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44:44

40、第四十章猫探老鼠

  一听说罗强让武齤警逮了,邵钧当时就急了,就想原路返回去堵那一队武齤警。
  同事好说歹说才给拦下来:“少爷您这怎么了?急赤白脸干啥啊?”
  “那犯人要是没越狱,冤枉的,回来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邵钧穿成那样子,本来就特显眼,招人说闲话。他压了压冲动的脾气,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澡都来不及洗,把脸和头发匆匆忙忙弄干净到能凑合见人的程度,又跑出来。
  他其实是担心罗强那人,一贯暴躁刚烈的性子,言语一两句不合,试图反抗,再跟武齤警打起来。武齤警手里有枪,抓捕逃犯走火伤人甚至当场击毙这类事齤件,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这事儿动静搞得不小,监区长和指导员把邵三爷单独留在办公室里,亲自调查问话。
  邵钧只是懊恼昨夜忘了跟罗强串供,这会儿来不及对词,还不知道那混球在领导跟前怎么说。
  邵钧一口咬定,昨天是听说采石场炸死了人,临时出警去处置现场状况,然后又去医院探望赖红兵和罗强两名伤员,结果陷进山洪的包围圈,车子抛锚了。
  监区长从鼻子里哼着怒气:“哼,车子咱们人已经找着了,彻底报废了,车窗还让你给砸了!”
  邵钧坐在监区长对面,埋头捋他那一脑袋乱糟糟的发帘,哼道:“我没办法啊我为了逃生么,我不砸车窗就让水憋死在里边儿了,幸亏我当时砸得特别坚决!”
  “是,你砸玻璃倒是手真快!……”监区长怒道,“可是你就不能不出门吗?昨天你是应该在队里值班是吧?邵同志,您跟我请假了吗?”
  邵钧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说:“昨天事出有因,情况紧急,我真怕我队里的犯人出事儿,没请假就走,是我考虑不周……”
  监区长气得说:“老子才是真怕您出事呢!谁出事你也不能有事,你给我省省心成不?!”
  几个领导问,那罗老二又是咋回事儿,这人不是在医院治伤吗?
  邵钧脑子里七拐八绕,飞快地转,说:“罗强他……他欠我一条命,我觉着,他是想还我。”
  监区长和指导员彼此交换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在屋里听邵三爷开始胡掰……

 这种情势下,邵钧也只能胡掰了,不然他怎么解释,一个犯人私自从监区医院跑出去溜达了一宿,让武齤警在山上抓住?
  邵钧从罗老二刚进三监区一大队开始掰,罗强怎么遭人陷害,被武齤警群殴差点儿丢一条命,那时候是他心软,把这人送到医院抢救回来。
  邵钧解释道:“罗强这人,江湖义气严重,凡事讲究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仇报仇,有恩他也一定报恩。”
  “这回这事儿,他肯定是在医院里听说我让洪水冲走了,所以跑出来想救我,还我一条命。还完了一了百了,以后也就不欠我啥,该咋地还咋地。”
  监区长都不信:“他跑出去,就打谱一定能救着你?他有三头六臂?”
  邵钧瞪圆眼睛,特别认真说:“他还真救我一命,要不是他,我当时就被水卷走了!是他在岸上把我拽上去的,我当时头撞柱子,彻底昏死过去,是他把我背到山上的,后来我在山洞里躺了一宿,早上才缓过来。”
  “你们还别说,罗老二这人真讲义气,是条汉子!他压根就没想逃跑,就是想着我对他有恩,他要知恩图报。”
  监区长用探究的视线琢磨邵钧:“所以,罗强没想越狱?”
  邵钧制服前襟敞开着,右脚横在左膝上,那派头,坐得理直气壮,说得口舌生花:“这人要是想跑,趁着天黑早跑了,还能留到早上?他背着我走,把腰都闪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怎么着也得站出来给他作证,不能让他背黑锅啊!”
  邵钧扯得,自己都开始信了,太对味儿了。
  领导从办公室走出去,邵钧一路追在领导屁齤股后边:“监区长,那人能不能先给放了?他腿还伤着……”
  监区长严肃道:“早就送医院看伤去了,腿都快让水给泡烂了!这号人要是真想跑,他也跑不掉,还不得跑废一条腿?”
  邵钧蓦地松一口气,啪一个立正,标准的敬礼:“谢谢领导体恤!”
  邵钧扭头跟指导员开小会儿:“罗强跟你们,咋交待的?”
  指导员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交待?跟你讲的情况一模一样!”
  双方虽然事先没有编排有利证据、对好证词,罗强也不傻,或者说,俩人心有灵犀。
  那天邵钧前脚刚走,搜山救援的武齤警战士就上来了,数条枪口,齐刷刷对准坐在山坡上的罗强。
  罗强那会儿正回味着三馒头窈窕销魂的背影,埋头把手伸进裤裆,拨弄自己的大鸟。
  一抬头,武齤警的冲齤锋枪口抵住他的脑门。
  罗强低头瞅瞅自己鼓囊饱满的裤裆,抬眼对小班长说:“嗳,悠着点儿,别走火打着我的鸟。”
  小班长是个纯洁的山里娃,年纪尚轻,没娶媳妇呢,皱眉扫了他一眼,脸红红地说:“你,不许耍流氓!”
  罗强歪着头冷笑:“我又没冲你耍流氓,老子可真不是冲你。”
  小班长怒道:“快穿上裤子,手抱头站起来!”
  罗强抖肩笑道:“没看见老子就没裤子吗,不然把你的裤子脱下来借我穿?”
自从上回吃过一次亏,或许也是因为心里惦记三馒头的好,罗强这回坚决没跟武齤警战士炸刺儿,乖乖地举起双手,向面红耳赤的小班长投降。他一路上穿着小裤头,让两个武齤警架回来。
  领导审问他逃跑的事,罗强说:“我在医院里听说邵警官遇上山洪暴发,落难了,让水淹了。”
  “当时雨下得特别大,老子半辈子都没见过北京下这么大的雨,这雨肯定能淹死人。老子当时就一个念头,邵警官帮过我,救过我,这个人有恩于我,是他改造了我,没有他就没我在三监区的好日子。”
  “邵警官要是出事儿了,我能帮就帮一把。如果因为这事儿你们追究我乱跑的责任,那我也认了,我救了人,没白跑一趟。”
  罗强这番供词说得,当时就让领导心软动容,不忍心再追究这个犯人。
  而且,这其实也是罗强的心里话,只是隐瞒了某些最关键的内容……
  事后当地政府统计善后事宜,附近几个村子确实有几人遇难,而监区无人因洪水伤亡,受到上级领导一通电话表扬。监区长也不傻,罗老二既然没逃跑,这人总之回来了,内部怎么处理咱再另说,别往上边儿瞎捅,别把检察院调查组的人招来。
  又过了一天,镇中心小学一位老师带了俩家长,送来一面锦旗,感谢正直热心的年轻警官同志。小警官没有留下姓名,但是警车上有“清河监狱三监区”字样。
  就因为这么一系列的事儿,两位当事人“因祸得福”。
  那段时间监狱长开内部工作总结会议,还特意把邵三爷作为先进典型,给拎出来,严重嘉奖赞美一番,你们瞧瞧,小邵同志对犯人这思想道德反思教育搞得,这生活照料人文关怀工作做得,这得是多么出色优秀的一位警官同志,才能让他手下的犯人一听说他出事儿了,撒鸭子不要命似的跑出去也要救他,大洪水这是闹着玩儿的吗!
  罗强的腿伤和腰伤,定性为“工伤”,送到清河医院疗养,等养好了再回监区。
  监区领导替犯人讨要人权,给赖红兵和罗强争取到一笔事故赔款,数额不算大,这一整年零食加餐的钱总之有着落了。
  邵钧得了表彰,还不甘心,追着领导问:“那,罗强冒险救人这事,能不能给他算工分?”
  邵钧问:“能给罗强递材料办减刑吗?”
  领导到了私底下,把邵小钧同志拎过来,耳提面命说:“我说你还没完了?这事儿罗老二没挨处分没关禁闭,就是照顾他,工地也赔钱了,你还想给他减刑?”
  邵钧特认真地说:“罗强这算是在突发事故中救人一命吧?他救了赖红兵,其实也救了我,依照民政局官方条例,够格申请北京市见义勇为好市民吗?”
  “他都见义勇为好市民了,怎么就不能酌情减刑?”
  领导被邵钧胡搅蛮缠绕进去了。
  差点儿越狱逃跑的犯人,怎么一转眼让这人掰成见义勇为好市民了呢?
  领导摇摇头,严肃地驳回:“不成,罗强不够减刑条件。”
  “而且司法部有这方面规定,涉黑的刑事犯,除非某些极特殊、极重大的立功情况,一般不给予减刑的机会,罗老二基本上,肯定要在清河蹲满这十五年。”
  “……”
  邵钧眼中希望的小火苗黯淡下去……
  罗强在清河医院养伤,仰在床上,一条腿裹成个冬瓜,吊在床尾。
  他日子过得可悠闲,每天除了吃喝,就是跟几个病友看电视,打牌。
  隔壁屋的老癞子身体也养好些了,坐在轮椅上,手摇着轮子慢悠悠摇进罗强的病房,不请自来。
  老癞子怀里偷偷揣了一瓶度数相当不低的白酒,袋装的那种,托熟人塞进来的。这是附近县城副食小店卖的散装酒,专门倒卖给监狱犯人解馋的。平时卖二十五元一袋,逢年过节炒到八十元;大年三十在监狱里你想从别人手上买,两百块有价无市。
  赖红兵把酒掏出来,也不来废话,横了罗强一眼:“陪老哥哥我喝一口。”
  罗强从枕头底下哗啦啦摸出一大堆零食,鸭脖子,辣牛肉丝。
  俩人吃的都是违齤禁品,身上有伤的人哪能吃辣,哪让喝酒?
  背着管教,关着屋门,拿喝水杯子兑着酒,咝咝地嘬着辣鸭脖,俩爷们儿碰了碰杯,杯酒泯恩仇。
  老鼠(老虎?)住在医院里,铁定能把小花猫招来,猫贼惦记着这人呢。
  邵钧歇假日来回往清河医院跑了好几趟。他是一大队的管教,手底下犯人受伤住院,他探望照顾是份内之事,天经地义。
  邵钧不是空手来的,斜眼瞄着躺在床上伪装虚弱的某人,从背后变出一兜子一兜子好吃的……
  罗强扫了一眼袋装的开心果和大榛子,乐了,哼道:“这个好吃,手伤了,老子没法自己包壳儿。”
  邵钧冷眼道:“拿牙咬不成?”
  罗强:“岁数大了,牙崩了。”
  邵钧盘腿坐床沿上,给罗强包榛子仁,包完一个,罗强张开嘴,邵钧后仰着隔开两米远,瞄准了,定点投掷,罗强张着嘴接,简直跟俩小孩似的欢乐……
  邵钧给罗强唠叨最近牢号里发生的事儿。
  也幸亏罗强住院没回监区,这回清河县和邻近地界遭遇暴雨,洪水倒灌进院墙,厂房监区食堂都给淹了。住在监舍楼一层的犯人可倒霉,临时背着行李,扛着被褥,被迫在二层监道里打地铺。
  “那咱们一队呢?”罗强赶紧问。
  “你们班住二楼啊,屁事儿没有!”邵钧笑说。
  牢号进水把一层的铺位给泡了,洗脸盆饭盆都在屋里漂着,有犯人搞笑,拿塑料澡盆当小船,蹲在盆里拿个饭铲子划小船……
  邵钧从眼睫毛下边寻思了一会儿,淡淡的威胁的口气:“嗳,等你养好了,打算去哪?还回采石场炸山挖石头吗?”
  罗强斜眯缝俩眼,用仅剩的那只1.0的眼睛瞄着人:“等老子养好了,你打算去哪?还调宣传委吗?”
  邵钧半笑不笑,骂道:“你齤妈的……你等着的!”
  罗强嘴角扯出阴险的表情,眼角浮出笑纹,毫不示弱:“成,老子就等着呢……”
  房门打开,给病人换药的小护士进来了,一看屋里的人,脸上瞬间就跟开出一朵花儿似的,绽放甜腻腻的笑容。
  罗强也发现了,只要三馒头在医院里一出现,住院部那一群小娘们儿,突然就热情起来,满楼道地乱窜!
  邵三公子是啥人?那是监狱系统方圆十几公里之内出了名儿年轻英俊又金贵娇嫩的一棵帅草,正值青春,家境优越,且单身未婚,目测连亲近的女友都没有,身旁花花草草的,早就有人盯上了。
  机关里单身大龄姑娘特别多,尤其清河县这狗不拉屎鸟不过境的鬼地方。小护士给罗强换着药,俩眼一直瞟着小邵警官,闲扯聊天。
  “邵警官,您怎么又来了呢?特喜欢我们这儿的环境吧?”
  “邵警官,工作辛苦吧,累吧,以后调我们医院当保安呗!我们正缺保安呢!”
  “邵警官,我电影票买多了一张,找不着人陪我去,要不然正好,今儿晚上你陪我看场电影好吗?”
  白衣天使祭出杀手锏,小邵警官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双桃花眼滴溜转着,笑得轻松明媚:“电影啊,我还真是老长时间没机会看电影了,我真特想去……啊!!!”
  邵钧坐在床沿跟护士打情骂俏,冷不防一只大手忍无可忍从被子底下伸出来,在那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拧了一把小邵警官的翘臀!
  邵钧没防备,“啊”了一声。
  小护士:“咋了?”
  邵钧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没……电影我是想去,这不是忙么,嘿嘿,去,去不了了。”
  邵钧淡定地伸手到背后,跟被子下面那只罪恶的大手搏斗,狂掐。
  罗强躺在床上装睡,私底下那只手,摸到邵钧屁齤股上,隔着裤子抠哧,挠得邵钧快要起火了……
  等小护士走了,邵钧把门一关,翻身扑过去。
  “你挠,你挠,我让你挠!”
  “哎呦,老子的腰折了,折了,小崽子悠着点儿!……”
  罗强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罩着大被,看人的眼神漆黑浓重。
  被子下边儿,那两只手,十指紧紧纠缠着,腻腻地捏固着,互相望着对方,视线胶着。
  那时候的滋味儿,就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渴望着对方,已经太久了。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45:34

