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 d2 t# E' }7 b' T0 Y& _: S我还以为,他永远是保镖不离身的人。 $ i$ Q. n, k. e
“而且容先生每次到黄氏附近停留后,情绪通常低落,都会有一段时间独自一个人,不要我们保护。所以,对于容先生今次的失踪,我们发觉得很迟。在发现荣先生失踪后,我们立即启动他身上的追踪系统。因为地点在山中,干扰信号的传送,所以也耽搁一点时间。”他总结说:“当然,保全公司的责任,我们不可推卸。容先生的医疗费用,我们会负责。” " O& j+ x" [& i, y
现在不是医疗费的问题。 $ c- R: } o9 x. I; Q+ H' X" r
我望着手术室门上的灯。
4 e2 {* Q) ~ p4 z: H# ]3 o我只要他平安,只要他能再睁开眼睛。纵使送上我整个黄氏,又有何妨?
$ a. b w, Q7 m" j我在手术室等了整整一晚,不禁胡思乱想。 V' E5 ~' M9 v
如果与将真的死了,那我怎么办?如果两人死的时间相差太远,重新投胎的日子不同,岂非不能再世重聚?
7 a- x9 h/ w6 G) n+ Q$ M( d下世来临,我还是投胎做女人吧,那样,可以和与将合乎情理的在一起。但回头一想,反正只要与将爱我,又何必管我是男人女人。 $ I% r6 L0 g8 K8 c
渐渐又开始祈祷为与将手术的医生,如果与将死了,求你不要把与将的尸体推出来。就让我在手术室外,怀着希望等上一辈子吧。 , E$ z9 B0 G5 G- [
我宁愿被骗,也不要绝望。
: r8 o1 d+ E& R如此翻来覆去,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2 \, S- F5 ^5 p; ~
我慌慌张张站起来,想迎上去,却发现双腿是软的。勉强支撑着自己昂高脖子一看,推出的病床上的人并没有白布遮脸,顿时放心一点。
* \* {' J" C+ R我慢慢走上去,用小指在与将脸上轻轻一抚。
6 w# e0 b' J+ z温热的。
9 ~3 t* |, b, n* t与将还活着!
; ?8 L3 @) D0 D c( E我几乎狂喜得昏倒,立即精神起来,终于回复常人的反应,转身抓住医生,连声问:“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 g( z/ ]9 m7 f2 ]
医生的脸色看不出情况好坏,他慢慢说:“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 % c6 N# u- Q U, s& p- f
还没有听完,我眼前忽然一黑。
" r/ a! V. Q# ~! c9 O真的高兴得昏倒了。 ; ]6 J. N) `9 y' V2 m n, e
, c9 b! I( e0 N2 C! f! u) C
醒来的时候,我也躺在病床上面。爸妈都在,关切的看着我。 , |5 i' f& d1 C: [+ r2 t7 T# k
“与将?与将呢?”我首先问的就是与将。 % i# E. [2 v* ]* T
爸说:“与将情况很稳定,倒是你,本来身体就差,又吸入煤气….”
