,只能仰视。
他叫我卓越。
那定身咒,幻化为令我丧失心智的迷(哔——)药……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0:33

“少胡说!”我表面冷静,心却轰然爆跳像刚入锅的活虾。
“不想承认就别挂幌子。就算有把握不会废也别在大考前惹事。”项东把镜子fan扣在我胸口的棉被上。
管弦系把考试不及格称为废。重修就好比武功被废,必须从头修炼。
隐canfg秘密的决心被秦霜废了,要重新建立还是就此放弃?
我把镜子举到面前,向下倾斜,映出左侧颈部两块紫红的瘀痕。大的那块在颈动脉上,小的靠近锁骨。
慌忙用手遮住,手指却发热,仿佛仍留有秦霜嘴唇的温度。
镜子扔到一边,却控制不住脸红心跳。晚上的一切,我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细节。
酒是喝多了,但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即使身体瘫软如泥,头脑依然清醒。


昏沉沉的又睡过去,躺在秦霜的床上。被褥、枕头和身体,都留有秦霜的气息。
梦里也有秦霜。我们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恋人那样,无所顾忌的生活在一起,房间里总是流淌着格罗米欧的小提琴曲,飘dang着诱人的饭菜香……


我是被项东叫醒的。他叫人起床的方式总是独到而且有效。
“什么呀?这么亮?”我低声叫,头扭向一边。
“太阳神阿波罗!”项东手里的台灯跟着我的脸转动,像打在舞台上的追光。
梦里的秦霜不见了,饭菜香仍在。是项东从学院美食楼打包带回来的午饭。
我说不饿,等饿了再吃。其实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不敢当着项东的面起床穿衣,不知道赤裸的身上还留有多少秦霜的印记。
项东走后,我坐在床上吃了午饭,然后,洗澡,把染有血迹的床单扔进垃圾箱,找出新床单铺在秦霜的床上。做得有条不紊。

持续几天的腹泻和低烧,伤处的少量出血,使我的行动比以往迟缓。几乎全系的人都知道,几天前,我曾在凯莱门口不慎摔倒,受了轻伤。
这些后遗症,我在理论上都知道,实践却是第一次。
曾经幻想过和男人,甚至和秦霜,但不是那种情况。那一晚,却主动接受。因为我知道,秦霜对同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位置于他根本不可能。
而自己,在那一刻,竟真的不介意。事后都感到惊诧。只因为那个人是秦霜。
但又疑惑,那一晚,醉酒的秦霜是否知道是我,是否把我当男人。
再回忆,连那声“卓越”也变得模糊。也许,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这样想,不免难过,却又释然。再见面,就当是酒后乱性,一笑而过。秘密还是秘密。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1:40

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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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7日 星期三

卓越那一声“秦霜”害我掉了一只手机,这几天在云顶也没处买新的。想起离开北京也有十几天了,还没跟爹妈说一声,只好用饭店那部加收服务费的电话跟他们报个平安。
失去的东西才越显得重要。果然。

挂了电话,想起团里的朋友曾向我推荐过一种主治关节风湿的当地特产,可以买回去孝敬有关节炎的老妈。趁排练的间隙,我在商场的土特产专柜逛了逛,因为实在想不起名字只好向售货员小姐询问。
“请问,有一种按摩油,叫做……”
我说得吃力,女孩子脸倒先红了,小声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
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她误会我要买神油,忙不迭的解释:“不是不是,是老人家按摩关节的,叫做……叫做什么飞毛腿油……”
女孩子皱眉,在货架上翻找,递给我一只小瓶:“是不是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千里追风油。“是它是它就是它。”
千里追风和飞毛腿,我还真能联想。

我知道我是心不在焉,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像两年前,在厦门,同样因为心不在焉,我走进香包店买书包。其实厦门爱乐的前辈早就告诉我,厦门的香包指的是西点而不是北京的箱包。
好在我拿起小提琴还没忘了自己是谁。

两年前,出发去厦门的前一天晚上,我和一帮同学在凯莱庆祝大学时代最后一个圣诞节。我喝得有点猛,吐过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还是顺从得让卓越把我带回学校。