41、第四十一章牧场黄昏

  半个月之后,罗强出院。
  这人的伤其实还没好全,一条腿结痂后疤痕累累,每天还得有人照看敷药,可是坚决要求出院,说医院里太闷,老子无聊得淡出个鸟!
  能不闷吗?小邵警官就算再记挂他,一星期也只能挤出时间跑一趟,匆匆忙忙的。
  因为监区发大水,厂房停工,全体人员一齐上阵,每天不干别的,就刨脏水了,把牢号刨干净了再去刨食堂和厂房,一天下来浑身都是泥水,累得死猪样。有的武齤警小战士好多天站在积水里,裆都快泡烂了。
  出院的那天,邵三爷开着单位的吉普车,亲自来接罗强。
  这种接人的事儿,一般不能单独行动,怕出意外,邵钧是跟王管教一起来的。
  罗强拄着一根拐,慢悠悠地从住院楼出来,移驾到车里,让邵钧把他两只手齤铐在铁栏杆上。
  罗强的视线掠过邵钧的脸和脖颈,眼底透出浅浅的温度。
  他脑袋上长出寸来长的发茬,黑硬黑硬的,下巴刮得很干净。住院一段时间吃得好,睡得香,把人都养胖了,脸变圆乎了。
  又或者不是胖了,而是气色红润,神情柔和许多,那张脸不再像岩石散发出一层清冷的光、拒人千里之外。
  他们一路从医院往监区大院开,往日常走的那条路段被洪水冲毁,只能绕行,绕了一段远路。
  这次暴雨山洪,附近县城和七八个乡镇遭受惨重损失,没来得及收割的粮食蔬菜全部被水卷走,路边烂菜叶子堆成小山。被水淹死的生猪和家禽尸首成堆,环疫部门一车一车地把尸体拉走焚烧。
  王管在县城的家也遭了灾,家里跟个小池塘似的,过膝的水面漂浮着脸盆、暖壶、孩子的书包……
  邵钧一路上不停地唠叨慰问同事老大哥:“王哥,待会儿咱路过县城,要不然,你干脆就近回去吧?”
  王管说:“没事儿,家里有你嫂子收拾。”
  邵钧表现得特别关心,特热情:“王哥,有啥要帮忙的,您告诉我,您一句话!我帮您归置,别累着嫂子!”
  王管感动地说:“哎呦,不用不用,哪敢劳动你?”
  邵钧说:“您爱人一人儿也忙不过来,家里还有孩子,不好弄,咱车正好路过,你回去吧,我帮你打卡,今儿晚上我盯着。”
  王管让他给说动了,神色间有些犹豫:“咱这一起出来办事儿,我半路跑了,让你一人值班,合适吗?”
  邵钧轻松地一摆头:“有啥不合适的?咱俩谁跟谁啊,您还跟我客气!”
  “您放心,没事儿,我一人开回去就成。”
  邵钧说话的口气轻松笃定,特爷们儿,特讲义气,而且很能迷惑人。
  他眼角悄悄扫一眼后视镜,车后座上的罗强今天极其安静,老实,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眼底微微透出比头发丝还要细碎的光亮。
  邵钧一拐弯,车子上了去县城的那条路,把王管送到家门口。
  王管临走还不太放心:“路上成吗你?你可当心啊,进监区之前可千万不能给他开手齤铐。”
  “我知道!”
  邵钧耐着性子挥挥手,脚底下已经迫不及待准备来一脚油门。
  邵钧调头疾驰而走,看也不看车后座上的人。
  邵钧自己在县城也有租房,然而住宅小区里街坊人多眼杂,罗强穿着囚服,亮相难免惹出麻烦。
  他一路疯狂加速,超了好几辆车,路过通往监区的那个路口,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一脚油,把那个出口“错过”了。
  车外是连日暴雨放晴之后的凉爽清新,车里是某种不寻常的闷热和窒息感,耳畔回响着彼此沉重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剧烈而嘈杂。
  邵钧自始至终啥话也没说。
  罗强也不说话。
  罗强甚至都没张口问一句,你这是带我去哪?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条路再往前走下去,还能通往哪里……
  到了这份儿上,还说啥?
  你是重刑犯,我是条子,我敢,我豁出去了,你难道不敢吗?!
  邵钧一路开,一路俩眼寻么着,寻找和确定合适的目标战场。
  刚开过一处有交通灯的路口,罗强突然睁开迷离惺忪的眼,哑声说:“你刚才走的那条车道,头顶有摄像头,把你拍了。”
  邵钧脚底下一顿,暗骂,操……
 邵钧:“我又没违章超速。”
  罗强:“可是它把你拍进去了,回监区不应该走这条道。”
  罗强歪头冷笑,无奈地摇摇头,三馒头一看就没干过坏事,没经验。老子当年出门做活儿,每次出手前的路线计划都经过缜密的考虑,详尽周全,滴水不漏。老子要是像你这么稀里马虎,顾前不顾后,顾头不顾腚,早死过不知道多少回。
  你走了一条本不该走的路,事后如果有人有心查你,就能查出你曾经去过哪儿。
  邵钧低声咕哝着,小声骂了几句,然后说:“那边有个牧场,咱们监队每回都从那儿买肉,我就说我顺便去提肉了。”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声音沉沉的,像是从胸腔里流出来的,上古铜器的摩擦声。
  手齤铐和栏杆撞出金属的脆响,一只大手略微费力地伸过来,隔着铁栏杆,摸到邵钧的头。
  邵钧抓着方向盘的两只手都有些抖,手心疯狂出汗,变得湿润,眼神凌乱,浑身每个毛孔都流露着焦渴。
  罗强的手指摸进他的头发,研磨着头皮,一只大手掌张成半球形状,托着眼前人的后脑勺。罗强用掌腹承载着邵钧的重量,然后让手指划过后脑那条凹陷的小窝,在裸齤露的脖颈上抚过。
  邵钧喉结不停地抖动,眼睛频频望向后视镜。
  罗强一言不发,一双眼也盯着后视镜。两人的视线透过镜子的折射反光,死死纠结,整个车厢都像要爆出火星,下一秒就要燃起来,野火烧山。
  邵钧终于开到半山上的牧场,残阳如血。
  放眼四顾,大半个牧场遍地长满半人高的草杆,直挺挺刺向天空。夕阳给草场铺洒上一层金粉,金黄色的草穗在风中轻轻摇荡。
  几头牛在草丛里慢条斯理嚼咽着草料,用尾巴悠闲地抽打驱赶牛蝇。
  邵钧把车开到山坳的隐蔽处,停稳,终于吁出一口气,身体向后仰去。
  他的头颅整个仰在罗强手掌心里,享受着那只大手坚硬的骨节攥住他,沿着颅骨的缝隙描摹,逐渐加力。两眼逐渐模糊,失焦,整颗心都好像被罗强攥在手掌心里,一片一片地剥,剥露出红润沥血的肉。
  他其实惦记一个人,惦记了这么久。
  从两人第一天见面,在篮球场边,他撩着背心露出小腹,在罗强面前埋头摸来摸去……
  罗强低声说:“你刚才不是说,你来这儿顺便提肉的?”
  邵钧猛地坐起来,扭过头。
  罗强用下巴微微示意:“去提肉,把该办的事儿办妥。”
  邵钧明白这人的意思。罗强是让他给自己找个目击证人,以后无论有啥情况,都可以解释得通他为啥把车绕远路开到牧场。
  邵钧说:“那,你在车里等我,别乱跑。”
  罗强嘴角浮出安静的笑,微闭了一下眼,意思是答应。
  邵钧着急着慌一路小跑,跑过大半个牧场,找到管事的大叔。
  大叔认识小邵警官,热情地招呼,递烟。邵钧哪顾得上闲聊抽烟,匆匆询问了几句,看过棚子里几头肥壮的肉牛,于是约好两周后让大叔开小卡车把弄好的肉拉过去。这是他们监区管教们开小灶吃的牛肉,从熟人的牧场直接买,新鲜,干净,便宜又不注水。邵三爷好说话,肉有富余的时候也给犯人们分一锅。
  邵钧临走,毫不客气地揣了一包牛肉干,大叔自家自制的。
  他又一路狂奔往回跑,汗水洇透了制服衬衫,像一头豹子在草丛中飞奔,勇猛地奔向他的猎物。
  跑回车子一看,车里的铁栏杆上,挂着一副被打开的手齤铐,孤零零地晃荡……
  “你姥姥!”
  邵钧骂了一句,猛然回头,眼前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罗强这大活人不翼而飞。
  邵钧跑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草场里遍地是没过膝盖的牧草,黄澄澄的一大片颜色覆盖住眼膜的弧度。
  “罗强?”
  “罗强?!”
  “姓罗的王齤八蛋,大混齤蛋!……你忒么给爷爷滚出来!!!”
  邵钧也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压低声音嚎叫,像一头愤怒的野兽,额头的红筋都胀出来。
  这王齤八蛋要是逃跑了,邵三爷可真要抓狂了,真得疯了。
  邵钧在蛋壳样澄清的天空下奔跑,迷茫地没入草丛。
  身后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是几片草叶拂过粗糙的衣料。
  邵钧猛一回头,在阳光下眩晕,那一刻近乎窒息,几乎一口咬破自己的嘴唇!
  罗强从一头悠闲反刍的大黄牛身后站起来,缓缓地,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
  罗强根本就不会逃跑。
  三馒头带他出来的,他怎么可能逃跑?
  邵钧呆立着,一动不动,两眼冒血,盯着这个混球。
  罗强走得很慢,每迈一步,都好像前方泼洒着枪林弹雨,这一路就是血海刀山。
  今天迈出这一步,两个人恐怕都没有再后悔回头的机会。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冒着热乎气烫手暖心的三馒头,近在咫尺,却让罗强这样一个人鼓起勇气才敢直面。
  不是因为眼前这人不够好,而是怕辜负,怕让对方失望;
  不是信不过馒头,而是不相信自己竟然已经陷得这样深……
  头顶苍穹之上掠过一行鸣叫的飞鸟,草丛里匍匐涌动着两颗激烈挣扎的心。
  罗强面无表情,眼底闪烁火光,眉骨和眼眶因为起火而烧灼成金红色,燕山之巅漫射的夕照把这人的身形映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邵钧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你个混球,敢耍我。
  下一秒,罗强肩膀的肌肉一抖,像一头隐秘匍匐在草丛中静候猎物的雄狮一跃而起脊背上鬃毛凛动亮出锋利的獠牙,两只大手一把攫住邵钧的头,粗粝的手指紧紧捧住邵钧的脸。
  罗强用扑杀猎物的凶猛力道,掰住邵钧的下巴,吻了上去!
  烟草味儿,唾液味儿,火烧火燎的欲望的辛辣味道,燃烧着裹上邵钧的嘴唇,整个人轰得一声,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
  罗强伸出舌头,近乎蛮横粗暴地攻城掠地,一条强劲的舌横扫邵钧的口腔,用力地吸吮,仿佛要把人一口吞下去,据为己有。
  邵钧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罗强两只大手把他脸都扭歪了,弄疼他了!
  他两肘上去顶开罗强的脸,这一下砸到这人腮帮子和鼻子上。
  罗强踉跄一步,鼻腔里弥漫一股腥味儿,浓热黏稠的液体噗噗地涌出来。邵钧颤抖着扑上去,抱住人,啃上罗强出血的口鼻,吸吮着他自己制造的血腥……
两人的身体扭在一起,互相都想甩开对方的手臂再紧紧地把眼前人填进怀里,感受着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想要狠狠地蹂躏,抱怨,发泄,这么长一段日子积压的苦闷,恼火,痛恨……还有深刻的想念。
  罗强粗糙的下巴碾压着人,像要报复,两手按着邵钧的后背,一寸一寸地揉捏。
  邵钧是用牙咬的,咬罗强的脸,咬这人的耳朵,喉结,脖颈上青色的血管,一口朝着大动脉咬上去,几乎想要这混球的命。
  两人喉咙深处都发出饥渴的咕哝声,像丛林中的猛兽吞噬美味珍馐。邵钧激烈地吸吮罗强的舌头,随即就被对方把舌头卷走。罗强的粗暴拽疼了他的舌根,把他全部的思维和理智都吸走了。
  男人之间的吻,凶猛,狂暴,充满着情欲冲动的浓烈气味,却又不仅只为情欲二字,最后,终究要归结到最原始最纯粹的情欲。
  罗强很少用嘴唇表达感情。他极少亲吻一个人,他甚至没怎么亲过那些傍家儿,小豌豆,小麻花。傍家儿拎上床是用来狠狠地操的,不是拿来亲亲揉揉的。罗强记不清那些人的脸,脸上有几个眉毛几颗痦子几个痘;他只记得他们每个人屁齤股的手感和形状,哪个是个桃,哪个是个梨,哪个是个小蚌壳,捅进去哪个是涩的,哪个是软的,外边儿夹得老子疼了,里边儿嫩得出水。
  可是他认识邵钧的脸,馒头每一回生气发怒时黑眉倒竖,馒头风齤骚吊梢的一双俊眼,馒头瘦削的匀长脸,馒头着急上火的时候鼻头爆出的一大颗青春痘……
  馒头的屁齤股也一定嫩得出水,罗强不用看就知道,这会是他喜欢的那种人。
  邵钧低头一把扯开罗强的囚服,露出一片湿热的胸膛,两条钢筋样硬朗刺目的锁骨。
  没等他下手把这人剥光,罗强突然伏下齤身,一把抱了邵钧两条腿,把人生扛起来!
  邵钧一声都没吭出来,就让这人扛到半空,四脚都摸不到地,眼前白茫茫一片泛着金色光芒的草,天地一色……
  他两手抓住罗强的后背,在空中保持平衡,用力抽出来一条腿,再抽出一条,彻底骑到这人肩膀上。
  邵钧用双腿拧住对方的脖子,两条膝盖猛地一夹,想来个一招制敌!
  罗强在窒息中脸色通红,太阳穴青筋暴跳,肩膀一甩,邵钧顿时就没摽住,仰面迅速向后栽倒。
  “嗯……啊……”
  ……
  俩人在草下翻滚着,倾轧着,剧烈地喘息,纠缠成麻花状,身下尖锐的草梗扎破了皮肤……
  罗强用体重压制住人,一只大手猛地一扯。
  邵钧四仰八叉摔在草垛里,裤腰本来就松,皮带都没来得及解,让罗强三掌两掌扒掉外裤内齤裤,露出屁齤股和大腿。
  他的下齤身无可救药地坚挺,裤裆里憋闷了许久的小三爷迫不及待蹦出头来,笔直健硕地竖在罗强眼前,红彤彤地摇晃着,连带着那两颗金贵的夜明珠,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风中求索。
  罗强毫不客气地伸手,在邵小三儿的大宝贝上狠掐一把,报复上一回的恶作剧。
  邵钧让这人掐得,痛楚地“嗯”了一声。
  他低声咒骂,怒目相向,却被捏得更硬,胀得很厉害,已经受不了了……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47:26