0 ^* N) M( e& {/ V/ P我掀开被子,要从床上一跃而下。 0 k7 V3 X* I/ p
妈忙问:“生生,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 W3 e4 Y& b3 v3 q1 C; K
“我要去看与将。”
3 ~$ o ^6 }$ [. W+ l' V“自己都这样了,休养两日再去。他有专人照顾,不用担心。” " O7 V* j8 j6 t% Y0 T' y
看他们都阻止我去看与将,我忽生不祥之感。 , W+ A+ s8 l; n P
顿时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发抖起来:“与将呢?你们不要骗我,与将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9 X+ z4 H( o( C
爸妈被我的厉声吓了一跳。 / X$ O( Y; |. G0 ]+ `& O" c7 n
爸摇头说:“带他去吧,他见不到与将,只会胡思乱想,病入膏肓。”
! X8 D5 V# o. p1 _9 N“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妈骂了爸一句,还是带着激动的我出了病房。 0 ?1 i- P& F3 i( ]5 J! f; z/ l$ Z6 l$ H
直到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与将,我才安静下来,知道自己疑神疑鬼到了极端的地步。
4 l, L; r- y! L5 ?5 |/ V W“与将…”我坐在与将身边,轻轻唤他。 ( F4 B t4 e9 q& }: b3 J5 O
这真是第一次,轮到我坐在他床边看他睡容。 6 Q% x3 f$ [, h! C+ R. Z2 g- v: V
“你千万不要死。”我认真的说:“只要你不死,我会一直爱你,一直陪着你。”
1 C$ R* i) L/ m& ?我把这话说了很多很多遍,祈求他可以听到。
4 M5 y# @( }$ m% g1 J但与将没有醒。真想把他摇醒。
$ f8 m2 ^" T# U Q& u8 J% Q妈妈好说歹说把我拉回自己的病房,软硬兼施要我睡一下。我见到与将果然没有死,安定之余,乖乖听了妈的吩咐。 3 \; }3 n7 }' Z% C3 ~# C
在床上躺着,迷糊中听见有人说话。
% `) M0 Q! ?: y( }' E+ Y! A, v“容先生醒了,他要求立即见黄先生。” 9 |$ z+ n/ F( |8 L+ E% X
“可是,生生才刚刚睡了….” % I) o. t7 ]) D/ V
我赫然睁开眼睛,大声说:“我去!”居然伶俐地从床上翻身跳下。
$ s9 ?9 P5 G' a心中激动无比。 3 R8 L. W5 [$ E( ~+ v+ c
# b3 a$ l+ F9 p- n+ U9 Q进入与将病房的时候,果然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5 D/ V- w _5 Z: j8 v4 S% w我虽有心理准备,还是肩膀打颤,几乎嚎啕大哭出来。 / ]1 z1 X K+ E
与将看着我,轻道:“你没死,那就好。”
% A$ e: r; ]+ Q6 L7 x% Y4 b他手术后身体虚弱,说完这句,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安心许多。
[7 P8 \( |' z/ S; M/ W6 _0 v我静静坐在他身边,痴痴看着他,再也不肯离开半步。 8 x3 l- F) c$ o$ h9 A" j, \8 b* [
过了半天,他有醒了,张开眼睛,对我说:“我不会死的。” , F& y7 ~; k! H/ x8 W: i# b6 h
“我知道。”
2 a: i5 l3 t4 d" b8 _“但你要一生一世爱我,陪我。”
9 W2 K4 G% l A9 P/ T1 u“我知道。” 5 C# z# k# D; [/ ?3 C# r4 O; k2 K8 I
何止一生一世,至少三生三世。
0 X/ i% {# C5 _+ Q% Z( Q
7 c6 G7 x. S# i* z就这样,我们的伤口,不论是身伤还是心伤,都渐渐痊愈起来。
/ i! V4 c) S2 G# m1 y4 i* X+ Q与将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连我也怀疑老天是特意眷顾他的。 + ^0 N! ?% E% n" I6 E( [
他下床的一个星期后,我们在不惊动传媒的情况下,悄悄出院,同飞香港。 3 j' z' U2 Q. w' @7 j
. l8 ^: j) N4 u8 O- v
我们相守三月,似回到当年般温馨。
# K W( z1 ~0 d5 p+ j: j9 d2 p' T所有的一切,如隔了一场春梦,醒来又是阳光灿烂。 & g& R; a& B9 k9 `* V/ T5 j
对于与将的所为,确实,我是感动的。 7 P# c8 i& E5 d& q8 m- E
