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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5 22: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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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 ?# m3 R3 b他来了!
( K. N& ^* v, Z他来了!!
2 W2 [" G9 A8 o6 N& w. W他来了!!!) m; Q; ~" h( B/ A7 v- D
脑子被震撼得几乎一片空白,只除了一遍一遍地回响着那个名字,嘴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任何的闪失他便会消失。. d: Z- R+ B7 u, l2 m
他也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地。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所有旁边的人事物都如潮汐般退去,整个尘世间只剩下我们。无依却满足地,就这样相对站着,望着,静寂地,仿佛听得见对方心跳的声音,和时间从我们身边溜走时的脚步。
/ u( t- S+ H5 g! E他又瘦了,羸弱的身躯在廊灯和路灯即使交互却依然昏暗的映照下如同被加上了一层神样的光环,更增添了肤色透明的质感,一种近乎病态的青白,连发色都似乎浅了许多。但,依然是那样精致的轮廓,病体的娇柔形成了一种别样清新的体态;还有那样的笑,调皮地将嘴角挂起,戏谑却温暖的;和不变的仍澄澈透亮的眼睛,浅浅的荡漾着的褐色如会发光的水晶闪耀着光芒,那与该有的柔弱完全相反的晶亮,耀目得令我几乎无法直视。' X7 B C+ w/ q' n8 ]/ d, x. {
这个俊美精致的人啊!像在梦里的相见,虚幻得我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证实一下他是否真的存在。
( `- ~+ U$ T3 t/ Q2 q' K |4 n5 E但我知道,就在这里。我的眼前。
+ e ?* [% Y2 D6 y* q/ Q e# Z: h他刚看到我时似乎还有着少许不确定和犹豫,随后笑容便越来越大,如一池春水,漫上了眼睛,眉毛,嘴角……整张脸漫溢着迷人的醉人的笑,仿佛这笑容这快乐是早就深藏的,看到了我便找到了出口,终于放心而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我几乎要热泪盈眶,他为什么还能如此无瑕满载着纯然的爱意看着我?在那样被我对待过之后……他该恨我的啊……
6 J1 b! u% W# o# }& t$ \$ r" d0 M我的心不住轻颤,终于听到他开口,缓慢但清晰地。他说:“非,生日快乐!”$ l9 R$ f2 P# g* C" V7 [
他,还记得……我眨眨眼,使劲地眨,企图压回快要涌上眼眶的热流。2 u. u. L0 p6 W1 j
身体的动作却仍是跟不上脑子的命令。脑子里有个声音说,快呀,回答他,拥抱他,亲吻他!可是身体却僵硬地,迟疑地,似乎忘记了所有的动作该怎么做。
$ f6 Z1 D8 o# ^8 e' |“对不起,现在有些晚了。我本想早点出来的,可是还有些麻烦……还好,赶在了12点前……”我的沉默(其实是呆滞)让他不自在了,他不确定地找着话说,说着说着,原本清晰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眼光疑惑地越过我投射到我身后。7 O8 D& w K+ l) `9 U
我情不自禁地随着他向后望,看到孟朝晖站在身后。
2 c7 x, Q* {' b2 K他眼中的光黯下来,笑容也凝住了:“你还有客人啊……”7 r. z8 A/ n% R; q# T/ ^
“他,他是……”我直觉地要解释,可是发现,根本无法解释。他看到的就是事实。0 h* j. K" t" n8 J2 B" J1 S
孟朝晖似乎也有点吃惊的样子,但随即只是低头闷笑:“呵呵,还真的来了。看来好得很嘛。” 8 K+ L" t1 h6 I1 h# i
“原来你们已经这么熟了……”逡语变得低沉的声音与他的话几乎同时响起,像是根把我栓在中间互相拉扯的绳索,我尴尬地不知该回答哪个。
u) X$ m: ~% X4 o“对啊,我们现在可是很要好的哦。”也许是我的沉默也刺激了孟朝晖,他忽然挑衅地从后面圈住我的肩,脸孔贴上我的颈窝。我立刻慌忙挣脱,他的力道并不大,也不继续纠缠,像也只是想做个样子而已,但已足以使逡语的脸一下血色全失,白得吓人。9 _1 R2 u, E! I- x) B
他紧紧地抿着嘴,对他的话似毫无反应,比起过去那个嘴利如刀决不认输的杜逡语,这样的他像是另外一个人。
& I: {! Y7 ~" z) f1 [他只是用透亮湿润的眼睛注视着我,直直的,像是要望穿所有表象直到我的灵魂深处。一直以来,他就不轻易相信眼睛,更不轻易怀疑我。他的直觉简直就像动物一样敏锐而直接。
. w3 G& z7 p2 ?( o* I4 a* n很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开始。! m) `4 j- n- e$ R' J9 y; c9 F
他看着我说:“孟先生,这段日子,谢谢你照顾非。”一眨不眨,只看着我。 \9 ?9 }, z' t1 c# h" T
像是什么都了解了,淡淡的语气让我难堪得想转过脸去。
