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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 21:5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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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0 d) @9 z" m& `, G6 }5 E
寒风呼呼,雪花飘飞,偌大的官道上行人稀少。拐过一个弯道,路旁赫然出现一间小小的茶寮。想是落脚在这里的贫苦人家为了谋个糊口的小小生计,腾出了一间茅屋做了茶寮。说不上什么招待,蹲点,歇脚倒是很实在。一杯热乎乎的茶水,一盘简陋的干粮可以让不少过客取暖果腹。尤其是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大雪天,不少路人都缩进了这间茶寮避风躲雪。不大的一间小屋里已经坐满了七八分。屋子的正中支着炉子,炉火熊熊,一壶热茶在旺盛的炉火上咕噜咕噜的滚着。卖茶的老丈一边看着炉火,一边打着瞌睡。茶寮简陋,却还可以抵挡风寒,再加上屋里十分暖和,想想外面的寒冷,难怪让人舍不得走了。$ I, s$ d0 l0 A# p& [
突地,门板开了,一阵冷风袭进,打盹的老汉一个寒战立即清醒了过来,其他的客人也拉紧了衣领。门很快关上了,冷风也止住了。冷风却让屋里的热气一下子散去了不少,陡然生出寒意来。两位踏雪而来的客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都披着带头套的披风。披风上是一层白色的雪花。抖落了一身的积雪,两人拿下了头套,露出了脸。是一个清秀的公子和一个相貌坚毅的汉子。8 P( q3 r1 t, k. X6 `8 Y9 x6 S5 b! C$ Z
“阿禄,就在这先歇歇吧!”那个公子开口说。" ~; W, n% B8 s0 d# ~
“是,公子!”汉子应着。, G5 d+ X! f2 d4 q1 W
来人正是慕曦和乔禄一行。两人捡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了。那个老丈赶紧搭着布巾,提着茶壶,蹒跚的过来了。
! e2 T& F, l) j8 v1 Z' a“两位是远客吧,外面风雪大,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老丈翻开两个杯子,就欲倒茶。/ Y# u9 E1 [' g4 U. P+ M
“老丈请慢!”慕曦单手盖在杯口上,拇指点了点杯沿。' w: P- P8 y7 \8 M1 f
老丈眼中闪了闪,倾倒的壶口一下子收住了,茶水一滴也没有漏出来。“您有什么吩咐吗?”1 o, b9 _% Z# N( Y' d* O, l0 n
好快的反应啊!果然都非泛泛之辈,连一个传消息的老汉都有如此不凡的身手。慕曦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 K8 p8 }. D- {0 m# ^“我这人一向口刁,在外面也习惯只喝自己带出的茶叶,还劳烦老丈替我泡开。”慕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纸包。
6 z* A: Q) I2 y% x+ F% q% K1 W$ P老丈眼中又闪了闪,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纸包,笑道:“客人哪里的话,做生意的谈不上什么劳烦!”小心的一层层揭开,包中果然是空的。: g# I6 k+ o$ N+ {- U. t
“客倌!这——”老丈一愣,看向慕曦。& ?( Z# E4 {3 h/ w: B& C8 @9 ^
“不是只有喝得人才品得出味儿嘛!”慕曦淡淡一笑,对上老丈瞬间闪过清明的眼,“还有,我不惯和别人共用,还请老丈另外给置个壶。”
; m) p: H6 h H L“小老儿明白了。这就给客倌泡去。”老丈点点头,掂着脚摇晃着走到了布帘子后头。8 i" C8 g. m" p3 ^) f' t M- q
“公子!”阿禄别扭的听着身侧的窃窃碎语。尽管周围的人已经放轻了声音,可习武之人还是有这份耳力的。
* t& v6 [+ s- O$ Z+ q, J4 M“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瞧这派头。”
' I3 w8 d5 j& }* m5 o“我看是个游学的公子哥吧!”; D) _, B( C3 ]) _
“出了门还摆这架子!”
$ W3 {3 J: N, `# ]“年轻人,吃不得苦啊!”% ~9 U0 c, g' J7 g( [. b
“是看不起我们吗?”
