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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7 12: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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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B" N2 w! M3 g5 w# v! I5 I
掌柜的说道:“太后寿辰将至,今早万岁陪伴太后去万寿寺进香祈福。都中人山人海。队伍行至京兆府,有一小妇人忽然击鼓鸣冤。太后停驾,你猜是谁?就是翰林院那个死去的翰林魏宜简的寡妇。她跪在太后面前申诉。与此同时,在朱雀大街的高楼上,有人忽然抛洒了万千纸片,原来是她所诉冤情的传单。官兵哪里料到这手?都城里看热闹的人捡了去……你看,我这里还有一张中午路过的信使们留下的……”
* u( G) `2 t4 e赵乐鱼接过来一看,是泥字印刷的传单:
6 E* s# ^: A1 ?“各位君子:妾魏张氏,亡夫宜简,原任翰林院编修。前日大理寺判定亡夫为翰林院凶案主谋,不但夺官加罪,而且抄没家产。苍天有眼,何其冤哉!亡夫谨慎,名为敛财,实则为翰林院秘密办理外省产业。前任学士只知驱使亡夫,何以现今不肯出头言明。杨翰林惨死之夜,唯有亡夫与数百人欢聚一堂,众目睽睽,如何得以脱身杀人?大理寺人头一事,亡夫与妾私下谈议,揣测谁下毒手。其神情坦然,绝无亏心之相。翰林院某贵人在宫中失踪,刑部咬定在妾家藏匿,因此亡夫难逃干系。殊不知该贵人与亡夫素有经济往来,如何就必定不知妾家内陈设?亡夫为翰林院经营,曾有账本隐匿书房暗格。妾因噩耗卧床不起,到抄家日,此物却不翼而飞。若亡夫能重伤何翰林,又得以在翰林院纵火,理应胸有成竹。以亡夫之谨慎,怎会自投陷阱,误杀自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亡夫纵死不足惜,真凶也不可逍遥法外。刑部探案不利,草菅人命。蒙蔽圣听,罪不容赦。妾泣血恳请二圣重新审理,以正民心,以彰公道。”- K) f& e3 ]. N6 `2 J" ~6 I
赵乐鱼眼睛闪亮,他想起那个说话都不利落的小女子。居然有这般胆量……边上掌柜的又说:“这女人身子骨弱,听说在太后面前一边说一边呕血,说完了就爬进路边自己家人抬的棺材里去……”
# S6 f# l* d4 J5 G& r7 y赵乐鱼忽然用拳头狠狠一砸桌子,把传单揉成一团丢到他的脸上:“有完没完?你说书呢,还是开店。快点去弄吃的来!”那掌柜吓了一跳,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废话,忙着让小儿过来布菜。( G- l, ?9 x8 s
冷静晨和韩逸洲俱坐到赵乐鱼一桌,韩逸洲脸色平静,秋水办眼睛注视小鱼的脸。冷静晨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虽然是指责刑部,实际上是将万岁一军。”
2 ]9 C$ X; y8 @, E, v- r: P: g. W韩逸洲并不理他,唤赵乐鱼:“小鱼,你那么气急,不是真的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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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翘起脚,笑了笑:“我是用胃思考的主,吃不饱看了什么都烦。”
2 J# K$ j( I4 s0 n9 \哗啦一声,冷静晨身边一个老婆子打翻了篮子。冷静晨倒好心,俯身去帮她。" \0 @' R# O; [, P2 S- F1 X- ~. V
韩逸洲继续盯着小鱼的脸,轻声说:“现在出长安了,那些事也离你我远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悲愤之下说什么都可能。刑部可以重审,但未必要有结果,长安城的谣言,即使再沸沸扬扬,一年过后便无人再提。到底是个毛孩子,你心烦什么?”/ V% }% h* d2 a/ g$ ?+ f
赵乐鱼回嘴:“我怎么是毛孩子?”
5 ~$ ~7 p- v$ d% w+ J% E; ?$ q4 h) _韩逸洲一笑:“你比我小,不是弟弟吗?看,又龇牙咧嘴,被我惹毛了!”8 k3 V" \8 M& a, c
赵乐鱼发现,冷静晨脸色阴沉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忽然对他们说:“韩兄,赵兄,我想起来一些要紧的事,临时要变更计划。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洛阳了。”7 P# i: t* M1 `6 J* Q$ w% N# u- {# [/ m
赵乐鱼张了张嘴,向四周一望,那老婆子早不知去向。8 T% N' ^3 i1 E4 _8 `
赵乐鱼往嘴里放一块肥肉:“你想好了?萧公子你怎么不盘算好,这一路也没啥风景看……”0 s5 w/ u/ c, g, w) i9 q) Q
韩逸洲却淡淡的说:“也好,你们做生意的……我也不勉为其难问你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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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B- l: K3 v, B9 p# J+ U冷静晨起身抱拳:“我还是赶夜路回去……赵兄,虽然我们相处不久,但我看你喜欢研究菜肴,因此临别赠送别人给的古代菜谱一本。外面下雨了,你跟我去马车取吧。”) L+ P6 k1 i5 ~9 `( m) p
赵乐鱼站起来,心里直跳,他走了几步,韩逸洲叫他:“乐鱼,莫忘了你的斗笠。”2 s) z( e. n- h' V3 B8 Y+ R
冷静晨的车夫没有进店,一直撑着伞侯在门外。冷静晨对他做了一个手势,那人脸色微变。冷静晨把小鱼拉到伞下,说:“家里出事了,你看这是什么……?”! V2 `9 o3 k; l. ]6 @2 {# T, W
赵乐鱼只见他手里是半截玉佩 ,“啊呀”一声:“这是我大姐的,难道……”; t3 G( c" L& B& ~. q* J6 [
冷静晨摇头:“月前沈盟主只说西域事情完毕后去各地小夫人处走走。但我和夫人在京管你的事,他一直没有干预,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非同寻常。夫人要我即刻回庄,一点也耽误不得。小鱼……韩逸洲未必可信,洛阳你也不要去了,现在就和我一起走吧。” z5 U) ` A4 x6 S$ n3 P
赵乐鱼愣住,片刻就坚决的摇头:“那怎么成?”) K! G; h, e- u8 c( e
冷静晨有力的握住他手:“听我说,韩逸洲的两个车夫有武艺,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们先一起回山庄,然后以夫人与皇家的交情斡旋,皇帝也会原谅你不去洛阳。你也可以浪荡天下,再也不用替官府作走狗,不好吗?啊?”