8 \; {& b- t% A! d孟朝晖仍是闷笑着:“哪里,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他顿了顿,忽然又接着说,“反正他只是把我当客人接待罢了。客人哦。”他的笑声暧昧得像是在昭示某个事实,我惊恐地回头看他,脑子一片空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 L% j) N" U. l8 h1 N' P# [逡语疑惑地看看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更难看了,浑身冷极似的抖嗦起来,右手慢慢地抚上心脏的位置,又像情不自禁地防卫似的后退了半步。
* q6 S! T3 R, j* _3 V: n9 r# F) i“呵呵,好了,”孟朝晖制造完混乱,手插在口袋里走出来,“正主儿来了,闲杂人等就该清场了。”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得清楚。
/ N' w+ |0 v. _8 L3 @/ T他站在呆若木鸡的我们中间,来回看看,然后若无其事地笑起来,真的不再发一言地转身走掉了。6 h1 b' A: T* z" }5 R
只剩下我们,又是静默地相对着。只是,逡语望的不再是我,他已经看不到我了,而是茫然地注视着我的脚边。我几欲开口,辩解,说明,恳求,倾诉,怎样都好,只要能对他说说话,无论什么都是好的。然而心底深处有个极尖极细的声音一直在提醒:别说,别说,什么都别说…… 9 ^9 ?; V$ E( C7 A p- d: d$ a4 o
当初是如何费尽心机将他赶走,每一个片段,每一个细节,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动作,只要一闭上眼就如影画重演,那种催心裂肺的心痛至今也依然在胸口停留。
2 r8 y5 q, }9 D$ V是,只要一开口,我怕我会忍不住全盘招供,然后只会用尽全力挽留。
; x9 O: w% s5 N8 O/ i" z, e0 n“是真的……吗?”他终于抬头看我,下了决心似的问,“他……刚才说的……”; \( c) i, a/ M ~- \9 a! y; c
“嘎?”我不知该如何反应,迷惘地对上他渐已迷蒙的眼。5 P: g8 v- ^2 p% b h. [/ \% X2 U; m: P
他看着我,许久,才边点着头,边凄楚地笑起来:“我这个笨蛋,还在问什么?!不管男人,女人,你的工作不就是这个吗?”他笑得越来越大声,在这空茫的夜里却如鸦鸣般的凄厉。 O) D0 B0 b' Z# C
他笑着,身子如风中弱柳轻摇轻晃,似找不到依凭。惨白的脸颊渐渐染上了一层异样的嫣红。那个笑容是如此凄绝艳丽,我被他的神情震住了,只能呆望,拼命想把他的样子印刻在脑海中,深深的,重重的,哪怕印出了血来,到天荒,到地老,到转世轮回,他都还是我的。这样为我痴狂的他,是我的。
; V0 m* j1 P" N& u他笑着,直到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狂暴而紧接着猛咳起来。一阵一阵,如同笑到了颠峰,又咳倒在谷底,全身蜷在了一起,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咳上,喑哑无尽。
4 s: O; j: \: {+ ^) X' I, R3 x我冲过去抱着他,几乎无措地看着他的样子,只能无助地用手轻拍他的后背。他攀附着我,揪着我的衣裳,依然猛咳。手底激烈颤抖着的是我熟悉的身体,现在却是让我心酸的瘦弱无力,轻盈得几乎连女孩也要惭愧。3 z4 d4 t! h3 R
是我害的!又是我害的!你在家好好休养就好了嘛,又来看我做什么?你看你现在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讨厌……这样!看到你……这样……3 d1 D/ X9 k* b% |* a* ?2 u( T5 N
大滴大滴的泪珠滑落到他肩头,湿了衣服,湿了他的脸。他喘着气,终于慢慢渐咳渐低,直至微平。他的咳只是被狂笑呛住了,还好,还好……
0 a- I' X* y0 O, T8 m# K/ Y他抬起头看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的折腾他已经几近无力,只能依附着我,努力要说出话来。“最近身体不太好,染了点小感冒,没关系的。”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慢慢地说着,轻轻地喘着,一心要做出天下依然太平的样子。 & s* l1 p6 P% T
“嗯。嗯。”我只能点头,不停地点着,泪如雨点般洒在他脸上。
. a3 o. o: R9 K本想把他带进屋里,他摇摇头,大概无力再走了,我只好把他半扶半抱着坐在门口,让他的头靠在胸前。
" g0 G# ^ |: ?1 \1 k他缓过气来没有再追问刚才,只一直捂着胸口,我以为他还难受,伸手帮他顺气。“很痛吗?”此时的我涕泪横流,说起话来像个白痴。
) \% j% S3 o8 Z7 v他摇头:“不,只是有一阵没了感觉。”8 i' u9 [; \# c& @
我一惊,手停在他胸口,不禁微微颤抖。他似也发觉说漏了嘴,赶紧闭上口。 6 y; G# y, x. K- F
难得的重逢,我们却用大部分的时间来默默无语,仿佛惟有这样,才能守住彼此心底最珍贵的秘密。然而真相的气息一直在我们的唇边徘徊,只是我们都不愿看见罢了。
% p4 _2 h+ k7 J, |" H+ n! d我们这样相依偎,静静地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有短短的一瞬,直到同样静默的夜里终于隐隐传来报时的声音。) \' S: p, Z6 U/ ?8 Y4 b1 V
“12点了。”他说,听起来就像到点必须离开的灰姑娘。但其实,该怨恨的是我,12点的魔咒一过,我就会失去我的快乐,我的幸福,我的所爱。我的灰姑娘。或,王子。
7 g" W' `& g2 @( o5 }+ Y他留不久的。不能。我知道。( X( P0 s+ ^) N# g, O6 O6 ?
