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双城》 BY 龙马甲 【完结】

药大男孩

《双城》下部广州篇 楔子   


0 i" F* T% u& w+ v) g, y　　1938年9月 广州

, a3 d: f7 o5 A* o, f' w3 }　　我下了火车，天才蒙蒙亮，潮湿闷热的空气却立刻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纠缠上来，嗓子不由有些痒，举起手压在嘴边轻轻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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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座，”罗靖安——我的贴身侍卫走上来，“您今天又没有吃药！”

$ f1 O0 x) z3 @　　小屁孩什么事情都喜欢罗嗦，我冷冷扫他一眼，但还是受不了他一本正经为我担忧的样子，怎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就好像随时随地会倒下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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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Y) }3 f" d8 M3 Y7 p　　失笑！

　　“啊，车到了。”罗靖安快步走上去，为我打开车门，我微微欠身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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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车门合上，缓缓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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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p0 E* P" ^6 K" }% h　　从去年开始，日本就对广州不时地进行着无次序轰炸，这个南方著名的古城因此显得非常衰败。不过也可能是时间太早的关系，路上几乎一个行人都没有。

　　车行使在广州依然用青石板建成的路面上，没有水门汀，没有宽阔的马路，广州似乎更加适合安静宁谧的日子里慢慢地饮茶。

& u4 F; `# _! a& F- F' O　　车窗开着，热的风在车内车外对穿着，却依然没有带走一丝一毫的闷热，我虽然无所谓，旁边的罗靖安却早就满头满脑的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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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怎么那么热……”他忍不住开口嘟囔，我有些好笑地挑挑眉，是你自己哭着要跟我来的吧。

　　然后，一阵轻轻浅浅的丝竹之声传入我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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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离人对奈何天，离堪怨，别堪怜……”谙哑却又余韵十足的唱腔慢悠悠从不知道哪个方向游弋过来，“离心牵柳线，别泪洒花前……”

+ g4 m1 J; }, ?; |+ g　　眼神一时飘忽，“甫相逢，才见面，唉不久又东去伯劳，西飞燕……”隐隐约约就连自己都以为已经枯死了的心慢慢竟然给它有些微微的痛起来，不由自主拍了拍罗靖安的肩膀。

　　“啊，停车！”罗靖安立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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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仓皇地一个急刹车，小孩的头立刻一下子撞上了前面的玻璃，裂开嘴在那里骂骂咧咧。

　　我懒得理会他，径自推开车门走下去。这青石板的路面，因为天气的潮湿都有些滑溜，街边骑楼的底座下面即便是这样的夏季都长满了青苔。我深吸口气站定，侧耳倾听。

　　“忽离忽别负华年，愁无限，恨无边，惯说别离言，不曾偿宿愿，春心死咯化杜鹃，今复长亭折柳，别矣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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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靖安下了车，一步跨到我的旁边，大眼睛警惕地四望，“局座，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 L0 ]" X6 ~) q) `, b　　我举起手指竖在唇间，“嘘！”

% `2 t: `' A  w: T/ N　　他立刻无声。

　　远处那个女人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恨我福薄缘铿，失此如花眷。泪潸然，唉两番赋离鸾，何日再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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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粤剧么？这里便是你的广州么？赐官？

# n3 Q1 l! @$ b, o　　我微微闭一闭眼睛，再睁开，我来了……

　　(《再折长亭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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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一啸作品

　　开篇《滚花》

　　“别离人对奈何天，离堪怨，别堪怜，离心牵柳线，别泪洒花前，甫相逢，才见面，唉，不久又东去伯劳，西紫燕。忽离忽别负华年，愁无限，恨无边，惯说别离言，不曾偿素愿。春心死，化杜鹃，今复长亭折柳，别矣婵娟”)

药大男孩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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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K* q. |2 ]0 R　　半个月前

　　我随意地坐在李士群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眼前那个叼着烟不断来来回回走着的人。我等着他说话，而且耐心正在逐渐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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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R! U: G& F　　他到底要做什么？

6 z( S4 G  p" `　　“东卿……”他终于忍不住把烟头往香烟缸里一按，转过身来直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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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抬眼，冷冷的眼神硬逼着他把那么亲热地称呼咽下去，“我说，鲍副局长！”他气急败坏地吼，“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李天沃会死在极司菲尔路76号的大门口？！”他开始拍桌子，“上海所有暗杀团伙的资料不是都掌握在你的手上吗？为什么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

! V$ _' t5 E6 S( O: y　　我挑挑眉尖，当着他的面摸出香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用拇指跟食指捏着烟身狠狠吸两口再喷出来，慢慢地又轻轻地一个词一词回答：“没有，收到，消息。”

　　管他能不能听明白，我的舌头受过伤，我话说不清楚这不是我的责任，我只是负责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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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谁？”李士群的样子简直要疯了。不过也难怪，李天沃是他的堂弟，要想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培植自己的力量，自己家的人总比较可靠一点。可惜李家大部分的人都不怎么争气，好不容易出一个不是那么特别笨的，结果还没有开始派用场，却被人活活打死，还把尸体扔在了76号门口。这种事都能忍气吞声，他李士群这个警务部长也别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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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 Z# w' k3 @: h　　可是既然把我都叫到这里来了，自然他也是心知肚明这件事跟我有关系了，真好笑，还问我是谁干的，是要我自己承认吗？

　　有胆子做汉奸怎么会没有胆子杀我？我又不是什么不死金刚，随随便便一枪过来，我一定死得烂透，他又顾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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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难道还会有人为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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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4 d8 P8 L5 y. F　　我是军统弃卒，又是日伪政权下属上海特务机关头号刽子手，从去年上海沦陷开始死在我手上的人随便排一排都能从十六铺排到陆家嘴。然后我用这满手血腥换来伪政府调查统计局副局长的位置——只不过李士群作为我的顶头上司，他又怕我什么？

2 B" m1 k' S+ m) R* M　　难道还是不敢跟我翻脸？好吧，那么给你一个交待好了。

　　我笑笑站起来，“下午，把人，交给你。”转身准备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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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望春！”他终于爆发，“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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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慢慢转身，“请，李部长，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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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x9 z  i" L# `% B9 n　　“你……”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半晌猛地一阵咆哮，“别以为你陪日本人睡觉了，就有资格来跟我嚣张，我要弄死你也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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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我手里把玩着的钢制烟盒整个被我捏碎掉，这个小动作吓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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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

　　“请，别，乱说，话！”我轻轻地说，“很危险。”

: b7 l+ `3 \  V7 K0 i9 }3 D5 O　　他浑身颤抖，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吼出来：“你自己算算，你当家了调查局以来，我们自己人死了多少？做人要讲良心，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以你在上海滩的臭名声，你早就死得变成一坨狗屎了，你现在傍上了日本人，倒跟我吆五喝六起来了？啊……”

　　我把手里的烟盒扔掉，看着他微微一笑，“李部长，现在，也可以，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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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6 m% e0 E0 p6 L* ?2 W　　“你以为我不敢吗？”一把驳盒子手枪顶在了我的头上，他气急败坏，“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妖精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 I. j  Z* ~9 T# t) n　　我没有翻花样，但是他自己的秘书急匆匆地敲门进来，“部，部长，日本警备部石村大佐要，要见……”秘书不屑却又尴尬万分地看我一眼，“要见鲍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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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士群的动作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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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从他的枪下把我的头移开，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午，把凶手，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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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X+ V9 j% C- J& Y) m9 o　　于是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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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3 L  O* T" n- X- l- h　　石村敬吾，我被蓝衣社送去美国受训的时候认识的日本人。这次日本攻陷上海以后，我也没有想到他会一跃成为日本驻上海警备部的特工负责人，乍见面的时候，我们也不过是点了点头而已，但很快关于我的流言又充斥了上海上上下下各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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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1 R  Y0 \0 w! e! |　　我当然是声名狼藉的，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竟然也没有做什么终止谣言的动作。

　　有时候不禁要回忆，我在美国的时候，到底对他做过了什么呢？让他会有这样奇怪的误会。但是，除了在对抗战中一次也没有输给他过，我根本记不起来我们有什么交流沟通的机会。我疯了才会去跟日本人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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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我的官运倒是真的畅通起来，杀杀人，当当官，在别人看来真是人生至乐莫过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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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过弯，石村敬吾那张僵硬的大饼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鲍君。”他的眼睛里露出些微的笑意，恭恭敬敬地鞠个躬，中国话说得比断了舌头的我还顺畅，“打搅你的工作了，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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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另外一个人，他一定会笑着露出一对酒窝，“东卿，我快要饿死了，你怎么还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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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v5 r! i& d" e/ v, ~% e8 Q1 h- U　　甩开思绪，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不可以想的。

$ t8 Q# ~0 W' P6 ?0 d3 X　　于是轻轻点了点还礼，“没事。找我，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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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D6 Q- Z　　“下周我们警备部打算搞一个中日同行的联谊，不知道鲍君有没有时间拨冗光临？”

　　我心里有些厌烦，但也不愿意失礼，“不必，亲自，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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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6 I( o; S1 _* M　　“但是听说，贵国警务部长，似乎对你有些不利。”他低声地说，眼睛却紧紧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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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9 [* K4 s2 k　　“玩笑了。”我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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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B# E) H& }# E# `" l　　他的眼神有些气馁，但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那么，下周等待你的光临。”又是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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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4 v. _6 Z5 U& u* o1 C' x+ Z$ H　　我点点头，“一定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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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4 h/ |9 a　　他在我身后却又突然叫：“鲍君，明天周末，我们去柔道场赛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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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下脚步，不用看也知道整层楼的人都在看着我，转头，露出一个笑容，“好啊，不过，我有事，你，若先到，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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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D4 }6 h6 t! ^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好！”

　　好？！我挑挑眉毛，早就想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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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二天我错过揍他的机会，我跟军座约在百乐门的小房间里密谈。

3 z- H) X& w! F! e2 L; k- {1 G# H　　“东卿，辛苦你了。”军座拍拍我的肩膀，“坐。”

　　我一声不响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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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q# L3 N+ y% r1 |　　他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东卿啊，你是我最好的学生，这次为了打入李士群那伙伪匪内部，让你变成这样，我……”

+ K6 N5 m  _9 d, W  `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一年前从有日本人追杀到我的居住地开始，我们就注意到蓝衣社内部出现了叛徒。当时军座跟我定下了这个计划，借着杜大亨挑衅的机会，他向外把我跟，跟那个人的关系公布出去，让全世界都以为我因为身败名裂的关系被蓝衣社除名，然后密查蓝衣社叛徒的事情。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上海沦陷得这样快。不过这也让李士群这群叛徒汉奸露出了真面目。于是我将计就计投靠李士群，从而为军统提供伪政府特工活动的一手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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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B" J& r0 E　　只不过，只不过太多的事情发生得太快，等我稍微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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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6 G: c, \( M8 Q  P) r6 R　　但是，还是必须往前走，没有选择，没有其他的途径。