# A( ^6 @1 n j: ~ T2 _“老屠,出门在外和为贵!”
" [' B% q8 O7 j% t; z: J“我气不过呀!”
7 b5 h/ [, |2 f5 D…………
V8 z" V0 r$ ^. y6 q7 ~* r, F按下忐忑不安的阿禄,慕曦冲他摇摇头,兀自把玩着杯子,只当充耳不闻。
+ m/ g2 t' Z! i5 ]& T9 w4 j6 f“爷爷说,茶还要等一会儿,两位要不要先喝杯热水?”老丈乖巧的小孙女从门帘后钻了出来,红扑扑的小脸,扎着羊角小辫,提着白底蓝花的瓷壶,十分可爱。
5 b1 z$ A+ p! ~2 a7 K: z“不用了,我可以等。为了这杯茶我是很有耐性的。”, E u, \8 |% K, D* z! T$ j( W
“哦!”小女孩点点头,去别桌给其他茶客添水去了。7 F$ ]" U; l7 e
半晌,老丈从门帘后走了出来,一脸的歉然,“您看!”他递过一个小碗,碗中漆黑漆黑的液体,散发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g8 O6 Q( R9 j# [; l6 e( w
“这是?”慕曦一挑眉。" r1 n: J7 w/ Q0 L6 G% ]
“您的茶!客倌,对不住了,这茶小老儿泡不好!”老丈也知道自己搞砸了。
% X( V5 X* i; d“罢了!”慕曦叹息的摇摇头,“剩下的呢?”0 C" D }6 w- `0 u. Q+ x8 M4 T8 ^% [
“在这儿!”老丈递上红纸包。
! ~( k6 v8 c; t& b偷偷的掂了掂,慕曦揣回了怀里,“阿禄,我们走!”他站起身。
6 b J! O; @- w& s. Z“公子……”看着老人可怜巴巴的眼睛,阿禄有些不忍。2 t9 {* H2 d4 Q7 O; {0 E
“天色不早,还不赶路就赶不及了。”阻止了阿禄,慕曦丢下一锭银子,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8 H0 s6 W- U! l: @/ A
“是!”尽管不解,阿禄还是老实的应了。
. `* X" I4 w1 p5 v“客倌这银子……”身后是老丈的急唤声。
: w+ A9 W6 Y4 |( G# ]$ F1 |1 ?“就当在老丈这里的取暖钱吧!”慕曦一扬手,把一屋温暖留在了身后。" b, Y# r0 d# A" h, b5 i
离开了茶寮,慕曦带着阿禄直奔三里外一间傍山而建的小庙。
$ K) y- G! l2 t7 ]8 I8 x0 n1 E地处偏僻,又是大雪,庙中香火清淡。进了大殿,迎出一个小和尚。
- @; A: o# W8 |+ [“小师傅,有礼了!”慕曦双手合十揖了一礼,“我们是专程来拜访方丈的。”/ P( b3 Q+ _/ L) `1 D, h
“施主有礼了。”小和尚回了一礼,“可方丈已经经年不见客了。”他憨憨的说道。# u* K0 _" }& p P) t p
“这样啊!”慕曦思忖着,“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只是家父与方丈是旧识,故命小生路过此处一定要给方丈捎上这包茶叶。”他从怀里掏出老丈递回的红纸包,“还请小师傅转交给方丈。”3 r P, q; M. X& b0 r4 s
“多谢施主了!”小和尚又行了一礼。
1 i1 ?# ], d7 J0 w& z慕曦看着小和尚奔向后殿,不一会儿又奔了回来,“施主留步,方丈有请!”5 F1 M7 I( E+ B" \+ i* W
“哦!”" a- \: H d6 ^' ]5 o/ t: z
“方丈说想见一见故人之子,施主还请跟我来。”小和尚领着慕曦和阿禄走入深殿。5 {9 i! h" a7 k( T2 v/ A