他说话的时候嘴边呼出的像轻烟般的白气。秋天的深夜也同样料峭啊,我努力抱紧他,却发现他的额际奇异地渗出了薄薄一层汗珠。 ( g. |" s4 W5 |! o
“可不可以,把你的生日愿望,让一个给我?”他的话说得依然很慢,却渐渐显得吃力起来。3 z {$ w& n2 Y* o2 m) D, d
“嗯。”我无比用力和肯定地点头,“可以……全部许完都没有关系。”心好慌,乱得只想直接把那个管生死的什么仙什么神揪过来猛吼:让他活下去!把他所有的病痛都给我,让他活下去!!
5 Y5 v) C8 u# P6 y“呵,一个就好。”他轻笑了声,眼睛闭了起来,一会儿后才睁开。 Q5 M( l6 k) H% X7 A$ U
他闭起眼睛的时候,我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屏息等待着,直到他睁开。我以为我会因此而窒息。& @% f8 j8 _ p9 a5 Q
“是什么?”我力持正常的语调,可是声音里还是有抹不去的颤抖。
p0 l* [6 H! ^& A) c3 u“呵,不能,说的。傻瓜,生日愿望,说了,就不,灵了。”7 Q8 N/ _" L. h) o
是吗……没关系。只要能让你活下去,在我八十岁生日的时候再让给你许一个都没关系。
, \3 }& I, I6 |$ U% a, e“该我了。”我挤出个颤微的笑,把他冰冷的双手包在掌中,闭上眼,虔诚地向那个据说很灵的上天祷告。
4 V- l5 y# M$ E4 U. Y8 U; g愿望,只有一个。也足够了。
- L1 `8 t0 w! I% n睁开眼时,看到他侧起头,像是在倾听什么,我也跟着努力听,寂寞的夜里,除了风微微的吹过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哦,不,有的。是汽车疾弛而来。由远到近,轮胎摩擦地面,尖利的声音划过夜空,直冲耳膜。0 h1 e6 n" \( G' n' a
最后那辆车在不远的背光处嘎然停住,看得并不真切。 . J K8 n4 t/ U5 w: O: U
“非,孟朝晖……”3 ]" l- d3 q& d D8 a! t" C5 s
“是,他是我的客人,他用钱买了我。”他该走了。
0 W7 x3 S" q& s5 r- l$ }“是吗?那么,告诉我,多少钱?我也要,买!”他直起了身子,面对我。清亮的眼睛照得我无所遁形。
; m: K8 j" ~' U- G+ C0 [他了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现在竟已不再上当!
, y5 J( a' O" K/ k% t我呆楞住了,远处的汽车打开了车灯,闪了两下又熄了。灯光晃到了我们,晃进我的眼睛。 : w3 B/ @ w8 S6 o
“不,你是,不卖的。我的非,”他没有动,依然偎回我怀里,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动静。“如果,真要买,也只有我可以。”) I+ w8 m7 i, G4 y2 W! h! ?
我的眼眶又热了,可是连泪也干了。
- v0 k! W8 ^! p- R8 C+ S, {他……我该多么骄傲,就算全世界都遗弃了我,又怎样?还有他!
& K9 ~, u/ Q$ T. R" J, ]我听过他的狂笑,无比的心酸,可最后说出来,还是一句——相信!( @2 J6 N! B$ b2 V4 S! k8 B
即使被我那样伤害过…… I D9 N- ^* ~! o5 J; i; H
我该拿什么来留住你?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灵魂,全都给你……你能留下来吗?在这人世间,陪我一起留到生命的尽头!* m( p c8 w* }
“你要,买我吗?”双唇抖得厉害,说话也不甚连贯。这样也好,能和他一样。
+ W% S* ^% K& M, V9 T; B+ ~5 G2 J“嗯。”他点头,似乎朝着车的方向笑了笑,扶着我慢慢地站起了身。
$ I0 t& m$ f+ [9 a0 _; A“逡语……”他要走了……我禁不住拉住他的手。他回首对我一笑,轻轻地倾过身子,在我的唇上印下薄薄一吻。
2 d) L0 O. ~4 f+ [& y3 M/ F. c“你现在,是我,的了。”其实,一直都是的啊。你该知道。+ s1 p; l) E, {7 D2 d$ b! X
他的笑现在是静谧的,仿佛柔和却能映亮子夜的圣光。“所以,要,听话,哦。”8 [3 b) p/ a% p' P: y/ |9 S
我被催眠似的点头,看着他拿出个信封放进我的手里。“我的非,到,意大利,去吧。”他再吻了一遍我的唇,手轻轻地顺着我的轮廓抚摩着。) n/ a$ l4 w" j" r
我摇头,鼓起勇气:“我现在的愿望是……”+ X# W* f" H( |, d
“不,别说。”他掩住我的嘴,“说了,就不灵了。”
0 m5 g1 t, }# d, h5 O他一直幽幽地看着我,原本淡茶般明亮的眼眸原来也可以与黑夜一起幻化成勾人的寂静汪洋,我的身心都被那眼波囚禁,等缓过神来,眼中只看得到他向那辆车走去的背影。
$ B& r/ j% M3 x! @5 w# H" ?耳边仿佛还残留他清凉的气息和最后的话语:“去吧,去意大利吧。我爱你,非!永远!……生日快乐!”