1 c) o, {, b( X; Y& C8 v; R　　“这次暗杀了李天沃，李士群气疯了吧？”军座笑嘻嘻的，开心得不得了，“这种垃圾，哈，听说伪政府打算让他这个代理警务部长成为事实，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嗯，李士群没有怀疑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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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默一下，还是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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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7 ?8 s# f. K8 }" o　　但是军座却突然说：“东卿啊，你又瘦了。”

　　我微微一蹙眉，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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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K5 J4 H$ ]' D8 Q9 B　　“一年来你为军统做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何况现在战略重点已经转移，你没有必要再留在上海了。”他说，“我希望你尽快从这里脱身，你的命可是比暗杀那些不入流的垃圾要重要得多了。”

　　我笑，“是有，新任务，了吗？”

1 i% q6 U1 R7 a3 b9 F8 [0 ^　　军座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很快打了个哈哈，“好，跟你也不废话。”他给我倒一杯红酒，“我们希望你去一趟广州，保护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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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愕，什么人竟然重要到需要我的保护？

　　军座道：“你也不用瞒我，你当家伪匪的调查统计局以来，别人不死，他李士群的人倒是三天两头死给他看，就算不怀疑你也一定恨你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你在上海，有地下情报网在手，谁也动不了你，如果他想除掉你，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调到外面去。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他看我一眼却又换了个话题说，“啊，对了，这个你知道吧？日本人封锁了沿海，制空权也沦落，现在能够向中国国内输送武器物资的通道只剩下香港到广州这一条。”

　　我的心突然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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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武器以及物资输送的人是谁一直是党国最大的机密，但是近来因为广州局势日益艰难，居中的联络员不幸遇难，他只能亲自出面接洽，从而暴露了行踪。”他看着我，“日本人很想这个人死，李士群也很想这个人死，但李士群会更希望你去杀他，然后把你们两个一锅端掉。”他微微一笑，“这个人是谁，还用我说吗？”

　　我干涩地道：“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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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O! \. }0 b/ M　　军座举起他的酒杯，“李士群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你无论如何都会离开上海去广州的，这样既方便他夺取上海的地下情报网，又能安排暗杀你的任务，怎么样，索性借着这次机会脱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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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f1 z" B4 `' o　　离开上海吗？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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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点点头，“服从，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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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g) i  J% e  R7 k　　“好，”军座把酒杯递到我的手里，“预祝你顺利。”笑得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也预祝你快乐起来。”

　　我苦笑，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一仰而尽。

　　“啊，对了。”军座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忘记跟你说了呢。等你从广州回来，来喝我跟红艳的喜酒吧。”他说，“我也想……定下来了。”

) i5 v7 d, \: ]+ B  P" ~3 W4 `　　“是吗？”我笑着说，“恭喜。”眼前出现的却是黛林在我的身前旋转着一点点倒下来的样子，她的血淹没了我的天地，让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是有就算拼命也做不到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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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了，她的影子始终在那里，我，跨不过去……

　　（李士群档案：李士群，1905年生，浙江遂昌人。早年加入中国XXX。由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上海大学毕业。大革命失败后，曾留学苏联，肄业于东方大学。1928年回国，以蜀闻通讯社记者身份，从事地下活动。1932年被国民党中统特务逮捕，自首叛变，被委为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上海工作区直属情报员。抗日战争爆发后，潜伏南京，1938年逃至香港，投靠日本人，后回上海为日本侵略者做情报特务工作。1939年任汪氏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秘书长、特工总部副主任，残酷迫害抗日军民。1943年9月11日，南京汪伪政府特工总部主任、警政部部长、江苏省主席李士群，被日本宪兵特高课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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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小说需要，做稍许修改，请各位读者大大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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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i3 {  T) u: D6 q& ]1 [[ 本帖最后由 药大男孩 于 2006-7-3 11:30 PM 编辑 ]

药大男孩

02


　　我的车缓缓开过广州的街道，因为经历了刚才罗靖安突然喊停的事件，司机不敢再开得快了。这便也给了我得以一路看清楚这个古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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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再一次确认，广州，这是一座狂欢在死亡边线上城市。

　　一边是日本人的飞机轰炸造成的残墙断垣，常常是连绵的民房屋舍当中突然塌陷下去一截，只剩余了半个招牌和一扇两扇挂在空中摇摇欲坠的窗户。血腥气和尸体的臭气熏人欲呕，拖着收尸袋的人捡拾着尸快收拢起来，又时不时地把从尸体上艘挂下来的财物放进自己的口袋。

2 i+ f$ [1 {" h9 i/ v. \　　而在另一边，喝茶的人继续喝茶，聊天的人看看对面的惨状摇摇头继续聊天。还有瞎了眼戴着碎裂的墨镜的老头子，手里拉着二胡，凄凄切切地唱着：“凉风嗯~~~有幸，秋月无边，亏我思姣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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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E- j- W% f! Y- m- g# ]　　“呜——”奇异的声音从头上传过来，我皱皱眉头，身边的罗靖安已经吼了出来，“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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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却一边继续安安稳稳地开着他的车，一边安慰我们：“冇事，冇事，这是鬼子的飞机，天天都有。”

　　“轰！嘭！”远处传来轰炸的声音，想是又有几家家破人亡了，可是我们车边的二胡声和唱词都没有停下一丝片刻，他唱，“小生缪姓乃系莲仙字，为忆一个多情妓女，叫做麦氏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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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城市，但是，它的疯狂和热，吸引了我。再想想，或许是因为我自己太冷了的缘故吧，渴望热，却终于，无法燃烧起来了。

" y% T% o8 Q; O3 b3 i. g  {" G　　“咳，咳，咳咳……”肺腑间的寒意猛地爆发出来，我不得不压着嘴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猛咳起来。这是上次暗杀日本大间谍南本隆实的时候不慎被子弹伤及肺部造成的，本来以为那一次就可以死去了，但是老天好像就有他自己的主意，硬是留了我下来。我便也只有继续地活着，坐看红尘，漫数流光，一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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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滑动着，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还有拉着黄包车拼命跑着的车夫，当然，也有坐在黄包车上的人——

　　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种叫做“缘分”的东西呢？当我跟那双眼睛在擦肩而过的当口撞在一起的时候，我突然这样想，这种“缘分”啊，到底要几生几世的擦肩而过才能积累起来呢？或者说到底要几生几世的恩怨仇恨才能消磨光呢？求不得是苦，怨憎会也是苦，这，来来往往都是苦，都是绝望的缘分啊！

% s: W* x, y- h; E! h; [& I0 T3 s0 l( g　　汽车继续往前驶去，但司机却发出“咦！”一声奇怪的声音。接着，“局座！”罗靖安皱着眉头回头看看，“那个人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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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低下头去，倦意在四肢百骸流窜，“别停，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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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j6 c& H8 q　　司机只好继续往前开，连车速也不敢慢下来。罗靖安看看我，又回头看看，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又叫了我一声：“局座，那个人还在追我们，而且……”

　　而且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东卿……东卿……”就像那一次，硬生生把我从屈辱的绝渊中执意也要拖回来一样地叫。但是，转眼，他把我推入了另一个生不如死的深渊。

* |/ N) `6 N: O+ x* n  ~! S　　肺部的寒意更重了，我不断不断地咳着，罗靖安无奈，“司机，开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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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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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掏出手帕，压在嘴上堵住一些汹涌而来的液体，虽然是这样炎热的夏天，这样炙热的地方，我却还是忍不住冷得发抖，眼睛，也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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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广州饭店，军政双方都有人过来站在门口迎接。我摆了摆手，罗靖安理所当然地替我说道：“局座有伤在身，一切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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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2 k( Q; M) ^& }  z, w: m　　从简！就算一切从简我也被那群人围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才能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们动什么脑筋我当然清楚，因为我虽然是军统的人，但表面上我还是上海日伪政府下属调查统计局的主持人。广州这个城市在从去年9月上海沦陷以来始终在日本人的包围轰炸下苟延残喘，到底什么时候会沦陷，谁也不知道。但也因为这样，能不能通过我跟日本人打好关系，就是政客们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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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他们都希望能够通过我这个“大汉奸”成为一个安全的“汉奸”，这世界，真的是给它有时候有些幽默！

' z" K3 o- x0 k  Q- G　　“局座，您的药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在房间里检查过一遍的罗靖安向我报告，“下午两点，广州市市长曾养甫请求接见；三点，广州商业界代表请求接见……六点，您还有一个晚宴在莲香楼，今日的日程安排如上。”他合上记事本，“这以前，请局座好好休息，我会在下午一点左右前来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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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点点头，“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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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U( M& k( V, c　　“啪！”小孩立正，发出行礼的声音，然后转身出去，打开房门却又突然问，“局座，今天在市内拼命追我们车的男人要不要调查一下？”

　　我睁开眼看看他，嘴角忍不住牵出一道讥讽的笑纹，调查？“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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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d- P0 r5 J( C8 Q　　“但是……”

3 q8 J! v7 b4 _' H　　“小靖。”我慢慢地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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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6 r% l4 E2 K- }" O　　“是，局座！”他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一脸找到事情忙了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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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2 G, X, q% M  [3 D* w# Y2 l　　“下次，检查房间，要看，窗户，两边。”我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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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_/ `% A' P, t, M　　“啊？”小孩听见了，但还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最后郁闷地“噢”了一声。

! J% e5 Y! d# q/ x& p% e5 D　　我微抿一下嘴，“出去吧。”

　　“是！”他又行了一个礼，终于转身走出去，替我轻轻关上房门。

　　我重新闭上眼睛，接着，悄然无声地却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侵了进来。炙烈，火热！就跟以前一样，一样！但我的心底深处却又那么快地升起一股冰冷的激流，黛林，留在我手上的，泪啊！

/ v$ Z& j; j3 L& k5 c" x　　于是我在他的手伸过来触及我的身体以前让开。

  S) I0 [, x) B) o　　“东卿……”颤抖的声音，压抑非常，“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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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C+ O! R" |2 F3 s( s/ B; ?% |　　我睁开眼睛，朝他点点头，“你好，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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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D$ r, ?# N" q: C　　他愕然，圆圆的又亮又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你叫我什么？”