42、第四十二章 一泡牛粪

  什么话都不必说了,事实上,也没时间多说一句废话。
  偷来的片刻快乐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浓烈的亲吻和粗重的喘息声中。
  俩人满头满脸都沾了草屑,狼狈不堪,简直像两只稻草人。邵钧裤子被扒,身上最娇嫩最不常暴露的地方全露出来,顿时让草棍草茬子扎得一激灵,差点儿抱着嫩嫩的屁齤股从草丛里蹦出来!
  “扎!……我齤操,扎死我了!”邵钧压低声音叫嚷,在草里固呦。
  “忍着。”罗强一口堵上这人的嘴。
  “我后边儿……我的屁齤股!”
  邵钧嗷嗷得,草茬扎他屁齤股缝了,简直太痛苦了。
  “你齤妈的,真金贵的屁齤股!”
  罗强烦得直骂,直起身,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剥下来,铺在草里,勒过邵钧的腰,彻底压上去。
  两人紧紧抱成一团,罗强用体重把人压在身下,邵钧挣扎着一口咬上罗强的后肩膀子,挺动着,摩擦着。
  罗强的裤子全扒下来了,一脚将裤子甩出一丈远,不知道甩哪个草坑里了。
  邵钧急促地说:“你齤他妈待会儿找不着裤子穿你就彻底傻齤逼了!”
  罗强喘着粗气啃他的脖子:“找不着裤子老子就不回去了。”
  邵钧也喘:“你敢!”
  罗强眼底爆出旺盛的欲火,声音沙哑:“你看老子今天敢不敢……”
  罗强胯下一条肿胀的枪顶上来,像煤炉里烧得通红的铁钳子,能在邵钧小肚子上直接烫穿一个洞。
  两人迫不及待同时伸了手,撸动对方的家伙,享受着自己敏齤感火热的部位在对方掌心里摩擦抚慰。
  罗强的阳齤具十分雄伟;别的男人那个部位叫龟齤头,在罗老二那里,那分明是一只豹头、虎头的形状,雄阔饱满,威风凛凛。
  “嗯……操……”邵钧低声咕哝着。
  除了入狱第一天“验身”,邵钧就只拿监视器小屏幕看过,那段视频私底下也玩赏过无数遍,今天近距离见着真人,眼球还是热了一下,眼底迅速充血。
  罗强把脸埋进邵钧颈窝里,抖动胯部,俩人热烈推挤着、冲撞着对方,沉浸于男人之间惯有的直接和粗暴,用牙齿撕咬,用指腹用力摩擦。
  缠在一起的两只阳物都淌出透明液体,流了满手,湿湿滑滑得握不住。
  邵钧毕竟年轻体壮,火气旺盛,一个耐不住,噗得就在罗强手里射出来,完全忍不住步调,黏稠的液体是喷出来的,喷了个淋漓尽致,一点儿不含糊。
  罗强胸腔里抖出沉沉的声音,正要张口嘲笑一句这没经验的小孩儿,结果被邵钧闭着眼发癔症似的,胡乱一阵狂撸,自己也受不住了。
  他原本能忍着不射,可是邵钧扒着他的脖子,牙齿乱啃着他,手里撸得毫无章法,射齤精的一刹那身体无法抗拒地剧烈扭动,让罗强眼睛一下子就热了。他抬头注视着邵钧紧闭双眼陷入高齤潮迷乱的那张脸,一起疯狂地抖动,同时射了个满手满怀……
  草丛里压抑着急促粗重的喘息,两个人趴伏在一起,紧紧地抱着。
  这一下射了很久,也不知道从何年何月积攒的量,一股脑全交代给对方,毫无保留。
  罗强从邵钧脖子窝里眯出一只眼,斜睨着,用手指慢慢地揉碾,帮这人延长快齤感,看着手里的小三爷舒服得慢慢松软下去。
  邵钧射出来很多,仰着脸狂喘,而且完全不管不顾,俩手摊着,没有售后服务,搞得罗强满手满大腿都是。
  罗强咕哝着,抄起几根草叶子,粗鲁地蹭了蹭手。
  罗强扯开这人一条腿,伸出手颠了颠,指肚故意磨蹭柔柔软软的蛋。
  “够大,还挺沉,藏了多少好东西?”
  罗强嘴角甩出邪邪的笑。
  “滚,没见过大的啊?”
  邵钧一脚踢翻人。
  邵钧极瘦,而且年轻,就连男人最容易发福的小肚子都摸不出半两肉。他打球喜欢耍帅撩起背心,平时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却又很白,于是在小腹和下齤身之间袒露出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前胸小腹是麦黄色,屁齤股和大腿隐秘处现出白花花的中段。
  罗强以为邵钧这种衣服撑子似的麻杆身材,那么瘦,蛮腰恨不得让小风一吹就扭三扭,却没想到这人身上彰显男人雄风的部位,长得也相当有分量,红润饱满,很惹眼,很耐看。
  “嗳,你又是吃啥长大的?”罗强逗他。
“我啊……”邵钧略显得意地抛了个眼,“我小的时候,那时候最爱吃宫颐府的蛋糕,稻香春的炒红果,月盛斋的牛肉火烧,海南那边儿空运来的大芒果、鲜椰子、大樱桃,新齤疆运来的哈密瓜、库尔勒香梨,还有瑞士比利时进口的巧克力!”
  邵钧小时候吃的东西都是特供的,跟市场上老百姓买到的不是一种。
  “呵呵,是忒么金贵……”罗强眯眼盯着邵钧,很清秀英俊的一张脸。
  蜜罐子里养出来的小孩儿,确实活得幸福、滋润,吃穿都上档次,高蛋白高热量精饲料喂出来的,虽然瘦,发育得却很好,有前又有后……
  “咋着,想吃?”邵钧笑得诡秘。
  “想吃。”罗强冷眼。
  “想吃给你吃……”
  邵钧笑着,突然从衣兜里变出一把牛肉干,炒得香喷喷的,堵住罗强的嘴巴……
  两人仰躺着歇了一会儿,出于某种默契,不约而同地扭过脸望着对方。
  罗强眼底漆黑,邵钧嘴唇红润,还带着对方的口水,俩人只顿了半秒钟,像是彼此之间有一股近乎于魔齤力的吸引力,迅速再次抱到一起……
  邵钧眼里发光,脸色白里透红,喘着气扑上来,想要骑到罗强身上。
  他扭着身体,拱着屁齤股,用一个撅起来的姿势抵住罗强的胸口。
  罗强仰脸看着人,冷笑:“小样儿的,你还想压我?”
  邵钧:“我就压你怎么着!”
  罗强:“老子让别人压着过?”
  邵钧:“我是‘别人’吗?我是谁!”
  罗强嘴角抽出笑意,就喜欢三馒头这副不服输瞎较劲的嚣张样。他猛一挺身,几乎把身上的人拿大顶似的掀起来。
  邵钧被迫玩儿了个后滚翻,还是光着屁齤股的,十分狼狈,小三爷嗷呜一声在空中摇头晃脑。
  罗强迅速压上,钳住四肢,一把抓住邵钧下面重新硬起来的阳物,粗暴地一撸!
  邵钧奋力挣扎,喘息,碍于两条腿被裤子套牢,武力值严重受到辖制。他的内齤裤外裤只剥了一半,还挂在膝盖上,脚上大皮靴没脱,裤子全堆在脚踝处,褪不下来,挣吧得像一只青蛙。
  罗强沉吟笑着把人压住,一只大手狠狠地蹂躏。
  “嗯……”邵钧不满地哼了一声。
  罗强毕竟这方面经验丰富得多,他知道怎么做能让眼前的人难受,也能让这人舒服,求之而不得,欲罢而不舍,欲齤仙欲死。
  他用粗糙的指肚缓慢地摩擦,磨弄柔软的龟齤头,然后沿着茎身的筋脉一寸一寸推挤,撸动,看着邵钧在他身下慢慢放弃挣扎,无法抑制地轻轻抖动,随着他手指用力的节奏,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喘息。
  快齤感一层一层高涨,邵钧的眼渐渐闭紧,脖颈向后仰去,好像十分痛苦,后脑勺在地上用力地蹭。
  罗强一只大手捧起邵钧的头,不让他蹭到地。
  邵钧难受了,挣扎着,想挣脱那只手,却被罗强粗暴地抓住头发,不让他动弹,用这种方式延缓他达到高齤潮的速度。
  两个人扭动着,罗强这时候才挺身参战,抓了邵钧的手,把两人火热的阳齤具合握在一起,用力地摩擦挺动。
那地方知觉十分敏齤感,完全无法克制地想要,邵钧猛然张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低头看着两个人的身体。罗强粗鲁压迫式的律动让他感到无比刺激,被裤子禁锢住的双腿在纠结挣扎中迸发某种诡异的兴奋,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的触觉都仿佛叫嚣着集中到龟齤头一点,强烈的性快齤感让他忍不住节节发抖,喉咙里发出声音。
  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如此强烈的满足,以前零星交往过的几个炮齤友,都没有过。
  夜店里的小鸭子就更不行,因为小鸭子绝对不敢抓着邵三公子的头发,骑上去摆弄他。
  他跟别人在一起,没有像眼前这样,被一只大手握住筋脉,随时都可以射出来,如果不是罗强恶劣地捏住关口,不让他射,他立马就能再交待一回!
  邵钧哼着,跨在痛楚与痛快的一线之间,可是罗强偏就不给他个痛快。
  “你……你……你别这么弄!……你快点儿!……”
  邵钧哼哧,粗喘。
  “你齤他妈的就是混……”
  后半句还没骂完,就被堵住嘴,一连串的恼火诅咒被生生堵回喉咙。罗强用力吸吮挑逗他舌下的敏齤感,口腔和胯下两种截然不同的快齤感交射齤进他的脊椎中枢神经,尾椎过电般痉挛。邵钧猛地一窜,“啊”得叫出声,眼角流出热液,束缚的身体里涌涨的欲望让他想哭!
  罗强目不转睛望着身下的人,看到邵钧湿漉漉委屈的眼神儿。
  邵钧眼角发湿,胯下的小三爷也骤然湿了,两瓣软头之间绽出那一道浅浅的沟壑,流出一串晶莹的露珠,已经被折腾得受不了了。
  罗强这时候突然加力,快速地抽动,奋力用胯骨撞向邵钧。
  最后一段冲刺,两个人四条腿纠缠在一起,邵钧一手抓住罗强的头,却没抓到头发(根本就没头发齤),情急之下,一口蛮横地咬在罗强脑袋上,咬人他最拿手了。
  罗强闷哼一声,吸吮着邵钧的喉结,锁骨,一口啃在胸前一颗红点上,吮出深深的一排牙印,牙齿捋过摆列整齐的一条一条肋骨……
  疼痛像兴齤奋剂让两人同时燃烧,近乎疯狂地冲撞,喷发。
  邵钧闷闷地叫了两声,两条腿拧着,受了委屈似的把脑门在罗强脸侧使劲蹭着,一边蹭一边汩汩地射出来。
  罗强爆发的一刻没出声音,岩石般坚硬而沉默,一只大手紧紧勒着人,脸埋进邵钧的胸口,用嘴唇贴着,弓起的脊背久久不停地战栗……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把游戏玩儿到底,慢慢折磨手里的猎物,看着这人在他手心里颤抖,求饶,哭泣,哭喊着求着他狠狠地操。
  这回罗强没玩儿。
  他想让邵钧舒服,想看到邵钧痛痛快快射出来,射个志得意满、酣畅淋漓,再露出小孩儿般单纯的笑容。
  他想满足邵钧,想让这个人稀罕他。
  以前跟别人没有过,在床上是索取,是泄欲,从来就没有过如此陌生荒唐的想法,想要满足一个人,就想让这个人喜欢。
  这一趟之后,俩人紧紧地抱着,喘了很久,眼前模糊、眩晕。
  那一刻多希望就留在这一片金色的大草原上,留在极乐世界里,永远都不用再回去……
  罗强从邵钧身上移开,抓草叶子匆匆清理掉手上腿上的痕迹。擦不干净的也不管了,用衣服胡乱抹抹。犯人衣服上沾染精齤液痕迹很正常,正值壮年的老爷们儿,憋闷在牢里,哪个平时偷摸着不来一两趟?
  两人静静地躺在草丛中,眼角是半人高的摇曳的草梗,头顶上是茫然无际的天,生铁的晦暗颜色逐渐吞没山巅的斜阳。
  邵钧抓起脚踝上的裤子,慢腾腾地穿上。
  罗强伸手碰碰人,手指一捻。
  邵钧会意,伸手从裤兜里掏烟,烟盒里只剩下一颗。
  邵钧用手掩着火,点着了烟,吸了一口,递给罗强。
  罗强接过烟,默默地抽一口,再递回去。
  两人就这么凑着头,沉默着,直到抽完这颗烟。
  眼前烟雾迷茫,指尖残留激齤情的悸动,心口淤积着一片淡淡的失落,怅然……
  罗强这回没想要进去,其实不是他想不想的事儿,根本没时间,没机会。
  俩人在草堆里滚了两趟,前后不过二十分钟,着急麻慌得。
  也亏得双方都太兴奋激动,射得很快,真跟打齤炮似的,一炮跟着再来一炮。
  硬上、硬来,也未必不能得手,只是第一回没磨合,野地里又仓促,硬来肯定得疼着。罗强不想让三馒头那金贵的屁齤股疼着。
  不远处传来沙沙声,脚步的声音。
  邵钧浑身一激灵,扭头迅速看一眼罗强。
  罗强连裤子都没有,下齤身赤条条光着。
  邵钧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惊恐地趴在草堆里,不敢冒头,脑子里骤然闪过四个鲜红色的大字:杀人灭口?!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慢慢逼近,迫近眉睫。
  一颗硕大强健的牛头从草梗尖梢上露出来,玻璃球似的眼黑亮黑亮的,莫名地盯着两个做贼心虚的人。
  “噗——”
  牛儿重重地喷出一口浓热的鼻息,不屑地扭头。
  邵钧一头栽回草垛上,捶地憋笑。
  罗强翻了个身,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的刀片悄悄地收了,塞回鞋底。
  大黄牛冷漠地转过身,将它肥硕的臀部对准草垛,噗噗几声,就在距离邵钧的脑袋两米远的地方,流畅地倾斜下一坨牛粪,冒着华丽蒸腾的热气,还带着草沫子的清新味道!
  邵钧狂笑着捏鼻子滚走。
  身后是罗老二一连串凶残暴躁的咒骂。
  “裤子!老子的裤子!……你妈个不开眼的老畜齤生,你齤他妈往哪儿拉屎!!!!!!!!!!!!!”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48:13

43、第四十三章洪峰过境

  那天傍晚天刚擦黑,邵钧载着罗强及时返回监狱。
  坐回车里的时候,还是罗强提醒:“手齤铐,把我铐回去。”
  邵钧瞅一眼罗强手腕上的红印子,有点儿舍不得,说:“到大门口再铐。”
  罗强说:“别介,让人瞧见了你说不清,赶紧铐上。”
  罗强从医院穿回来的那条囚服裤子,原本干干净净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味道,这会儿连本色都看不出来,一股子草腥味儿和粪味儿。
  邵钧低头扫了一眼,忍不住乐喷:“有人问,你就一口咬死了,千万不要承认那是‘牛’的粪!”
  邵小三儿是故意阴损地挤兑人,说话重音落在“牛”这个字上。
  罗强忍不住骂:“你齤妈的……老子这辈子还没这么丢人过!”
  邵钧咧嘴笑,扭头塞给罗强一大块牛肉干,堵住这人嚎叫的嘴巴。
  沉重的大铁门缓缓打开,邵钧把罗强带进高墙之内。
  那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个啥滋味儿。两个人能够生活在这一堵墙里,能认识这么一个人,每天想看就能看见这个人,真要是出了那道墙,他未必还是他,他也未必还属于他。
  晚上在牢号里,罗强换上干净裤子,在水房洗手池里搓他那条沾满牛粪的裤子。还不只是裤子,这人天灵盖顶上贴着一块创可贴,出过血的鼻子塞着棉花球,众目睽睽之下,被迫忍受一群人诡异的目光。
  好在罗老二平日一贯面孔威严,目光凶残,没人敢不怕死地问他,您裤子上沾的啥?您出门被人打了吗?
  胡岩也拿了个洗衣盆,从罗强铺上翻出待洗的脏裤衩脏袜子。
  罗强冷眼一把抢过来,拎走。
  胡岩小声说:“早食儿我没抢着,衣服我还洗着。”
  罗强说:“不嫌臭?”
  胡岩说:“本来也没嫌过。”
  罗强冷哼一声走人,不想跟小狐狸过多纠缠。他这人本来就不是个热乎的人,不来假招的,如今对别人就更没那份闲心思。
  他现在找着更加不嫌他的人了,心里美着呢。以后要洗,也是让三馒头那公子哥亲手给咱搓小裤衩,那是老子的能耐!
  那晚上,邵钧也没闲着,回到管教宿舍一阵手忙脚乱,拿了干净衣服悄悄摸进小澡堂,还怕让熟人同事瞧见。
  他在浴室墙角的喷头下磨蹭,蛮腰往后扭成180度,脸冲后端详着,慢腾腾地择他屁股上戳的草茬子。
  草地里那么滚着,发起情来都顾不得疼,回来以后才发觉浑身痛痒难忍,又圆又嫩的两瓣屁股,上面戳得全是小眼儿,一大片让草屑硌出来的红印子。
  邵钧轻快地冲洗身体,嘴齤里哼着口哨。
  他低头瞅瞅自己微红发肿的下齤身,用手拨弄几下。热水冲到软绵绵的鸟上,还真有些疼,烧得慌。
  罗强的手指关节粗壮,指腹上布满年轻时做工和玩儿枪磨出的硬茧,手法又极其粗暴,几乎把他的大宝贝撸掉一层皮。
  邵钧搓洗着,看着自己,脑子里回想起罗强赤条条光着屁股压在他小腹上的模样,想着想着,又快要硬了……
  那时邵钧和罗强并未想到,他们马上就要被迫离开这个地方,进入到又一个陌生艰难的环境。
  罗强回归七班没几天,大伙集体劳动打扫卫生,终于把被涝的厂房和监道打扫干净,监狱领导这时接到当地县政府的通知和示警,今年雨季还没过,京郊地区在明后几天有大量水汽过境,很可能遭遇特大暴雨,再次引发山洪。
  办公室里,大伙一听都傻了:还要下雨?还要内涝?
  厂房停工半个多月了,犯人们没活儿可干,管教们也就没钱赚,整个季度的经济效益都要泡汤。
  监舍一楼是用抽水机弄干净的,墙壁墙角涝得都快发霉了,铺位刚拾掇好,犯人们住回去了,这三天两头又要扛着铺盖卷挪地儿?
  一大早七点钟,早饭都来不及吃,监区领导和政治指导员临时召集全体干警,召开紧急会议:整个一二三监区,两千四百名犯人,如何躲避洪水的袭齤击?
  领导一句话:咱们这回,可能得提前收拾,搬家!
  邵钧他们所处的清河监狱东部监区,正好位于京津交界的潮白河畔,依山傍水,从办公楼高层就能眺望到一条碧波白练,原本是一处风景优美的胜地。
  这些年,随着气候环境的变迁,房地产旅游业的开发,这块地让上边儿操作,开发投资,要搞成酒店漂流地度假村。监狱厂房没什么经济效益,不能给地方政府贡献GDP,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哪片地方都不想要,于是全部挪走。
  没想到,度假村如今还没盖起来,洪水大兵压境,掩杀而来。
  新的监区基本建成,原本预备明年开春将犯人整体搬迁,住进新家,眼下搬家之事迫在眉睫。
  然而,这座高墙大院内关押着两千多名重刑犯,整个华北平原最穷凶极恶的一群犯人聚在一处,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至少十几年徒刑。带着这么一群活阎王搬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八点钟,监狱跟国家气象局再次通气,得到内部情报,特大暴雨可能性达到百分之六十,橙色预警。
  下雨这玩意儿,可能下,也有可能来一阵风把水汽吹跑了,一滴都不下。因此还不让往外边儿乱报,怕万一没下成,市民出行每人扛一把伞,老百姓转过头来还骂你,瞎吵吵啥,逗我们玩儿呢?
  可万一真下了,监狱就淹了。
  九点钟,头儿正式请示市监狱管理局,跑?还是望天下齤注,等着被淹?
  局长在电话里扯喉咙骂,还等个啥玩意儿啊你娘的,现在不跑,更待何时?跑路啊!!!!!
  九点半,各队队长管教正式接到命令,一分钟都不能耽误,立刻行动。
  邵钧穿戴得整整齐齐,腰里的武装带挂上全套警用装备,这回是真出了大齤事儿,帽檐下都洇出一圈汗。
  他把手下五六七八班的人全部集中到娱乐室,开小会。
  犯人们浑然不觉,有些人还以为邵三爷今天心情好,寻开心,准他们看一天的小电视。
  邵钧绷着胸脯,脸上特严肃,宣布道:“今天晚上,对,就是今晚,很可能有特大暴雨,山洪暴发,咱们脚底下这块地儿待不住了,水肯定会淹进来。”
一伙人全炸了:“啥,还要淹?三爷,我们前几天刚打扫干净的,再来水,别抽走了,咱们监区改养鱼算了!”
  有人开始算计:“据说现在养殖鲶鱼、梭边鱼,效益可好了,北京城里正流行吃巫山麻辣烤全鱼呢,市价五十八一斤!”
  邵钧说:“你们行了,聊够了没?我这没开玩笑呢!”
  “这次水很可能更大,所以,监区已经决定,全体服刑人员收拾行李铺盖,装车打包,集体转移到新监区——就是今晚之前!”
  大伙“哗”得一声,都很吃惊,吃惊完了集体陷入沉默,然后七嘴八舌低声议论,今晚之前,咱们全体搬家?
  老子住好几年了,都住习惯了,住出感情了!
  多少年都没迈出过三监区那道威严的大铁门了。
  这开啥集体玩笑呢?
  邵钧的视线下意识扫过罗强,遇上七班大铺沉默皱眉探究的表情。
  邵钧轻轻一闭眼,点点头,跟罗强打了个肯定的眼色,随即宣布:“所有人听我的要求,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一个小时,打包你的一切个人物品,用被褥包裹捆好,统一装车。换好轻便球鞋,在宿舍里等候集结哨。我过时不候!!!”
  犯人们嘀咕着,迅速回监收拾东西,邵钧默契地靠近罗强,俩人在楼道里耳语。
  罗强问:“真要转移?”
  邵钧点头:“真的要发水,可不敢再玩儿一次。”
  罗强耸肩道:“跑啥跑?齁累的……一楼人上二楼挤两天不成?”
  邵钧拿手柞比划着说:“气象局内部的人透露了,至少一百二十毫米,你自己估摸估摸?这雨要是下一柞的深度,全市的水都往低处流,咱这潮白河中下游的地界,还不得淹出一个渤海湾?”
  罗强翻了翻眼皮,心里琢磨这降雨量,别说监舍楼一楼了,自己这二楼的下铺都保不住,水能把他的上铺围成个孤岛。
  罗强问:“两千多人,怎么转移?不怕有人趁机逃跑?”
  邵钧说:“想办法呗,你给我盯好你们班的人,谁跑你也不准给我跑了!”
  最后半句话邵三爷说得咬牙切齿,眼里搓出火星,罗强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笑。
  双方用眼神短暂地交汇,然后掉头各自走开,各忙一摊。
  邵钧一个班一个班地检查铺盖,正好顺便“清监”。
  果然,枕头芯里藏骰子的,饭盒里私藏一袋白酒的,鞋底塞了人民币贿赂狱友的,全部收缴。
  他经过罗强的铺位,故意扭过头不看,不查罗强的违齤禁品,可又忍不住眯起眼角偷瞄。
  他瞅见罗强从枕头下拿出那张生日卡,从信封里取出来,用自作多情的表情又欣赏了一遍,然后连同粉罐子一起,收进行李包……
  邵钧自从把罗强接回监区,俩人之间除了偶尔逮个隐秘的机会暗渡陈仓,平日表面上,就是此种不冷不热的常态。
  邵三爷亦极少再流窜到七班牢号里闲扯瞎整,甚至有意识地避开七班,开始到五六八班拉帮结派。他也刻意不跟罗老二走得太近,说话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挂起一张威武的条子脸,斜眼都不带瞄一眼大铺上盘腿坐的某人。
  他只在私下里瞄,罗强在篮球场上打个球,咱邵三爷在场下俩眼珠子烧起来似的。
  看见过不齤穿衣服的,就再没法忍受穿着衣服的。罗强每一次动作时肩胛细微抖动手臂青筋凸起臀部肌肉剧烈起伏强健大腿迈出步伐,浑身上下蒸腾出雄性动物的荷尔蒙气息与极具暴力美学毁灭性破坏性的冷酷气质,这一切都令他发狂。
  邵钧那一双钛合金X光眼放射出小刀子,一刀又一刀削上去,等这人下刀不如三爷亲自下刀,恨不得就地扒光,剥皮,啖肉,咂摸骨节最细微处的滋味儿……
  当天十一点,整个监区全体犯人整装完毕。每人在牢号里所拥有的个人财产,拿一个铺盖卷一卷就收拾妥了,再拿军用行李带捆扎结实。
  转移时为避免夹带违禁物品,行李与人分离,犯人们排着队把各人的行李掷上大卡车。每个铺盖卷上都系一张彩色布条,写着主人的号码名字,卡车上五颜六色无数彩条在风中飞舞,可热闹了。