8 T( f5 X8 A) Z, y- w我颤抖地打开那个信封,竟是支票,一叠!最上面一张的数字已是我十年的薪水。
* g# S$ j$ J. S! ]. E3 {' T ]脑子“轰”地一下热了起来,我的激动冲天而起不可抑制,朝着那个渐渐被吞没在暗夜的背影:“你休想!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用这些钱就可以赶我走了吗?休想!我不走!绝不!……不!”8 i+ f' i6 o: y# M7 U
我惨绝的声音回荡在墨似的夜里,引得几家住户好奇地伸出头来漫骂。可是我不在乎,已没有什么好让我在乎了——那个背影只是顿了片刻,便直接走进了黑暗中。不久,一点银绿闪过昏暗的路灯,飞驰而去。
% _4 W0 J- l2 |2 P0 k只留下了我。几近疯狂的我。
" o# D2 E3 [$ u这次被赶走的人是我吗,逡语?+ W5 F" O! ]0 I2 s7 I: v
可是,你还是要骗我!远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5 }* a, L/ E( B4 q4 O
不知道你是否还爱我,* I: Y' u; v/ c
不知道是否还能见面,
2 N" }1 [7 i) c' L" v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6 D8 R2 L# D9 F
说永远也不行哦。 / e- B7 g' {" E. k" ^) W
我、不、走。
9 }# y$ B B5 s8 v9 o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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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 c2 x4 G1 y" Y「非真是个迟钝的家伙,非要到大哥结婚才知道我的生日,过后一直缠着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把飞羽泪送给他,要求他永远都不要取下——这就是我的愿望。飞羽泪是在大哥朋友的店里看到的,以我拍广告的那点酬劳连支付它的零头都不够,人家是看我实在喜欢,半卖半送才让我这么轻易得手的。看到它,便让我想到非,平静无波的表像下有着流光异彩的内在。这么相似的两者,没有理由不在一块。真的希望能成为那颗泪,靠在他的胸前,永远!
& U0 \" H! P" {$ q可是非显然看不出我的心意,竟觉得这样的要求太简单了,不能作为礼物,真是个认真得过分的家伙!于是,让他加场唱支生日歌好了,没想到这竟是他的罩门!听着他在身后鼓足勇气唱出来的奇怪歌曲,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眶中一直有泪在滚动。西方有位哲人说:如果你的爱人在你面前炫耀他擅长的技艺,那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如果他连最大的弱点也愿意展露,那只能说明一点——他深爱着你!
, b9 p4 d& F6 @( T+ _ Y: Z, d你是如此爱我的啊,非,你的歌声证实了这个心意,我欣喜得几乎抑制不住眼泪!相比之下,飞羽泪如同不值钱的玩具。我转身笑着面对你,笑着告诉你,我也一样——爱你!」
) `7 k T2 l. O( c「难道真要到了那个大限?身体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一开始还没有所觉,待到察觉,指尖麻木的感觉已是药物也无法消除的了。那日母亲来看我,倒茶时竟连杯子也拿不稳,打翻在地上。这回成了母亲眼中活生生的事实,想瞒也瞒不住。她焦急地直接拖我去做深切检查,结果证实情况的确开始恶化。我终不得不搬回了家。
* E7 B# n! B2 `/ \3 m+ ~4 ^: G躲在熟悉的房间里,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却只能每晚瞪着同样熟悉的天花板——失眠!没有了非的气息,一切都变得好陌生,连身体都在抗拒。
8 C- ?0 A- i# L- {: V还好家里没有下禁足令,我能常常去见他,只要身体稍有好转,这是所有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0 }. w3 N5 k;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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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以来身体的状况终于基本正常,所以即使今天天气有些冷,他们也没有阻止我出门。
- U5 M" O& U, D, I在经纪公司门口等他的时候听到几个小女生站在他的广告招贴前热烈讨论正在播出的他拍的广告,言辞率直大胆,让我好骄傲!他已经快要成为像他妈妈一样的名人了,我竟拥有着这样的他,幸福得令我不安。等到了他,却又在路上碰到女生索要签名,同样的毫无顾忌,热情而饶舌,我心里却开始翻涌奇怪的滋味!看着他笑着跟她们打招呼,为她们签名,竟觉得他在慢慢地离开,要融入那个我无法跟进的世界。好想向全世界大喊: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要跟一群花痴女生分享他! " j. R7 ^8 ?+ W8 B, z2 R6 d