4 L( R' s8 x) b　　“你，不该，来，这里。周先生！”我慢慢地说着，却迅速站起来走到门口侧耳细听了一下，又走过去窗口拉上窗帘，然后一摊手，“请坐。”

　　回头才发现他用手扶着额头，“等一下，等一下！”他又用手压住眼睛，狠狠地压了压，“对不起，”他微微地哽咽地说，“请，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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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1 _- P/ X5 t9 S' C7 p- r　　头很痛，身上也痛，肺更痛！但咳了两声我不想他听见，于是走过去拿桌子上的药。刚吞下药片，还来不及多喝两口水，整个身体就被人恶狠狠地搂进了怀里。

2 y' {. L8 M( q& \　　……那么温暖，一身他的汗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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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0 m/ G- R; k　　……那么冰冷，都是血的腥臭，血的铁锈的味道……

　　“东卿，东卿，东卿……”他的口气喷在我的耳朵上，“求求你，东卿，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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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越热，心里就越冷，冷热煎熬！同时，我的脑海里又窜满了各式各样的画面各式各样的绝望，剧痛难忍！我无力挣扎，疲倦欲死，“你，要，什么？”

! B. h' E' J* o/ Z' z5 B9 I　　“别这样对我！”他紧紧地抱着我，恨不能把我的身体揉进他自己的血肉里去，“一年了，我在绝望里天天做着你会回头看看我的梦，我受不了的！”他比岩浆更烫的液体从他的脸上蹭到我的耳朵上，“别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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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天天生活在绝望当中！我猛地一个肘拐击过去，“周先生，请，放开，我！”

) c; q- |% Q& _: y1 U  T! e8 U　　他硬生生地受了我一记肘拐，却动也不动一下，“东卿！”他把我抱得更紧，让我简直连呼吸都难，“东卿，东卿！”

　　黛林站在我的前面，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的地方，她微微笑着，“望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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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W! d; H* N2 D2 b　　我简直当场崩溃，他勒到我的伤口，但肺部更是又痛又闷。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出声，不想在他面前说一个字，不想动一下，眼前慢慢黑了起来，这身体真XXX，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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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袭来缓缓软倒……   

药大男孩

03


　　黛林站在一片桃花下面，粉色的脸颊，盈盈的笑意，春天的气息就以她为中心地一点点释放出来，让我总是觉得冷的心也跟着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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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春，”她说，“望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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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8 s1 {/ i2 u7 j* r. g8 Q　　“干什么总是叫我的名字？”忍不住问。

3 ?  t% T4 r5 @9 @) z: T! m　　“这样叫着，就觉得你在我的身边，然后四季都只剩下这个桃花灿烂的季节！”

　　“傻瓜！”有些心疼地笑，“什么春夏秋冬的，就让它来好了，反正每个季节我们都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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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V! ^* \0 t　　……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冲进新娘化妆室，我第一次那样大声地对她，“为什么？”

　　“望春！”她猛地从化妆台前转过头来，“你怎么来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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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走！”我拽住她，“别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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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 {+ @, f3 U　　但是她突然挣脱，这也是她第一次违背我的意愿，“不走，我不走！”声音不响却坚定得让我心惊肉跳，“我不会走！”她的眼睛突然一片雾气升腾，“我就算死，也不要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哭声就这样发散出来，她缓缓瘫坐下去，“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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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哭声让我的心痛得难以克制，“黛林，黛林……”我跪下去抱起她的身躯，“我们的事情，出去再说，出去……”

" r. W0 |2 B1 p: P; _, \　　“出去了，你就会去他的身边！”她绝望地看着我，“你不会再回来我的身边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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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样，黛林！”我慌张不已，“是我不好，是我，是我配不上你！但是我给你安排好了，你不是喜欢读书吗？我给你联系了美国的大学……”

　　我抓着她的手企图把她抱起来带走，但她就是那样执著地与我对抗，“谁要你的安排？谁要？”

　　门外传来青帮弟子的脚步声，她突然站起来一把把我推进隔壁的房间，关上门以前，她那样凄艳地问我：“望春，望春，我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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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 Y! G: J( N　　我毫不犹豫，“当然，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女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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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P5 J0 N- ?, a　　“那么，你为什么不爱我？”她问，然后狠狠关上门。

. m# P$ r2 A: V' Y　　我在门的这头发怔，不爱你？不！我爱你，我很爱你，我真的很爱你，黛林！你是我的珍宝，你是我要保护的女人，你是，是……

　　是我答应要陪你去看一辈子桃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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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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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体旋转着，旋转着瘫倒在我的面前，鲜血把她素白的旗袍染成一片艳红，比什么样的桃花都要鲜艳，比什么样的花都要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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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就在我的眼前为我去死？为什么要死在我突然明白，我真的是，无法爱你的时候，你这样死在我的面前？黛林？

. G, s/ A- V: T  E0 K　　你为什么要留一个我永远也弥补不了的伤口给我？

　　如果不是我对他动心，如果不是我跟他在一起，你不会那样绝望；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完成这些任务，我们早就结婚了，你也不会被卷入这可怕的一切当中；如果不是我，扑身过去为他抵挡子弹，你也不会扑出来为我抵挡子弹……我们一层一层地彼此负欠着，你却让我永远没有办法归还。

　　黛林，对不起，我的确无法爱你！对不起，就算是你死了，为我死了，我还是无法爱你！你这样绝望这样无助这样舍生忘死，可是，我还是无法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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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我是一个这样无情的人，我恨我没有更早地告诉你，让你可以远离这一切。

& l1 u2 f9 S+ C4 d& E　　这是我的错……与别的人都没有关系，是我欠你一个答案，黛林，我却永远也无法再告诉你！

　　“黛林！”我看见你在前面，请不要走，请让我说出来，“对不起……”让我对着你说出来，“对不起！”

' ?# {+ R- F; B　　猛地翻身坐起，“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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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被人紧紧地牵在掌里，温暖牢靠！但是我的眼前再也没有黛林的影子，我看见的人，是他，“周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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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我，眼神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然后他一拳捶在床头，“东卿，”他轻轻地叫，“够了！”

　　什么够了？我刚刚蹙起眉头就觉得不对，转头一看，床头竟然已经狠狠地塌陷下去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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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留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给你，让你好好整理你的感情，你的愧疚你的难过！”他突然一把扭过我的脸，让我躲无可躲地与他对视，“但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算什么男人？”

　　我微微眯起眼睛，他说什么？

　　“你XXX算什么男人？”一个耳光就这样正大光明地扇在我的脸上，我的蓦然瞠大眼睛，完全下意识地反手一个耳光打回去。

　　“啪！”干干净净落在他的脸上，他阴霾的眼睛里一簇簇的鬼火燎原一样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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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他猛地把我整个人从床上拽了起来，“混蛋！”他吼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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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猝不及防，踉跄地落到地上，赤着的脚踩在地板上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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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7 P2 c% g; ^8 G: O& x　　他依然拽着我的衣领，“还给我！”他恶狠狠地说，“还给我！”

. U2 j) y) w6 V; M. M6 J2 x　　还什么？我欠了你什么？我想这样喊，但是我刚刚张开嘴，他已经两手紧紧按住我的肩膀，开始拼命地摇晃我，“还给我，把我的东卿还给我！把我意气风发，百折不挠的东卿还给我！”他嘶哑地吼，“你把他还给我！”

　　剧烈的摇晃让我头昏眼花，胸肺间的恶心让我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放开！”我挣扎着去掰他的手指，“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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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r, ^5 ], \, [　　他的手指就像触电一样猛地紧缩回去，但下一刻却又更紧地扣住我的肩膀，“你！又！来！”他的怒火一下子完全爆发出来，“你又来，你又来，你又来！”他冲着我咆哮，“你又想说什么‘天命’？你又想我放手？”

　　我的身体被他整个抱离地面这样紧紧地按在胸口，“别做梦了！你想也别想！”他说，然后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他狠狠地压在了床上，锁在他的身体和床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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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愤怒绝望，痛不可抑，挣扎间，房门突然“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罗靖安冲了进来，“局座……”突然噤声。

; u8 C. \3 G3 `$ F1 M. G0 c8 R　　“呵，呵，呵呵！”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怎么你找的人都跟你以前一样，都是那么不通世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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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P/ t$ o; g) M3 \　　我简直气疯了，“滚开！周天赐！”

  e8 w' ^2 D+ X0 W9 V2 y4 ]　　他依然仗着他的蛮力欺负我伤病中体力不支地紧紧压制着我，“喂！听见没有？”他得意地朝目瞪口呆的罗靖安说，“我就是周天赐！”他伸出手，比比我又指指他自己，然后悠然地问小靖，“你要看我怎么干你们局座吗？”

　　“嘣！”我脑子里控制理智的那根弦彻底绷断，“我，杀了，你！”奋起全身的力气一拳砸向他笑得得意洋洋的脸，他让开。我跳起来，并指如刀指戳他的咽喉，他又甩头让开。

+ K5 @5 H" b  p' _& I8 K# n1 l　　“就你现在这个熊样，你也想杀我？”他冷笑，“你现在只配给人干……”

& O/ Q1 Q3 }( V/ [% ?9 c/ v　　这次不用我杀他了，罗靖安抬手就是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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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在做什么？我竟然咆哮一声，想也不想地推开他紧接着一脚踢掉小靖手里的手枪。

" }3 N7 N& k' i4 G0 J4 f, K　　“局座！”捂着受伤的手腕，小靖看着我的眼神简直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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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B0 n# x* B& ^8 |　　但是，XXX，我也想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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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4 T6 t; T* v! W+ Q* B( c- _　　“……噗！哈哈……”他却毫不客气地大声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开心，简直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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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头昏脑胀地揉着额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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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靖安看看我又看看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我到底是要叫谁出去。可是那个人是用“无耻”这两个字堆积出来的成品！他一面喷笑一面揉着腰揶揄，“出去啦，行啦！你真的要看我跟你们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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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拽起床边的台灯砸过去，他哈哈笑着让开，“你现在果然连准头都没有了。”

　　“局座！”罗靖安再度看向我。

　　我竭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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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 j, c0 \1 X0 }1 z! u　　“对嘛！”他还在气喘吁吁地笑，“我们夫妻吵架，小弟你还是先出去吧！”

9 j* e( B8 C+ J5 |- a4 n5 J　　深吸一口气，“罗靖安，”我命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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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P7 d: H& m- J- P0 D5 p5 N8 _　　小靖噘着嘴无奈地瞪了一眼他，然后向我行了个礼，转身出去。关上门前我说：“没命令，别，进来。”   

药大男孩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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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i4 c6 ~; `4 A　　看着罗靖安走出去，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慢慢地转回头来看他。是，他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愤怒，刚才！他希望我跟他打一架，把冻结起来的心至少因为怒火而融化开一些。我知道这是他的想法，从来都知道——可是，这有用吗？我的心，已经碎了，融化开来能够看见的，只是血淋淋一滩烂肉，这样丑恶的东西，你也要看吗？