若一人肯为你连生命也抛弃,此生何求? 6 x( E0 F, O) ]- }/ }& J3 t! e
何况为你肯抛弃生命的不止一人,而只剩一人活着。 * J$ ~ T+ B: z1 y
何况活着这个,是你此生所爱之人。
( U* w: K" S' P* Z* U" ?/ ^ r. P; u. ~
三月后,警察局来了通知,马来西亚政府已经将与亭逮捕。
, U/ @+ E4 U3 B$ x9 w4 Z, ^他被捕时到底落魄到何等模样,我不去想象。
: E% f6 h; V& b. T1 F4 H* d6 O很不想在幸福的时候为了这些事而弄坏自己的心绪。
) o9 p1 s! k" s/ W9 E1 t& R' H N, X很快,连判决的刑罚也出来了。
: K v- H+ f, U1 Z判的是死刑。他触犯的,不仅仅是一条对我的绑架罪,还有其他,我也懒得去理。
- ~4 {9 I5 ^* [" [5 |" P* L: D, h这一切都不出我所料。 1 ~& M* B0 H% n% K2 i
出我所料的,是与亭在处决前,居然会要求见我。 + `" E: T2 L3 v G" ?/ c
好笑,有什么好见? , ^& p, D6 s& x1 Y# }5 b
接到警察局转达的消息,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去。
& h! l1 _8 V% {: g9 m% D2 E电话里负责转达消息的人一听,简单地说:“既然黄先生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勉强。” $ |3 W4 \- `( I% Z O
他这样爽快地接受,倒令我有点惊讶。 ! t. p# _; V6 m0 R) [% a# L
仔细想想,一个已经到绝境,即将接受死刑的人最后的一个心愿,居然被人如此不当一回事,确实有点心寒。
. K- l' n) c1 l( p' m我和与亭有过节也罢了。
/ _. Z; d0 T, _8 B0 C0 _% _那转达的人处于人道立场,多少也应该尽力一二。 - {7 i3 C) U6 u. \+ U$ K
或是最近心情极好,居然连心肠也分外的软了起来。 * T) U+ d$ m: }
所以,当听到转达人轻松的回答时,我一愣之后,道:“请等一下….”
/ `/ J4 |/ p f1 f, h我考虑一下,又说:“见面的时间,大概有多长?” ( Z* b! k3 z- R2 t
“最多只有一个小时,当然,如果黄先生有什么疑虑,有绝对权利可以随时离开。” ( `& j6 E* @1 t) u& x
“那好,我去。” : D& Y) E7 G% A2 }' p
/ I' ^( f0 e* o9 `
当天,我便订了去马来西亚的机票。 # ~1 }# {: W3 Q6 @4 J& i9 r
与将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听了我的话,道:“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心里害怕。”
" c2 Y/ g0 h0 c7 [ Z“有什么好害怕?”
" B* k" i- u' l% F' X7 S5 N% P“与亭这个人可怕,马来西亚那个地方也可怕。” ( h* ^9 H; V& O) v( Q# f
我一想不错,点头道:“那要赶紧再订一张机票。”
- o# y! u, ]6 U) v/ k与将吻我一下,笑道:“不需你操心。”
" c3 f2 h* [1 O$ y, @3 h我回过神来,才知道他早有准备。 ! @5 e9 g- G# d% C
这人的天罗地网,原来真是从来不会收回片刻。 6 {/ R% a$ k* O2 c! G
, H0 S H$ u2 {* I6 j第二天,我们双双到了马来西亚。 + }7 q$ ]# F, U# ]9 S# O8 I
想起以前书亭陪我到马来西亚,后又掀起的种种风波,唏嘘半天。 8 P( C' r4 `$ Z: [+ @
与将开车载我到囚禁与亭的地方,让我下车。 + X4 {( i }! i3 y3 Q
“我在这里等你。他要见你,不是见我。”
0 ~# ?2 k+ h9 u( h* @# r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在车外隔着车窗看了与将几秒,不肯挪动。
2 E# [+ B1 Q1 B( c/ K) b% E. n与将叹气一声,把车窗摇下,拍拍我道:“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等你。” % {. ?2 ~9 t* K# | r
我点点头,终于还是独自进去了。 " N: Q+ J9 d9 k9 h, L6 |
早联系好的监狱官一直在等我,一见我就安排见面。 ( O A- Y4 l* [$ a% S
其实,贺家虽然已经烟消云散,剩余的零星力量还是存在的。 8 W" x# [1 N: k' d% }! T
我见的与亭,没有想象中的落魄,只有将死的了悟,衣裳整洁,脸色还好。一看就知道有人在监狱中照顾。 % W4 H C, ]9 w1 J: G. F$ ^
我隔着椅子,坐在与亭对面。