可是,他还是我的吗?他越来越耀眼,我却越来越虚弱,终会有一天,我再拉不住他,留不下他……他也就不在是我的非了吧?——这个身体,我从未这样憎恨过!刹那间天气变得好冷,冰冷渗进全身,蔓延到心里,冷到我的指尖又渐渐开始麻木…… ; g$ F& ~' x U5 v
在厨房做饭时,他站在身边注视着,我紧张得只能勉力维持动作的稳定和流畅,直到他终于出去,手也终不可抑制地颤抖。这回是真的不行了,已经到了无论怎样都无法挽回的可悲情势。
( w# V! [) m0 z, A. m* O可是,临走,他突然提出挽留。看着他害羞又渴求的眼神,我只觉得悲伤。为什么到了现在你才开始主动?我虽然答应了你,却仍是后悔。甚至突然觉得,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认识你。自私的我啊,明知自己是怎样的情况,却仍任性地介入了你的生活。根本就是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感情,却被我满怀一丝侥幸地任意展开!我后悔了,非,没有我,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和幸福吧? : } Q. E" G z. ^$ e
激情中,我问你,是否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爱着我——即使,我不能再动一根手指,变成个浑身僵硬的活死人——你说是的——虽然没有听清我的问题,你还是说是的!
5 ]' C- C) M# d+ \) g, ?, M" Z这就够了!非,这句话能陪我过完剩下的日子。够了,非!」# c. n) u4 {# m* M! n
日记到这里结束。
1 {7 M c) Z- t0 U我泪眼朦胧,难以抑制。
. q) c# Q f& s7 |' b0 Y这个笨蛋,干吗自以为是地决定所有的事啊?把自己弄得这么悲情,真是受不了!拜托,也请考虑一下看日记的人的感受吧?
# [" p8 ]6 s8 c- m- Z( v“笨蛋!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要你啦!”我带着哭腔对眼前的人脱口而出,他仍一动不动,静静地睡着。 " L, s( u1 A$ @4 s
是的,那个笨蛋现在就在我面前,躺在病床上,安详得像是……像是……反正让人看得不爽到了极点。
+ Y4 [( r4 r0 K' ]" s& e5 E6 J我生日后一个月,杜廷语一脸阴沉地出现在黑巷,只说了一句:“那家伙不行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V# B% u3 ~+ Z" M
我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走,只觉万箭穿心,精神恍惚。" p) L9 b0 ~: Q9 p
虽然一直渴望,却决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他。, \4 x: P. |2 w- k$ M" Q
那天他在回去的路上就已陷入昏迷,杜廷语根本没有机会把他送回家就直接开到了医院。之后的整整三个星期,他都没有再醒来。# Q0 P! T3 N* n8 E
又等了一个星期,杜家每个人都心急如焚,眼看实在无法等到他自己醒来。杜氏兄弟坚持认为也许我会有帮助,终于说服死硬派杜正邦老爷,拖我前来。 8 e5 Y6 m+ I7 U
我根本没有半分把握。面对连医生都宣布束手无策的病症,其实大家都是如此吧?不过在死马当活马医,不放过半点希望罢了。
* G2 S4 B6 n% x6 N, y院方多次检查的结果是,并非病情恶化导致昏迷。只能推断,在危急情况到来前他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产生了自我保护,像是终于能够了无牵挂地放松,让自己完全沉入休眠状态。但是他的身体的确已到虚弱的境地,如果继续长期昏迷,很可能会便会在昏迷中安然离去。: l4 N0 Q' M [, M4 g' ^( ~
这样的结果让我不能接受。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清醒时刻最后一面。4 V4 ?- E$ f, D( a9 A
我在他身边已经两天,他依然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就像每次在我身边睡着时一样,安然无邪的模样宛如婴孩,无害得叫人心疼。只是,这次睡得更沉,陷入了更深的梦境而已。
/ e/ e; D* O0 Q" n是你在梦里遇到了什么?还是巡语扯着你说话呢?你其实是想醒来的对不对?只是没有力气吧?
q ^% b& Y8 s- G4 k9 u& g% Y/ a- t我日夜守着他,实在累了才会在这设施齐备的加护病房里的沙发上打个盹。+ i; [& {( L9 n5 j; {4 ?
这间房间说是病房倒还不如说更像是他的房间,所有的摆设几乎都跟在杜府的一模一样,只除了点滴瓶和升降自如的病床。虽然他呆得最多的地方是迷雾森林,即使在杜府,房间也简单的很,桌椅床柜,仅此而已。但能把一间病房布置成这样,杜家人的心思也真令我叹为观止!