　　叹息着，我回头。我以为我回头会看见一张得意洋洋的脸——就如同他一年前刚到上海的时候那样，得意灿烂，踌躇满志得好像天下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但我回过头，我看见一个疲惫憔悴的男人站在那里，用双手捂住眼睛。他的嘴里，“呵呵，呵呵”的笑声还在继续，可是渐渐笑声沙哑，眼泪却从他双手的缝隙里渗出来，遮也遮不住，捂也捂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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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说我欠你一个意气风发，百折不挠的东卿，那么你呢？你把我的有着两个深深酒窝的赐官弄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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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弄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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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v+ r: R) ~2 F9 r" |$ k& d　　我走回去书桌旁边坐下，闭上眼睛，等待他恢复平静。

　　“我以为你放弃我了。”过了半晌，他低声说，“但我现在才知道，在你的心里，你永远把我放在你自己前面，是我自己错过了一年。”

　　不是，不是，不是！

　　我只是，只是，再也找不到可以失去的了，所以，我不要你，再从我的手里失去……我很小气，如果知道了我终于会再度失去你，那么我宁可不要拥有你。

+ ?$ Y/ e: `, @/ j0 b　　但是我要怎么告诉你，这些？

! Q- u! X8 T+ i6 i　　头很痛，似乎微微有些发烧，我用手指按了按额角，可是没有用。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烟，烟没有找到，却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包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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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 c5 @3 U  x4 \  V! K　　我睁开眼睛，他的脸近在咫尺，被泪水洗过的双瞳虽然有些红，但似乎更加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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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J; J- T. V! g$ H8 R8 M　　“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上海，让你在那个地方一个人……”他蹲跪在我的面前，“我曾经多方打听你的消息，每次消息传来，我都心如刀割。我，我宁可我自己在那一次也死掉了，也不要听见那些撕心裂肺的消息——可是我不敢去找你，我怕从你嘴里亲口说出，你不要我了的话……”

  t' Y: s4 ^& p' F- G# m　　对不起，赐官，我，是！不要你了！我一咬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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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P" _0 A4 r4 D9 C9 q7 _　　“我宁可一个人守着我们的誓约，我等着！”他看着我，伸手慢慢擦掉我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开来的泪水，“我等着你死亡的消息传来，然后我就下来陪你。”他的手指勾着我的手指，“我们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牵了手生生世世走下去……除了我来陪你，谁也不要，”声音哽咽，他还是慢慢地说，慢慢地说，“除了你来陪我，我也不要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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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赐官啊！我张开嘴：“我，已经，有人，陪了……”看，她又出现在我面前，“黛林，就在，前面……那么，近……”

　　手上的力道一紧，“不可能！”我被他抓得忍不住皱眉，他冷哼，“绝对不可能！”一把紧紧抱住我的身体，“白黛林，哼……白黛林！”他怒气勃发，却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生气到发疯的时候，什么肮脏下流的话都说得出来。但现在的他已经濒临疯狂，我怕他说出侮辱黛林的话，但幸好他只是说，“她不可能陪你！你给我听着，能陪你的人，只有我一个！我不允许她还出现在我们中间！”

; o4 i: k, R- m) }　　不允许？我惨笑，谁要你的允许呢？我指给他看，“你看，她，就在，这里……天天，陪着，我！”

- q+ W/ O( K+ l# i' r( O/ H　　他狐疑地转过头去，然后猛地回过头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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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g# O( T' _. E9 b* t& s　　我想朝他笑一笑，可是泪水宣泄而下，“她就……这样，天天，在我，身边……但，我，说，对不起……她，听不见……”我结结巴巴，断断续续，话语模糊不清，连自己也听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

; B4 a3 q- j1 u/ \6 Y3 b+ p; C　　他的眼神恐惧起来，“你这样的状态多久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泵偷匾幌伦影盐易?鹄矗?白撸?颐侨タ匆缴??砩希　?br>
% J  L& m8 j) N　　“我，没有，疯！”我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没有成功，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不松劲不放手，就像我哪怕要把自己的手扯断他也不会妥协！我心里一阵紧缩，他开始拽着我往外走，我不由自主地呛咳出来，简直恨不得把肺腑都咳出来。可是，我还是很清醒，很冷静，“我没疯！”我只能拉住拼命往外走的他，“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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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疯就应该知道！”他飞快地转过身，眼睛里恶火一片，“白黛林死了，死了整整一年了！她不可能在你的身边，从一年前开始就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就算以后你死了，也不可能！”他捏着我的脸逼着我看他的眼睛，“你看见的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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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承认，“幻觉，我知道。但，这里……”我摸摸心口，“她留，了，一个，伤口。”我捂着嘴咽下喉咙里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她，死了，我，才，知道。我喜欢，她！”我慢慢地力图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所以，我，不要……”

　　未尽的话被他火热的唇舌统统吞下去，我僵硬着身体，不抵抗不反应，我不需要靠像女人那样的挣扎来反抗他，我只是，冷！

　　何况，一个断了半截舌头的人，赐官，你吻了又有何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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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紧紧啜吸着我的唇，纠缠着我的断舌，不给我说话不让我呼吸，逼着我跟他一起几乎窒息。然后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被他这样弄死的时候，他放开我，举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心口，不再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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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Q" f! m　　多么熟悉的手势，多么熟悉的誓言——“你说谎的话，我会知道，而且这里会痛！”这是他说的，他从来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我是否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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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也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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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对视着，时间就在我们这样的对望里缓缓流失。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那么冲动的人，但是比起耐心来，每一次却是我彻底地败给他。但最后，忍不住先开口的人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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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慢慢地说，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全世界，我，只剩下，一个，你！”很想说得更清楚一些，但是一焦急，我就没有办法把话说清楚，所以只好慢慢地说，“如果，把，你的，幸福，也失去，我，就会，崩溃掉……”喘口气，多久没有说过这样长的话了，“我，不怕，死，但是，我们，都有，比，死，更，恐惧，的事！”黛林的影子又现出来，“所以，我，不要，你，陪。黛林，陪我，够了！”轻叹口气，“放手吧！”

$ p. ]: t2 |: n/ _- u　　他圆圆亮亮的眼睛眨一眨，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到底应该是谁放手？”他问我，“白黛林是个好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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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 Y4 d) M　　“当然！”我瞪着他，“她是，我，遇见，最好，的，女人！”那么温柔善良，犹如三月桃花一样芬芳馨香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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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q" \" V8 D9 \# M　　“她是为谁而死？死在谁的手里？”他继续问。

# Q* L- [, A6 _7 e4 v　　答案撕心裂肺，两个都是我，还有半个你！

& Q' M5 o6 y9 |　　“她会上天堂吗？”可是他还要问。

　　“会！”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 K0 x' n+ x4 J6 Z. n0 P- o　　他笑了，“可是，你在地狱啊！”他说，“你身在第十八层地狱，心灰意冷，遍体鳞伤，眼睛里只有死亡的光芒，你为什么不放开她，让她去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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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7 z( ]% P  U8 x/ W& S　　我呆住，我不放开她？是我，不愿意放开她？

9 Z; t7 T& _, i- z　　“她应该去天堂的，你却一定要抓住她，对她说隔着一个世界的‘对不起’，她听不见，你说不尽，她怎么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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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解脱？脑袋里轰轰轰的响，她怎么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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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黛林死了！”他说，“但是我还活着！”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脸颊上，“白黛林在天堂，我却会因为你的放弃沦落地狱，那么你最要紧的，我的幸福，谁来给我？”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滑下来，渗入他固执地拉着我按在他脸颊的手里，“你在地狱，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8 k: Y1 ^9 f! m( J% [' Y　　他问我，“我能逃到哪里去？”

　　他说，“我可以逃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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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全世界，我，也只得，一个，你，东卿……”

　　一时间，悲伤和感动铺天盖地压过来，我第一次彻底失去冷静地做了一件后来让我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

$ K$ u# `- c1 y/ S# W- E$ Y　　我伸手抱住了他！   

药大男孩

05


　　嘴唇上很痒，不是，有些疼，我迷迷糊糊地想，我这是在哪里？

( @5 L- P* |7 Y, X; e　　暖暖的气吹进我的口腔，低哑却悠扬的曲词似乎是从我的嘴里唱出来的，然而似乎又不是。但不管如何，听着，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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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月夜抱泣落红，险些破碎了灯钗梦，”是男声，低哑，透着些悲伤和痛，唱的是粤语，和的是《春江花月夜》的古曲，“……唤魂句，频频唤句卿须记取再重逢……”一叹三咏，柔肠寸断，那是哭泣还是在招魂？

　　是招魂吧？我想，把我飘离了躯壳的三魂七魄招回来，重临这个血腥遍野的世界，混帐！是谁？！这样执著，XXX是为什么？！可是我自己以为已经冰冷的躯壳却意外地没有以往渐渐醒来时的寒冷彻骨，一双手臂把我抱在怀里，有一个人跟我额头抵着额头，唇抵着唇，“……千般话犹在未语中……”他唱，“……心惊燕好皆变空！”

　　清醒一点点回笼，昨夜通宵的火车，前面吃的药有催眠的效果，跟某个人打了一架，然后，本来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很多事情要说，但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着说着迷迷糊糊，结果就睡着了。一年来，第一次那么放松，彻底的睡眠，醒来，也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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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我才知道什么都没有改变，黛林还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眼睛含着愁地看我，“为什么你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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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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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月夜抱泣落红，险些破碎了灯钗梦，”但低唱声重头开始，他蹭蹭我的额头，继续哼唱，“……唤魂句，频频唤句卿须记取再重逢……”

5 C$ a8 L* B4 }　　我轻叹一口气，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他的手臂让我至少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在伤痛，有种阴险的满足——我说过我很小气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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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病染芳躯不禁摇动，重似望夫山半崎带病容。”咿咿呀呀，这算什么词？我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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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般话犹在未语中，心惊燕好皆变空！”

3 w# a) X: p1 X) ?8 T　　“我醒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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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月夜抱泣落红，险些破碎了灯钗梦……”怎么又从头来？有完没完？“起来！”我低喝！

　　他恍若未闻，还是抵着我的唇，低唱：“……唤魂句，频频唤句卿须记取再重逢……”

4 m5 k7 P8 j/ C　　我忍无可忍一拳挥过去，“滚！”

　　“哎，”他轻松地伸手搁开然后叹气，念白：“剑合钗圆，有生一日都望一日呀！”

6 o* n6 D, h; n4 [0 a　　这家伙疯了？！

1 S; m* g8 R4 ~) }　　突然感觉不对，猛地一手推开他，“几点？”迅速地跳下床，“罗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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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房门，罗靖安几乎是用滚的跌进来，冷眼看看房门跟他“应该”站立的位置，我“哼”了一声。