3 R- r' X9 ~7 e8 Q1 M+ u小和尚执着火折子把慕曦和阿禄领进了一条地道,走下长长的石阶,在一条石道前停住了。, z9 f: i$ L, H2 f T
“施主稍候,会有人来接两位的。”小和尚留下火折子,走了。
- E4 _$ t3 q+ S% r& X等?!慕曦玩味的一笑,露出一个浅浅梨涡。
& ?6 O/ u$ T0 v2 f“公子,现在怎么办?”阿禄凝神看去,石道里似乎有不少岔路。 o8 W7 X, J- i- V4 Q( B( m
“阿禄跟紧我!”慕曦闭上眼睛迈开了步子。
/ V6 V3 A1 u0 L; y* L" g3 K' w“是!”) h! H7 O) w1 @* V/ {9 V+ |
几步一停,几步一转,慕曦虽是闭着眼睛,却走得稳稳当当。阿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数不清的岔道中穿行,毫无迟疑。心中讶然。1 [7 E5 B% N7 l% s: X
约走了近三炷香时间,前面越走越亮。随着慕曦脚步一转,一个洞口出现了,天光照了进来。/ q6 A5 o* N- E5 Y# I5 m$ y
“果然!”在洞口处,慕曦停下了,睁开了眼睛。
) q& o$ l) c0 X: m8 o3 J走到了这里,阿禄终于开口问道:“公子是如何知道怎么走的?”: i; f) J, g2 z4 c& I. {6 R |9 ?
“上次也是这么来的!”慕曦笑道。
' J/ l% \2 a- b2 j, j+ O* ?% O洞外,雪小了许多,但仍是慢悠悠的落着。慕曦踏出洞口,在积雪上踩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Z# ^3 m% X7 H1 v
“何人竟敢擅闯?”少年独有的清脆嗓音响起,由远及近。; j1 T; }; j9 O% j: a) ]
慕曦眯眼看去,一个身着黑色滚银边锦袍的少年正飞身向这方赶来,在天地一片茫茫中,分外惹眼。
! p+ t* {( Z- \/ [6 V3 r; a是他!慕曦的眼珠转了一下,樱红的唇轻轻抿起了。5 D7 h; w2 Q+ @7 p& W3 @
转眼间,少年已落在他二人身前。慕曦稍稍退了一步,退入洞口,却又恰如其分的挡着少年的来势。2 I, }9 p3 f A1 o
“你们怎么不懂规矩啊!这里是可以乱闯的吗?”背着手,板着脸,少年傲气十足的斥道。5 v, o; }4 [# @. e! Z4 n
好大的谱啊!慕曦皱皱鼻子。“聂四少,最近想必是过得风光得意吧!连老朋友都忘了!”他送出一个浅笑。
. |! E- X: U1 s5 i5 P M“你是?”乍听这话,聂韹疑惑的打量了他好几眼。不认识啊!好陌生的容貌。只是这双眼睛狡黠的让人心惊。好熟悉啊!聂韹心中莫明的一阵发冷。% ^ m+ N0 ]' Q: b! s3 e0 I5 B- {: i
“这么快就忘了?”慕曦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忽而回头唤到,“是我忽略了,阿禄,你还没出来和四少打招呼呢!”4 i* S0 y" W; P) ?. `" B2 }: X
“见过四少!”一直立身在阴影中的阿禄上前一步,拱手为礼。
$ M, r6 \* O5 Y2 A0 t; Y“是你!”聂韹大惊,“那你——”不就是那个人吗?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了。可是那人不是长这个样子啊!他的眼睛里写着困惑。' S' Z: @& S9 q+ j3 o W
“红,可好?”明白他困惑什么,忍笑,慕曦又问道。
* c* z6 r. o# | K: O0 ], ?$ ~“还好!”聂韹戒备的回道。其实不好。' b+ [! s' ]5 s
“雪若怪想他!”