十二点钟,犯人们在食堂里匆匆忙忙吃午饭,馒头配猪肉炖粉条白菜。这是他们在这间食堂吃到的最后一顿午餐。
  拉犯人的车一辆一辆开进监区。车子是当天早上紧急联系的。一开始找的私营客运公司的大巴,竟然临时说来不了了,只能改调公交车来,用监狱管理局的名头跟对方好说歹说,才借来二十辆985路公共汽车。
  一监区,二监区……犯人一拨一拨戴上手齤铐,由持枪武齤警押解着,上车拉走。
  从下午一点钟开始,天空的云层布起阵势。
  两点钟,部分地区淅淅沥沥飘荡小雨。
  四点钟,眼瞧着降水量达到中雨,这么连着下一宿,肯定是暴雨了。
  邵钧所在的三监区一大队,拖在最后,整支队伍从中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傍晚……
  犯人们开始不耐烦,刺猬那小子急得频繁上厕所,一小时去三趟,一屋人取笑“小年轻的是不是也前列腺肥大了”。
  熬到傍晚天黑下来,一屋人终于坐不住了。
  接他们的车竟然还不回来?!
  邵钧急了,抄电话跟那边儿的领导嚷嚷:“车呢?我们三监区的人还有一多半留在这儿没走成,没人管我们吗!”
  领导也急:“车不够,一趟一趟运得很慢,小邵你别着急。”
  邵钧仗着嗓门大,脸皮厚,跟头儿继续嚷嚷:“我忒么能不急吗?我不急我手底下一百多个犯人他们急啊!”
  水随时都能倒灌进来,谁不急?邵钧是在水里淹过一回的,知道洪水的厉害,其他犯人有过或者没有过经历的,都惴惴不安着。
  “为什么没人来接我们?!”
  “警齤察不管我们了吗?把我们扔在这儿?!”
  “水进来淹死我们咋办?我妈还担心我呢!”
  邵钧回头拿警齤棍一指:“你坐下,别喊。”
  带头乱嚷嚷的是三班王豹,满脸横肉撇着,两眼布满烦躁不安的血丝,冲邵钧低吼一句:“凭什么别的队先走,咱们队给人家断后?老子的命不是命吗?!”
  邵钧冷冷地说:“没人拿你不当一条命。车马上就来,大家都在等,我也没走呢。”
  王豹低声嘟囔着,骂骂咧咧个没完:“操他娘的,老子判决书上可只剩下五年了,不是死缓无期!老子很快就能出去逍遥了,别忒么给憋死在这鬼地方……”
  冷不丁的,人丛里冒出一声:“有完没完?老子剩十五年的都不急,你急个屁?邵警官看场子的地方,这有你说话的地儿?”
  王豹红着眼睛一扭头,对上的正是罗强那一张酷毙大神样的冰块儿脸,斜睨着的眼神像射枪子儿。
  王豹小声嘟囔:“哼,你是不急,反正你且出不去,你熬着吧……”
  邵钧眼一瞪,你姥姥的,小王八羔子挤兑谁呢……
  他还没发飙,罗强沉着嗓子骂道:“你再嚷一句老子听听?作死还他妈想给自己抄个近道,你试试?!”
  罗强粗粝的烟嗓兹拉拉甩出一串火星,暗红色的眼斜斜地盯着王豹,把那家伙盯得,运了好几口气,愣是没敢再炸一句刺儿。
  邵钧暗暗地给罗强甩个眼神:悠着些,不许骂人。
  罗强下巴一横,缓缓地扭开视线:哼,有人敢在老子眼皮底下不听三馒头的调遣,谁不听话老子逮机会收拾谁……
  然而,那晚三监区一大队的一百多名犯人,愣是没等来车子,洪峰就已经涌上来。
  领导在电话里急切地布置,来不及等车了,必须快走,启用第二套方案,你们大队的人开拔上山,迅速撤离到高处,然后步行转移到新监区!
  田队长和几个同事扛着逃亡装备跑进来,几根粗长的麻绳,一箱锃亮的手齤铐。
  邵钧拽过绳子穿起一只手齤铐,拎过两名犯人的手腕,“咔咔”铐在一起。
  他手下几个班的犯人,两两铐成一对,用一根绳穿起来,串成个人肉串。
  罗强有意无意拖在最后,手里还拄着拐,腿还没完全好利索。
  田队长回头扫了一眼,皱眉:“哎呦我说罗强,忘了你这腿了!下午应该让你跟着车先走,你这咋弄?”
  罗强安静地说:“我没事儿。”
  田队长说:“嗳,咋就剩你一人儿了,你不能跑单啊……”
  田队长浑然不觉异样,四下寻么应该把谁跟罗强铐一对拽着这个半残,邵钧麻利儿扣好整条绳子,拴在自己腰上,把自己当成队尾那枚大秤砣,然后抄起手齤铐,“咔”、“咔”,干脆利落地将罗强跟自己铐在了一起。
  邵钧表情十分镇静,自然:“罗强我盯着,没问题。我断后,走!”
  邵钧头上端端正正戴着警帽,面孔英气勃勃,说话间指挥若定、大义凛然的,脸没红,心也不乱跳,一切如常。
  罗强一手拎着拐杖,崴着一条小腿,脸扭向另一侧,若无其事。
  一条绳子拴着的人肉串,踏进雨地,浩浩荡荡,向目的地遥遥进发。
  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只手齤铐铐住两只腕子,两条麦黄色的手背悄无声息贴合到一起,轻轻地蹭着,默默呼吸对方的体温……
  雨夜冰冷,前路漫漫,彼此牢牢套住对方的手,路的尽头有明亮的灯火闪动。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昨晚夕阳下牧场草丛中,混入了某只奇怪的东西……
  (罗战这时候突然加力,快速地抽动,奋力用胯骨撞向邵钧???!!!)
  二哥【手拎布鞋,在半山腰睥睨,寻仇】:“尼玛个罗小三儿,小兔崽子活腻歪了,敢动老子的宝贝小馒头!!!”
  小程程【挥舞警齤棍追打家暴】:“罗小猪给我滚粗来,趴下,你出轨,你乱搞,我爆齤你菊齤花!!!”
  罗太狼【满头大包】:“老子冤枉啊,我没有乱跑啊,我没有粗线在不该我粗线的地方呜呜,尼玛个无良的监区长老子的清白全毁了监区长是大BOSS!!!!!”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48:54

44、第四十四章暧昧逃亡路

  邵钧在监狱里混这些年,统共也就经历过这么一次,用麻绳、手齤铐拴肉串的办法牵着几百名犯人,徒步在道路上进发。
  从监区通往小镇的那条路,地势低洼,早已被水漫过,小车完全无法通行,大客车已经被水没到车轮的高度。
  步行的人只能往地势高的地方逃窜,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小路上艰难前行。
  没人在这时候还惦记逃跑,如此暴虐的天气,傻子才会脱离大部队一个人进山寻死。
  有的犯人有雨衣,于是两个人并排半搂着披一条雨衣。
  邵钧也把他的雨衣撑起来,毫不客气地把一大半盖在罗强身上。
  罗强说:“我不用,你别冻着。”
  邵钧说:“我里边儿垫了三层,你穿太少,腿别泡烂了。”
  耳畔水声很大,哗哗得响,四周都是嘈杂的脚步声和雨点噼啪砸落的声音。
  暗夜中星光点点,步伐有序,武齤警战士押队的枪管子泛出生铁的灼灼寒光。
  邵钧把雨布撑在两人头顶,弄起一张掩人耳目的屏障,在幕帘子下边儿给罗强打小眼色。
  俩人半笑不笑,悠着表情,悄悄地眉来眼去,用眼角和嘴角最细微的表情对话。
  罗强一条腿不太利索,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吃力,眉头微皱。
  邵钧看出来了,嘴巴慢慢撅起来,压低声音埋怨:“你早干啥来着?不让你出院,你非闹着嚷着要出院……”
  罗强翻白眼儿。
  邵钧说:“你要是这会儿在医院住着,就跟赖红兵他们一起装车拉到新监区,不用爬山涉水,多美!”
  罗强嘴角微耸:“美啥啊?我在这儿多好,我跟老癞子那浑玩意儿一处待着,有啥意思?”
  邵钧瞪他:“平时瞧着那大脑瓜子挺聪明的,傻不傻你?”
  邵三爷嘴上埋怨,心里其实美滋滋的。
  他当然知道,罗强为啥急着回来。出院回监区的那条路,是他这么些年走过的最美妙最销魂的一条路。只遗憾极致的快乐太短暂,时光的脚步留不住,只能闷头往前蹚。
  一行人走了很久,前方手电灯光漫射,茫茫黑夜里,看不到路的尽头。
  队伍里有一两个不安分的,贼眉鼠眼,东张西望,才一扭头,就被身后的武齤警“吭”一枪托,敲在肩膀上:“老实点儿,看前边!”
  邵钧斜眼瞪罗强:“老实点儿!”
  罗强嘴角扯出坏笑,用口型说:屁股嫩吗……
  从高处向下望去,俩人同时认出来,他们恰好经过那片养牛的牧场,记忆里那一大片金黄色的牧草在夕阳下抖动,草丛里一阵粗喘和挺动……
  邵钧喉结滑动了几下,没说话。
  罗强眯眼盯着邵钧的侧面,身上都淋湿了,可是这会儿完全不冷,身上阵阵发热,发燥。
  走到一处僻静背风处,前方领队的人喊停,原地休息五分钟。
  前方有人举手:“管教,我要撒尿!”
  队尾也有人举手:“我也要撒尿,憋不住了!”
  两个班二十几号人拴在一根绳上解不开,一个走了全体都得跟着走,去哪尿?
  邵三爷在队尾遥遥地扫一眼,高声喊话:“有几个要撒尿,举手给我瞧瞧?”
  哗啦哗啦手齤铐声狂作,一条肉串几乎所有人都举起手,嗷嗷得:“我!我!”
  这里边只有一两个是真需要撒尿,憋不住要尿裤子了,还有五六个是让人勾得,勾出那么一丝尿意,剩下人全忒么瞎起哄的。犯人本来就没剩下几项权利,政治权利自由权利都被剥夺了,老子就剩下吃饭撒尿睡觉的权限了,人权不用白不用啊。
  “姥姥的……”
  邵三爷嘟囔。
  话音未落,跟他铐一起的某只大手,恬不知耻地伸出来,哗啦一声,高高举过头顶,连带着邵三爷自己的手,也一起拎了起来。
  “邵警官,老子也撒尿, 憋不住了。”
  罗强面无表情,说得一本正经,声音里却隐含一丝耍赖捣蛋寻求关注爱护的意味。
  邵钧狠狠瞟了罗强一眼,罗强斜眯缝着眼冷笑,小样儿的我看你怎么着……
  邵三爷扬声令下:“全体立正——”
  “向右——转!”
  “向前两步——走!”
  “散开,溜边儿……就给一分钟,尿!!!”
  于是,那天在路边土沟里,一条肉串上的人排开了,手还互相锁着,全体面对同一个方向,哗啦哗啦解裤子掏鸟。
  监狱这种特殊环境,人群扎堆儿,多少年同吃同住,互相知根知底,恨不得比亲爹亲妈亲兄弟都更了解对方。犯人们也最喜欢集体活动,都怕挂单,怕寂寞,大伙一块儿干个啥都挺开心,乐呵。
  水声阵阵,也分不清是哪个发出的声音,一队人抖着肩膀互相取笑着,晒鸟儿,也不管有尿没尿,都跟着甩两滴,苦中作乐。
  罗强把手往自己这边一扯,解裤子,连带着把邵钧的手也扯过来了。
  邵钧拿白眼翻他:不许瞎闹。
  罗强示意:你往这边过来个,不然老子手腕掰不过来啊。
  俩人被迫拥挤在一起,低头默默地掏……
  然后一声不吭地互相盯着看,又有好多天没有裸裎相见,盯得眼热,胸腔的血气往上涌……
  邵钧一边还拿手挡在裤裆上,搭个遮雨棚。
  罗强憋不住噗哧乐了:“你干啥呢?”
  邵钧低声嘟囔:“淋着我的宝贝了。”
  旁边有眼贱的偷偷伸过脑袋,往这边儿寻么。
  罗强斜眼瞪:“看啥呢?没看过老子长啥样?”
罗强往前跨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邵钧,完完全全遮住一侧的视线。三馒头遛个鸟,哪能让不相干的兔崽子随便欣赏?
  那时候,大伙心里还都比较兴奋,不紧不慢,坐这么多年牢,难得让人领着出来逛一趟。
  有人琢磨着这顿夜宵能不能吃上红烧排骨。
  有人惦记着临出门之前没打完的牌局,到了新监区四个人继续扎堆打牌。
  不远处半个村子已经被洪水吞没,呼救声,喧哗声,车子陷在水里砸玻璃声,然后是轰得一声,民房被山洪冲垮坍塌。
  “我靠……”
  “看那里,那里,是咱们食堂!……”
  “房子,房子,淹到二楼了,淹到咱们屋了!……”
  所有人都停住了,朝着同一个方向,呆呆地望着,那一刻蓦然掉进惊恐的情绪中。暗夜里也看不太清楚,青灰色的三层监舍小楼在风雨中仿佛不停地颤抖,摇曳。
  身旁的刺猬喃喃地说:“那间屋,我住五年了,没了……”
  “从小长这么大,就没个正经地方住,到处瞎混,我还从来没在一个地方,住过五年这么长呢。”
  刺猬突然就伤感了,眼底湿漉漉的。胡岩跟这人手拴在一起,反掌一把握住了,用力攥了两下。
  “今儿要不是管教们带咱逃出来,咱们这些人都得淹死,下辈子都变成鱼。”
  路上碰见的附近居民越来越多,都是扛着打包的贵重物品从家里跑出来,往高处跑。
  一家老小从身旁经过,还拽着小孩儿。大婶指着三监区的人肉串,啧啧赞叹:“你看人家这跑路的,还拿绳拴着,拴得多牢,太科学了!”
  那晚,逃亡路上的人一共跑出十几里,人困腿乏,实在走不动了。对面接人的公交车也开不过来,被水堵了回去。
  三监区几百名犯人,就这样被围困在高地的孤岛上,谁都跑不了,干脆席地过了一夜。
  武齤警小战士们更辛苦,在外围端枪围成一圈,眼都不敢眨一下,恨不得拿小棍把眼皮支着。
  罗强歪头看了一眼,用下巴示意:来,老子借你个肩膀靠靠?
  邵钧用眼神拒绝,傲气着,不靠人。
  罗强身上不舒服,用手挠。
  邵钧抓住他的手:“别挠,弄破了你更难受。”
  邵钧翻出药膏,在暗处悄悄掀开这人的衣服,给罗强上药。
  黑暗里那只手,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摸上罗强的肋骨,摸上去就撒不开手……
  两个人仿佛同时悸动了一下,彼此都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异常粗重,却又不得不极力忍着,压抑着想要抱在一起的强烈欲望,不发出一丝一毫异常的响动。
  罗老二现在早就不避讳三馒头了,反正全身上下每一条沟沟坎坎都给馒头看过,还忌讳啥?
  老子好看还是难看的,反正馒头就稀罕咱这一口,就爱上了。那时候竟然有一种一泡牛粪扣上去把鲜花吞没尽情粗暴蹂躏的龌龊心态,就让眼前的人与自己同流合污,就是要一寸一寸地占有这个人……
  邵钧小心翼翼地涂着药,揉过后腰一条条肌肉,罗强的身体在他掌心下难耐地隐隐颤动。
  罗强胯下像火烧一样,按捺不住,想把那只手拽过他,好好揉一把他的家伙,消心头之火。
  罗强斜眼瞄着周围一圈人,再一次举起手:“老子要拉屎,我憋不住了!!!!!”
  ……
  这一回,无论换哪一路的管教,也不可能大喊一声“全体起立,向右转,向前两步走,脱裤子,全部蹲下,给你们三分钟,拉!”
  邵钧把自己腰上绳子解了,拴在武齤警小班长的腰上,自己手腕仍然铐着罗强。
  他一把顺走了小班长的冲齤锋枪。
  小班长还不放心:“不成,我押着他去。”
  邵钧:“不用,我一人儿能成。”
  小班长:“邵警官,您会打枪吗?”
  邵钧不吝地说:“枪有啥不会打的?我说兄弟,不然咱俩比比枪法?”
  “想当年你三爷爷在警校里,哼,那也是……”
  邵三爷扯脖子吹牛逼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哗啦哗啦的雨水声中,这场大雨是掩盖夜幕下一切犯罪活动的天然屏障。
  他押着、几乎是推挤着罗强往前走,两个人的呼吸已经火烧火燎迫近喉咙。
  转过一条小路,山坡后一块微微凹陷进去的干燥地方,邵钧从身后一把将罗强推向岩壁,狠狠地抵住,互相锁住的那只腕子被金属割得生疼。
  邵钧把枪往肩上一背,手迅速探进罗强的裤子。
  他呼吸急促,在罗强后脖梗子上喷着热气:“不是想解手么,快脱裤子。”
  罗强两腿之间热火燎原,浓密的毛发像被火点燃的丛林,阳物挺动成滚烫的温度。
  罗强反手一掌扣住邵钧的腕子,用力一带,瞬间反守为攻!
  树声,水声,虫鸣声。
  衣料的撕扯声,肌肉骨骼颤动摩擦声,粗喘声,喉咙里拼命压抑的呻吟声……
  邵钧半睁着眼,不敢完全投入,还要分一半心思瞄着拐角处,生怕突然窜出来个人,一手还挂着枪。
  他身上伏着的人已经无法克制地律动起来,像一头饥渴的野兽,用滑腻的舌舔弄他的喉结,锁骨,吸吮着他,啃他,撞他。
  罗强用那只铐住的手托起邵钧的后腰,邵钧那只手也就被迫别在身后,动弹不得。
  罗强腾出另一只手,五根粗壮的手指攥住邵钧裤链里坚挺露头的家伙,从根部捋,缓缓捋过遍布茎身的穴道和经脉,用力一撸!
  这一下就让邵钧浑身战栗,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因为肌肉过度紧张僵持而两腿发抖。
  这样的姿势,让他产生某种强烈的错觉,就好像被眼前这个混齤蛋压在身下,手被牢牢铐住,禁锢着,粗暴地逗弄着,无从反抗,更无法抵御从身体齤内部催生的快齤感。黑暗的视线紧张压抑的气氛中迸发出激齤情,令他无比兴奋,刺激,想要交齤合,想要冲撞,任何一个男人都没办法抗拒的最真实的肉体冲动……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50:55