3 H7 C4 s9 B, p9 k　　“别拿小孩子出气，”跟在我身后的人倒是一派优雅，“是我让他把你下午的日程改掉的，自己的身体都病成这样了，能不能多照顾一下？”啰哩叭嗦，以为我不知道你搞鬼？罗靖安根本没有这个胆子！

( J. V) S9 @* d) o　　“几点？”我冷声问罗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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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E% x) H/ q　　小家伙委屈地看了那人一眼，“报，报告局座，五点半了。”

　　该死！竟然睡了一整天！我揉揉额头，“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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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要去莲香楼？”周天赐一巴掌拍在门框上，顺便也封住了小靖的去路。

  F* u( o) G# _( n) m$ x$ w　　我冷冷地剜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我的公事了？

, z/ R3 i6 Y: g" v( n8 {　　“好~~~”但是转瞬他眉开眼笑，变戏法一样抽出一张请柬，伸出手指一弹，“哗，莲香楼，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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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是广州首富，这种聚会怎么可能少了他？我挑挑眉毛，却又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别，后悔！”

' n# Q" @- _2 B9 K　　他又圆又亮的眼睛突然瞠大，那种让人心都忍不住抖一抖的好像大猫锁住猎物的眼神又跳了出来，突然松手让开道路，彬彬有礼地对罗靖安说：“小弟，麻烦你去备车吧，我跟你们局座还有几句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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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靖安忐忑不安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在他走出去以后加一句：“明天，所有，广州，黑白道，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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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靖的脚一软差点摔倒在走廊上，但我还来不及再给他加点工作量，身体猛地被人一拉，房间的门就当着我的面被周大少一脚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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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身体几个旋转被他压在墙壁跟他的身体之间，我的话被我自己咽下去。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越来越亮，微笑越来越蛊惑，那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简直就像是用来沉溺人的陷阱——有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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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慢慢慢慢地靠近，炙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无处躲藏，只得微微侧过头与他递上来的吻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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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Y! K) Q" m( }) y　　闭上眼，黛林在那个地方；睁开眼，她还是在那个地方！恍恍惚惚里被不断蹂躏着双唇的我想，这样的我，总是隔着一个世界看见她的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感受到因为他而带来的快乐？
5 C( @7 d( B% e4 D8 [" z8 ]  p
/ @  W' M9 S/ o' j. K. d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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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N9 i6 S6 c9 d, d3 l　　什么我的快乐，都XXX见鬼去吧！

　　他好，就好了，他要的，就给他好了；黛林你站在那里看着我也好，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也罢，我会竭尽全力把地狱的门封锁起来，我一个人在里面慢慢地腐烂就好了，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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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3 X4 m* a　　赐官，如果我们无法在一起就是天命，如果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招来不幸，那么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吧！我们两个人啊，至少要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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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u# O8 e/ A　　心里叹息着，我用我的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舌尖，他倒吸一口凉气，更加火热地纠缠上来，我笨拙地用我残破的舌头跟他共舞……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不约而同地分开，深深吸气。

1 w% i* R; V: @0 X　　他看着我，笑意荡漾在他流光溢彩的眼睛里，然后才如火山喷发似的一口气把所有的火光和热肆意发散出来，笑得露出的雪白的牙齿都闪烁着狩猎成功的得意光芒。我被他过于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混乱，不由微微低下头去，但瞬间又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于是就抬起眼直视他，还挑了挑眉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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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哼……”喷笑声传来，他伸手捏住我的下颌，两道漂亮的眉毛蹙一蹙又松开，“奇怪啊奇怪！”

+ [0 ]/ E" ]3 ?" |# Z" j　　我看着他，原意是询问，但下意识牵起的嘴角连自己都觉得，或许这个表情应该叫做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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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5 Y, o( P1 M/ R( d9 x　　他一副牙痒痒的样子，“明明我的眼睛比你大，又有那么清晰的双眼皮，哗，你睇你睇，你还有眼袋！但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的眼睛漂亮得像带着钩子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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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6 |# A: N3 V2 I　　“……”我半晌无语，只好翻翻白眼，正要甩开他的钳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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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靖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当我的手下也有一段时间了，做事还算有分寸，他这样焦急……我眼睛一抬，向着阳台的方向示意一下，赐官笑了笑，猛地抢上来在我唇角偷亲了一下，然后闪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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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y4 Q& U- y: s5 v6 q　　我用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扬声道：“进来。”

　　“啪！”门把转动，一个人走了进来，“鲍君，听闻你贵体抱恙，石村来得匆忙，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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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m' S* K" x　　我冷冷地看着他，“石，村，敬，吾！”   

药大男孩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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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村大踏步地走进来，眼睛四处打量，眼神落到先前我拽起来砸赐官的台灯上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然后看见床头的凹塌又停了一下，最后把眼神转到我的脸上。如果不是我的错觉那么就真的是，那恶心的眼神在我的嘴唇上逗留了太久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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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挑挑眉毛，“大佐，很闲啊。”

　　“鲍君说笑了。”他在房间里这里走两步那里看一下，当我是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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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某，有恙，不便，待客，”我斜跨两步拦住他往窗外看的目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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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跟我的眼神一撞，微微愕了一下，后退两步，“在下是特地前来探访的。”

　　我当他不存在地去拿书桌上的香烟根火柴，抽出一支烟叼着，擦亮火柴点上，先吸一口，然后瞟他一眼，用拇指食指捏着烟弹弹烟灰，“客气了。”探访？你怎么不说你是来买菜啊？真是好借口！但我一时还不想跟他翻脸，“鲍某，尚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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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鲍君何必如此对待石村？好歹，我们也是在美国一起参加军事精英培训的同学，老同学之间，不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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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c. ]1 ?, n9 p3 R　　“大佐，是来，叙旧，的吗？”我拉开椅子坐下，虽然沙发有两个，但是我没兴趣坐到他旁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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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C3 ]+ _* `* d/ I  z　　“一半吧。”石村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地坐好，“其实在上海的时候，石村就多次想跟鲍君好好倾谈一番，感谢你在美国时对我的多方照顾。”他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多谢！”

# e7 W% _+ a3 O5 {! X　　照顾？有这种事情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忍不住吸一口烟，“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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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石村心目中，我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军人，最优秀的男人。但是鲍君的出现让石村终于明白支那的一句老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他目光烁烁地盯着我，“鲍君让在下从狂妄自大当中清醒过来，并且找到了矢志要超越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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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睛微眯，你的目标不会就是我吧？日本人都那么喜欢自说自话吗？！

% C( Z! b7 r, k. O1 F　　“当我在上海再度遭遇鲍君你的时候，石村欣喜若狂，”他身体前倾，“只是在下没有想到多年不见，鲍君你竟然沦落至此……”微微叹口气，“在下几乎就要失望了。”

　　他是来刺激我的吗？我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心下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早点离开饭店也省得听他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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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精英到底是精英，无论是怎样的磨难，是钻石终究会发光。不到半年鲍君你就重新夺回了属于你的一切，你让我再度确信，鲍君，你才是集中华优秀素质于一身的优秀人才。”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但是我却听得浑身一阵恶寒。

3 B" N9 \: z, P) u2 ]* f- P! _　　“大佐，到底，要说，什么？”我不耐烦了，再听下去我会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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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Q6 j7 t9 }- Q　　他突然站起来走过去锁上房门，接着回头看着我，一张大饼脸写满了严肃，“鲍君，回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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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抿抿嘴勾勾唇，手上的烟却被我一把掐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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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9 t8 F! B1 i' r6 s　　“这场仗，支那输定了。”他走回来站在我的面前，“我们大日本帝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而支那却国势衰弱，一盘散沙。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鲍君你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作对？”

　　我看他一眼，“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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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他忍耐地叹口气，“你以为你在上海做了那么多事，我们还猜不出来你到底是哪派的人吗？不要说我们了，就是你们那个李部长，心里也一清二楚，只不过上海是你的地盘，没有实际证据以前我们都动不了你。可是现在不同，你离开上海了！谁要杀你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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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一下，再“哦？”一声。

  Q9 H5 Z8 ~- T2 A4 \　　“但是，有人不想你死！”他靠近过来，“上次是你跟你们戴将军在上海设计暗算了我们南本隆实将军的，你不会否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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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v) b: N  T, T7 L　　“有吗？”我冷冷地反问。

9 Z  B* I! D! f) \　　他有些恼怒地盯着我，“我是当你知己亲朋才与你如此开诚布公，你如此对我岂非让石村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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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高攀，不上。”

8 u9 b2 h4 m3 s; X: e  i　　“你！”他几乎跳起来，好半天才按压下怒气，蹲跪下来跟坐在椅子上的我平视，“无论如何，我们南本将军对你非常欣赏，也正是因为他的欣赏，才严禁对你采用暗杀令，希望你可以看清楚局势，回头是岸。只有跟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才是对中国最好的办法，否则，我们都会被这场战争拖垮。要知道，那时候痛苦的不是你的党国，而是你的父母兄妹，是老百姓！你既然一心为的是你的国家，又怎么能够不想想清楚到底怎样才是最好的？”

  C# H2 X! `0 t( T# b0 V　　我心里一凛，这个南本隆实不愧为日军中头号支那通，他一直标榜的“以华制华”原来就是这样不断地被推行着，从中国人内部吸收策反中国人来打中国人！真是懂得利用人心啊，可恶，上次竟然让他逃走了，当时真应该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干掉他！

　　“何况，我也不希望你死！”他僵硬的大饼脸上诡异地升起一抹红晕，“鲍君，我知你心结难解，但是你是聪明人，除了看清楚局势，你难道从不为你自己多想一想？你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你们的党派，你牺牲得还不够吗？你究竟要把你自己作践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觉得满意呢？”他定定地看着我，“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牺牲，就算是身为外人的我，看了也会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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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s) B8 p$ a. B8 f, w  l' H1 h　　“……”我强忍着一耳光抽过去的欲望，“大佐，玩笑，过了！”站起来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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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7 M& Z" f% U9 X8 r! c. A3 {4 M　　“鲍君！”他跳起来抓我的手，“我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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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他的手，但是他依然给我纠缠上来，“我是说真的，鲍君！在美国分开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你，”他的手动了动，但终于还是握紧成一个拳头，“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这个，这个不现实的梦想了，谁知在上海的时候，听说你喜欢男人，我，我虽然表面上不相信，但心里简直高兴得疯了！”他又向前跨了一步，几乎要贴到我身上来。

　　我心里暴怒，可是脑中衡量了一番如果现在干掉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结果对我并不利！我转头，吐出一口气，“走开！”