依稀记得,在凯莱的洗手间里,他吻了我,或者他只是无意间碰到我的唇。我竟然想回应。那种感觉,很奇怪。
后来的事情,完全失控。
从始至终,我明知那个人是卓越,是和自己一样的男性,却无法自制的想要吻他,抚摸他,靠近他……
我俯在他身上,以为自己就要爆炸,却听到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又好像是长长的叹息。我的嘴唇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然后,似乎只是无意间的,他的身体略动,暴露给我可乘之机。
有个词,我听说过,只知道字面意思,从没想过会身体力行。
我试探性进入,从胆战心惊演变为一发不可收拾。
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心理生理都是。

事后我很慌,匆匆退出又匆匆用被子把卓越盖严,像罪犯掩盖犯罪现场,又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如来、上帝、观世音保佑,我被学校“卖”到厦门爱乐,得以第二天一早脱身。免去与他的面对,也给我几天时间,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记不起来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容不得卓越和别人交往过密。甚至于看到他和姚佳谈笑风生,居然会生气。
是对好朋友的独占欲吗?又不完全是。
不能否认,那一晚,我对卓越的渴望之强烈,是从没有过的。包括历任女友。
――除非是,我,爱上了,卓越。
得出这个结论,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就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踢翻了方凳和垃圾桶,又从海景饭店走到了轮渡,在海边无人的沙滩上坐到第二天第一班开往鼓浪屿的渡轮启航。
当我迎着初升的太阳,抖着腿从沙滩上站起来时,我得出了结论:我确实爱上了他――卓越。
也许是第一次听他拉琴的时候,也许是和他坐在豪运的后门抽烟时,也许在我要求加入他和姚佳时……
什么时候开始的,真的不知道。不知不觉。

乘出租车回到饭店,我在商品部买了一条Salem Menthol,回到房间边抽边用我那台厚重的Acer TravelMate220拨号上网,搜索那些曾经陌生的词汇。
下午,四盒Salem Menthol成为烟蒂,我得出另一个结论:我爱上了卓越,而他恰好是同性,所以我是双;并不是因为我是双,卓越是同性,所以我爱上了他。
很拗口,却是最合理的解释。把我自己都说服,心里也变得坦然。

坦然之后,又一层恐惧涌上心头。
卓越呢?他会怎样?
虽然整个过程我都很清醒的知道他是男人,但我却用最原始的对待女性的方式侵犯了他。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当我从网上对同有了一些了解之后,我更是害怕。可以这样说,我那种完全自私的做法,几乎要了他的命。
事实上,在我准备逃离犯罪现场时,他一动不动气息奄奄的样子确实吓到了我,我甚至用手去试探他是否还有呼吸。
他温热的气息让我有胆逃离,却不敢多看一眼他的身体。
他会感到屈辱?愤怒?还是恶心?或是三者兼有?
我想知道,却又害怕面对。也许会失去他,连朋友都没得做。想想心里都会抽痛。
但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演出结束就要回去,我该如何面对他?
告诉他:那晚的事,对不起。是我酒后乱性,请别在意。然后,让他给我一顿胖揍,换回兄弟间的平静,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
或者,坦白:那晚的事,对不起。是我太鲁莽,弄伤了你。但我真的喜欢你。这以后的事情,我无从,也不敢想象。



1月7日晚,我从厦门回到北京,正值期末考试前夕。不知道TW有什么新举措,两an关系紧张。


刚进寝室,我就被几个兄弟围住,聊起T海局势。这时,卓越推门进来,看了我一眼,放下东西就往外走。我叫住他,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文化艺术服务部买空白五线谱。我说正好我也要去那儿复印这几天缺的笔记。

走到新琴房楼附近的僻静处,我停下,面向卓越,却看着地面,“那天的事,对不起……”
后面的话,被他的笑声和踹在我胸口的一记飞腿打断。
拳脚落在身上,我在心里叹气。不用再说什么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我不想还手,是我欠他的,他那天一定伤得很重。
一拳挥过,我出于本能抬起手臂挡脸。他却更加气愤,屈膝踢向我的胃部,趁我弯腰捧腹的瞬间,一脚踢中我的脸。我用手去捂,血从指缝间涌出。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2:07