' H; b7 L X/ q9 ^: _听见叫自己的名字,睡得迷迷糊糊的雪若从慕曦的领口探出头来打了个招呼。/ |, X3 N) n5 N/ O! Z& u, G
“红才不想他呢!”想到当初红的狼狈样,聂韹就气不打一处来。
: Z: C! V9 w. Y“真是可惜了!”慕曦假意叹了口气,拍拍雪若的头。; v; v1 L- e ~9 Z; A9 G) g
见没自己的事,雪若又缩了回去,继续睡它的觉了。/ \* K3 h1 Z0 n0 @# k2 f8 u
“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吗?”深吸了一口凉气,冷意从鼻端上升到眉心,聂韹提醒自己要冷静。
+ X3 ~) b* A; O# @“我要见堡主!还请四少带路!”慕曦彬彬有礼的答道。
% a' I9 c; w0 F/ F+ I“爹爹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聂韹冷笑,掩不住的敌意,“你以为你是谁啊?”+ Q$ c1 |1 U* C) q
“是啊!”慕曦仍是笑容可掬,可一句话没把聂韹噎住,“我没以为我是谁,只是我记得堡主说过,凭这个,我可以随时见他!”他拎出一个小牌子在聂韹眼前晃了晃。# F+ c7 R) z( I( I) x# Z9 R3 |- m8 P
“你!”聂韹差点没跳起来。懊恼极了,那是通行令,爹爹竟然给了他。, w9 Z7 ]* H( ]# e
“所以还是请四少带路吧!”
, r0 _+ ~7 E N9 f9 s5 Q冷静,冷静!聂韹不断对自己说。, d& E* l- e& e8 {/ P# R
慕曦欣赏的看着他闭着眼睛吸气吐气的样子,几个月不见,人成熟多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了。虽然做的还不是很好。- d( O! d/ U* z$ E( v
再张开眼睛,聂韹表面上已经看起来平静多了。只是两只黑漆漆的眼里燃烧着两簇小火苗,噬人的很啊!
7 v% K }7 ~7 H! W8 J6 f% P“阁下有事也可以跟我说!”他冷冷的开口,“爹爹很忙,我虽然不才,可也是个少堡主,也可以为爹爹分忧了。堡中的事,我还做得了主。”: \, a' Z% Q8 F8 A- N5 k
“希望如此!”
$ q2 K* o% N8 A/ e" A% G“请说!”聂韹盯着慕曦。
( R H' E% Z) u4 R8 `& a) V“不!”' ~3 c1 J, n& ~. e, o
“不?”少年的眼皮动了一下。
3 v. f) q' j& V+ T& j“不!”慕曦一挺腰板答道,“这是我和堡主之间的事情!”9 C6 Q1 E0 R8 s# H/ R
“你是说我没资格?”聂韹开始磨牙。! T* n4 d4 I3 s! O
“不敢!不过我还是相信小孩子有嘴无耳,所以难办的很啊!”/ O$ ^' b! {0 c( n% C! X5 A: L
“小孩子!”聂韹攥紧了拳头,手在痉挛。慕曦几乎以为他会捏拳打过来,可他没有。6 _- c) s) U8 W4 N5 r9 M
他突然冷笑着指着洞口:“那么阁下就请回吧!我听不得,堡主也就帮不上了。不送!”说罢,他一甩袖离开了。: j% P" Z+ {5 P5 K- t
人跃在半空中,丢下一句话:“莫怪我没有告知阁下,堡中机关重重,若是私闯,丢了性命可就怨不得人了!”/ _* A% F( m8 c6 P
阿禄皱着眉看着聂韹离去的背影,好神气!“公子,你当初为什么……” ) ^% P, b" ]* y, M- d$ w
“为什么放了他们?”慕曦笑对一脸憨直的阿禄。
" Q5 s, V6 J. p! V“我相信以公子的手段必能收服了他们,为何……”! l1 w" E% L1 e
“阿禄,我们现在可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啦!”慕曦打断了他的话,作势掸掸袖上的落雪,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直到确定方圆五里都没有藏匿,这才开口。