　　他却丝毫退让的意思也没有，“我不想你眼睛里都是绝望，我不想你遍体鳞伤，我不想你被人侮辱……但是，我想你能够像当年在美国跟我对抗时候一样意气风发，我想你被我照顾，被我疼爱，我想带你回日本本土去看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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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我终于忍无可忍地一个耳光刮了出去。好极了，原来我也有被人当禁脔的一天，简直令我怒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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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8 i7 {; A. i5 C　　他硬生生地受了我一个耳光，眼中的戾气顿时燃烧起来，手一伸就过来想抱我，但我提起脚一脚蹬开他，“滚！否则，杀！”

9 a5 B9 W" T4 s* F3 z( u4 @　　他的身体被我蹬出去一直撞到床沿，但他马上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好像刚才那一脚对他半点作用也没有，我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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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君，我失礼了。”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又像他的的确确是在向我道歉一样，“我知道你一时还不能接受我，可是我有信心。我在上海没有去纠缠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你喜欢男人是不是真的，但现在看来，你果然跟我一样。鲍君，不要抗拒命运，我们才是应该走在一起的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我压下火气，重新点一支烟，走到沙发前姿态悠闲地坐下，“你，凭什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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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我，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鲍君。不过我不怕说给你知道，正如你放弃了对你来讲最安全的上海而来广州一样，我们的目标都是那个人！”他说，“我是来杀周天赐的。”

　　我慢慢地喷出一口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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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面前的茶几被我一脚踢过去，再站起来的时候我的手里多了一把军刺，眼睛也不眨地扑杀过去。

　　他没有料到我会动手得这样突然，猝不及防虽然躲开了咽喉心脏等要害位置，但手臂上到底给我拉开一道长达寸余的血槽，急退之下依然不敢置信，“鲍君你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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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懒得跟他废话，再次挥着军刺直刺他的咽喉。

6 h' q% j9 a) h; k2 t　　他举起顺手摸到的椅子向我砸来，“周天赐杀了你的未婚妻！”他吼道。

1 L# U0 v' C  L8 y6 P3 ^  @% M! Q　　我心里一痛，差点被椅子砸到，但随即更大怒火涌了上来。他们对我的调查还真是彻底啊，这种时候都能抓住我的弱点来反击。一咬牙，手下加了一把力道狠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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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石村毕竟是日本高级特工人员，身手也再非当年美国培训时可以比较，一拳跟着一拳，一掌跟着一掌，拳掌都带着风声，只怕被带到一点都会叫人好受。我虽然抢了先机可是毕竟身上还带着伤，常常连吸气都痛，可是现在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暗自冷笑一下，揉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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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赐官曾经跟我说过我的功夫里套路的招式痕迹太明显，虽然拳拳标准，招招到位，但是几趟轮下来一定会给人抓住破绽。但是要彻底颠覆我的武功系统，这显然又是不实际的，所以我只有努力在其他方面提高实战的能力。我的另外一个缺点是力气有限，跟那个脸上有酒窝的家伙完全没有办法比，因此，我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剩下一个，快！

# j( U5 L# }3 f: E　　劈，刺，剐，勒，削……军刺在我的手上化成一道暗黑色的闪电，极尽一切可能地收割着别人的生命，遗憾的是，这次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对手。

　　石村的东洋忍者武术系统脱胎自中国的武学，但日本人身材瘦小，往往发挥不出中国武术博大精深的内涵，因此他们的武术剑走偏门，一味在快、狠、准上下功夫，忍者系的功夫最能说明这点。石村那样一张僵硬的大饼脸，这样魁梧的身材，我下意识地认为他就算学的是东洋忍者系的武术，到底不可能把速度提高到跟我相提并论的层次上。而且当年在美国受训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他表现出这样的功底——现在才知道他那个时候就是在有意识地隐藏实力，日本果然是一个小人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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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0 R' i. a  s5 X& {7 t4 \- e　　结果我手里的军刺翻飞如电，他竟然还是应付自如地一一接了下来，我的呼吸沉重起来，胸口一阵阵地发闷，这提醒我我的身体濒临战斗力极限。我咬了咬牙，军刺化成一道黑电往石村的胸口射过去，他闪身躲过，我趁此机会指间扣了两把飞刀直取他的双目，他抬头仰身躲过，但其实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我的脚一蹬军靴上顿时弹出一把锋利的尖刃直插他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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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p( o1 L　　但是一声枪响在我耳边爆开，我险险避开却已经丧失了杀石村最好的时机，然后我才看见一个黑衣黑面的标准忍者手里握着一支枪站在房间的门口，罗靖安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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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口气，退后两步，把手里的飞刀扔在地上，举起手。眼睛却瞟着石村，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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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村慢慢站直身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你竟然，要杀我！”气急败坏，“你忘记你在上海的时候，到底是谁在一直帮着你的了？啊？”

: b: @# ]" v: Z8 G　　我慢慢退后，冷笑着挑挑眉毛，却一个字也懒得说。

( T$ `' x3 X$ x3 ]0 i- B　　我的表情刺激到了石村，他暴怒地捡起地上的军刺冲过来，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叹口气索性闭上了眼睛。

　　但军刺终于没有刺下来，“我会变强的！”他诅咒发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够强，”他又开始自说自话，“我会杀了周天赐向你证明，我才是最强的，最强的！”

* Q4 D3 @: Q& u6 O2 h2 e+ K　　“呛啷！”一声，军刺被他扔在地上，“我们来打个赌，鲍君！”他凶狠地说，“如果我能够从你手里杀死周天赐，你就跟我！”

　　这白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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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牙齿缝里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神混乱起来，“我是大日本帝国最杰出的军人，”他吼，“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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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3 G3 @. {　　我一把推开他靠近的身体，视门口的枪手如无物，只是把最厌恶的眼神跟最恶毒的语言扔给他，“你，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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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剧是被迟迟才冲上来的军队结束掉的，听见有人冲上来，石村跟那个忍者连忙逃走了。无论如何，我现在这个身份还是他们的盟友，弄成这样他们的面子也不好看。而奉命前来保护我的那个军官看见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脸都吓绿了，结结巴巴地半天也说不清楚一句话。

6 y8 U) O6 F" W. W7 S　　我走过去看了看罗靖安，发现他不过是被人劈昏过去，这才松口气。这小子最近太平日子过多了，该给他增加训练力度！这样想着，叫人过来把他弄醒，我径自回房间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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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表，十分钟，不多不少，罗靖安满脸惭愧地过来敲门，“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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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备好了？”我对着镜子整一整领带，又扶一下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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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了怔，连忙回答：“是……还要去莲香楼？”

: ?8 D- Z# e8 u# P, y7 [　　我转身看他一眼，“废话！”然后提着个包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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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车，我立刻就把车中间的隔栏关上，然后把帽子脱下扔给罗靖安，又快速地脱下外套扔给他，打开随身带着的包，把里面的长衫拿出来换上，“到了，拖，二十，分钟。”

6 k: {( @, W/ I* ~　　总算他跟了我也有段时间，连忙心领神会地把我的帽子外套换上。一面又拖出车座地下的武器箱递给我，我打开，挑了几件趁手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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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O6 K* d# R: o4 G" _0 G/ R　　这时候罗靖安也翻开了广州地图放在我的面前，我看了看，在永汉路路口指了指，他会意地点点头，打开小半扇隔栏，“司机，走永汉路过去，局座想看看广州市貌。”

　　司机连忙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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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经过永汉路路口，罗靖安又说了一声，“开慢点。”趁着那个拐弯，我迅速地拉开车门下了车，就连跟在我们车后面“保护”我的一长串车里的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我下了车，抬头微微思忖片刻，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穿过马路，绕过两个小弄堂，然后，抬头看见那个牌子“永顺银行”。

- {$ G. v$ \  A$ {3 ?; [9 Y+ D　　石村，你有胆子来我的地头劈昏我的人挑衅，那么你最好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冷冷一笑，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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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顺银行表面上是广州一家不入眼的小银行，但实际上却是日本特高科在广州的一个据点。这些资料我在来广州以前已经做足了功课，广州毕竟不是上海。上海的话，我有如使臂肘的地下情报网，广州却不是我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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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落足了工夫把广州上上下下的关系搞清楚，我再也不能容忍别人对我说，我输无可输！

　　“老板，我们打烊了。”结果我刚进去银行，就有人跑出来这样跟我说。

　　我微微一笑，“我是，来做，买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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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 z- ]5 l: c! i　　他被我说话的断断续续吓了一跳，但随即又不耐烦地说了一声：“我们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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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然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我轻笑着割断他的喉咙，“撒，由，娜，拉！”

) P* K6 h3 Y) P$ V) v8 E$ x! A　　他悄无声息地瘫倒下去，我继续前进。因为一点声音都没有，所以里面的人也根本没有发现。直到又一个人看见我去开银行办公室的门，“喂，你……”

　　我撩开长衫下摆，一挺轻机枪还没有等他们明白过来已经喷射出火焰。我很怕麻烦，所以每一枪都是对着他们的头部开，爆头的效果不错。这提醒我下次多进一些达姆爆头弹，用起来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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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F) I# a! k　　这里的轻机枪开火，那里银行办公室的门立刻打开，有人举着枪冲了出来，我一旋身，左手扶着轻机枪，右手抬起，一把飞刀瞬间飞出插在那人的双眼之间。飞刀上有樱花图案，那是日本自己制造的杀人武器，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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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D1 x" e' y　　终于出来两个可以算是高手的特务，但是他们的位置不太好，因为银行本身不大，办公室门口只有一条走廊是出口，我只要占据了走廊的出入口他们就根本没有办法。所以就算两个人的子弹几乎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去，他们还是不敢把整个身体露出来跟我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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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u0 j: i2 H8 q+ H6 I　　我冷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毒气弹往里面一扔，然后关上房门。看着表过了三分钟——当然这三分钟里我也有很认真地搜查了整家银行上上下下的人等，确定没有外面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我才拿了块手帕用他们外面某个人没有喝完的茶水浸湿捂住鼻子打开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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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g* Z8 F# K! O  {) d　　烟雾腾腾，我小心地走进去，第一间办公室，两个男人瘫倒在地上，一个手里还拿了两份资料准备烧毁，但还没有来得及实现，毒气已经薰晕了他。毫不客气拿走资料，给他们两个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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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 D3 l) X) v! S/ M7 g! \　　第二间办公室，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我注意到这是库房。最近手头太紧，等下应该好好光顾一次。