“那天晚上,你是认错人?还是根本不在乎是谁?”
他竟然问我这种问题?我慢慢放下黏腻的双手,透过眼前的红雾看着他,狠狠掴了他一记耳光。手上的血甩在他的前胸,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你当我是什么?畜生吗?”我一脚踢中他的小腹,“1997年10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醉酒的人,属于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
听了我的话,他踉跄着后退,一脸愕然。
“在凯莱的洗手间里,是不是你先吻的我?”我问他,明明是疑问句,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他不回答,一步一步走近我,揪住我的衣领……热烘烘的鼻血流进两个人的嘴里。
“唔……我的鼻子……疼死了……”我轻声呼痛,用力掐他的肩。
“嘶……别碰我的眉骨……”我再次低叫,又咬住他的嘴唇。

当晚,我住进复兴医院的单人病房。卓越那一脚,踢断了我的左眉骨和鼻梁。
躺在病床上,我的脸肿得像个叉烧包,还是露馅的那种。
“你也太黑了,打人不打脸……”我瞪着卓越那张完美无缺的脸,无比怨恨。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2:31

<6>

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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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8日 星期四

我怕是要疯了,想他想得像个神经病。大概是这几天没上音乐会,排练又不太紧张,大把的时间闲下来,让我有闲心看到什么都往他身上联想。
两年了,这个人已经融在我的生活里,连一块小小的松香都留有对他的记忆。
如果,两年前,他从厦门回来,两个人都当什么也没发生,平平静静到毕业,现在会是什么样?
当时,我确实那样想过。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3:49

那天晚上,我回到寝室,他刚从厦门回来,被一帮同学围在中间,讲完厦门街头遮挡着车牌的军车,又说起用望远镜看到的标语:“那边是‘三 min zhu 义统一全中国’,这边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正好凑成不三不四……”
看到我,他坐直一些,视线越过别人的头顶和我对视。
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以为手里的小提和乐谱会很夸张的掉落在地。原来没有。仅在黑色的琴盒上留下一个湿湿的手印。
我找借口离开,他找借口跟出来。



那天晚上,我回到寝室,他刚从厦门回来,被一帮同学围在中间,讲完厦门街头遮挡着车牌的军车,又说起用望远镜看到的标语:“那边是‘三民主义统一全中国’,这边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正好凑成不三不四……”
看到我,他坐直一些,视线越过别人的头顶和我对视。
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以为手里的小提和乐谱会很夸张的掉落在地。原来没有。仅在黑色的琴盒上留下一个湿湿的手印。
我找借口离开,他找借口跟出来。


他却说对不起。
道歉吗?请求原谅吗?要我别在意吗?
我打算一笑而过的,甚至想拍着他的肩膀说,咱哥们儿,一时的胡闹,别往心里去。
没想到会心里发酸,发苦,更没想到还会起化学反应,转变为愤怒。怨怼像按下开关的1211灭火器,喷涌而出。
他不还手,我心里更恨,出手更狠。想用挨打做补偿吗?不够!煎熬四年,打他一顿又怎么够?
他用手挡脸,我更气愤。因为这张脸,多少女孩子围着他转?趁他弓下身子,我一脚踢向那张令无数人着迷的脸。
血从他捂在脸上的指缝间涌出,我的力气也随着流失,再下不了手。

我颤抖着,问出一个萦绕心头多时的问题:“那天晚上,你是认错人?还是根本不在乎是谁?”
我看着他放下手,看着他被血糊住的脸,等着他宣判我的死刑。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
他走近我,用尽全力甩了我一记耳光。
“你当我是什么?畜生吗?”他低吼着踢我,打我,每一下都比我更狠。
我想不起招架,他的反问让我发懵。
他气喘吁吁的背诵刑法条款,说什么醉酒的人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我中弹一样趔趄着后退。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说,他知道,他知道那天晚上他在做什么?
他微笑,好像抓着我的什么把柄一样得意的笑:“在凯莱的洗手间里,是不是你先吻的我?”
原来,原来,他知道!!!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吻住他的嘴唇……