: o( z( s0 I' S4 {- q& h# _# ~# G“阿禄,他们可是隐堡的少堡主,即使我有心怜才,也要看堡主大人舍不舍得割爱了。”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层考量,而更重要的是慕曦知道他们的少年高傲心性,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上次以那样的方式栽在自己手里早就与自己心生芥蒂,再无缓和的余地。方才已经证实了他的断言。留他们下来与自己捣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一群烫手山芋抛还给隐堡堡主。不过那几个小子看来苦头还没吃够,还是嚣张得可以,也许此次暗堡之行,自己可以教他们一点“基本礼数”!想到此处,慕曦半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惊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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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不过半月,武林中又是风云骤变。
/ U* @9 {5 a. F, w3 F: t) W8 i维义盟与暗血盟的激战方兴未艾,一张流落江湖的藏宝图又在武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点燃了无数武者的贪欲。它就像一把大火烧遍了武林。现在只要有武林人聚集的地方,就能听见关于它的消息。种种猜测,种种揣摩在武林中被传得沸沸扬扬。
% X9 b$ ~. a/ q! M8 C据说那张藏宝图上标示的洞府是三百多年一位武林奇人的藏宝地。之所以会令如此多的武林人趋之若鹜,是因为那个奇人有一个独特的身份——偷。而且是当年名赫一时的“天下第一偷”。
' V Z) h/ a8 E1 r古往今来,偷尤其是神偷,非珍宝不取,而且还有一副怪脾气。他也不例外,不过比起其他的偷他更怪,他没有外号,也不接受任何好事的江湖人给他起的外号,就连那“天下第一”的称号也是人们私下里传的。他说既然身为偷就别想什么扬名天下,想耍威风,搞特殊,就别当偷。那些以特别的作案手法或标记之类自鸣得意留名江湖的所谓的偷,简直就是下九流的料,辱没了偷的精髓。偷者,不问自取。追求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若让人知道了是你拿的,还称得上一个“偷”字吗?何况屁股后面总跟着一群捕快也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情。这番话可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以偷为生的同行。在这么大的江湖里没个好人缘也就不奇怪了。% K3 n$ f* C+ I7 c
若真要追究他叫什么的话,他只承认自己是“小偷”。对于这个“小”字,他也别有一番解释,一取自茫茫人海,无一不是,二取自一段似是而非的“佛”理。佛曰:万物皆是空,连泰山都可以纳于芥子,那天下也就没什么不能称之小的了,天下也就没什么是他不能偷的了。虽然他一向并不张扬,可偷技着实了得,伸手无空。以至武林中一有大案发生,人人便会纷纷想起他来。待到被问时,他便会摇头晃脑地站出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副惋惜又委屈的样子,直到被逼急了,才会吹胡子跳道:“明珠暗投,可惜,可惜了!”接着又苦着脸喃喃念着:“罢了,不过是替同行背个黑锅,背也就背了吧!”话说得半真半假,再配上那副表情,倒让问的人失笑了。小偷向来居无定所,形影飘忽,唯有一位挚友就是寒湖居的寒湖居士。一日,两人对饮,多喝了几杯,酒酣言兴, “小偷”趁着醉意,与寒湖居士谈起自己的生平,自叹此生无憾。见居士面露疑色,遂言,自出道起,出手一万六千八百八十八次,无一失手,天下珍宝也收了十之八九。居士试探性举出稀世珍奇数样,其中不乏大内秘宝,绝世秘籍等等,小偷均笑而不答,眯着眼得意洋洋。其形其态就不言自明。待到酒醒后,居士再次向他求证,小偷懊恼不已,自叹酒后失言。再三嘱咐居士守口如瓶,并逼居士发下誓言,方才惴惴离去。原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可没想——* H0 {* ` ^# T# f9 N
