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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9 23:3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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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地睁开双眼,克愁皱着眉。「谁在假,我是醒了,有人规定醒了就非得张开双眼吗?还有,你不须要故意用『唐唐』这种恶心昵称,装作我们有多好的交情,害我鸡母皮都剉起来了。」, `* q/ c2 c2 ^2 T# }
「好吧,我们之间的年纪,叫『唐唐』的确会让你害羞。那,『克愁』,好久不见。」灿笑。4 h$ m, I; r: x \; D4 [# K
更,比起叫昵称,直接喊名字更令人浑身不自在。/ G6 e7 z! j4 E$ F0 k* V
「请称呼我『唐先生』或『Mr.唐』,谢谢。」
$ \7 h* u9 V( \5 g1 u 「唔?暂停一下。我以为你不让我喊『唐唐』是因为你害羞,可是连『克愁』都不行,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了?」8 @6 ~+ C$ w. T# Y! t ^% N
克愁以冷到不行的疏远口吻回答。「从我醒来到现在,我们讲不到五句话,你能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少笨了,我干么和一个『陌生人』生气,一来没意义,二来我没那么多力气。」8 M6 V3 s p( ]. q J6 Z$ H7 B
十年前他所认识的乌鸦,如果听到克愁这么讲,必定会低头说「对不起」或「抱歉」。他就是那种「纵使对方在强词夺理,也会先低头道歉」,身段比谁都柔软的人——很不幸的,这也是乌鸦总是被欺负的理由。
- g& B7 f6 R+ [- C 「嗯……『唐先生』真的在生气耶。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你以前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生气的。」男人游刃有余地微笑着,歪头瞧着他问。0 c5 Z% \! Q1 T5 C* z
面前这个「乌鸦」,无论是长相、举动、言行都已经看不到昔日那名畏缩少年的影子——克愁不想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也不行,「乌鸦」已经被岁月这只怪兽给吞噬、消化了。! `1 _9 X/ @. {! f2 n! X% ^/ H, l
「先去照个镜子,摸着良心比较一下,我们俩是谁和『以前』的变化比较大。」
6 H0 }0 T* u" j8 r, u) H) d 「呵,伤脑筋,是我输了,我投降。」
* l9 n" ^5 J. N$ g6 ~& h. v 说是说「输了」,可是那种轻松自在、大势在握的表情,绝不是一个输家的表情。7 U& \9 r# ^, c+ @( u; K B
变得太多了,这家伙。
! h, V( e( P. R5 p 外貌的变化与内在的变化,彻头彻尾都不同了。" w) o+ z2 R7 K2 G; u) d' D
那副厚到无法一眼穿透的眼镜、那媲美大钢牙的牙套,及那个假到不行的笨重假发到哪里去了?
7 n) P% {0 U% d% O+ W; r! Y1 n6 u4 [9 I 撤去镜片,那双经过无数反折而被缩小到不行的黑豆小眼,恢复原有的深邃,雅致而细长的单眼皮加微微下垂的眼角,酿出无时无刻在温柔微笑的感觉。
) x8 `3 b# V$ {& c+ I! W 高挺而笔直的鼻梁不再是分明五官中的败笔,恰到好处的弧度,画龙点睛地工整雕凿出,整张帅气脸庞的立体感。
& o( h) W& x% s! f8 a" f 黑亮光泽的柔软过耳短发,看得出经过一番精心打理,洋溢着清爽感与跃动感。
; a" s$ p/ `. o; @ 内向的、阴沉的,总是不引人注意的那个「乌鸦」,已经咸鱼翻身。只要有长眼睛、不会把西瓜看成绿豆的人,十个中有十个会把他列为翩翩型男。
, F0 n. O7 o0 g/ j% z% b+ ? 曾听过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但谁听过乌鸦也能变老鹰?