我送他去离学校最近的复兴医院。一路上,即使鲜血糊脸我也能看出他在傻笑。他的左手和我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连掏钱包付车费都要两人合作。
司机大哥叮嘱秦霜:“抓住了他,有的事主进了医院还琢磨着逃跑呢!”
“谢谢师傅。”秦霜握住我的手紧了紧,俯在我耳边说:“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了。”

我坐在他的病床边,满意的审视自己的杰作。不知道以他现在猪头王子的形象,在女生中的魅力指数是多少。
他问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我说:“你少臭美。”
他又说:“那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喜欢哪个女生?”
“因为我天生重男轻女。”
他呵呵笑了两声,牵动了伤口,马上变得面无表情,只是肩膀微微耸动。


该面对的问题就要共同面对,因为我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第二天姚佳就来了,被秦霜的猪头相着实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谁打的?为什么?”问题像连珠炮。
我问猪头:“告诉她吗?”
“好啊!”他一定觉得,最不该瞒的人就是姚佳。
“实话实说?”
“对。”
“全部?”
“嗯。”



我就说了,他喜欢我不喜欢你,我也喜欢他。很简单,却是切中主旨的事实。
我和秦霜都相信,她绝对不会到处乱说。她不是那种人。



姚佳摇头:“我不信。不可能。”
“要怎样你才信?当着你的面接吻?或者……”我把手伸进白色的棉被里,“当着你的面做些什么?”
姚佳往门口倒退:“不,不用了。这太突然,太意外。我,先走了。”


秦霜把我的手扔出来:“你这人……”
我讪笑。也感到惊异,那些露骨的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我以前连黄色笑话都不说的。


说话的是另一个卓越,四年来,他卑微的躲在暗处,嫉妒着秦霜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儿。今天,他终于证实,他不仅有竞争的资格,而且还赢得了胜利。面对被砍翻的对手,他有些得意忘形,想把她甩得更远,让她死心。



项东说得对,就算有把握不会废也别在大考前惹事。
但事儿已经惹下,不能不面对。



好在考试全部通过。不该废的没废,该废的废了。万幸。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4:23

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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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8日 星期四

下午3点,所有演奏员从云顶乘车返回吉隆坡。
上车时,小提首席坐在我身边。我看出他是刻意的,大概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有点紧张,我知道我的状态不太好。
他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琴技一流。他问我是否适应这里的环境。我说还好。我现在听当地人讲的华文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
他又问我:“这次借调期是两个月吧?”
我说是。
他很温和的笑:“秦先生,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和技巧。想请你考虑延长借调期。”
我差点就要拒绝,又咽回去,问他要延多久。他说一整年,能再长些更加好。
我想了想,说:“还是一年吧。我西马的签证是一年多次往返。”
他说签证的事不用我挂心的。我还是坚持一年。
他又笑了:“我明白,我明白,年轻人啦。”
他说他先让团长跟我们团联系,两个团签好延期协议后我再签个名字就可以。
我的脑子有些乱。离开那个环境久一些,有些人有些事应该会淡忘吧?也许,一年后再回去,我会很从容,很轻松。
首席大概觉得我的表情有些僵硬,笑呵呵的说他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很闷,这个周末会安排团里的同事带我去游览美丽的大马。
“Malaysia, truly Asia。”他不无自豪的看向我。我没说话。

把行李送回Melia Kuala Lumpur,我独自去Sungei Wang买手机。
不想太早没事做,我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仔细看,面无表情的听着别人的推荐、介绍。最后,选中的还是那款索爱T610,连颜色都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我早就找到最喜欢的了,并没打算换,买新的只是因为一个意外。看起来完全相同的款式,感觉上却和原来那个完全不同。
我知道我在说废话,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包括手机,也包括,人。

以前,我不喜欢逛商场,如果要买什么,就直奔而去,买了就走。
现在,我总觉得时间多得难以打发,一天好像有25个小时,26个小时……怎么也用不完,总能让我闲下来,有时间去想……
所以我很有耐心的一家店一家店的逛,拿着我新买的手机,装着新买的卡。机械般的,手指划过数字键,看都不看的按下一串数字,不按YES,只是一遍遍重复划动着。
我知道我这样已经趋于神经质,就像团里那位定音鼓,无论什么时候腿都在一下一下颠着,打着鼓点。