45、第四十五章新监区旧相识

  罗强觉察到邵钧不经意间流露的强烈兴奋。
  罗强用一只大手把两人抖动的阳齤具合握,手指逐渐加重力气摩擦,故意用胀得火热的东西顶邵钧的大腿,推挤着,压迫着,液体慢慢流出来,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溢出的欲望。
  邵钧快要挺不住,压低声音:“快点儿……弄出来……”
  罗强把脸埋在他脖窝里,咬他的耳朵:“喜欢这样来?”
  邵钧胀得不行:“你……你……快给我弄出来!”
  邵三爷这些年习惯了,干这事儿一向是那个动嘴吆喝的,无论骑在上边儿还是被压在下边儿,主动还是被动,他基本只管动嘴指挥着,爷想要爽!
  要想给他弄出来,实在也不用费多大劲,邵钧在罗强手心儿里很快就不行了。
  他这个年纪和体质,自己晚上在被窝里惦记起某人,随便撸一撸都能射,更何况朝思暮想的人这时候就攥着他。滚烫的精齤液一蹴而就,往三个不同角度喷射,射成一汩一汩的。
  邵钧在射齤精的一瞬间用胯骨狠命蹭着罗强胯下火热粗糙的地方,眼角崩出湿润的东西……
  罗强小声问:“舒服了?”
  他以前完事儿从来不问这句话。
  邵钧把下巴搁在罗强肩上,整个人重量都挂在对方身上,“嗯”了一声,声音发腻。
  俩人自从那回从牧场回来,只有两次在厕所里勾个手指,偷摸亲个嘴儿,这还是第二次有机会亲密放纵,可把生龙活虎的小三爷憋坏了。
  可是罗强还没射出来。
  邵钧勉为其难帮人撸了几下,手活儿极烂,时间又仓促,俩人紧张得不行,各自支着一只耳朵,稍微有个风吹叶动,小甲虫叫,高齤潮的感觉立时就给吓没了。
  邵钧着急:“快,你这解手的时间也忒长了!”
  罗强声音沙哑,冒着火:“老子想操齤你。”
  邵钧:“……”
  邵钧反问:“你操齤我一泡屎的工夫能够用吗?别废话,赶紧弄出来。”
  让不让这人操是另一说,他现在脑子里已经顾不上费脑筋的问题,这会儿再不回去,那这人不是严重便秘就是脱水腹泻,要露馅儿了。
  罗强显然挺难受的,眉头皱紧,脑门在邵钧耳后用力地磨蹭,呼吸憋闷沉重。  这人做齤爱时永远沉默着,不出声音,让邵钧有时候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能让罗强舒服……
  邵钧有些心疼,忍不住,忽然冒出一句:“要不然,我,帮你吹出来?”
  邵钧说完这句,差点儿呛着,扁着嘴,瞪圆俩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人,生怕罗强一点头说,“行”。自己肯定精虫上脑了,发癔症呢,什么时候给人干过这么“脏”的事儿?三爷爷是伺候这种事儿的人吗!
  罗强确实不舒服,这样没办法满足。他剧烈地喘着,殷红的眼盯着眼前人,突然说:“你转过去。”
  邵钧没反应过来:“咋转?”
  俩人手拴着,很不方便。
  罗强也不说话,突然掰住邵钧的手腕,反手一拧,把邵钧这条胳膊拧到身后,把人面朝墙摁住!
  “你……嗯……唔……”
邵钧耳畔充斥着浓热的呼吸,粗重的声音,罗强健壮的胯骨从后方用力冲撞着他,撞得他大脑发晕,天昏地暗,最后一丝警觉和理智都快要迷失。
  罗强竟然把他的制服裤子扒开了,露出一段白花花的屁股,炙热的阳物像浇铸了铁水,坚硬,粗粝,在他臀下两腿之间抽齤插着,撞击他最柔软的部位。
  邵钧略一挣扎,手腕铐在背后,整个人动弹不得,被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向墙壁。面前就是一块坚不可摧的山岩,毫无缓冲余地,他被这样粗暴地碾压着,蛋都撞疼了,蛋黄快烧焦了……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那感觉就是窒息般的震颤,悸动,发抖。邵钧那一刻甚至有些精神错乱,神经末梢燃烧着,意识上以为罗强已经进去了,滚烫火热的部位结合到一起,罗强贯穿了他的身体,埋入他的深处,顶他,撞他,把他顶硬了,一起烧灼,熔化……
  罗强就这么将一梭子浓浓的热液直接射齤进邵钧的裤裆,丝毫也没客气。
  喷发的那一刻,罗强一口咬住眼前人的肩膀,身体因为过分压抑,痛楚地抖。
  他粗喘着,掰过邵钧的脸,望着那一双彻底陷落失神的眼,下意识地,把嘴唇贴了上去,贴在邵钧眼皮上,静静地,一动不动,贴了很久……
  邵钧闭着眼,一动不动。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对两个人都是,发泄之后心头留了一片酸涩,心软得一塌糊涂……
  漆黑的雨夜很容易掩盖一切见不得人的痕迹。
  俩人湿漉漉的,闷头潜回队伍,耳畔有一两句不和谐的杂音:“强哥,这一趟拉这么久?”
  “有这工夫,孕妇肚子里的小孩都拉出来了吧?”
  罗强一贯的冷脸,斜眼骂道:“咋着?老子吃得多,拉得也多不成!”
  邵钧仍旧操一口吊儿郎当的腔调,冷笑说:“可不是拉得多么,他娘的,把我熏一大跟头!我手里枪都让丫熏得差点儿走火了!”
  一伙人不怀好意地哈哈哈哄笑一阵,也就过去了,谁都没怀疑。
  暗地里,罗强那只手在邵钧大腿根下边乱掐:小样儿的馒头,敢趁机编排老子!
  邵钧怒不可遏地瞪罗强一眼,用压到最低的声音说:“混球,你忒么舒服了,搞得爽了,我咋办?!”
  罗强瞟一眼邵钧的裤裆,真是年轻,才歇一会儿工夫,又支棱起来。
  刚才罗强从后边那么干,邵钧让他撞得,剧烈摩擦着,稀里糊涂就又硬了,按都按不回去,只能夹着腿走路。幸好天黑,大家都迷瞪着,谁也没看出邵三爷翘着鸟,起起落落得,可怜着呢,一晚上都没消停。
  那夜,逃亡孤岛的人席地坐着睡去,山下不时闪烁一朵一朵幽暗的灯光,就像人心里揣着的温暖,火花在暗夜中绽放。
  就是那一夜,潮白河畔的旧监区被泛滥的洪水倒灌,洪峰以每秒一百多立方米的速度涌入厂区,昔日的监舍区变成一片沼泽。
  就在洪峰袭掠前一个小时,三监区最后一拨犯人及时撤离,成功逃离洪泛区。
  清河监狱历史上的这次雨夜大逃亡,几十名管教押送几百名重刑犯,路途无比艰险,中途竟然没一人掉队,没一个失踪,没有人掉到山沟里或者被水卷走,更没人趁机炸刺儿逃跑。
  就连那几个平日一贯惹是生非的刺头王豹之流都没炸号,自始至终两手死死抓着绳子,生怕大队人马把他给落下,可能是让凶残的洪水吓住了,亦或许是感激管教们危难时刻没把他们几个撇在监区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第二天中午,遍身湿漉泥泞的人肉串队伍终于等来接他们的车,大客车载着他们驶进新建成的这座监区。
  新监区的外围大铁门目测更加高耸坚固,两旁有武齤警战士把守的炮楼岗哨,居高临下监视监区内一切风吹草动。入口处设计成双保险,类似于古代城郭的“瓮城”式样,有外铁门和内铁门两道门禁。大客车驶进第一道门,身后的门缓缓关闭,这时才开启前方第二道铁门,放行进入……
  每一道大铁门的开启,需要电子设备和人肉的三重保险。
  邵钧胸前揣着一张电子门卡,另两重保险是他手上食指中指的指纹,以及他那一双吊梢桃花眼的眼球虹膜。如此高精的硬件设备,即使有人偷到管教的门卡,指纹和眼膜不对,也甭想迈出这两道大铁门,直接就让岗楼上的武齤警小战士拿枪突突了。

 这是上边儿花重金打造的一座钢铁围城,迎接2008奥运年的特齤效试点现代化模范监狱,集中关押清河监狱所有监区的刑事重犯。在上头的人眼里,这就是一座不可能被突破的堡垒,不可能发生越狱的监狱,因此把重刑犯关在这里,万无一失。
  站在三面环楼的小广齤场上,罗强领回自家铺盖行李,扛上肩膀,仰头望向蓝灰色的天空,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不安和不确定。
  来了新监狱,很可能就要重新划分监队,分配新任队长和管教……
  罗强闷着头蹲在方阵里,撇嘴,心里不太爽,特想吃大馒头。
  前边好几支队伍都让新教官领走了,轮到罗强所在的一大队,监区长扭头张望着找人,这时候从楼门里跑出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警帽歪戴,小腰扭着,松松垮垮的裤子随着跑步的动作发出沙沙声。
  呼哧跑了几步,习惯性动作,两手狠抓了一把裤腰。
  罗强歪着头,从人缝里偷看那熟悉得不能再熟的乱提裤子的小傻孩子,这时候摸摸自己脑瓢,乐了,高兴了,心里蓦地松一口气……
  你齤妈的监区长要是敢给咱换人,老子撂挑子不干了。馒头去哪个队,老子就跟着去哪!
  监区长板着一张不解风情的条子脸,例行公事罗嗦几句:“这位是邵警官,将来就是你们一大队的副队长,大伙如果有不认识的,今天就算集体认识了,以后有事情有思想状况,直接汇报给邵副队长!大伙呱唧呱唧!”
  一大队的崽子们都挺开心,不用监区长废话,霹雳吧啦欢快地鼓掌。
  刺猬蹲在底下抖着肩膀乐:“还能有谁不认识咱们三爷呢,大伙都认识了,甭罗嗦了,饿着呢开饭啦!”
  胡岩手里拎着草棍在地上画花儿,撅着个嘴。他没被调走,不承想邵三爷也死活赖着不走,还在这儿混?!
  邵钧原本应该到局里报道,就任新职,就是因为这次暴雨发水,监区警力吃紧,随即就赶上二十年不遇的集体大转移,带着犯人上山逃亡,如此一拖再拖,调职的事让他无数次搪塞过去,基本就算不了了之了。
  小邵队长朝他的队伍勾勾手,嘴角带着得意的笑,让大伙跟上。
  他哪能调到别的队?
  他哪能让罗强被分到哪个靠不住不相干的人手下?
  罗强只要在清河农场混一天,这人就是三爷爷的人了,就像宰后的生猪身上盖了那个紫色的戳。
  别人?别人甭想碰罗强!
  罗强扛着行李,趿拉着鞋,晃晃悠悠地走,心里很舒坦。
  他走着,没提防被褥里东西没裹住,咣当从里边儿掉出个东西,圆圆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
  有人眼尖:“呦,强哥,您的小粉罐掉啦!”
  现在这事在七班牢号里已经成一大笑话了。大伙动不动就拿这个说事儿,“强哥的小粉罐”,那东西可金贵,里边不知装了啥宝贝,罗老二每天摆在枕头边上,白天看着,晚上抱着,甭提多逗了。
  邵钧斜眼瞟了一眼,默默地弯腰,低头,迅速把小粉罐捡起。
  他捡起来还要故作莫名状地端详两眼,假装三爷爷不认识。
  这是个啥?三爷坚决没见过,不晓得!
  罗强面无表情,一把从邵钧手里抢回来,揣回自己怀里:看啥看?就不给你看。
  一行人从监舍楼下走过,冷不防天上飘下一阵小雨。
  有人抬头张望,有人眼尖拿手一指:“谁啊?谁他妈在楼上撒尿呢?!”
  罗强和邵钧同时抬头。
  罗强眯眼瞧着,口里喃喃骂了一句:“姥姥的……小王八羔子。”
可不是有人从楼上往下撒尿么,三楼某间牢号窗口上,骑着个人,一只脚从铁栅栏里迈出来,解开裤裆,把生殖器拎着伸出来,正往下滋尿呢!
  那人是个年轻的崽子,剃得光溜溜的囚犯头,穿着宽大的囚服,看那张脸倒是相当俊秀,一双大眼透着阴邪气,红润的嘴唇撇着,嘟嘟囔囔正在骂娘,朝着罗老二狠狠竖了一个中指。
  这泡尿其实就是照罗强脑顶上撒的。
  可是这人在三楼,那么高的地方,一股细小的水柱滴下来,半道让小风一吹,早都飘离了预定轨道,一滴都没滋到罗强,全飘到别人脑袋上去了,就连邵钧的警帽儿也着了道。
  邵钧暗暗恼火,自言自语:“这人忒么谁啊?”
  罗强冷冷地接口:“老熟人家养的小王八。”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51:36