江湖上有句俗话“男人在女人的床上是守不住秘密的”,这句话就恰恰印证在了寒湖居士身上。一日云雨过后,居士志得意满,向夫人炫耀起来,言多必失,一时失口将好友秘密泄露给了枕边人。虽然一再叮呤她不得外泄,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很快被传入江湖。不到一月,天下人人皆知。一时间,天下群雄群涌欲寻小偷,其心可知。天下齐心,其力断金。其威力不容小觑。终于将其围在了兰指峰顶,命其交出宝物。黑道言辞恐吓,武力相逼;白道大义压人,虚情假意。小偷大怒,浴血搏杀围堵之人,在屠尽黑白两道高手共计三百六十九人后,杀出重围。此战震惊武林,世人方知“小偷”不但偷技了得,而且神功盖世。是夜,小偷出现在寒湖居怒斥居士不义,并与其割袍断义,从此绝迹江湖。有人说他虽杀了诸多高手可也受重伤,不治而死;也有人说,他厌倦了江湖的搏杀归隐了山林。传说种种,可终究是再无人见过他的身影。时间会让任何的记忆黯淡褪色,久而久之,人们就把他淡忘了。偶尔想起也就当作武林的一个传说。虽然他手中的宝物令天下人眼馋,但却是虚空缥缈,没有一丝现实痕迹,虽然偶尔还有一些心存侥幸的武林人兴起了寻宝之念,可在寻觅数年后毫无所得,也只能放弃。" Q9 j4 U3 P6 J, \3 [ T" n: N
如今,这段尘封往事又被挖了出来,而且由传说变为现实,不但有鼻子有眼还有藏宝图可以指点迷津,被宝物勾红的眼睛的武林人又怎么会放过呢?流言被越传越凶,一层层地夸大,整个武林都为之疯狂。几大帮派也坐不住了。他们纷纷以种种借口从维义盟中撤回了自己的人马,追加到寻宝队伍中去。只有关家和北御家还在死死支撑,维义盟名存实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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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z0 J) z冬雪方停,四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雪有些融,吸去了天地间所有的热力,阳光虽然很好,可照在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反越发显得寒冷了。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压弯了枝条的快快冰棱在明朗的阳光下闪着夺目的五彩光华。泥土被来往的车轱辘碾的多了,压了个结实。加上积雪成冰,被冻住了,硬似坚冰。三匹神骏的青骢踏冰而来,马蹄哒哒,声声清脆。马上一黑,一白,一青,坐着三位骑士。
) v/ J5 |) Z) W5 T“堡主可真是慷慨啊!”当中的那位白衣少年拍了拍马颈,偏头向青衣男孩笑道:“是吧,四少!”
9 M% w* q; `; v1 f“哼!”聂韹一翻眼睛,偏过头去。却不再与慕曦正面较量。往日的教训让他学会了很多。
* Y1 T+ c' z1 s+ Z: o真是可爱!慕曦偷偷的笑,还是个小孩子!
% ^, v9 G4 s3 c$ \当初在隐堡本来谈完了事情就可以走,可慕曦偏偏应了堡主之邀在隐堡多盘桓了数日,还指名要聂韹聂四少作陪。连把这当客气话讲的聂堡主也吓住了。只有阿禄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4 Z' E. W' V' X前几日慕曦倒也大方,规规矩矩的做他的贵客,两人相安无事。等到摸顺了聂韹的毛,就轮到让他跳脚了。慕曦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手腕还十分高段,让聂韹穷于应付不说,偏偏还挑不出慕曦的一丁点儿刺来。慕曦总是能让他吃了苦头还只能陪着笑脸。那日子可是水深火热呀!聂韹也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哥几个包括堡主心里也都明白是慕曦做的,却一处痕迹也找不到。最后实在是心疼儿子,堡主只得私下里拜托慕曦手下留情,可慕曦义正词严的一番辩驳让堡主无功而返,摇头败下阵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曦“教导”自己的儿子。