Sungei Wang也有一家Speedy音像店,几乎这里的每家商场都有,分门别类的码放着各语种的CD,VCD,DVD。
在一套香港连续剧VCD前,我停下脚步。封面上几个俊男靓女或哭或笑,还有一个帽子上挂铃铛的布偶。
这部连续剧我看过,确切的说,看过其中几个镜头,还记得那个布偶叫缘分娃娃。

大四那年寒假前的一天,我和卓越把寝室的最后一批家当运往租住的单元房,在男生公寓一层的学生之家遇到姚佳。
当时,她背对着我们,长卷发波浪般披散着,站在椅子上用一根塑料筷子调电视。荧屏忽明忽暗的变幻着。
卓越叫她,她咚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抱怨着女生公寓的电视坏了没人修,男生公寓的台被人调得乱七八糟。
卓越问她是否愿意到我们的新居看电视。
她迟疑了一下,问站在远处的我:“都搬好了吗?别骗我去干活,我可看完电视就走。”
“你什么活都不用干。我保证。”
对于姚佳,我除了内疚还是内疚。因为无法弥补,所以更无颜面对。心里不想让她去,又怕她说不去。好像让她看免费电视也算为她做了些什么。

我们租住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在南礼士路。东西还没归位,杂乱得堆了一地。
三个人分工明确,我做饭,卓越收拾房间,姚佳看电视。
卓越边归置杂物边问姚佳:“你怎么这么好吃懒做?就好意思一点忙也不帮?”
姚佳不搭腔,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好奇的看向电视。一个空姐和一个飞行员在机场大厅和对方讲电话,说起一个叫Triangle的布偶。两个人近在咫尺,眼拙似的,谁也没看到。

我做好饭,卓越也收拾得差不多,叫姚佳吃饭。她不动。
屏幕上,空姐在哭诉,Triangle是个缘分娃娃,因为它丢了,所以她错过了他。
电视机前,姚佳在流泪。她哭得很安静,不出声,连肩都不动。眼泪汹涌的流,从背后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卓越递纸巾给她,她很认真的擦拭脸颊和眼角,微笑着说:“该走了,今天我哥到学校接我回家。”
Triangle,三人一组。缘分娃娃,操纵着三个人的命运。

我欠她,却无法补偿。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4:59

<7>

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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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9日 星期五

秦霜的妈妈来了,我正在看电视。国际频道的天气预报和海浪预报。
她惊异于房间的零乱,但没说什么,只是站着,看着我把沙发上的乐谱和报纸挪开,再优雅的坐下。
她不知道我和秦霜的关系,只知道我们分摊房租。
看着我把烟缸里和烟缸外的烟头包在报纸里,她说:“怎么抽这么多烟?”
我解释:“那,都是我一个人,抽的,不是秦霜。”
“我知道是你。”她很严厉,她说她知道秦霜被借调到外地演出,她今天是顺道来看我。她知道现在是演出旺季,我一定没好好照顾自己。又教育我年轻人应该积极向上,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不能沉溺于不良嗜好,烟酒有害,等等等等。
我很感激,她把我当自己的儿子,管的比我那个整天忙于事业的亲妈还多。如果她知道我和她儿子的真正关系,还会不会这么关心我?
她是一个好母亲,值得尊敬的长辈。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

那天我下班回来,在房门口遇到等候在门外的她。
她雍容华贵,言语温柔,说起秦霜总是“我家小秦”如何如何。



在她的描述下,秦霜就象《红楼梦》里的宝二爷,孩子气,任性,骄纵,善良……有女人缘。
我笑眯眯的听着,觉得她讲话的神情、口气很像贾府第一夫人贾母。
“宝二爷”回来了,笑嘻嘻的叫“妈”。好像乱了辈分的现实版《红楼梦》。
秦霜去厨房做饭,“年轻贾母”骄傲的说:“哪个女孩儿要是嫁给我家小秦,才有福气呢!”
她又说:“前些年,我家小秦女朋友不断,走马灯似的换,我就担心呀,怕他的心玩野了。这两年,他一个女朋友也没有了,我还是担心,怕他挑烦了不肯再找。”