46、第四十六章胶水大战

  这次搬迁新监狱,附近几个监区刑事重犯全部集中关押,罗强是没料到,他由此就见着了老熟人的公子。
  七班分到一间新宿舍,一伙人都挺高兴,铺盖卷往各自床上一扔,纷纷爬上新铺位,东摸摸,西看看,特新鲜。
  牢里每个人有排号的,因此进到宿舍里,邵队长都不需要具体分配床位,每人心里都清楚自己应该睡哪张床。你不清楚?连位次都搞不清的,甭想在屋里混了。
  罗强照直走到窗口,属于他的那张大铺席位,俩手一撑坐上去,扭头看向窗外。
  他伸脖子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没找见办公楼的位置,楼下也望不见被柏树丛掩映的一条林荫小道;大操场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看不到他最喜欢看的单杠和双杠!
  罗强脖子抻得跟一头鹅似的,专心寻么了一会儿,默默地从自己床上爬下,爬上对过,他们班二铺的床,又奋力观察片刻。
  罗强干咳几句,问:“嗳,顺子,这是……你的床哈?”
  顺子正收拾柜子,抬眼一看:“嗯,我的,咋了?”
  罗强:“咱屋这床没摆错位置?为啥大铺在那个方向,你这二铺在这方向?”
  顺子没在意:“以前不也这么摆的吗?”
  罗强干咽了一口唾沫,不太死心。
  床铺确实没摆错位置,朝南的大窗户,东西各一溜铺位,照老规矩,东南角上铺的是大铺,西南角上铺是二铺,其他人依次顺延。
  问题是,这新监区,办公楼和操场建的方向跟以前不一样了,正好是反着的!
  美妙别致的景色,老子竟然瞧不见,都他妈让别人瞧去了……
  罗强咬着嘴唇,遥遥盯着从某办公楼里跑出来的销魂的小身板,终于忍无可忍,说:“要不然这样儿,小顺,老子跟你换个床。”
  顺子愣了半晌,然后一脸惊悚地瞪着罗老二。
  顺子显然误会罗强的意思了,七班其他崽子也一片哗然。
  强哥您啥意思?换床?这床位是能随便换的吗?
  您是七班大铺,您不睡大铺那叫咋回事儿?那咱们班的位次不就乱了吗?
  大殿之上皇上的龙椅,皇帝老子您自己不坐了,弄个猫三狗四的人坐上去,这是要改朝换代呢?
  顺子说:“强哥您逗我呢吗?别瞎来,您赶紧过您床上去!”
  再者说,要是让别的班瞅见七班的罗老二不睡大铺位置了,全一大队的人都要议论,七班小崽子们集体造反吗?
  罗强挠了挠头,无奈嘟囔了几句,极不情愿地抬屁齤股挪走了,爬回自己床上。
  他顿时觉着这什么大铺不大铺的,纯属狗屁,自个儿当初把老盛搞下去,争来这个大铺的位置,有多大意义?
  生活在这座监狱里,罗强某些心思已经慢慢淡了,仿佛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心态就变了。以前在道上争勇斗狠较真儿的硬脾气,磨得快没脾气了。江湖上的排号、名气、地位,手下有多少排场阵仗、有多少兄弟,这些似乎都不再那么的重要。
  一朝虎落平阳,困在深牢大狱,以前曾经拥有过的,现在什么都没了;以前不曾有过的,现在却有了……
  曾经爬得有多高,对罗强已经没有意义。
  现如今心里最在乎的,就是每天清晨从这扇小窗望出去,眼前流过那一道明亮迷人的风景,坐牢都坐得有价值。
  地狱太冷,一步迈进人间,人间阳光正好。
  胡岩坐在自己床铺上埋头收拾东西,眼角时不时观察他家老大。
  要说没死心的,这还有一个呢。
  胡岩瞧着罗强那样儿,皱了皱鼻子,撇嘴哼道:“强哥,宿舍条件比以前好,屋顶安吊扇了。”
  罗强“嗯”了一声。
  胡岩意有所指地嘟囔说:“夏天热不着您,还抹那个什么痱子粉……有什么好的……”
  罗强斜眼白了胡岩一眼,把他的小粉罐塞到枕头下。
  他又习惯性的抬眼瞄了瞄监视器的位置和角度,在摄像头前斜眯俩眼端详,嘴角抽动,心情温暖……
  罗强在这边跟监视器打了暗号,那边某人扎着武装带,大皮靴杠杠的,扭着胯从监道口走进来。
  邵钧才走到七班门口,噗哧,“哎呦”叫了一声。
  “……”
  邵钧气坏了,转身扯嗓门吼道:“这是哪个干的?”
  “谁往七班门口倒了一泡屎!!!!!”
  邵钧扭头一看,走廊对过某间牢号门口,斜倚着个人,也是瘦削身材,黑眉俊目,长得清秀,左眉梢靠近眉心位置,竟然还长了一颗红色的桃花痣。只是这人大眼睛泛着青白色的光,白眼珠比黑眼珠面积还大,眼底透出一股子不怀好意,死盯着他。
  这人可不就是中午从三楼往下撒尿的家伙,已经挨过批。
  大眼睛的崽子嘴角冷笑,哼道:“邵警官,这、这就不是让你踩的,你偏要踩一脚!不是尿你的,你还非、非要伸出脑袋,接我几滴尿,你还罚我,你赖谁啊?”
  这小子说话口气极其嚣张,说话还不利落地说,有意无意带着点儿结巴。
  罗强这时候从七班门口探出头来,真是冤家路窄,俩人的牢号就是对门再相隔两间屋的距离。
  罗强遥遥地用手指一点,嘴齤里轻吐了一口,微红的眼底射出警告的意味。
  大眼睛的年轻人,眯起眼皮狠狠地威胁:“罗老二,你、你等着的!”
  “老子等啥?”罗强冷笑,牙缝里甩一句狠话,“谭小龙,老子有一天等着给你拾掇胳膊,归置腿,给你收尸。”
  邵三爷还记着他爸爸当初说过的话,给罗老二改名换姓,其实也是“保护”他,这人遍地是仇家,牢里也有,坐牢真能坐得平安无事?
不过眼前这情况,改成周建明,王建明,张建明,这俩人改成啥显然都没用。冤家对头大眼瞪小眼的,当面对上了。
  这小白脸年轻人是啥人?可不就是当年“京城四霸”之一后海谭五爷家的掌上明珠,谭家少爷谭龙。
  来到新监区,生产队换工种,不磨石头心了,这回犯人们集体改行,粘鸟笼子了。
  罗强每天下工,两手都沾满强力胶水,弄得指节上,指腹一圈一圈粗糙的指纹里,指甲缝儿里,全是胶水干掉的痕迹。
  傍晚厂房仓库笼罩着夕阳的小角落,俩人偶尔偷摸谈个心,拉个小手的,邵钧是一拉手,就抹自己一手胶水。
  邵钧用力在自己裤子上抹,抱怨道:“你怎么弄的?自己也不清理……”
  罗强不屑:“清它干啥?我今儿清完了明天又抹一手。”
  邵钧说:“废话,那你就不洗了?你晚上吃仨大馒头,明天又饿了,那你今儿晚饭甭吃馒头,行吗?”
  罗强咧嘴乐了:“馒头得吃,不吃饿着我,晚上睡不着更想吃……”
  邵钧口气臭拽着:“以后不洗干净,甭贱招让我摸啊,三爷还不摸你了!”
  有一回,邵钧实在忍不住,就抓了罗强的一只手,在那儿给他搓,抠哧,弄指甲缝儿,烦得罗强直躲,说你这毛病不仅是洁癖,这忒么是强迫症型的洁癖,都搞到老子身上来了!哪天你个三馒头自己去做满手胶水粘竹篾子的活儿,你就知道有多辛苦,还他妈敢嫌弃老子?!
  邵钧也是这时候,从罗强这里了解到双方最初恩怨的缘由。
  后海老龙王谭五爷,当年出身老北平书香世家,又娶了八旗名门闺秀,树大根深,家财万贯,在前海后海沿儿是当仁不让的一方富户,颇有来头,道上名气很响,受人敬畏。
  而罗强呢?罗强什么出身?
  罗家兄弟是老胡同出生的贫民草根,没有背景,正经算是白手起家。两兄弟都是人精,都很能混,从这条道上一路往前蹚,往上爬,家底儿从一无所有到横财暴富,让道上人佩服,也让不少人眼红,忌恨,不忿。
  罗强从西四八条胡同里起势发家,手下的崽子先是经营网吧、台球厅,随后越做越大,生意项目囊括饭馆、酒吧、迪厅、夜店,势力地盘慢慢侵入城里夜店业的黄金地段,后海和三里屯。罗强有本事,有身手,无论是打架还是做生意,都是眼光毒辣,出手狠绝,又仗着后辈的年轻气盛,长江后浪拍前浪,那时候就没把谭五爷放在眼里。
  谭五爷在生意场上来往不利,道上火并又拼不过罗老二手里一根钢管的凶狠,曾经被罗强吞掉半条街的店面,因此结下仇怨。
  两年前公齤安系统打黑,谭家亦遭受重创,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折进了监狱,跟罗老二是前后脚受审坐牢,各判十五年,各得其所,都来了他们该来的地方。
  邵三爷管理的一大队,自从这么两位爷被分到同一条监道,可就有意思了。
  二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看谁都忒么极不顺眼。
  每天一早出早操,跑长跑,俩人各带各的小分队,远远地就盯上了对方,谁也不想跑在后边被对方压着,于是都带队猛冲在最前头,累得身后一群崽子呼哧带喘,嗷嗷得……
  每天白天上工,这俩人一个坐厂房东头,一个坐厂房西头,闷头做活儿,比着赛似的,一个要是今天做出四个鸟笼子,另一个一定不能只做三个。管教们私底下都说,少爷你瞧瞧你们一大队,罗老二和谭小龙那俩人,整个儿一个东邪,一个西毒,咱们每天上工,就是看这俩人遥遥对着向对方发功,桃花掌对蛤齤蟆功!
  每天晚上同一个食堂吃饭,一个坐了东头,另一个肯定坐在西头,各自帐下一群小崽子围成一桌,阴沉着脸,对首相望……
  以罗强如今的年纪身份,已经不是二十几岁毛头小伙子,自然不会主动挑火去炸谭龙,但是他也不是善茬,谭龙若是敢出手挑衅,他也得接着。
  这天下午在厂房上工,正好是邵副队长值班,在过道上巡逻。
  “东邪”仍旧坐在东墙根下的老位置,身旁是七班一群崽子,闷头磨竹篾子。
  “西毒”也仍然坐西墙根下齤,身旁是他们二大队十三班的崽子,把磨好的一堆竹篾子打钉子,粘胶水,做成鸟笼子。
  谭家少爷打小是富贵出身。他虽说也是住胡同的,他们家那胡同,跟罗家那条胡同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老谭家祖上有宅,有地,有皇上赏赐家传的古董,有金条。他们家在后海柳荫胡同有一处青砖绿瓦的四合院,两扇小红门一掩,门后一幅灰墙影壁,院内别有洞天。
  这样的院落,现在在北京城里一千万买不下来,有价无市。
  谭少爷这些年在他老爹的羽翼下,呼风唤雨骄矜跋扈得习惯了,就没吃过苦,没做过手艺匠的粗活儿,一天一天地在牢里熬日子,他熬得能痛快,心情能好受?能不憋屈?他看见罗强能爽吗?
  谭龙憋着劲儿想找罗二的麻烦,骨头缝里迸出的瘙痒冲动,不来这么一下,他今儿晚上铁定啃自己的手指头睡不着觉!
  谭龙逮着个大家都没注意的空档,拎起桌上一大碗东西,笼在袖筒里,起身贴着墙就往这边走过来。
  他走路脚步带风,眼底透出歹意。
  还没等他走到面前,罗强屁齤股下的凳子唰一下撤开一大步,人蹭地就蹿开了。
  谭龙手里是拿了一样东西。他没拿锉刀啊剪子之类的,这些东西是凶器,真伤了人还要依法治罪,而且这些铁器都用链子拴牢在桌上,就是防止犯人拿起来瞎搞。
  谭龙这小子精明蔫儿坏的,手里藏了一大碗胶水!
  就是他们粘鸟笼子用的胶水,每天在厂房里兑出一大碗,现兑现用,热热的强力胶。
  谭少爷出手,动作极快,那姿势像极了唱京剧的正旦青衣甩水袖,这技术八成还是从他那戏迷亲爹五爷那儿学来的,“唰”得就从袖筒里甩出胶水!
  这回也是该着,有人挨了这一道。
  罗强蹿得快,一侧身,一歪头,躲开胶水的袭齤击,却没想到他家三馒头就在身后。
  罗强要是知道邵钧在身后,他一定不躲,他直接冲上去挡了。
  邵钧先发现谭龙的异常动作,以为罗强未察觉,大步迎上来想要阻止谭龙,就这一下,哗啦一大碗胶水,泼了邵钧一头!
  那天邵钧倒大霉了。
  最爱干净并且患有强迫症型清洁癖的邵三爷,满头,满身,都挂了502强力胶。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52:18