$ d J, u: b4 X4 p$ O6 v9 x在他的能见处都贴着我曾经的广告海报,悬高放置在架子上的电视机则反复播放着一套广告——我们唯一合拍过的那套,只要他睁开眼睛,毫不费力地就能看到。
- A- ?. C: O3 {+ \/ W当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些时,惊讶的表情让当时唯一在场的杜家人浚语哥哥都觉得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6 \3 s: ^( t- g. a% x6 D
“逡语的房间就是这样的。当然,电视调高了。我们想让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熟悉的环境……”- e/ _' y0 X8 M4 m9 O& R
逡语的房间就是这样的。我的耳朵里回响着这句,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4 F. e& V5 H, y: U8 N( R
我有点呆滞地望着他:“不是,不是这样的吧……”我去过!哪有这么多花花绿绿的海报? 1 z0 ]9 B9 Q$ n7 N$ k
杜浚语还是一贯的沉稳:“海报是我们从迷雾森林拿来的。逡语有次偷跑出去,给大哥找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失魂落魄地拎着个包和一长卷纸,问他也不肯说。后来佣人才告诉我们他在房间里贴满了这些海报,还天天痴痴呆呆地看着同一卷录影带出神。”说到最后,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指指上面的电视,“就是那卷。”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满脸的通红和浑身的不自在。
+ |4 x4 L5 \& H, D1 X5 j他转头看着那张像在熟睡的脸,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要靠他自己了。”: r& D8 n3 C/ Q5 A3 y- ]; o
我感到身体的重量已经重得两条腿都无法支撑,颓然地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心肺都像有把利剪在里面翻捅,痛得全身都在冒冷汗。眼眶里是热辣辣的,但是无论我多么努力,都泛不出清凉的水滴来减轻这种痛苦。眼泪已经流得太多了,眼窝似乎已是个干涸的潭,成了泥洼。 1 U7 I9 T" }0 a/ J, c" \7 p
然后,守着他,一直。
+ d& ~. g; N1 D9 J大多数时候杜家十分放心地放我们独处,除了医生护士定时进来检查,换点滴,打针外,我们拥有很多时间。
$ i) {5 X; f1 v& k; [7 ?9 d其实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这种东西。一心一意地守在他身边,让思绪像溪流汩汩,静静流淌,流过我们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永恒。! z! u7 m+ v+ [0 {% e1 H
有时会想,早知如此,管他杜老爷说过什么,就算锁着也不该放他走的,更别说还用了那么烂的理由……然后拉着他逃走,天涯海角,无论到哪里,能过一天便是一天!
4 q% D) B' S, i但有时看着他这样安然地睡着,又会想,也许这样才是好的。我们终于能这样毫无隔阂地相守。曾经痛过,哭过,舌如利匕心似铁地伤害与被伤害过……这样,没有了旁的丝毫的牵扯,释去了所有负担坦承地相守,多么的好!
% s, Z. N3 ~9 G/ c9 b$ m' h现在的我们,都不再有任何,秘密。
1 y* x+ \ ~& x所以他才能熟睡吧?在以为已经帮我实现了愿望,飞往梦想的国度的时候,便也“了无牵挂”了地安心躲进自己的世界里。远离一切心碎与痛苦。$ `6 z9 E: G& P2 O# d
自以为是的家伙!
: P% E" M" `2 A4 U我次次骂他,心里总闪过一阵酸涩的疼,可次次又都忍不住。兼轻轻地捏捏他微翘的鼻尖。
" a! n# R( b' e2 _7 ^) H3 V每天都要帮他擦拭身体,慢慢地翻身,我实在见不得他一身白皙清爽的肌肤上由于躺得太久出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1 i9 M$ t1 F0 K( g
他的胸口挂着那颗曾经落在我胸前的泪。莹莹地在细致的皮肤上滚动,像个能到地老天荒的承诺!/ B' z; b# p- m* v, o7 ~. k
那是我的护佑,陪伴他一起与纠缠的病痛搏斗。7 c3 O9 a) s' n' G. ]. i3 p
我总是要不停地咕哝这这那那,才能把这些事情做完。并不是不寂寞的,只是相比能够在一起的意义,其他的东西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d! b9 e, {9 q9 m2 Y' r
所有不醒人事的人的陪伴者,相信都会养成我一样的自言自语的习惯吧?本来我就已经有了征兆,现在更演变成“嗜好”一样的东西。