饭后,“年轻贾母”啜着绿茶仍不忘对我们谆谆教诲,从吃饱吃好增强体质,讲到年轻人要尊老爱幼爱祖国。
我被“年轻贾母”的长篇大论折磨得耳根发痒,偷眼看向“宝二爷”,不禁心生敬佩。只见他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听得津津有味,神情专注而认真。
“年轻贾母”越讲越有精神,话题拐个弯讲起了越王令:“越王勾践颁布过一条法令,女十七不嫁,其父母死罪;男二十不娶,其父母死罪。这老黄历现如今说起来是个笑话,可你们想想,哪家的孩子老大不小的不结婚,做父母的不着急上火?你们俩呀,赶紧着手,别让我们做家长的操心。”
我再看“宝二爷”,仍是一副笑模样,时而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年轻贾母”的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仔细想想“年轻贾母”的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大白话,句句在理。
“宝二爷”呢?他毕竟和我不同,他可以喜欢女人,也可以和女人……
也许,他真的是腻烦了,才会和我这个男人搅在一起。
看他镇定的样子,也许他早就拿定了主意。他迟早会离开我,娶一个有福气的女人。
我感到自己的心在下沉,下沉到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地方。
“小卓,我的话你一定要听,不然我可要请你爸妈给你施压。”“年轻贾母”提高了音量。
“一定听,一定听。” 我猛然惊醒,俯首贴耳像贾府里听话的小厮。

“年轻贾母”走了,“宝二爷”又变成了秦霜,挤进我的怀里磨蹭着。属于我的秦霜。
可是,能属于多久呢?不如就截止到现在。长痛不如短痛。
两个人拉扯着,纠缠着,脱去衣服倒在床上。
我耸动双肩,止不住颤抖,想着这是最后一次。
“怎么了?怎么了?”他俯在我的背上吻我的后颈,“哭了?”
“你慢点!”我的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声音沉闷。
“慢不下来了!”他没心没肺的笑。



“你妈显得够年轻的。”
秦霜笑:“马屁当着正主儿的面拍才有效。”
我说,我妈的岁数一定比她大,因为我不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我父母在我之前曾有过一个女孩,5个月的时候因为一桩小车祸掉了。
“要不然,就没我了。和你在一起的,就是那个女孩儿。”
他撇嘴:“傻。如果她是你,没准儿我们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明天你搬走吧,或者我搬。都行。” 我温和地说,手指穿过他湿漉漉的额发。
他打开我的手,“呼”的坐起来:“你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气咻咻的。
“没有啊!你很好,是我招你了,惹你了。”我难得的好脾气,“散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
“你什么时候跟我妈一条心的?我有一个妈已经够了,轮不着你充数!”他打了我一巴掌,没打中脸打在了脖子左侧。手法挺怪,大概想打耳光中途又改了主意,手收不回来只能改变方向。
“你不是也答应你妈了吗?”我微笑。嘴眼都在较劲儿,估计比哭还难看。
“谁答应了?答应什么了?你哪只狗眼看见的?”
“……你妈说越王令的时候……你……”
“你脑子进水了?”他抓起枕头狠狠摔在我脸上,“对付唠叨,最好的办法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走着神假装认真听讲,这招我不信你上学时没用过!”
我摇头:“难怪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太会糊弄人了。”
他掐住我的脖子:“反正我没糊弄过你。”

我想,秦霜的选择到底是个变数。现在不能果断,那就等他变了再结束吧。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不想拖拉又舍不得放手,真是矛盾。