* s% E% i8 ^# \$ N. e9 Q$ x/ O 这能叫作「奇迹」吗?不,这只是更证明了人类除了是麻烦的生物,还是善变的动物罢了。& H: X: ]8 ~- u, {# \6 K; H$ b
万千感慨让克愁一时松懈了怒火,脱口而出:「如果你没开口说话,要是走在路上我肯定认不出你是谁。」 f" Y/ _/ t9 p1 ?+ A
「是吗?那我在改造中吃的那些苦头,也算是有代价了。」
2 W; ~8 T# q5 M K 「我没说现在的你比较好。」
" z; w j: O. @ 给了他一抹似笑非笑的眼神,严若鹏=乌鸦拉下自己的右下眼睑,自信地笑道:「人工水晶体置换手术八千美金。重整过去撞断而长歪的鼻粱,五千美金。将原本坏死、长不出毛发的头皮以最新的植皮手术治疗,总共十次的疗程共花了十二万五千三百块美金。林林总总,全部加起来是多少?如果花了这么多钱,还不能比那时候好,那些医生早就该吃上官司了。」$ e$ ]1 g! U( o+ ?- m7 g
「钱花得多,不等于一定比较好。」
7 z' H$ r+ }/ a x$ W4 f T9 j 「不能更好也无所谓。」男人弯起新月般的笑眼。「那时候的我,是抱着这种想法去做治疗的。变丑还是变帅,只要能改变就好了,因为最可怕的不是变坏的可能性,而是……对一成不变的恐惧。」
) a) [2 h: \8 M. v, v6 a 他的这句话像出了记重拳,往克愁的心口一捶。是不是那个时候,当时自己的反应及当年自己所说的话,导致今日——
3 Z% Y# Q1 s" ?7 H6 B z2 { 「噢,差点忘记了。」
k, a9 {3 @: q- H1 H 男人忽然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放在克愁的肩膀上,倚向他。当克愁不解地抬起头时,噙着坏坏笑容的严若鹏逼近他的脸。
8 V! H# g; w, q; p' \' W# U' k 「我一直想着总有一天要还给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多谢你十年前的『同情』一吻,让我有振作起来的勇气。这是十年前的那一吻,以及积欠的利息部分,请笑纳,『唐先生』。」' ~- i. c+ U! W% K T) ^
听到「笑纳」两字,克愁想从他的双掌下挣脱,可是对方以强势而毫无商量余地的力道压过了他——像一道高达数十公尺的狂浪,淹没了微不足道、渺小的他——硬夺去了双唇。; a4 h$ ]. v" L5 H: h
先是炽热的气息,如轻羽碰触来不及闭起的唇缝,随棍而上的柔舌,间不容发地溜进他的口腔中捣蛋。6 Z6 d3 b; n" W" c, K6 O/ `
这家伙……居然玩真的……
N, b d7 W0 R0 m 克愁有点愤慨、有点不知所措。他认识的乌鸦,绝对不敢也不会这样做,可是这个「乌鸦」却做了,不但做了而且一点都不手软,以花花公子级的技术玩弄着克愁笨拙的舌尖。
* [ p; d% K& b, D+ @5 A 住手……不要再……
* h* O) C+ u6 c6 Z; V$ L7 }$ K9 x 淫亵地吸附住舌尖的,热流。
5 _, k! g: V& i 麻痹的、甜美的、晕眩的羞耻迷雾在脑中扩散。
; i9 u& Z3 K, q/ I4 F 第一次被抢走了主导权,第一次失去了优势的地位。无论与谁交往总是站在游刃有余的制高点,从不失控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不妙了」的滋味。警惕得不够,松懈得太快,一下子便掉入了战败区。
5 T- r2 M6 {) O4 R' i2 K- d 不。他不服输,他不做任何人的俘虏,他要反抗——在他彻底输掉之前,非挽回局面不可。
; u$ K$ t4 {4 x6 u1 m% q# Q' h# s 「唔……」
- S5 _# n" {/ M3 t4 s% E 不容他认输的自尊成了克愁反攻的后盾,让他在男人高超的吻技下,找到一丝理智与孤注一掷的力气,狠狠地往男人伸入自己口中的舌头一咬。7 K8 b; \# B9 V, r/ ?* F' [
二、# `3 b/ q* V6 T8 _/ s
严若鹏在吻他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事后不免要挨上个一、两拳。但他料都料不到的是,唐克愁竟「咬」了他一口。; Q+ X, \! T, ]. Y/ s- T