$ N0 S: @# N1 r0 p1 d6 B% ?: l2 e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守在旁,不知道是马来西亚对死刑犯的优待,还是对贺家姑爷的优待。
) i& F8 Z! D" t8 n) [! T& B“生生,没想到你肯来。”与亭看着我,非常从容。
+ L8 M3 v t4 |8 Z“我也没有想到。与亭,人死万事休,我希望你可以去得安然一点。”
1 R4 G ?# a7 C! L r( d; ]4 A这是心里话。
0 W- [/ J/ _7 ?( \4 f想到一个人死前带着对自己的怨恨,再怎么也不是滋味。
8 p( k: g4 M& P; ]; @0 |" ?. K“不错,人死万事休。其实从与将存在的一日起,我就已经注定有今日。你也不例外。” 3 E$ K% l' ~# k' z+ p% C, g
我叹气:“这个时候,你还何必挑拨离间。” 1 ?- ~5 U* {* f7 J
“啧啧,生生,你何其幼稚。”与亭摇头:“与将此人,凡是入了他眼的,都逃不开他的五指山。我如此,你如此,书亭也如此,贺氏如此,荣氏如此。”
/ g2 R$ M) o5 B% Y) l* F我听他一连多个如此,知道他有满腹说话,点头道:“与亭,你旦说不妨。不过请你记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9 P# j- j$ A# J, O9 z5 O' V, i“好,我只怕你不肯听。”与亭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我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刻在脑中:“先说荣氏,他如何得到荣氏,你是很清楚的。”
$ g8 X/ b# M) \ n+ ^“不错,这个你不必说了。”
' F) p. P3 [, v. i+ J# B. |% }! F“再说黄氏,他得到黄氏,又交给你,兜转几个回合,到底现在谁真正掌管黄氏?” , Q/ r) A# p& S& r: [. h1 c. Z
“掌管黄氏的是我。” 6 X& [' t( l0 }& }: _% ^# G
“哈哈,生生,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取得大陆特许一半资格证。不过,以与将的为人,除非他让你,否则你绝对不可能从他手上抢到哪怕一丁点的东西。”
. V+ K9 I! y6 Y2 p我只有点头:“好,算他让我。但黄氏始终是我的。”
% }; W/ B! _% S) O8 P; Q0 G“只是与将送你的一样玩具,他让你手里得意地拿着一支水枪,却心满意足地以为拥有和他一样的武装。”与亭道:“当然,这比什么玩具都不给你要好。”
) f4 ?2 x4 u, P' n' c听了与亭的话,心里的滋味,不是不难受的。 : l/ f, v6 {. |! u* [# A5 J
“继续说贺氏,与将对贺氏早有窥视之心,说什么帮你报仇,到最后,贺氏还不是到了他的手中。还有书亭,就算我不杀他,你以为他能活下去?我对你说,与将最恨的人,就是书亭,他当年可以放过我,但绝对不会放过书亭。如果书亭未死,与将定有方法将他至于死地。” ) S2 a0 v# P, r; E3 y l8 F
我努力保持镇定,在椅子上坐得非常端正。 # W4 [) U+ c8 {
我轻轻说:“与亭,就算与将恨书亭,也是因为他爱我。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不能否认。” , @" D! _% F. L
“不错,生生,与将确实爱你。”与亭垂下眼,用同样轻的声音回我:“与将舍身救你的事迹,我已经在报纸上拜读了。当我被捕后,静下心,才想到….与将何人,能如此容易被我抓到?那个破门而入的男人,也太会选择时间了,偏偏在最紧急的关头赶到。这样的爱,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 l$ z8 b8 j4 O) m" z" q
不啻于掉入冰窟的感觉。 $ C+ C+ Z& m9 c+ t: p1 M( Z5 G$ K
我心头如被人狠狠擂了一拳。
# P. e N& G9 g. [* [蜘蛛网一样的裂缝,从里到外,蔓延开去。
/ F! n* q0 t& f. y; s0 J0 J只在最表皮的一层,堪堪停住,没有显露出来。
7 y8 H, i# J+ _' \+ \这样的爱,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 A i) }4 y! B9 E. [! h# h7 h
脑里千百个念头在转。但,我爱与将,却是千回百折再也转不过弯来的死结。 : V% e2 A& V, I" P
最是无奈,心已相属。 : A: e5 b0 w' U' i
我不能不原谅他的一切,如他不能不爱我身心无数的疤痕。 # ?, ~3 g# X2 [$ J
我深深呼吸,缓缓道:“至少,他的血是真的,他的伤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