于是,两个人继续。
我有些激动,用力的冲撞,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

第二天晚上,我坐在沙发上看《玫瑰骑士》的歌剧录影带,秦霜捧着一杯润喉的“胖大海”坐在我双腿间的地板上。
“我想,把这套房子再装修一下。”他小声说,马克杯熨斗一样在我的大腿上轻轻滑动。
“不用吧?租住的房子……”我皱眉。我们刚买了那辆“富康”,银行存款目前为零。
“只把卧室弄一下……”他的声音更小,脸却更红。
“怎么了?卧室不是挺好的。你想怎么改?”我有点担心他从网上看到什么新花样。
“我想,把卧室弄得和练琴的房间一样……”租了这套两居室之后,我们只请人把用作琴房的那间做了隔音层。
“哦。为什么?”
他把马克杯放在地上,侧过头说:“你还有脸问我?刚才我在电梯里碰到隔壁的王教授,被他狠狠数落了一顿。说什么年轻人晚上娱乐多,但要讲公德,不能影响别人休息……”
我笑得喘不过气来,仰倒在沙发上:“你昨天叫得……确实……确实……很娱乐……”
“你还笑?”他恼羞成怒的骑在我身上,双手拧住我的脸。
马克杯倒了,地板上汪着水,泡开的“胖大海”摇头晃脑的从杯子里游出来,偷窥。

skwstc 发表于 2009-5-30 11:05:41

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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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9日 星期五

排练休息时,小提首席跟我说,已经和我们团里联系过了,正在谈待遇和假期,应该没问题。正说着,一个小伙子从我们身边经过,首席叫住他,说团长要他这个周末陪我逛马来西亚。
显然他们事先并没有说好,小伙子有些吃惊,嗫嚅的说:“这个周末……”
不等他说完,指挥把首席叫走了。小伙子为难的看着我,我无所谓的说:“没关系,我不用人陪。”
可能不敢违抗首席的命令,他说他是有安排,不过也是去观光地,可以带我一起去。我也不愿周末一个人发呆,就同意了。
“如果这真的没让你为难。”我补充道。
没想到他当天晚上就要出发。我和他约好,排练结束我先回饭店换衣服拿生活用品,再去Nilai跟他会合,一起去佛光山。
他叫Kevin Goh,大家都叫他阿开。

排练结束,我刚回到饭店,就接到姚佳的电话。有点意外。
她问我是不是答应延长合同,我说是,不过两个团还没谈好。
她说:“马来西亚真的那么好?”
我说:“是啊!每天都是大太阳。万物生长靠太阳嘛。”
她又说:“那爱情呢?万物生长还要不要爱情?”
我笑:“万物啊,那要先问一下你家贝贝了。这里全年都是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闹猫呢!” 贝贝是她养的一只长毛波斯猫。



闲聊几句挂了电话,我换上短袖衬衫和休闲裤,收拾几件随身用品,就坐上出租车去Nilai。
路上塞车特别严重,十分钟走不了50米。我不停的看表。司机说,每个周五都这样,因为全国的马来人都在这个时候去清真寺。
我有点不知所措。铁定要迟到了。
司机建议我去坐KTM:“那个是火车来的,不会塞车。”
我隐约看到站台的时候,一场瓢泼大雨下来了。
马来的天气很有规律,每天下午都有一场雨。有时大,有时小,但时间都不长。大家也没有带伞的习惯。下雨了,找个地方避一下,一会儿雨就停了。
我看离车站并不远,而且时间不够了,就紧跑几步,没去避雨。
还好,很快就来了一辆车。我浑身湿淋淋的坐下来,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车厢里人不多,空调温度很低,车窗上有一层雾气。
我感到有些冷,抱起双臂,又想起姚佳的电话,想起她的贝贝。

“你不会那么冷血吧?”姚佳捧着宠物篮站在房门口。篮里的大白猫探出头来,卖弄风情。
“真的不行。”我站在一尺远的地方,单手扶着门框,并不打算让客人进门。
卓越走过来问什么事。眼神复杂。
姚佳说,她被借调到南方某兄弟乐团一个月,想托我们照顾贝贝。
“求了秦霜一天,他死不同意。卓越,咱们可是老同学。”姚佳举起那只长毛波斯猫,“贝贝很乖的。”
卓越看向我。我想我的脸色有些发白,表情一定也不大自然。
他定定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我做主收留贝贝了。”他抱起大白猫转身。
我后退了一步,欲言又止。门被让开,姚佳把贝贝的生活用品和口粮放在客厅一角。