) z: y0 t8 d' E+ K8 C/ ? b# x( E我不是爱说话的人,只是面对他,便总有太多想说。哪怕只是哼几句不成调的歌,都指望突然他会埋怨一句:“好难听哦……”不耐烦的语气和戏谑的笑。 4 _$ z/ [7 u2 F% p. K
心里的天平两端,都是盼望——他会醒来,或者,不。
% E3 P( S* Z1 {; j) n& e$ [总是矛盾的。
) L1 E6 b; d/ o! @4 l* c8 d但,希望,却从未从心头或离片刻。6 B2 L$ H. O7 v7 X
杜家每天也都有人来。
% g' C7 A6 ?$ C$ w4 w杜老爷和夫人,每次都切切地询问,之后便老爷叹气,夫人拭泪。白发要送黑发的恐惧是所有为人父母者皆锥心的痛!) U2 E+ A& T8 i6 s% T( c
杜廷语和江咏萱,是永远的信心满分:“这家伙什么难关没闯过?以前还有比现在更惨的呢。安啦,没事的!”6 e) K" k. I; u2 b+ m1 Y0 I
杜浚语和古葭仪,是边忧心忡忡边力持镇定:“没事的……他的身体状况还很稳定,会没事的……” v9 t* r l! U: O1 t4 I# K
只有古葭仪刚开始曾忍不住无声恸哭,泪水从她无神的大眼睛中簌簌而下,像极寒气袭人的秋雨,欲断而绵绵,整个人抖缩得像欲碎的瓷娃娃,让所有在场的人心底都凉而至冰。这么多人里,她与逡语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最熟悉,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不为外人知的小秘密……没有人敢小看她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直觉。那一夜,恐怕无人能够入眠。我的眼睛几乎一刻不敢合地盯着他,连医生都有点紧张,直到,第二天一切正常。大家似乎才觉得是虚惊了一场。0 @8 s! Q2 {: ?8 e: d- J( K+ z
后来,她再没有过类似的反应。只像是身子也跟着不好起来,娇弱地倚靠着杜浚语,满脸担忧地握握逡语的手,说着一些鼓劲的话,但又往往难以忍耐地颤抖。仿佛坚强,又仿佛更脆弱了。 ' Q) N# ^5 \1 I: B
她几次望着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1 H! x8 r8 M2 r, B3 g& q6 X* o自从逡语昏迷,她是最难过的一个。变得沉默寡言,且忧郁。受惊吓的程度比我更甚。也越发地羸弱,让人,特别是杜浚语,不得不再额外担一份心。' k% v. N+ {; }" |* ^
小葭和逡语的感情太好了!杜廷语感慨。犹如患难知交。* f2 w4 H: s" n# w
我所想亦然。所有看过他们相处的人都不会怀疑。0 ]7 }1 `3 F. `! i! h3 B
这天确定他暂时不会有事,我终于不得不回家一趟重新拿换洗的衣物和处理房租等等。8 M, a! W$ O% Z: u; O3 e0 Y4 Z% d4 z
以最快的速度办完,就急急赶回来。低着头一脚冲进刚刚要关的电梯,心里正盘算着,今天杜廷语会来,或许可以让他把我拿回来的那叠支票收回去——这段时间昏头转向的,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 _# f9 _! V6 T* z9 R4 p
就听到身后同在电梯里的两个护士轻声的聊天。虽然只是轻轻地一带而过,但确实是逡语的房号。于是耳朵直觉地竖了起来。' p6 j7 j' E6 M; T/ T
“……3016的病人好神秘,排场大得惊人,一来所有的医生都要提起12分的精神。连那层最懒散的卢医生都不敢在那边随便调戏护士了……而且听说那间房间专门就是为他布置的。到底什么人啊?”
4 Q' H/ W Y/ M1 T( j z" G“哈,他啊,说出来吓死你!一间病房算什么?这家医院听说都是专门为他开的!”/ E- B+ l& a0 W
“不是吧?怎么可能?!”
2 s) M' Z5 `8 {$ s1 Y. H“当然啦,你是新人当然不知道,这家‘穆氏综合症专科医院’就是杜氏集团出资兴建的,连医院都建在这么偏僻的迷雾森林旁边,就是要网罗天下名医研究出这种绝症的解救办法。可是,都明明是绝症了,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找到解药呢?唉。” / Q& d$ \% j/ o! B3 y4 b: P- [" f
“啊,这么说,他他他……是杜家的人咯?”, D% I+ F' e4 l$ R, o* f' {4 D+ H
“当然啦!真废话!他就是杜家最小的儿子啊。最小的咧,当然最宠啦,又是身体不好的……”
7 W# z3 i" R* ^3 Z C% \0 r) s& D“哎,听说还长得不错哦,呵呵。”
! ?1 N6 j5 ]" A# Y2 ~6 q“对啊,明明是个男孩子,长得比女孩子还秀气,要是身体好的话,不知要迷死多少人。跟他两个哥哥有得比哦。可惜啊,命不好。”
6 w. R8 u! w; M# B( b3 H) a“真的吗?好可惜哦,昨天才听你们那科的小曼说现在还在昏迷呢。是不是……” ; ]) ^5 a1 Y8 K2 P) Y
“嗯,我那天偷偷听到主治说哦,估计很难撑过半年了。不过这是还没通知家属的,你不要乱传出去哦!”