0 E2 ~3 b6 R8 }2 }1 s! I( H3 s6 [这一留就留了大半个月,就这样天天耍着聂韹玩,慕曦的日子过得也十分逍遥。只是黒旗社的信鸽就天天不断了。在这半个月里,慕曦的足迹踏遍了隐堡的每个角落,当然禁地是不能明着去的,可暗里就挡不住慕曦了。除了教训了聂韹,慕曦的收获也不小!\" A) y, y- z' D; }3 M
临到走时,聂四大喘了一口气,那副如送瘟神的样子全落在了慕曦眼里。慕曦眼珠一转,向堡主提出自己可以把四少带出去历练。一来长长见识,这二来嘛,双方是合作,也好通个有无。聂韹一口气差点没被噎住,立刻跳出来反对。可他哪敌得过慕曦的舌灿莲花啊!一番激烈的唇枪舌剑,堡主抚着发胀的脑袋下达了聂韹与慕曦随行的命令。在兄弟几个同情的眼光中,聂韹犹如壮士断腕般踏上了征途。临走,堡主命人送上了三匹上好的青骢代步。慕曦还笑言是“沾了聂四少的光”。
+ \+ R' o- U8 x4 E5 W2 e: ^. v1 M3 K; D“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暗自赌了半天气的聂韹终于忍不住问了。
7 X0 ^0 r6 x! W* h( i/ j0 P“平安镇!”一手鞭子一手糖,慕曦的尺寸拿捏的很好。
+ [* N/ }% q* @9 ^0 \“哪里?”没听过啊!4 U' J1 m) m4 }- R
“就在苍雾山脚下。”慕曦微不可察的笑了,眼中凭添了几分柔软。1 N* V+ @, ` } B; C
“为什么要去那里?”
( \# S; a; v6 p d6 P0 y; A0 s' E9 t* u“我想现在整个武林应该都在那里了。”慕曦一抖缰绳。青骢长嘶一声,甩开了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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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太阳落得早,当马到达镇上的时候才不过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可天已经隐隐的黑了。方进小镇慕曦就敏感的体察到了压抑在平静下的那一股浮躁骚动的诡异气息。大大小小的酒店驿馆早已是人满为患,而且无一不是江湖中人。时近黄昏,无数手持兵刃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大小茶铺酒楼塞得是满满当当。喝酒的,品茶的,用膳的;成群结队窃窃私语的,独自一人默默擦剑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虽然当青骢的蹄子“啼啼嗒嗒”的踏在小镇的青石板上的时候,四周的喧哗依旧,但慕曦可以感觉到很多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一行人的身上,有兴味,有妒恨,有不屑,有气恼……很多还露骨的很呢,刺在身上犹如锋芒在背。轻轻垂下眼,慕曦不着痕迹的收敛着身上的气息,随着马的步子微微晃动起身子,一副受到颠簸的潺弱模样。立时许多的眼光转开了,剩下的几道就含蓄多了,若不是在慕曦暗中把气机遍布全身怕是也察觉不到。是高手,而且还不少,慕曦心中警戒。
* O3 m7 _: k( o0 a I7 l大道的尽头是一间门面颇大的客栈,古旧的匾额,暗红的木质都诉说着它历史的风尘,看来是一间老字号。可与其他客店不同的是,这家店的大堂很安静,没有人声的喧哗。其实也不奇怪,因为里面是空的。一拉缰绳,慕曦把马停在了这家客栈前。阿禄和聂韹也拉马停下了。慕曦看了阿禄一眼,阿禄会意的下马走了进去。
6 C& T* L( l6 Q( \0 @一个身着墨绿色厚袄掌柜模样的老者正专心的埋首在柜台后清点着帐目。只见他一手执笔涂涂写写,另一只手灵活熟练的打着算盘。木珠撞击的“噼里啪啦”声清晰而利落。老掌柜口中还念念有词。2 ?7 z4 V' ?! ~. c/ q# q- I, N% j+ r
阿禄曲起食指叩了叩桌子,“掌柜的,请给我们三间上房!”