8 V* F9 C  V3 ^% e- w6 R' k　　第三间办公室，门竟然关上了。我点点头，里面的人反应不错啊，退后两步一脚蹬在他们办公室的墙壁上。我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办公室的所谓墙壁其实都是用木板隔开的，跟门的厚度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一脚下去当然门墙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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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7 G# `9 o! d, c* E) X　　“啊——”墙一倒下，里面却发出一阵女人的尖叫。我皱皱眉，第一时间闪身离开原来的位置，果然，一串子弹疯狂地打在那里。我听着声音开枪，两个人影惨叫着倒在了血泊当中。但是没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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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F: ?3 \% P/ t# s& w$ I& u9 R　　我挥动着机枪扫了扫眼前的烟雾，小心翼翼地迈进，一个纤瘦的人影抱着腿缩在墙角，我慢慢把枪对准她。

3 H; Q* K$ w, C2 k　　“不要，杀我！”生硬的中国话传入耳中，看她穿着中国的旗袍，却原来是个日本女人。我一哂，正要开枪，却不提防她猛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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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7 Q; S$ f0 A4 C' k7 e5 a9 l　　我呆住，那两个字就这样毫无准备地从我的嘴里呻吟出来：“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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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一个这样像黛林的女人，她的眉眼气韵简直就跟黛林一模一样，一时间我几乎浑身颤栗得连站也站不稳。

- M% L; W: S: P5 r8 D$ ]　　“不要杀我！”那个女人哭泣地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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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我颤抖着，“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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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杀我，对不对？”那女人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枪响，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来跟我对视，“你不会杀我对吗？”

　　那么像，那么像！我只觉得眼前看见的女人，跟黛林留在我脑海里的幻影完完全全地重叠起来，“为什么你不爱我？”

　　她哀伤的问：“为什么你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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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v/ v, a3 m5 r　　我头痛欲裂，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但紧接着，危机袭来！我身体却本能地让开，但手臂上还是被子弹擦过，我睁眼看清楚，眼前是那个根黛林一模一样的女人手里握着精致的女式手枪对着我，“你不会杀我的，”她说，“你下不了手！鲍，望，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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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M5 K5 G; }* \　　她认识我？

$ n$ T" M/ x7 d# N9 ~- }( V　　“你竟然敢屠杀我们！”她的表情狰狞起来，黛林的影子从她身上脱离，“我们是合作的盟友。”

4 K& `6 c, g& D0 g　　我重新站直身体，“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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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竟然还问我叫什么？”她大吼，“你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盟友？我们是合作的！”

　　“名字？”我依然淡淡地问。

　　她愤怒了，“我要杀死你……”话音突然中止，她的手上插着我的飞刀。

　　我逼近她，“名字？”

　　她的眼泪迅速地流下来，“你会后悔的，鲍望春！”

' j7 n# R. o0 K2 Y　　“名字？”我捏住她的头颈。

　　“抚子，今知彦抚子。”她的眼泪落在我的手上，火烧一样痛。

5 O4 D2 }; R" N( x" A; ^$ K　　“果然，你不是，黛林。”我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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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杀我的。”她大声哭起来，“他们说你不会杀我的，因为我跟你的未婚妻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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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7 k# T5 S& w6 ^　　是吧，原来日本人还有这样的创意，用一个跟黛林相似的女人，打算来控制我吗？原来我在他们看来，还真的算是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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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一点也不觉得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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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岁？”理智上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但是汹涌而来的遗憾让我就是想再拖一点时间，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于是我温柔地问她，“几岁了？”

* u  x1 }8 e( j3 G! ~$ k/ H- k　　“十，十七，明天就十八了。”她抽抽噎噎地说，“我，我还没有过生日。”

. `# r- i2 Z: u& z　　十七岁的女孩子……理智逼得心也冷下来，“对不起。”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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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H  i" b8 V　　“什，什么？”她有些吓糊涂了。

5 T0 l5 `& v0 i　　“对不起，你，过不了，生日，了。”我安安静静地说完，扭断了她的脖子，只发出一声清脆的“咯”的声音。

　　对不起，十七岁的抚子，对不起，你信错了人。我会杀你的，因为如果我不杀你，你们会派更多的像黛林的女孩子过来企图控制我。你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年代，正如，我也不应该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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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n* h* r  D% F' J2 z- W　　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所以，对不起……   

药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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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V0 J  Q- A6 H/ L　　重新搜查了一遍整个银行，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然后在几个角落里点上火，我抽身走人。

　　到了门口再回头看一眼那银行的牌子，转身替他们翻过“打烊”的牌子，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 Q* a; X* U) C) H4 v% Q7 v; j　　我迅速地回头，入眼却是两个深深的酒窝，“这位先生刚刚落班吗？载你一程吧？”

' }- u. x" [, x/ I. h/ X8 [　　把枪收起来，包全部扔上车，我欠身坐进车里，“你怎么，在，这里？”

2 [2 x  A/ E4 Y# f　　赐官迅速地发动车离开，开出三条街后却把车在一个寂寥无人的角落停下，“你能不能不要生气我等一下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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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8 @/ w2 R' d5 l* X) r* y　　我拿眼睛瞄了瞄他，“你偷听，然后，来，这里，找茬？”

# q# p- g6 u" K7 V6 Z; T　　他恶狠狠地回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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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

　　“我知道，所以叫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单纯地吃一点无聊的醋，”他抓抓头发，“上海是你的地头，广州这里我总比你清楚些，这个地方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正好，今天火气大……那个日本鬼子！”他的鼻子呼呼地往外喷气，“好多次听见你在上海的消息，我就想杀过去干掉那个变态了，但是因为不敢去上海……”他叹口气，“我也知道自己很无聊，但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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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靠一下。”我低声说，“我，刚刚，杀了，一个，很像，黛林，的，女孩子。”深深的绝望再度翻上来，“她，尚未，满，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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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上嘴巴，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我，任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慢慢渗透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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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P2 p& \　　过了一会儿，我恢复平静，抬头坐直身体，用手抹了一把脸，“走吧，莲香楼。”

2 z! V, Y9 a. r- i" |0 w　　他摇摇头叹口气，用手指戳戳我手臂上的伤口，“你就这样去莲香楼？”

  T: O; E3 Z, D5 ]1 G　　我痛得蹙了蹙眉，本能地一巴掌扇过去，“别碰！”

　　他仿佛早知道地闪开，手却拉着我的衣袖一撕，然后从车后座拎过来一个医药箱，打开，熟练地开始给我包扎伤口。缠好绷带又拍一把，“三天内不要碰水……算了，反正你要洗澡的时候，我会帮你处理。”

5 Q- O2 V7 Q! l' t- |, S1 T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什么意思？他，他不是指以后的日子都要24小时跟着我吧？那我怎么做事？

　　“不会吧？！”他看见我的眼神，立刻哇哇叫起来，指着他自己肩头湿透的衣服，“利用完就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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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4 t9 f, n　　“……”这算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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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没有等我来得及问出口，他扔给我一包衣服，“换衣服，赐官哥哥带你去莲香楼吃饭！”

, J: y+ u4 b) ?2 q2 O; `* I: a3 e; w　　“我……”

7 b6 o! \; g) J" _$ \+ Z　　“走了！”他猛地发动汽车，猝不及防，我差点一头撞在前面的车窗玻璃上，“过去莲香楼只有五分钟的路，你衣服换快点，否则没有好吃的了，不要怪我！”

　　……这个人！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在他的身边，也许或者可能，我终究会慢慢地快乐起来。黛林，那样的话，我欠你的，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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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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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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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香楼门口岗哨林立，不过一想到这些人模人样的东西对我“保护”的力度，我就不寒而栗。这一窝熊兵，迟早一个个拾掇你们！

( S; n0 d( E9 |+ N# L; }' s　　“周老板！”有人在门口跟赐官打招呼，“来得迟了啊，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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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新收的小弟，哦，我路上耽误了一会儿。”他扬着讨乖卖巧地酒窝说，“呵呵，是陈老板也到得太早了些吧？”

  v: l' ^. F6 z2 {" G/ c" z　　“没办法啊，”那个陈老板浑身瘦得没有几两骨头，一说话就习惯把眉头蹙得跟别人欠他几十万债一般，“这次下贴的是上海过来的阎罗王啊，谁敢迟到？不过赐少你有靠山当然是不同的，”他抖一抖，小声地凑过来，“据说，那个鲍局长啊，杀人是不问原因只管高兴的——是就着人血当三餐吃呐！上海广州会馆回来的刘先生，就是通利行的掌柜，他说上海滩上都用他的名字来吓小孩夜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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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f" K" K! \  g, S　　我不着痕迹地撇撇嘴，这群人还真是悠闲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来传八卦。

* H! ^" d& M  G6 G4 M2 I　　“不会吧？！”赐官一脸忧虑的样子，“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良民，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啊，他找我们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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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Z. u' J: x　　牙根有点酸，这句话他还真是说得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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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是呢？”陈老板更加忧虑了，“我就怕又是来讨债的，现在国军来一次就要一次钱，日本人来一次又要一次钱，好了，多了一个临时政府，结果来一个什么局长，只怕又是来要钱的，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他叹气，“还是周老板你好啊，早早地把家人都迁到香港去了……对了，太太和少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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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D# i" ?　　我微微停了一下脚步，他立刻反应过来，“小东啊，你先进去吧，我跟陈老板叙叙旧。”

　　我拉着帽沿向陈老板点点头，拎着他的包走了进去，果然一路上一个前来盘查的人都没有。

6 V; j3 \- U  i8 ?. \! \( B9 G' u　　看来明天开始就该驻扎到军队去重新训练人了，否则，怎么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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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重新见到罗靖安换好衣服出现在宴会上，是七点，还在所有人可以接受的迟到范围以内。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广州的商业名流，彼此也都认识，随便哈拉哈拉的，过去一小时根本没有人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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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含笑着跟往来的名流打招呼，间或断续地问候一两声，亲民的形象立刻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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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g7 ]- N: n+ e: o# e　　“阎罗王”？！哼，那群人竟然编派我做“阎罗王”，你们倒是找一个这样的阎罗王出来看看！混帐！就着人血三餐……王八蛋，那是白骨精！但我呢，我是军统第一帅哥！

　　……完了，好像有些被某人传染了的狂妄，我一面笑着，一面不由暗暗汗颜。

　　“鲍局长！”一个矮胖子千辛万苦地从人群里挤过来跟我握手，“在下是樱之会社的社长唐年，多年来深受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照顾，是大日本帝国在广州的商务总代理之一。今日得见鲍局长的风姿，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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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渍渍的肥手握起来非常恶心，我笑意不变地看看他，“辛苦了。”多年来……嗯，这个汉奸当得算辛苦了，“稍时，宴后，请，留步。”

6 `% O/ I2 r5 x3 p9 x% H& v' w　　他老鼠屎大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当然，当然，自然，自然！”