「唔!!」8 Q' u( a E4 d- x8 k5 w1 B
——拜此之赐,他吃惊得感觉不到舌头上的痛楚。
/ H1 D9 Y8 U8 O' o: T: W; d 移开唇,若鹏一脸不可思议地以手指摸了摸舌尖,微疼的感触与染红的指头,说明了这一口他咬得可不轻。' r- @) s' E7 w3 q! b. U
「想要找死,你就再试一次好了。」呸地吐出带血的唾沫,唐克愁咬着牙,预备随时再扑上前咬第二口。
. [! w1 a" Y* W/ I 然而白瓷双颊漾着薄红光芒;倒竖的英眉下,一双玻璃水晶般透明澄净的灵秀黑眼珠,掩不住水汪汪的慌张,这般说是「凶恶」不如说是「凶得可爱」的表情,实在没办法让若鹏把他当成是发威的大老虎。
; w8 v# o( M# [0 w) d 谁叫他侧看、横看、纵看、平看,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只不折不扣、虚张声势的粉红贵宾狗。3 x& I: r( S' g
想想,一个二十七岁的六尺男儿,遇上了「强吻魔」,居然狗急跳墙地,使出连当今十七岁的女孩子们都不屑使用的「古老」招数(她们知道与其咬舌,不如直接往男人的要害攻击),害得若鹏想问也不敢问——, F0 c, g( e/ c7 P: n: e; z' w
唉,唐唐,你是哪个年代穿越到现代的纯洁小处子?! \0 H# ^* _- k" K
幸亏你今天咬的是我的舌头,否则这么做根本不是阻止男人变禽兽,而是促使男人变禽兽。你也是个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Q/ b% U! C2 i- Q* J
——不敢问的理由是万一他回答「老子偏不知道」,那就糟、糕、透了。" K, |5 o1 l- I. x
因为自己恐怕会因此无法再控制住这股渴望=渴望成为第一个调教他懂得「兽道」的禽兽。 T" p0 F; B) B4 I5 f6 V
你该感谢我在你的面前,仍是个一无是处、担心会被你讨厌的胆小鬼。不然……刚刚看到你唇上抹了属于我的血的刹那,我已经把你……
. b$ M+ h+ }, W 不。别再深入了,趁早回头吧。不管是「如果」或「早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没有把「幻想」搬到「现实中」上演的勇气。6 G `) a. r8 {9 C! B' o1 g
早在十年前的那一吻过后,若鹏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3 K3 T6 e% x5 h1 m3 R 那是每个男孩都曾经历过的——「本能」苏醒的那一刻。/ \( S$ q f0 m
走过那一刻,代表一个男孩(幼蛹)终于跨入了男人(成兽)的世界,从此要以雄性的本能开始征战、开始繁衍,开始他追逐狩猎的一生。
8 K5 r" W1 m" C& @' I E3 S 可是「要什么」不等于「能得到什么」。
2 u2 T$ C1 D1 `8 b* ?2 W3 l 严若鹏在心中苦笑,纵使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但孤高的断崖之花,十年之后依然是凛冽傲慢,矗立在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绝壁之巅。
, A6 u0 ~; F; H0 v 拿「还债」当借口一亲芳泽,对这朵孤花而言,已经是他忍耐的最高极限了吧?想到之前窃占的芳唇,黑瞳里的扼腕一闪而逝,倘若以后再也没机会碰触到,刚才他应该吻久一点的,管它舌头会不会断。
2 [: s1 j2 |# j" V7 K 「嘿,这只是个玩笑。」* Z$ _+ u* @* C( A; g$ q
玩笑这两字,让克愁的脸色更难看。0 T7 @+ s5 {$ j6 `( m, A
「Mr.唐搬到美国来工作应该有段日子了吧?怎么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照你一板一眼、欠缺幽默感的待人处事方式,要在这边混下去,一定会非常辛苦。要不要我指点你几招?学费还有特别优待喔。」呵呵地笑舔去指尖上的红色体液。