8 E( |, T! A8 P( G“哎哟,安啦!又不是我的病人……哎,还听说哦,总有一个也很帅的男生陪在旁边诶。难道是……”' K. w4 M, \" J9 M+ r1 J1 K
“喂,你够八卦的哦,打听到这么多事情。是不是你们又在干什么坏事了?”5 v. m$ c) \2 O5 E( I4 z
“没有啦,不过是太无聊大家玩玩嘛。说嘛——”
! ]6 x. P! \: P0 L* j0 b“百分之百我是不敢肯定啦,但是如果只是好朋友的话,谁又会这样不分昼夜地守在旁边,擦身,翻身都亲力亲为的?杜家的人好象都很忙,都不能天天来说。而且他们也好象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哦。有钱人的想法真是奇奇怪怪的……不过话又说话来,有几次我进去换点滴,你是没看到他跟他说话的样子,哎哟,那个深情的呀,看得人感动又难过,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5 ]0 G" B* n6 t! O
随着电梯门开,我先一脚踏出去,心头漠然得不愿回头去理会那两个八卦得离谱的护士。
6 l+ ]& G, b3 s4 A& r" v她们跟我同一层,就跟在我后面。在推开逡语的房门时,我听到了背后一声小小的惊呼。% A s# y7 [/ x. Y
撑不过半年?简直胡说八道!连医生都没能确诊的结果,她们又怎会知道?& l7 b* y( r0 t' o, u9 S1 ?+ M, X
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啊!
, V0 \6 I9 x& c+ w, r“这样是不行的哦。你再不醒来,他们就更要危言耸听了。”轻轻抚着那没有反应的白得晶莹的脸颊,手下的温度和平稳的呼吸是那么让人安心。“还是打算做个睡美人?呵呵,一百年太长了,我都未必活得到那个时候呢。而且,到时你也成了老头,还有谁要来吻你呢?呵,你不是最喜欢我吻你吗?我一天送你一个——免费哦——送够一百个,你就给我醒过来,好不好?”
/ T1 x6 `: W! Q他没有回答,我起身在他的唇边印下一个轻吻,似乎又感觉到他的嘴角在微微翘起。这家伙!明明在昏迷也要占人便宜。
2 k: c+ Q9 z0 @我也不由得轻笑一声,拿出带来的CD放进音响里。- v/ ~! V8 Q k+ j3 d! l, C( t
轻柔的前奏舒缓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YOU TOOK MY HEART AWAY,现在是我最爱的歌。: @2 {; K1 B0 i! V5 M" e2 a
对它的任何一段旋律和歌词都熟得不能再熟,但仍不能自拔地沉浸在那样的柔情中。后悔当时没能好好听他唱,现在无论原作如何精彩,都显得不及他的演绎来得深情款款半分。如果能够,想再听他为我唱一次…… ) R9 I0 m- i3 t! F3 J6 y
门什么时候开的,我没有听到。直到歌曲结束后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极小的一声啜泣,我才发现杜廷语他们到了。9 A: n/ g/ t3 Z
江咏萱站在他身旁,泪流满面,却用手紧紧捂着嘴巴,眼眶中还盈满了泪水,使她向来明媚的美丽眼睛中萦绕着一种悲凉,是从逡语倒下后也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悲凉。现在,为了我们。
" f% _8 g9 @$ k她也听出了这首歌,在她人生最美丽的时刻,逡语为他们唱过。
3 X4 k2 \# g: E c, H/ F8 C6 S杜廷语长臂拥她在怀,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一直最乐观的他也不得不卸下嬉笑无畏的面具,现出淡淡的忧虑和悲伤。 ) t) N# c& A% t" a1 C* `1 w
想必所有人都想起了婚礼当天,那样的灯火辉煌,那样的意气飞扬,美得如诗如画的少年站在台上兴高采烈对大家说:“……这份礼物送给我最亲爱的大哥和大嫂,祝愿你们快快乐乐、白头到老!……”
: h( [7 H* Q. j X* b现在,他躺在这里,不能说,也不能动,静静地躺着,犹如已经离我们远去。$ v+ I0 ^, S P& I Q; a
每个人心头都是一颤,隐忧,却谁也不敢讲。) `# E) m& N2 g4 Z% J
许久,江咏萱的泪才停。再许久,杜廷语静静叹了口气。
+ O% N+ ~8 H% I4 l! c$ n8 V4 v“小非,”他又停了停,像是碰到了什么难以开口的事,“……已经一个月了……”
7 X9 d) ?4 I0 ]+ _$ T" V5 y! \他拥着江咏萱开了门,静静离去。自始至终,他就只有这要完未完的一句。 : y i( D# |# n
留下我,惆怅地思索。% n9 @: T0 E( b- R. T0 U
一个月……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分分秒秒都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吧?; h2 H$ x- z9 D, S' ]; Z7 I: Y' q
“哈,懒猪!”轻轻拍拍他的颊,笑,“你已经睡了两个月咯。看,连廷语都在劝我放弃了哦……还不醒吗?笨蛋!”6 C' D/ `- T6 y2 J; X: Y( n
已经久没出现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颊边,化成一道道溪流。7 m: G2 b) T2 F- W0 p/ ^; n
唱机里又扬起忧伤的歌。1 k2 ?: e+ A5 e0 l" g
连空气也变得低靡。3 ~) I) G' v' {* j( j C
只有他,无知无识地沉睡。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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