47、第四十七章馒头的新发型

  邵钧“嗷”得大叫一声,连惊带怒,两手去抹,手指迅速也被粘住。
  罗强低喊道:“别抹,别动!烫吗?烫着了?”
  还好,胶水并不很烫,只是粘在皮肤上令人恐惧地发着热。
  邵钧在屋里没戴帽子,又热又粘的东西迅速把他脑袋上一丛用发胶抓起的飘逸有型的头发,粘成一坨鸟窝。
  谭龙早已被两名管教用警齤棍砸趴,抱头蹲墙角,蹲在墙角俩眼还瞪得滴溜贼圆,兴奋地旁观他的战果。
  邵钧手指都被粘得打不开,气急败坏指着谭龙:“3213,你等着,等着关你禁闭!!!!!”
  谭龙两只眼球爆出红丝,兴奋地看着邵钧的狼狈相,那表情如同嗜杀的野兽闻到了血腥气,鼻翼享受般的扇动着,跃跃欲试,意犹未尽。这人又瞪向罗强,露出挑衅的凶光。
  罗强眯眼盯了谭龙一眼,视线像两把冰刀,没说话,眼神却把想说的都说了。
  谭龙让管教的抽了两棍子,抱头缩着,突然大叫道:“罗老二,要不是你,老、老子根本不会进来!你这王齤八蛋,狗、狗齤娘养的,是你故意害我坐牢!你看爷爷我,弄不死你的!!!!!”
  邵钧顶着头上的胶水鸟窝,火烧眉毛似的往水房跑。
  “操他大爷的……我齤操齤他姥姥……”
  “这胶水怎么洗掉?这玩意儿他妈的拿什么洗?!”
  罗强轻拦了这人一把,低声说:“你别乱动,你不会洗这个……回头我帮你洗。”
  可是当天下午还没下工,罗强走不掉,只能坐回位子。他也没心思干活儿,低头看着自己两只手、糊满胶水的指头缝,坐着出神。
  邵钧一头扎进水房就没出来,快要疯了。
  强力胶把他眉毛都糊住了。他往脸上狠命地蹭,快把脸皮扒掉一层,一张俊脸看起来像罩了一张白花花的塑胶面具。
  好多同事进进出出,每人瞧见了都忍不住评价几句。
  “啧啧,少爷,你这造型,有点儿像《暮光之城》里那位,就是脸特别白、长得跟假人儿还演帅哥的那位!……”
  “哎呦,本来挺俊一张脸,这绝对毁容了,毁容了!……”
  “小邵,你赶紧上医院吧,这玩意儿拿肥皂水就不可能洗干净!”
  邵钧晚饭都没去吃,根本顾不上,这副尊容也没法见人。他搬个凳子坐在水房里,跟一只猴子似的蹲在凳子上,整个人扎进洗手池里。
  同事进来说:“小邵,你们队的罗强我带来了,他说他能帮你洗你那个脑袋。”
  邵钧痛楚地眯缝着俩眼,斜眼瞧见罗强,没好气地:“不用他!”
  罗强插嘴说:“邵警官,那玩意儿你不会弄,我知道咋洗。”
  邵钧不想让罗强瞅见自己闹笑话,这么憋屈狼狈的样子,烦躁地朝这人挥挥手。
  罗强无奈地瞅着人,那死宁死宁犯脾气的小孩儿样,说:“邵警官,用碱水真洗不掉,老子以前做过这些活儿,你没做过。我知道咋清理,我帮你弄。”
  邵钧没辙,只能从了。他自己确实没经验,就没用过这种工业上的东西。
  罗强拎来一只塑料洗脸盆,打一盆温水,往水里兑了几样东西,从厨房拿的白醋,还有外边儿卖的那种袋装白酒。
  邵钧低声哼道:“你也敢私藏白酒?”
  罗强斜眼:“能洗胶水的,你用不用?”
  邵钧撅嘴,不吱声了。
  “你坐下,别蹲着,腿麻了……”
  罗强低声说着,从身后勒住邵钧的蛮腰,把人从凳子上抱下来,坐好。
  邵钧还不甘心,伸鼻子闻了闻:“什么玩意儿?一股子工业香蕉水味儿!”
  罗强说:“还搁了松香油,厂房里粘玻璃用的,能去胶水。”
  罗强拿海绵给邵钧擦脸,擦到眉毛,小心翼翼得,把眉毛上乱七八糟的胶弄掉,然后再擦眼睫毛。
  罗强的手很大,手指粗壮,做这种细致活儿显然不太方便,恨不得扒上去,贴着脸,一根一根地捋邵钧的睫毛。
  俩人脸对着脸,鼻尖都快蹭上,瞳仁里映的是对方专注凝视的一张脸……
  邵钧眼珠转了转,突然说:“我还以为你真是洗不干净,你知道怎么洗胶水,你自己手弄那么脏,自己不洗?”
  罗强弯着腰,一丝不苟地弄着,毫不在意地说:“我手粗,干糙活儿习惯了,脏就脏了。你脸这么金贵。”
  邵钧:“……”
  邵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我睫毛都弄掉了……讨厌么……”
  罗强抬眉看了看:“那我手再轻些?”
  邵钧撇撇嘴,嘴角慢慢浮出笑,牙齿咬了咬嘴唇,心里忽然就软绵绵的,心情和窗外的晚霞一样滴出美好的颜色。
  邵钧自言自语,臭美着:“嗯……还挺关心我,你特喜欢我吧?”
  罗强从喉咙里笑出来,真没辙,哼道:“你这张脸自己反正看不见,是给老子看的,你要是变丑了,满脸胶水糊着皱纹七老八十的一大爷似的,吃亏的是我。”
  邵钧翻白眼:“敢嫌我?你敢!”
  “小样儿的……”
  罗强冷笑着瞟了一眼人,看出来刚才三馒头是故意撒一小娇,其实是跟他服软了,为之前嫌弃他手脏的事,不好意思了。
  罗强把邵三爷的一张俊脸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头发。
  邵钧撅着身子,整颗头泡在水盆里泡着,罗强两只大手插齤进发丝,不紧不慢给他揉着。
  水房里总有人进进出出,刷个饭盆、洗个手什么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罗老二正在帮小邵警官清理头发,因此俩人也不可能有过分亲昵的举动。罗强站在那儿,面孔冷冰冰的,一丝明显的表情都看不出。
  两只手臂的动作,基本类似于揉面,拿盆里的一颗脑袋当作一大坨发起的面。
  心底埋的全部情绪,渴望,都蕴藏在那十根手指上,摸过邵钧颅骨的每一道缝隙、沟坎,沿着发迹线慢慢按摩,摸到耳后,脖颈……
  邵钧脊背起伏着,忽然动了动肩膀,像要把头从罗强的掌控中逃脱出来,坐立不安。
  “别乱动。”罗强哑声说。
  “你别这么揉搓我……”邵钧声音有点儿喘。
  “那我咋揉?”罗强粗着嗓子问。
“……”
  邵钧伸出手,一把攥住罗强大腿内侧、健壮结实颇有手感的肌肉,重重揉捏了一把,就这一下,捏得罗强喉咙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邵钧闷声说:“我这么揉你,你受得了?”
  ……
  新监区管理严格,俩人均是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开辟新战场。
  这半个多月了,就找不着机会亲热,确实手痒,心烧,浑身发腻,渴望着对方。每一次遥遥对视的目光,都能化成水。
  这种心情很奇妙,跟先前俩人没勾搭上时完全不一样,罗强每晚在被窝里想起白白齤嫩嫩的一颗大馒头,嘴角都是弯的,掩不住那一份得意,心里不急,不燥,特别舒坦。
  即使这个人,可能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让他抱着、压着、睡到一个被窝里,可是想起这个人的存在,罗强心里亮敞着,腻腻歪歪的……
  罗老二以前从来不跟别人这么腻固。他以前只给一个人洗过头,就是他家齤宝贝小三儿。
  小三儿那时候还小,在大杂院里,打小就是他二哥给洗澡、洗头、洗小屁齤股。
  夏天在院子里,罗强把家里的大红塑料澡盆打满温水,把罗小战扔进去泡着,凉快。小三儿喜欢玩水,抱着塑料鸭子玩具,在盆里扑打,一掌挥到他哥脸上,弄一脸泡沫……
  罗强板起脸,眯眼威胁:“不许闹,再闹?”
  罗小三儿毫不畏惧,从澡盆里飞起一脚,天生娘胎里自带武功,一招燕山无影脚,胖乎乎的脚丫子杵到他哥脸上。
  罗强挂着一脸洗澡水,阴阴地瞪着小三儿,嘴角扯出冷笑,小屁孩还真有两下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他妈敢踹老子?
  罗强闹着玩儿,拿小鸭子欺负小三儿,在水里追着咬罗小三儿两腿之间挂的尚未发育的软软的小东西。
  “小鸭子游过去了,游过去了!向你开炮了!”
  “嘭——打着你了!!!”
  罗小三儿吱呜地叫,捂着不给,咯咯咯笑个不停,打滚。小哥俩每一次洗澡,都把盆里的水折腾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若干年后亲兄弟再见面,小屁孩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罗老二就再没给他弟洗过澡,他弟倒是给他洗过。
  罗战从外边儿回来,找不见他哥,往浴室里一探头:“哥。”
  罗强仰着脖子,泡在浴缸里,一条膀子绽开一道深长的伤口,是三棱刀划开的豁口,地板上有斑斑驳驳的血迹和水渍。
  罗战皱眉道:“哥,你这样挺着不成,我送你上医院?”
  罗强嘴齤里叼着烟,挥了挥手指:不用。
  罗战:“……你别碰水,我帮你洗。”
  罗强另只手迅速摸下去,把一只枪管仍然带有温度的手齤枪悄悄塞到浴缸底下,不想让小三儿瞧见这些。
  罗战给他哥上药,简单包扎了伤口,然后支个小板凳坐着,给他哥洗头……
  “胳膊动不了了吧?身上用我给您搓搓不?”
  罗战瞎逗,贫了吧唧的。
  “你可以滚了。”
  罗强眼色一横,手指向门口。
  所有人都惧怕罗老二,就只有罗战,从来就没怕过他哥,在他哥面前撒泼打滚折跟头他都敢。
  罗战贱招,手往水下掐了一把,也不知道掐哪块肉了。
  “小崽子还他妈敢招我?”
  罗强低声骂了一句,面无表情,受伤的那只胳膊猛地薅住罗战一只脚腕,抄底,用力一掀!
  小罗老板那天穿的粉衬衫,烟色西裤,打扮得有模有样,脚底下撑不住一滑,哐当一声巨响,横着拍了进去。
  罗战穿着衣服栽进浴缸,结结实实摔到他哥身上,一条黑龙和一条黄龙在水底翻江倒海,水花四射,飞溅到天花板上……
  “我齤操!……”
  “嗷嗷!啊——”
  “都忒么给我弄湿了!哥,这我新买的衣服,贵着呢!!!”
  ……
  罗强从浴缸里起身,连擦都懒得擦,叼着烟,赤齤身裸齤体着,大摇大摆走出去了,后背和臀部的线条刚劲强健,纱布下还洇着血,身后留下一串水迹和浴缸里浸泡着不停嚎叫发癔症的罗战……
  “想啥呢?弄完没有?”
  邵钧拿脚捅了罗强一下。
  罗强眼珠漆黑,看着人,心里是一股热流涌上喉咙,眼眶都烧得热热的,却又不知对眼前人如何表达。多少年没再品尝过的柔情,以为不会再有,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让他骨头缝都跟着发痒,腻歪。
  他拎过大毛巾,突然一把蒙住邵钧,连头发带脸全部包在怀里,狠命揉了揉……
  “你,唔!……”
  邵钧俩眼一麻黑,完全喘不过气,哼哼挣扎了一句,随即被身后的人把头扯着往后仰去。
  他眼前蓦地白光闪现,一张略微干涩边缘带着粗糙胡茬的嘴唇,落在他额头上。
  罗强只是趁周围没人,十分迅速地、轻轻地贴了一下,然后立刻脱开身,抄起水盆,掉头走出水房。
  身后留下还没缓过味的邵小三儿,脑袋上包着大毛巾,包得像个波斯男人,木呆呆地坐着,意犹未尽地盯着罗强急速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内心像被无数条触手抓挠,撩拨……
  那天晚上值夜班,邵三爷在监看室一心二用,桌上支着小镜子,仍然不甘心地捋他那几根被毁得差不多的头发。
  工业松香水折腾得他皮肤过敏,满脸起红疹。
  咱三爷爷脸蛋子上那皮肤多嫩,多细乎,谁像罗老二那皮糙肉厚的,哪受得了酒精香蕉水之类东西?
  他从厨房拿了两根黄瓜,切成极薄的黄瓜片,在监看室里对着镜子,给自己敷了一脸小黄瓜片……
  邵钧本质上还是骚包,臭美,特在意自己的外表、身材,平时买护肤品,买衣服,上健身房。
  更何况三爷现在心里有人了,有自个儿喜欢的人,这张俊脸要是真的不好看了,对一个爷们儿的人格、自尊、自信、士气,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他勉强撑了几天,还是忍痛把那一脑袋浆糊头发剃掉了,罗强给他洗得仔细,可毕竟无法恢复原状。
  于是这一天,全一大队的犯人们从牢号小窗户望出来,看到的就是邵三爷穿着制服,系着皮带,警帽儿故意压得很低。那帽子底下……顶得是个囚犯头的光溜发型,甭提多委屈了!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53:04

48、第四十八章偷窥的眼

  邵钧是在监区新设的小理发室剃的头。新监区实行自产自销、自给自足政策,鼓励犯人从事各种劳动技能,保留将来重新融入社会的能力,因此理发室员工也都是犯人。
  给邵三爷剃头的师傅,就是他们七班的胡岩。
  小胡入狱前是理发师,颇有两把刷子,在京城一家叫做“亮丽魅影”之类的高档发廊上班,首席发型师。
  能来理发店上工允许动剃刀剪子的犯人,至少二级宽管待遇。胡岩属于平时表现不错的,像罗老二和谭大少那种人,绝对不能来干这个。
  可惜,胡齤总发型师在这种地方给人剃头,纯属大材小用,杀个鸡上牛刀。进了这条门槛的所有犯人,按监规要求千篇一律,直接上推子,推成锃光瓦良的光头,胡齤总这一双能掐丝绣花的巧手,毫无炫技发挥的余地。
  这天是休息日,罗老二趁着空闲时间,晃悠着迈进理发室。
  胡岩正给另个犯人推着头,一眼瞅见罗强,眼珠子就坠到罗强身上了。
  “强哥来了?稍坐一会儿!”
  “马上就好,就好了。”
  “强哥你别着急啊,别走,等我一会儿!”
  胡岩手底下正推着头的倒霉犯人一声一声地叫唤:“哎呦,耳朵!小胡,我的耳朵!”
  邵三爷那窈窕的身影,从罗强山一样宽阔的身形后面晃荡出来,胡岩一看邵钧竟然也来了,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理发室里有一名管教和一名协管监督着,邵三爷根本不用来,可是他哪放心?他小气着呢,身边的人,得时时刻刻盯住了,护好了。
  胡岩两手从后方温柔地捧住罗强的头,左看右看,心里稀罕得不得了,觉着罗老二这副魁梧身板,这颗豹子一样的好头颅,真是越看越勾人。
  胡岩兴致勃勃地问:“强哥,想弄个什么发型?”
  罗强毫不上心:“这地儿还讲究发型?都剃干净喽。”
  别的犯人都是坐上来直接刮脑袋,刮完了赶紧滚蛋,胡齤总多一分钟也懒得伺候。只有对罗老二,胡齤总实行三包服务,给这人脸颊下巴用剃须膏打出泡沫,仔仔细细地刮脸。
  罗强毛发很重,胡须黑硬浓密,从鬓角到下巴,一直延伸至青筋流畅的脖颈。平时在牢号里只能用电动剃须刀,远不如刀片刮得干净。胡岩俯下齤身,眼睛凑得极近,一丝不苟地刮净喉结附近的杂茬。
  邵钧就坐在两米开外,手里摊开一本杂志,两只眼珠从帽檐下射出阴冷的小箭。
  罗强的下巴,咱三爷爷还没亲手捯饬过呢!
  他盯着罗强的后脑勺,心里愤慨,数着胡岩下刀的次数,你个小狐狸刮过两百下,三爷爷回头就拿个小刀片,削这混球的屁齤股,也削他屁齤股两百下……
  胡岩给罗强刮完脸,按照他当年在高档发廊里伺候客人的程序,下一步是水疗附送头皮按摩!
  邵三爷是再坐不住了。那混球脑袋向后仰着,半眯着眼,表情甭提多么享受,让胡岩按摩着,那亲昵的姿势分明就是爱抚!胡岩以前好歹专业干这行的,那手法,那力道,舒服得没话说。
  邵钧走过来,声音冷冰冰的:“差不多得了,放风时间快结束了,五分钟。”
  胡岩从长长的眼睫毛下翻出一枚很不甘心的小眼神,拿起小推子。
  胡岩推完两侧和头顶,推到后脑勺位置,说:“强哥,你这头,我给你剃个花儿?”
  罗强挑眉问:“剃啥花儿?”
  胡岩:“您想剃出啥效果,我就能给您剃成那样,后脑勺上镶个‘纹身’。”
  邵钧低声嘟囔:“给他剃成秃瓢就成,还剃个花儿……”
  胡岩就是心眼细,嘴齤里又多话,没完没了地吧唧:“强哥,澡堂子里我见过,您下边儿那里有一条纹身,您纹的究竟是啥?”
  邵钧抬眼看向罗强,探究的眼神。
  罗强挪开视线,没说话。
  胡岩看过的纹身,邵钧其实在牧场那天也看过,但是时间仓促,晃了一眼,没瞧仔细。
  他只看到罗强右侧腹股沟处有一条黑色花纹蜿蜒而走,没入下腹粗糙浓密的毛发中,一直延伸到极隐私的部位,色泽浓重,造型别致。邵钧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纯黑色纹身,尤其烙在罗强这种人身上,每一道笔划深入肌理,呈现某种隐秘的令人惊跳的张力,透着雄性动物的性感与阳刚。
  胡岩也是多嘴,闲扯:“强哥,我看您纹的是一条龙,一条小黑龙?”
  邵钧蓦地抬起眉头,盯着罗强。
  胡岩:“可是您不属龙吧?哥,你阴历属马。”
  邵钧:“……”
  镜子里,罗强那双眼直勾勾的没有表情,冷冷的:“扯够了没有?头还剃不剃了?不剃把推子给我,老子自己推。”
  那天从理发室出来,邵三爷和罗老二从房檐下往回走,走路一前一后。
  邵钧走了几步,回头狠狠瞪罗强一眼,放射一枚小箭。
  再走几步,又回头瞪一眼,piu,又一枚小箭。
  罗强两手插兜走在后面,低声哼道:“干啥啊?俩白眼珠子翻腾啥?”
  邵钧蓦然扭过头,恶狠狠地嘟囔:“还纹个小黑龙,特美吧,特好看吧?!”
  罗强哼了一声。
  邵钧气不打一处来,低吼:“你纹哪不好?你还纹那里!”
  “你咋不把你自己身上肉豁开,把你们家小黑龙的名字刻到骨头上,镶骨头缝里,纹个全身的,都纹满了!!!”
  罗强沉默了半晌,看出邵钧是误会了,伸手一把攥住这人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用力捏了一下:“很早以前纹的,你想哪去了?”
“老子年轻时候跑到广西,就一个人,身边儿一个亲人都没有,想家里人,我那时候纹的……你脑子里都想啥呢?”
  罗强难得愿意对一个人解释。
  孤身南下,人在江湖,那年月,家里没人知道,老二这人还活着或者已经没了。甚至罗强自己都不知道,活过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缅甸劫匪毒贩出没横行的深山里,罗强有一回身上中了两枪,肚子都打穿了,让人头朝下扔到山沟里,挂在树枝子上,浑身都是血。他自己用手把肠子拾掇起来盘回肚子里,就凭着一口气,爬了几天爬出山去。
  罗强是那种天生冷淡薄情的脾气,那时候心里已经不剩别的惦念,就是不甘心,不想死,死也不能认命,就想留一口气,混出头,将来回家。家里还有个小人儿坐在门槛上,等着老子回去呢……
  邵钧每回听罗强说出心里话,他也替这人酸楚。他知道罗强那些年在少管所吃苦,受罪受大了,后来一个人闯荡江湖,比混少管所更不容易,这中间指不定在鬼门关转过多少趟,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再冷酷坚强的人,在那种时候,硬撑着活下来,心里必然要有个念想,有个牵挂,不然这人能撑得下去?
  邵钧不好意思挂脸发火,小心眼儿地嘟囔:“真行,哼,你怎么就没把小黑龙纹你那玩意儿上!”
  这么一句酸不溜丢的醋话,说得罗强噗一声乐了出来。
  小黑龙的纹身其实是就着小腹上中刀中枪之处纹的,巧妙掩盖住那处六寸长的骇人伤疤,还显得挺好看。
  罗强心软了,没辙,声音也软了:“我拿他是当我弟,你就是你……要不然,老子以后在鸡齤巴上纹个馒头,你看这样成不?”
  邵钧气得翻白眼:“滚吧你!谁稀罕你那玩意儿啊?”
  罗强一把掀掉邵钧的警帽。
  邵钧怒气冲冲:“讨厌,给我!”
  罗强开玩笑似的,摸一把邵钧泛着青茬的脑瓢:“这颗蛋,长得真俊(zùn)。”
  邵三公子原本就是瘦长脸,眉目清秀漂亮,剃掉了大部分头发,额头光洁,眉眼五官更显清晰深刻,嘴唇红润,一点儿也不损这张俊脸耐看受看的程度。
  邵钧正郁闷嫌弃自己的光头呢,一把抢过帽子,赶快戴好了把光溜溜的脑袋遮住,踩着大皮靴跑走了。
  罗强慢条斯理地跟在后边,视线追随蛮腰长腿的背影,嘴角弯出暖意……
  两人难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动个手,打个情骂个俏,不然都快憋死了,烧死了。
  罗强遥遥望着邵钧跑走的背影,却没料到,有人也在操场另一头,遥遥地望着他的背影。
  谭龙在厂房里搞事儿,扣了邵三爷一脑袋胶水,监规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于是谭少爷被关数日禁闭,今天是刚放出来。
  谭龙手上镣铐还没取下来,趿拉着鞋子,晃荡晃荡地走过去。这小子眯着贼溜的眼,远远地也没看太真切,只看到罗强跟个教官模样的人扎堆说了几句,罗强的大手摸上对方的脑瓢,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宠溺……
  谭龙嘴齤里嚼着树叶,连吐沫一口“呸”到地上,咕哝道:“罗老二,我看你齤他妈也是活腻歪了……”
  谭龙那时候冲着罗强吼的那几句,“要不是你老子根本不会进来”,“你故意害我坐牢”,是有缘由的。
  当初罗战被捕,罗强随后自首,两兄弟被一网打尽,多年经营的产业和积累的家财尽数覆没,对于罗强这样的人,他能甘心?
  后海一些店面,他是从谭五爷手里赚来的,把老谭家地盘挤兑得快要萎缩破产。罗强这棵大树一倒,他的老仇人立刻就得卷土重来,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收缴他的地盘,欺负他的兄弟,占他的店,赚他的钱。
  罗强进了公齤安局审讯室,把他与姓谭的、姓李的那几家子的生意往来全部牵扯进来,提供了这伙人同样非法经营、涉黄涉赌的证据。谭龙这样的人,生意总之很不干净,违法证据确凿,公齤安原本就想打掉这根枝蔓,一抓一个准儿,于是那一年谭大少紧随罗老二的步伐,落入法网。
  谭少爷可没进过少管所,没吃过苦头,这辈子头一回坐牢,就是让罗强给阴了,被顺进去的。现如今两人竟然关在同一条监道,不是冤家不聚首,谭龙恨死罗强,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