+ J6 h4 B2 A8 ^# `赵乐鱼的眸子有些失神,但他终于挣脱了冷静晨的手:“静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哪能不为我着想?可我不能逃避,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若韩逸洲无辜,我不去洛阳,岂不是断了他对人心的最后一点热气?若韩逸洲是幕后黑手,我怎么能够放虎归山?任他去了?你看看那个只剩半条命的魏夫人,我算个男子汉,就不能走。”; \. U0 Z1 m' }1 `
冷静晨已经到了马车,长叹一声,从车座里掏出一本菜谱:“这个不是单纯菜谱,每道菜都是前人用来迷晕或假死的药。早就想给你,”他苦笑:“没有想到那么匆忙…… ”
8 t# r5 f% J7 D0 n) }& w赵乐鱼把书放进怀里:“你不用担心我,我就算赌一把,非要去洛阳看一遭。”6 E& w6 i: I$ N, l) z6 x
冷静晨无语点头,上车以后还伸出头挥手,赵乐鱼跟了他的马车一段,才慢慢的走回去了。
; g- `* n3 _% J2 \, b, s9 @) }: `只见客栈的一角,灯火阑珊之处。韩逸洲站在那里等着,见他回来,他发白的嘴唇才有了血色:“乐鱼,你去了那么久……我怕你走夜路摔跤了……”6 y: {; y ~# N- [1 P2 _
赵乐鱼见他绢丝一样的头发有点湿,才说:“你不用出来,外面风大。”% U9 |; G" Z: s
韩逸洲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乐鱼,下雨呢。”
* g0 g+ R. c1 Y9 A; k. \) M" g赵乐鱼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把自己手里的斗笠戴在韩逸洲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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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m0 M2 ]# u# |韩逸洲一怔,泉水一般的眼睛里面映射火光:“我没淋雨,你自己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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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M) ?; z$ G/ m! q9 Q N赵乐鱼说:“是吗?”他一低头,自己成了落汤鸡,才忍不住被刺猥扎了似的一跳,打了一记喷嚏。
( H, W0 F% U9 j) Z! X4 c* s* _直到第二天起床,赵乐鱼依然有点头疼,他自嘲:“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要成病鱼吗?成了病鱼,就会被渔夫抓去吃……吃了你就不能在江湖海河里面玩了……也没有鱼子鱼孙了^……”他又打了一记喷嚏。
5 o9 {# M% H/ L赵乐鱼大摇大摆的出院子,阿随已经结帐,只见阳光下,那目光炯炯的车夫小山已经换上了两匹新马。马毛色亮丽,骨架突出,在阳光下有血色的汗渍。2 @! y: W, [0 A. A8 R; n( l
竟然是传说中的汉血宝马。赵乐鱼认得这个,因为他曾经在大姐的家看到一匹,沈逐浪夫妇把那马当成宝贝,光豢养在家。可比起韩家这两匹,无论毛色还是样子,都逊色不少。
$ Q& l% ]% H% V! }# Y韩逸洲对他微笑,说:“这是今日刚换的……你好动。不喜欢在路上耽着,今天再忍耐一下,晚饭就在洛阳我家里吃。”: o( {. Q9 r3 Q( I V( V6 W
赵乐鱼点头。
# D* F- V. v! c9 z上了车子,赵乐鱼一言不发,只玩弄手里几根草。
1 h- ~0 z6 Q/ L( K, f( W6 p韩逸洲问他:“你怎么忽然变文静了。”" M8 \$ U0 m& f, \- H3 ]
赵乐鱼摇头。
7 ^1 e/ }6 m5 [7 x韩逸洲忍不住说:“你倒是开口。”1 S: W/ X! m: X6 V+ T' g
赵乐鱼把一条灰不溜秋的手绢取出来,围在嘴上系好,才隔着布说:“我感染风寒,怕传给你。只好少说点话,你包涵。”
! _; y, J# H. I l0 D韩逸洲哭笑不得:“都是你忘了……算了,偏要神秘兮兮的作样子。”# u# j) y" }% c4 l$ r8 C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赵乐鱼手上已经编出惟妙惟肖的一个螳螂。他探出身子。给了前座的阿随玩。韩逸洲眼睛一亮,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 ` R$ F0 p; G% O5 Z) g9 \& V汉血马名不虚传,太阳西下时他们到了洛阳城郭。进了城门,见彩旗招展,灯火璀璨,俨然进入一个元宵灯会那样的水晶宫。
* L; S/ {$ I U阿随欢呼起来:“大人,你回来的消息一传,洛阳米价就下跌三成。看今天,好多人家都把彩灯悬挂起来呢!”
! L( v- C2 a) _5 c6 r% ]7 n: i韩逸洲微笑着也不去看,赵乐鱼觉得他应该得意,毕竟年轻人很少有那么神气的回到故里。 ~' ^, m2 O4 B3 T* _! ]" f; v
他寻思着,小山“吁”了一声。马车停在一座巨大的府邸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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