4 @ Y3 _3 N# J6 c V 不正经的口吻、诙谐的言词、及暧昧不明的态度,藏起自己的真面目,这是若鹏十年来所学会的美式生存之道。0 m. W7 D- R6 l7 ?( o1 j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 S% v2 b2 k6 v W 若鹏口是心非地,说:「有哪条法律规定开玩笑的范围,我怎么不知道?当然,喜不喜欢被人开玩笑,又是另一回事啦。你别这么小气嘛,唐先生,借我开个玩笑,不然下次换你开我玩笑。」9 i4 p' O5 m# m! c
不开点玩笑,争取点时间让我脑袋里滚烫沸腾的欲望冷却下来,你的贞操会有多危险,你可知道?( {1 }( [& j- @6 u0 \* T* b2 i
克愁一双镶在秀丽端正脸孔上,黑白分明的水瞳,犀利尖锐地冷瞥他一眼。( G6 S8 g: ?- }
即使是处于怒发冲冠的状态,那张漂亮脸蛋上也不见半点狰狞感,反而更加出众夺目。
& R: C: v( [* k1 G. N 其实这样满吃亏的。) I7 c- t( [; j& S$ L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他一样,为了想多看一眼他「越气越美丽」的脸蛋,而身不由己地想触怒他。
& n' J, H; v) ^5 t6 n' P0 w/ s 完全不懂得若鹏所受煎熬的驽钝男,忿忿地开口道:「我这辈子做过的每一种智力测验,都可以证明我并不是低能儿、也没有认知障碍。你可以省下这些耍人的把戏,有什么想讲的,直接挑明了说,不用有所保留、不必顾忌。」
5 r' P1 Y; `9 C/ m& J8 s, m. S 若鹏哪还有余力和他大谈什么「毫无保留」,如果真的照他所吩咐地说出一切……你真能承受得了?你不会逃吗?
4 T. c6 }: N+ P7 ~6 J- Z; q 到时候,看到在自己面前,使尽全力逃跑的猎物,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会如何贪婪地撕裂、吞噬被自己追到手的猎物的每一寸……
: _! \ N+ Z$ `- y0 o* K 十年了。/ g+ p2 [4 |9 `8 P; K) T' t: s
一切的一切全不一样了,连记忆都褪色了。, h8 s; ?: r3 ~/ n9 q- n! j1 A
为什么对这个人的渴望,强度仍没有减弱的倾向?相反地,见到此刻在自己面前说话、生气、微笑的他,想将他纳入胸口中,禁锢他、不让任何人碰触他的冲动,便不住地在掌心中发烫。) I U D9 t$ e }8 @
什么都变了,你却是不变的,可憎又可爱的人……
" I9 V5 a# T% ~) I 「啊哈哈啊,你训话的口气教人好怀念,班长大人。」
1 ?( b2 `1 Y. I7 m# y9 r$ Z 笑眯了眼,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眼底蠢蠢欲动的兽,相对地也错失了克愁在听见他的回答时,一瞬间被抹杀掉的难过、落寞。, [+ H! N0 Z+ u$ C' T3 B
握紧膝盖上的床单,克愁一字一句地强调着:「我没有那么天真,以为过了十年,我们之间还能像过去一样什么都不变。可是就算我们已经长大也各自有所改变,起码、至少在沟通方面,还能和以前一样,在彼此面前有话直说。」9 [9 Y5 E1 {* z, {6 F
若鹏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 C$ n- J4 j) [, v) x$ b5 d* R M 「唉,所以,我不是说了,这不过是个玩笑,不要太认真,班长大人。老同学见面,亲嘴打招呼也没什么吧?」$ W, y3 z: D( d0 O( I/ C8 |' P5 `
「……」深邃的眼紧盯着不放,仿佛要看透严若鹏的心。
/ |; \3 f+ [. v* ~2 d& C 「真是个顽固的人……你就这么希望这一吻的背后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大道理?」
( p' ]- X+ y1 f' R( |" h 蹙了蹙眉。「我只是……」4 Z" ]; A& X9 \3 [" ~* a( m& a
「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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