 谭少爷并不隶属邵三爷麾下的一大队,然而几位队长轮流值日当班,轮到邵队长值班这些天,也会管到谭龙的闲事。
  这天夜里谭龙回归牢号睡觉,就没消停,窜到隔壁床另一个犯人铺上去了。
  遇上串铺搞事的,只要不是有人不开眼窜到七班大铺被窝里,也不是七班大铺窜到别人被窝里,邵三爷根本懒得管,与他无关。可是谭龙闹得动静忒大,把同屋都闹醒了没法睡。邵钧开门进去查铺的时候,谭龙已经骑到另一个犯人身上,把那人裤子扒光了压住,想要捅进去,玩儿个野的。
  邵钧命令谭龙回自己床,再不老实就一级严管,用铁镣子锁床上睡。
  谭龙眯着泛红的眼,嘴巴歪歪的,挑衅道:“老子那玩意儿,痒痒了,就想发泄发泄!怎、怎么着,邵警官?你不让爷爷跟他搞,爷爷跟你搞一个,咋样?!”
  同屋其他犯人在被窝里憋着,想乐不敢乐。
  邵钧冷冷地一指谭龙:“你少废话。不睡就到院里坐铁椅子去,睡不睡?”
  谭龙用略显兴奋的眼神盯着邵钧走出去的背影,瞄着邵钧柔韧的后腰,挺翘的后胯,暗暗磨牙……
  他已经在心里确定,他没看错。他那天看到的人,就是邵钧。
  他能放过这人?
  后来的一天,轮到这条监道的犯人集体洗澡。
  老王忙别的事,没人盯澡堂子,于是邵钧临时来盯,搬个小凳,就坐在更衣室和淋浴间之间的门边,一双眼看两个屋。
  邵钧拿个画报看着,头都懒得抬。眼前是一群他看腻歪的白条猪,谁大谁小的,他现在对外人提不起那方面兴致。
  谭龙那天憋着找茬,一边儿洗一边儿斜眼瞄着人。
  这人把自己涮干净了,不出去,慢悠悠走到离邵钧很近的地方,几乎是门边正对着,相隔也就两米,一头歪靠在湿漉漉的墙上。
  邵钧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眼狐疑地看着这人。
  谭龙一手伸到自己胯下,一把撸起半勃的家伙,捋着红润的软沟,直勾勾地盯着邵钧,翻出两粒白眼珠子。
  邵钧:“……”
  谭龙的头歪靠在墙上,薄嘴唇划出一丝淫齤荡的笑。这人皮肤很白,胳膊腿上除去几处旧疤,全身细品嫩肉的,透着娇矜贵气,阳刚之物竟然是某种亚光的浅粉色……
  谭龙哼哼着说:“邵警官,我好看不?”
  邵钧面无表情回道:“甭忒么瞎撸了,撸这半天,还没我大拇指粗,现眼吗?”
  谭龙瞪着双眼皮滴溜圆的一双眼,光头下的这张脸也挺俊,不怀好意:“邵警官,您不喜欢这、这口?我这活儿硬,来,试一个啊?”
  邵钧静静地从口里吐出几个字:“滚你的蛋。”

baby774 发表于 2013-4-1 11:53:44

49、第四十九章老鸟发骚

  邵钧不动声色瞅着谭龙,小样儿的,长了一条粉色的小鸡鸡你忒么在三爷爷面前撸管是找操呢?!
  干巴瘦得像一只没发育好的禽类,屁齤股上那几根毛都没长全,三爷爷就不好你这一口,白给都不要。
  监狱里,犯人对着摄像头自慰,甚至在管教进屋查铺时候,故意躺在床上扒裤子露鸟,当面打手齤枪,这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做管教的还没法把他们怎么样。
  尤其哪条监道里,碰巧有个别长得比较耐看打眼的教官,进进出出的,就有可能成为犯人们猥琐意淫的对象。邵三爷是整个三监区最帅的条子,这个大伙都知道,但是平常没什么人轻易敢惹他。
  谭大少今天干的这事,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看着,对于邵钧,就是公然羞辱,想要激怒这人,趁机炸刺儿。而且他羞辱就羞辱了,他又没骑上去真干,他知道邵钧不敢打他,邵钧如果直接动手,他立刻找检察院工作组投诉邵警官殴打犯人。
  外边的管教又领来一拨人,放进更衣室,迅速脱衣服,等候里边的人洗完出来。
  七班大铺趿拉着黑布鞋,肩上搭一条小毛巾,抬头挺胸晃进更衣室。
  罗强微微侧头,一眼扫到二道门边,谭小龙光着身子冲三馒头甩鸟。
  罗强全都瞧见了。
  邵钧懒洋洋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人,而谭家小崽子,身体拐成三道弯以一个极其妖孽的姿势靠在门边,撸动着家伙,还故意挑衅似的做了几下挺胯的动作!
  如果罗强没有这时候进来,邵钧可能下一秒就掏出电警齤棍,对准那只无齤耻的粉色小鸟,按下最弱一档电流,狠狠电谭龙一下。
  如果邵三小儿不在这屋待着,罗强这时候就直接一脚踹上去,把那只鸟踹扁,然后骑上去,撩开裤裆,直接操了这小崽子,往死里干。
  罗强只用十秒钟都不到的工夫,干脆利落将自己扒个精光。
  赤齤身裸齤体站在小屋当间的罗老二,那一具雄性阳刚的完美身体,让周围热浪般的湿润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让每个人眼球发烫,喉咙发干。
  七班喽罗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他家老大,排队一起遛鸟。
  罗强堵住门口,冷眼瞧着谭龙,不必开口说话,那眼神已经明晰:咋着,拿尺子来,跟老子比大小吗?
  “大爷的……”
  谭龙扫了一眼,心里不服。
  “……”
  邵钧默默调开视线,两眼往墙上漫射。
罗老二那条无敌金枪,刨去个人感情偏好且不表,邵三爷打心眼儿里认为,罗强不撸,都比谭少爷撸完了的活儿更加雄伟,好看……
  谭龙昂着下巴,嚣张地别过头去,不怕死地又撸了两下。
  邵钧正想用眼神吩咐罗强,甭跟这人一般见识,别打架,等我收拾他,这时候就看罗强从二人中间缓步穿行而过,若无其事走过去了。
  罗强看都不看谭龙一眼,过去之后,随手一掰旁边那个龙头的开关。
  喷头的开关,往左掰是热水,往右掰是凉水,往下掰是关掉。
  谭龙半眯着眼,正冲着邵钧发癫呢,根本没料到,他头顶上方某只喷头突然炸出水,冰凉冰凉没有一丝儿热乎气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谭少爷“嗷”了一声,叫得跟猫似的。
  这家伙让冷水激着了,原地蹦起来,脚下一滑,几乎用大劈叉的姿势坐了个屁齤股墩,蛋都扯着了,在湿滑的地上极其狼狈。围观众人嗷嗷地集体哄笑,以七班的崽子们笑得最欢。
  愤怒的粉色小鸟被兜头浇一瓢冷水,如同泄气的皮球,瞬间塌下去,很丢脸地悬垂着……
  那天,谭大少爷再次狂躁地冲向罗强,一拳砸出去,罗强闪身敏捷地避开,没有还手。谭龙再扑,一拳打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整个澡堂子就看那两人赤着身子,一个穷追猛打,一个箭一样飞快躲闪。闻声闯入的几名管教迅速将谭龙扑倒,寻衅滋事再次被当场擒获,且证据确凿,赤条条着被扭送禁闭室。
  罗强晃着鸟,大摇大摆地在喷头下搓洗身体,斜眼瞟着邵钧,嘴角浮出逗弄的笑。
  邵钧暗暗瞄他一眼,咬唇极力压抑得意洋洋的表情,这混球。
  谭龙泼了三馒头一脸胶水,差点儿把小帅哥毁容了,罗老二心里记着这档子事儿呢。他这人最是记仇,睚眦必报,谁动了他的宝贝,他能善罢甘休?能不使手段收拾那小混齤蛋?
  ****
  谭大少跟罗老二在一条监道住了一个月不到,这已经是二进宫,第二次关禁闭室,关了五天才放出来。
  监区长正式警告这人,你再不老实,老子就给你关小铁笼子,上“一级严管”待遇。别人上工,你锁床上;别人打球,你锁床上;别人看电视,你锁床上;别人都睡觉了,你还是锁床上!
  罗强这些日子心情也很靓,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恣意和痛快,眉梢和嘴角浮出掩饰不住的笑模样。
  一大队犯人们都看出来了,私底下聊起来,都说:“罗老二那人,最近可好久没炸号整事,咱队里真忒么安静。”
  “可不是吗,最近可乐呵了,这人周末在水房洗衣服,一边洗一边还哼歌!”
  七班崽子们也发现了,他们大铺最近老树开花,焕然青春,突然就开始骚包了。
  罗强这人以前生活随性,不太注重细节,常年一身粗布囚服,一双黑色厚底布鞋,口唇边一圈胡子拉碴,却显得颇有纯爷们儿的气度风范,人群中与众不同。
  说不清是从啥时候开始,好像自从搬迁到新监区,这人慢慢变细致了。
  罗强在床头墙上挂起一面小镜子,每天早上起床以后,盘腿坐着,照着镜子仔仔细细刮胡子,仰脖够着,连脖子上的碎茬都修整得很干净。
  洗漱完毕,脸上整一层男士润肤霜,还要往身上喷些古龙水。那瓶橙花香型古龙水他以前懒得用,都是胡岩蹭去用,如今罗强把东西抢回来,自己开始得瑟。
  以往冬夏四季,罗强囚服里永远穿的是宽松的大裤衩子,胡同大杂院出身的爷们儿习惯的短打扮,一条空心儿大裤衩可内可外,出门能遛街,进屋就上床,没那么多穷讲究。可是现在不一样,罗强让人从外边儿送进来一大包新内衣,贴体的子弹头螺纹内齤裤,包裹护卫着男人的阳刚部位,特意就要显出豹头激凸的曲线,有型又有范儿。
  里面的背心也换成当年新款,纯白或者纯黑色的紧身短袖背心,勾勒出胸膛与腹肌的诱人轮廓。
  每天晚上上床前,罗强站在窗边,背对监视器,用慢镜头的动作剥掉囚服衣裤,就这样露出里面的一身白或者一身黑,从脊梁到腰窝,再到臀部,极简练又刚劲的线条勾画出坚挺的形状,然后一声不吭地撑上床,仰躺下,一双眼斜斜地望向墙角高处,嘴唇煽动……
  罗强会在心里掰着指头算,哪天是咱们三馒头值班,哪天是田队长王管教或者随便哪一根电线杆子值班。
  别人值班,他用大被蒙着头,一觉睡到天亮。
  赶上邵钧值班,邵钧不能睡,罗强就也不睡。
一人儿守在监视器的一头,就这么默默地守,看一宿,陪一宿,在脑海里默默地描绘想像对方那一张耐看的俊脸。
  有时候实在耐不住,就掀开被子,手伸进子弹头内齤裤,攥住殷红欲滴的欲望,攥出水来,粗喘着,撸着,脖颈高高昂起,后脑顶住硬墙,让对方看到自己滑动颤抖的喉结……
  罗强躺床上露着性感小裤头,在镜头里使出大招,整一个老鸟发骚,故意勾搭人。
  邵钧让这人勾得,能受得了?
  有那么两三回,晚上集体看完新闻联播,牢号里自由活动时间,罗强会有意无意拖在队伍最后,然后被管教派去跑腿干活儿。
  邵三爷的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悄悄打一个暗号。
  罗强轻轻闭一下眼。
  罗老二会一去不复返,耽误个把钟头,直到临近熄灯才急匆匆回来,周身笼着夜晚室外的寒气。
  ……
  跟他们七班对门相隔两间的那个牢号,谭龙从牢门小窗口露出半张脸,一只贼精贼精的眼,盯着罗强匆匆而过的身影。
  谭龙心里藏着个主意。他发现每一回罗强晚上离开监区,过不多久,监舍楼对面的厂房大楼,二层某个小角落,都会闪烁起微弱的灯光,或者打火机一晃而灭的光亮。
  每一回那一丛微弱的灯火灭掉,过不多久,罗强一定回来。
  谭龙觉着他没弄错,罗老二是玩儿了个大的,在牢里搞,而且搞的是条子,也不怕把自己玩儿死,真是活腻歪了……
  这天又是周末,邵钧原本应该歇班,跟同事倒了班,又多值一天。
  犯人们打完球,在水房里洗涮过,一个个脖领子里冒着濡湿的潮气,在活动室里看电视,那阵子挺火的《中国达人秀》。
  节目里有一位花白头发的大叔,在商场浮沉多年人生曾经辉煌最终破产落魄,从千万富翁变成流连街角的普通人,然而妻不离子不散,牵着他媳妇的手,在台上唱了一首《从头再来》。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爷们儿直抒胸臆万丈豪情的一首歌,唱得小活动室里满满堂堂一群人鸦雀无声。大伙默默地听,眼底湿乎乎的,那时候每人脸上的表情都好像这一铲子下去,挖得就是自个儿那颗老心。
  罗强在人堆里坐着,特安静,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出身,眼神又变成昔日惯常的冷漠,一丝表情都没有。
  邵钧不断地回望罗强,不知道这人又在琢磨啥,想起以前道上呼风唤雨意气风发的年月了?难过了?
  那晚从活动室出来,邵钧故意拖在最后,跟罗强蹭了蹭手背。
  俩人的亲昵动作如蜻蜓点水,手指碰到赶忙再跳开,用眼神暗示。
  罗强不动声色,随后就留在活动室打扫卫生。临近吹熄灯哨,罗强没回监道,而是搬了一箱东西跟着邵钧往楼外去了。
  他们一大队活动室隔壁,就是二大队看电视搞娱乐活动的房间,谭龙从门框边露出半张脸,死死地盯着……
  也是那晚,谭龙在厕所里磨蹭,没回监道,趁人不备,溜出宿舍楼。
  谭大少专走避人耳目的小道,大致的路线他这几天已经观察仔细,他确信他知道那俩人蹚的是哪条路。
  邵钧领着罗强,穿越宿舍楼附近的绿化带,经过长长一条林间甬道,绕过食堂后身,再溜过一段完全没有路灯的漆黑地段,就是厂房楼。
  谭龙遥遥地跟着。
  他不敢提灯打火,只能借助每隔二十米一处的路灯散射出的昏暗光线,远远地甚至能辨认出前方树丛中两枚身影。
  那两个背影一个略矮,一个略高,一个身板宽阔厚实,一个走路还扭着胯,不是罗老二和邵三爷还能是谁?
  谭龙眼底射出两缕兴奋嗜血的光芒,牙齿咬得咯咯响,顺手从树坑里捡起一根粗树杈,一步一步跟上去……
  抓贼抓赃,捉奸成双,谭少爷酝酿很久了,就是要找机会整倒罗强。
  他向邵钧挑衅,才不是真的想勾搭邵三爷,而是确认那两人的关系。谭龙准备停当,甚至在兜里揣了一只哨子。
  厂房二楼平台突然闪过火光,是有人用打火机点烟暴露的小火苗,转瞬即逝。
  谭龙穿的也是布鞋,走路悄无声息,猫着腰从房檐下掠过。
  他闪进厂房楼门,一手攥紧粗木棍,蹑手蹑脚,一步轻似一步,攀上铁架子楼梯。
  摒住呼吸接近齤平台,眼前黑影一闪,谭龙手臂一甩,抄木棍子,兜头一棍狠狠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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