, R4 P/ x7 t. N老掌柜从帐目中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笔,“哟,客倌,还对不住您了,您还是找别家吧!”) \& S$ l6 W/ H( P
“嗯?”阿禄一下子扬起了眉毛,古铜色的脸背光看起来一副凶像。7 t4 Z F5 m' |9 S
老掌柜被吓到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了,小店已经被包下了。您看这……”掌柜为难的搓着手。看着黑壮的阿禄,心惊肉跳。这汉子看起来好凶悍啊,别一拳向自己打过来才好,自己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老掌柜心里这一边害怕,一边犯嘀咕:这阵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些拿刀那剑的江湖人一个劲儿的涌来,把这个小镇可搅翻了天。那些江湖人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急躁躁的样子,脾气还火爆的很,动不动就拔刀拔剑的。以前就听说那些江湖人都是杀人不眨眼,如今看来是一点都不假,这些日子街上械斗不断,还死了不少人。小镇上的乡里乡亲是人人自危,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就掉了脑袋。自己开门做的这生意,要笑迎八方客,是把脑袋拎在手里啊!自己一个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那些人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不过说来也怪,自从自己的这家店十天前被一群人包下之后就再没有其他的江湖人来过,就更别说是闹事了。这些日子才算安稳。* U/ w k& h. U6 @0 a5 {9 k% s$ q
“公子!”阿禄回头向慕曦请示!& a, y/ g& ~. j
慕曦蹙起了眉。
# z. d3 R* w, P2 `$ M2 Z“走了啦!没听说整个客栈都被包了,趁天没黑我们还不赶快换一家。”聂韹睁大黑溜溜的眼睛,瞪向慕曦。
2 {+ L( X; o: {' Q! L慕曦看也不看他,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递给了阿禄,“掌柜的,您看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我们也赶了一天路,能不能想想办法……”
/ d8 g+ \ P0 r% [; X2 u! V9 I0 x“我实在是不好办啊!”老掌柜头都大了,他活了这一辈子,南来北往的人看多了,什么人能不能惹,他看在眼里可清楚的很。店里住的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啊!虽说他们始终没表明身份,可光看这些日子的安稳,心里哪能没个数呢!孰轻孰重自有掂量。
+ R# p- h: t0 F9 Z“干嘛非吊死在一棵树上啊!姓闻的,今天就让你看看小爷的手段!我就不信找不到了!”聂韹不耐烦的一夹马,离开了。* u. t0 B8 F8 G/ t; g
“公子!”阿禄有点担心的看着他张扬的背影。9 |4 D1 U6 f8 ^0 r& c5 ^0 r
“让他去碰碰钉子,也好!”慕曦轻笑一声,摇摇头。这镇上早就没什么空房了,一路行来,看到许多百姓的家都被借用了,自己试试这家也是心存侥幸,既然是被包下的,也许还可以有的商量。
* Y% s8 ]( Z" e5 F0 E听到聂韹的话,老掌柜愣了一下,立刻精神大振,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慕曦和阿禄,半晌才小心的向慕曦开口:“方才听那位那位小哥的意思,您姓闻?”0 L. O( r- p" O1 Y" @# c
慕曦虽不解但仍是微微的颔首。. ~1 g( P$ v. @8 P4 I) R
得到了答案,老掌柜又转向了阿禄:“那么,这位壮士可是姓乔?”1 h/ S' M# r8 [. ]% {& {( U
阿禄眼中升起了戒备,手暗自扶在了腰间的刀上,逼出了一股煞气。* Z* d0 U- I6 l; U/ `- J
慕曦按住了他的手,笑道:“是啊,我这位兄弟是姓乔,可掌柜的是如何得知的?”
% `: t& f" d1 V7 d“哎呀,可是等到了,”老掌柜浑然不知危险的逼近,一拍大腿,喜道:“两位怎么不早说,两位的房早就准备好了!快快快,里面请!”他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急着给他们引路。
4 `6 L+ v# V4 \& F& H! g+ Q“且慢!”慕曦一扬袖,拦住了掌柜,“可否告知是哪位为在下定了房?”
& u, ]" g$ E6 C9 N: n5 O“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包下小店的那位是这么交待的。”
! k) H& S/ `/ Q3 G. `慕曦与阿禄对视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了些头绪,却不是很明透。正思索,忽然瞟见风中客栈的酒旗招展,慕曦笑了。
- X, Z! t0 g* Q“果然是他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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