　　我笑笑，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这家伙还来罗嗦，“鲍局长！”声音急切。

/ q4 s6 z. v- R. ~2 }9 y　　我斜眼思忖一下，回过身，“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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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在下，有机密……情报，对，情报！想要报告！”他紧张得结结巴巴的，“请鲍局长拨冗片刻，在下保证，这件事对局座，有十分之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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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6 N: d# P7 h8 |　　我抬抬眉毛，失笑一下，“十分，之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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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正是！”豆大的汗从他泛着油光的额头上渗出来，但他看看我，却似乎连掏手帕出来的勇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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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颜悦色地对他笑笑，“那，倒要，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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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他整张脸都泛出油彩光，但是又左右看看，“这里不太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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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2 ~. o　　我耸了耸肩膀，挥挥手，罗靖安立刻走了上来，“局座，请跟我这里来。”

1 a( u5 D$ d9 S7 L, D' N　　我们走到一间小房间，罗靖安先进去搜查了一下，然后出来请我们进去，他自己留在门口守着。

　　我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才拿了一支烟出来，唐年立刻就擦亮了火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 S) I* F# j; l　　我点上烟看着他，“现在，可以，说了？！”

　　“是，是，当然……”他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整整衣衫准备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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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我让你，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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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l( L2 B' i' _1 k　　他的动作顿住，姿势僵硬尴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心情大好地呼一口烟，“玩笑，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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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p* V( t3 ^% y　　他这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汗水则不受控制地流得满头满脸。

　　我弹一弹烟灰，“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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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在下深受日本皇军厚恩，多年来一直，一直思之欲报，却报效无门。”他结结巴巴地说，“不过，日前，日前在下终于发现了一件大事，想来，对皇军统一中国，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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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B0 G3 d! O　　“噢？”我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了，“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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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我似乎有些心动，连忙把屁股只沾了小半个沙发，凑近身体，“局座可曾听过广州周家？”   

药大男孩

09


　　“周家？”我微眯一下眼睛，“广州，首富，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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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首富！”那个什么樱之会社的社长唐年“哼”了一声，又连忙看看我的脸色，没有发现什么，这才又小心翼翼地给我报告，“他们早就不是什么首富了。”他说，“去年周家大少周天赐前往上海办事，不知如何的，啊，据说是迷上了一个男人，偏偏那个男人犯了事，结果他为了救那个男人一口气扔掉了五十万。自古以来玩玩女人玩到倾家荡产的不少，但玩男人……您说，这周家大少是个什么货色哪！哎，五十万啊！周家本来就只剩一个空壳子，何况他还结束了广运船行，结果他回到广州不到两个月，周家就彻底完了。”

' [9 B8 w- Y5 Q. e3 Y3 s　　“哦？”我把背脊慢慢地靠上沙发背，“是吗？”我就说他当时是凭什么说动老杜来救我的，原来是……这家伙！

8 @# h- t7 z2 {9 T　　“可是您看，不到半年周家又被那个败类周天赐整得重新横行霸道起来，如果说他们没有一点问题，您信不信？”唐年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为此，我特地作了调查，结果我果然有了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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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着我问他有什么发现，可是我只是看着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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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F, z+ T- d+ T9 |+ h5 S5 C' D　　唐年等了半天，自己也觉得很没滋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在下发现，周家正利用他们以往的运输渠道在向中国内地不断地运输枪支弹药，药品，补养！仅去年一年他这条线上就承担了运往国内各类补充品的60%以上。”他咬牙切齿一下，又得意洋洋地宣布，“他们还在做着中国会打赢这场仗的白日梦，以为靠着他们补充国内的消耗就可以让这场长长时间的持续下去，呸！做他们的梦去。”他说，“鲍局长，您是调查局的局长，这次来广州，就是来彻查这件事的吧？在下已经有了十分的把握，那补充内地消耗的走私，就是由周天赐亲自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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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8 S+ X* [- p4 ]- Q' z" {　　“嗯。”我点点头，“做得好，只是，证据呢？”

8 |; Q- A7 d8 A$ T% d# L　　他露出尴尬的表情，“周天赐极其狡猾，每次手脚都干净得找不到一丝半点差错。在下，在下一时间……”

3 A" t6 _9 R# m$ F7 M: i　　“这是，一个，讲，法律，的，社会。”我理所当然地说，“定罪，要，证据！”

　　“是，是，当然，当然！”他又开始冒汗了，突然挺直腰板，“不过在下已经跟周天赐的舅父，就是广州警备部的司令达成了共识，我们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破坏大日本帝国统一中国计划的蛀虫存在！”他急切地说，“只要他下次再有任何动作，我们一定能够抓到他的小辫子。”

6 X0 `" \& U4 x　　“是吗？”我再和蔼地笑笑，翘起腿，“倘若，成功，我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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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i' A" u% \+ r2 R0 e　　唐年大喜，跳起来说：“多谢局座栽培，多谢局座栽培！”眼睛转了转，“其实，在下还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 d! l# F8 z1 @0 m0 M4 Q9 P" n. K　　我抿抿嘴，勾起唇角，“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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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M( Z1 [6 I' C　　“周天赐对他在上海的情人显然十分在意，每个月都会专门派人前往上海打听消息。”他眼神闪烁着说，“听说上海是局座的天下，我们不妨把那个小男人抓过来，”阴恻恻地笑一声，肥手还在半空中虚抓一把，“当着周天赐的面操他，我看周天赐还能嘴硬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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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沙发的扶手在我的手里被捏得粉碎，然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从窗外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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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年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什么人，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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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影从窗外翻身进来，转手就把我嘴里叼着的烟抢走，“肺还伤着别抽烟。”

0 t6 Z9 k/ r( r2 s5 j　　唐年浑身僵硬地呆立当场，“周，周，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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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板，你……”赐官看着他，结果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心里的火气足以烧干整条珠江，“你，刚才，说，”我微侧着头问唐年，“什么，来的？”一巴掌抽过去，“嗯？”

　　唐年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反应过来，“你，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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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情人，就是我。”我看着他说，然后微微勾起唇角，“操我？嗯？”猛地一脚蹬在他的心窝上，他整个人弹飞出去，嘴角黑血溢出，身体抽搐两下，眼见是活不了了。

　　“啊！”赐官阻拦不及，不禁回过头来看着我皱起眉头，“你怎么下手一点分寸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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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0 i) C; ]) r) S- ^7 R　　“分寸？”我气极反笑，“那，赐少，是想，等我，被……”

; R3 i) j7 H3 R　　“东卿！”他大喝一声，“别把对别人的火气迁怒到我们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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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冷地看着他，黑暗的氛围慢慢又聚拢过来。我很累，赐官，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说我，在嘲笑我，我躲无可躲，藏无可藏。但是在人前，我却还是必须撑着，因为，因为我只有撑着才能让自己相信我这样做是对的，可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样的自己！

　　我有我的傲气，我不可能真的像个女人一样……这样的心情，你，知不知道？

* j7 g, {5 o& R6 }　　赐官，我们在不同的世界，我们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观，就算我怎么惦记那个我们牵着手走在上海街头的下午，怎么思念那个把自己交给你的夜晚，怎么回忆那个一起拥着的良宵……转身，我还是鲍望春，我是军统的终身特务鲍望春，我是军人鲍望春，我是，以守护国家为第一要务的杀人机器鲍望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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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_6 ~* m- I0 C　　我想让你快乐，这是把自己交给你的我；但是我不能跟你什么事情都妥协，这是真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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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s% a/ O! J　　我很累，很冷，你知不知道，赐官？
) l/ y2 i& `  O! C* d0 i! t
  m; L, Z$ D2 x: `* z/ f　　轻轻叹口气，我敛下眼神，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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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猛地扑过来一把搂住我，紧紧搂住，既不放我走也不说话。

) i0 X" [: M& C4 p　　我闭上眼睛，这一次，我任性了，赐官，我不会再先向你妥协！

4 J+ O5 L% f8 ^　　我们僵持着，直到罗靖安的敲门声传来，“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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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恼怒，只能清清嗓子，“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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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 M% ?5 U3 n　　“……您，没事吧？”罗靖安小心翼翼地问，“嗯，曾市长来了，想问一声您有空接见吗？”

: ~2 c7 H# S3 B0 N0 p　　我正要张嘴，抱住我的男人却又抢走了我的权利，“没空没空，让他等着！”

　　罗靖安顿时没有声音了，我气得挣脱出他的怀抱，“周天赐，我，警告，你，我的，工作，你，没有，权利，干涉！”因为气极，我说话的速度加快，话语模糊成一片。

　　但是脸上有两个酒窝的家伙却笑嘻嘻地伸手上来捏住我的下颌，我怒得把他的手拍走，他却不放弃地接着又来，“噜噜噜噜噜噜……”他恶质地学着我说话的声音，“唔唔唔唔唔！小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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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a4 g" C, p2 ]　　有种人看来的确是有把人活活气疯的特质，他就是！我气得额爆青筋伸出手指指着他，“你！”

　　他却像牛皮糖一样凑过来吻我的手指，“小结巴，不对，”他喃喃地说，“说话那么糊，噜噜噜啊啊啊的，应该是小哑巴！”

　　“啪！”一个耳光落在他的脸上，我瞪着他。

% J6 H: Y  g& r# \; k  h　　他叹口气，一个亲吻落在我的唇角，“又来了，你还真喜欢打人耳光啊！”

  d. s! J) u/ o7 C) {　　是，我就是喜欢打你的耳光，我毫不客气地又一个耳光扇上去，“啪！”

　　“能不能别只打一边脸？”他把另外一半脸送上来，“这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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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W3 w. O& ~: T　　“啪！”你叫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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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3 r8 N$ u$ v& o" n　　看着他本来就圆圆的脸颊上浮现出十指印，我猛然一惊，却发现自己暴怒的火气却已经流失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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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气消了？”他叹口气问我，然后伸手抱住我，拿额头来抵着我的额头，“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是怪你……但是，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东卿！我们那么辛苦才能重逢，我希望我们都可以多积善福，让我们可以牵手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他的声音加入了无奈和叹息，“你本来就不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现在这样……你更不肯说。你的难过都要我来猜，但我这个人很笨的，你让我隔着山，隔着水地想你的绝望，不是，逼我发疯吗？”

8 d- I- @) m# G9 N8 \7 q　　我慢慢低下头去，“不是……”

　　“太多的阻碍在我们之间，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观点，我们不可能完全一致。”他继续道，“但是你怎么舍得，让我们松开那么不容易才重新牵起来的手？”他软软地恳求着，“如果你生气，你就吼出来，打出来，但是不要在我面前一声不响地转身，我会受不了的！东卿……”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抵着我的唇说：“剑合钗圆，有生一日都望一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