猫主人千恩万谢的走了,许诺回来请我们去花正吃日式烧烤。
我像门童一样站在门侧,有些瑟缩。
卓越抱着贝贝走近我,举起一只猫爪伸向我的脸:“扇他!”
我想他是借贝贝说了真心话。他一定觉得我那副竭力想和姚佳撇清的嘴脸非常欠抽。
越抹越黑。身正不怕影子歪。这是至理名言。
猫爪离我的脸还远着呢,我的头已经偏向一侧,摆出一副引颈受死的怪模样。
他凑过来,在我拉长的脖子上吻了一下。抱在他怀里的贝贝,讨好的用圆脑袋碰了碰我的胸口。我惊跳着往房里退。
他先是拧眉,然后坏笑。左手握着贝贝的两只前爪,右手托着两只后爪,把猫像冲锋枪一样端在胸前。
“不许动!再不投降毙了你!”他板着脸,手里的贝贝式“冲锋枪”瞄准我。
我谄媚的笑:“别闹了,我……”
“少废话!举起手来!”


我随着他的逼近一步步后退,迟疑着,举起了双手。
“我代表人民代表党,枪毙你这个狗叛徒。”他对着我晃动手里的“冲锋枪”,嘴里哒哒哒,“冲锋枪”喵喵喵,我这个“叛徒”屹立不倒。
他抛开手里的武器,把我扑倒在沙发上。
我握住他的两只手腕撑在半空,有些害怕,有些为难:“卓越,我……嗯……”
嘴被堵住,手也软了。“叛徒”不再负隅顽抗。

制止住闹钟的鸣叫,卓越习惯性的眯着眼睛吻我的脸。
这一次,少了晨曦中的缠绵。他迅速起身拧亮了台灯。
“烧这么厉害?晚上怎么不叫我?”
灯光下,我哭丧着脸:“我对猫狗过敏。”
掀开被子,卓越打了个冷战。除了脸颈手脚,我全身上下遍布红疹。
“送你去医院。”卓越帮我穿衣服,我软软的靠在他的肩上伸胳膊抬腿。
“破事儿。烦。”我小声嘟囔。主语不明。
卓越要抱我,我死挣着不肯。觉得一个大男人被人横抱着很没面子。

我们并排站在电梯里,我半闭着眼睛靠着他,他从背后揽着我的肩。电梯里很安静,能听到我因高烧而变得粗重的呼吸。
电梯在9层停下,上来一对背负宝剑的老夫妇。四只眼睛齐刷刷向我们行注目礼。
“小伙子病得不轻呀。重感冒?”在卓越发火之前,女剑客率先开口。
“宠物过敏。”卓越想起家里的贝贝,像看见了救星,“阿姨,能不能帮我们照看一只很乖很可爱的小猫?”

我是被卓越从车上抱进急诊室的。我已经没力气逞强,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荡在半空的腿脚驱逐着挡路的人群。
医生吩咐护士给我打点滴,退烧的,抗敏的,好几瓶。我烧到了39度5。
“我这人,真不怎么样。”卓越看着我手背上粘着针头的白色胶布。
“你又不是贝贝。”我侧过脸微笑。
“两码事。”他站起身,“我先走,一会儿回来接你。点滴快完了记着按铃叫护士。”
我提醒他别忘了跟团里请假,他让我别操心了:“也不怕把心操碎了。”

点滴快打完的时候,卓越回来了,带来一保温桶白粥。他让我先喝粥,他去划价、拿药。
粥不好吃,水加少了,又稠又粘难以下咽。他拿着一大包药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小口小口的抿。
他瞪眼:“你敢说吃不下,信不信我捏着鼻子灌你?”
我翻白眼,舀了一大勺粘乎乎的浆糊送进嘴里。
粥里,有浓得化不开的东西。

一进家门,我就皱鼻子:“什么味儿?怎么像太平间?”房间里有很浓的消毒水味。
“还不是你闹的。”卓越横眉,开大空调的暖风,“脱衣服,帮你涂药。”
我笑着躺倒在新换的被褥上,陷进洗衣粉和太阳的芳香里。
沾了乐肤液的棉签在我身上涂涂抹抹,有丝丝凉,但很舒服。
“比早上好多了,都平了,还剩一些红点。”卓越笑,“小东西上也有。”
我哆嗦了一下,撑起上半身骂:“你混蛋!”
他点头:“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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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两个人一回事》 BY 于睫 (两个音乐家的故事,微虐,HE)【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