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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4 n; S& I6 u6 T这样一个“我会等”让我着实吃惊不小。没想到王炜健表达自己的情感如此直白,没有一点婉转和修饰。现在真的轮到我尴尬了,我干笑了两声,只能说了句:“谢谢。”当然,离预报的流星雨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就说:“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交流交流好吗?”王炜健很高兴地同意了。在黄东旭那间通往阳台的大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王炜健虽然没有烟瘾,但平时也是要吸烟的。而对于我这样从来不吸烟的人来讲,那烟草的味道再淡薄,甚至一昼夜之后,我也会从空气中很轻松地辨别出来那种很特殊的残留气味来,这就是我曾经在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绝对禁烟的原因。当然,凭这种气味,我断定这间卧室可能一直是黄东旭自己的卧室。而并不象他自己所说,他从不在这里住,一直就空闲着,只是为了我们才打开使用的。3 ?; u, ?1 J5 B/ R5 V3 `
刚刚坐下,我就对王炜健说:“你的面子真够大。”王炜健一愣,不知道我指什么,就用眼睛看着我,等我的下文。我把大衣搭在沙发背上:“我敢打赌,这是黄东旭自己的房间,是因为你说要看流星雨,而这是他们家三处房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封闭阳台的房间,所以他特别腾出来给你住。”王炜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自然而然地萌发了好奇心:“为什么?”他用手抻开毛衣领子,在脖子上抓了两下,走到窗户边上去拉窗帘。我坐在沙发上:“黄东旭是不是个烟鬼?”王炜健拉上窗帘,走回到沙发边上,坐在靠窗户一边的单人沙发里:“你怎么知道?他的牙不黄,指头也没有熏黑,今天下午一支烟也没有抽。”我笑了:“但我肯定我的判断。”王炜健有些不服气了:“为什么?直觉?灵感?我从来不信这一套。你说东旭住在这间屋里,还说他是烟鬼,你有证据吗?”我觉得很得意地说:“嗯,气味儿,房间里的气味儿。你不知道不吸烟的人对烟味儿很敏感吗?”
* w" q$ p7 W' _0 y' Q2 {3 i/ O王炜健又说:“但这不足以说明他住在这儿,只能说他可能在这儿吸过烟?也不至于是烟鬼吧?”我仍然微笑着,尽量不动声色:“我说过,我很变态的,而且对气味儿我很敏感。这儿的烟味儿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几支烟的问题,是一种浸透了一切物品的长期作用。而且,有他身上的味道。”王炜健显然觉得我有些危言耸听,皱了一下眉头:“你可真够恶心的!你怎么知道他身上什么味儿?”我笑了:“告诉你我变态的,你不听!我对男孩子,尤其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很敏感,我能闻出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味儿,或者某个部位的特殊气味儿。”当然,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王炜健我喜欢男孩子的脚,还有那种味道。还有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青春的气息,也许就是生物学上讲的荷尔蒙吧?我也一直因为自己对这种味道敏感而感到不安,因为我不止一次在深夜中因为噩梦惊醒后而再也无法入眠。这不是多愁善感,而是对自己无法确切定义的困惑和恐惧。我也曾经常在心里问自己,这也许是我成为同性爱的生理依据?也许是我喜欢在性爱中处于被动角色的根本原因?这也许就是说我确实是“二尾子”,是投错了胎?这种困扰一直到我和霆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才因为爱的力量让我不顾一切地冲破自己原来的想法。毕竟,顶着这一切变态的帽子,我却获得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爱人和那份专门等待着我的爱情。用世俗或者功利一点的角度讲,也算是“物有所值”?这点牺牲在爱人的柔情和关怀下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3 l! j( @# @9 R" V4 g0 `) H6 N我也曾经考虑过,我到底是在为谁而活?既然我没有妨碍别人,而且使自己生活得更加快乐,那这些“反常”的怪异行为就仅仅可以算作自己的个别偏爱一样,是别人管不着的,自己也无须于心有愧。可是每当我意识到我的这些偏爱必定会影响我自己的生活,决定我这一生不可能拥有常规意义上的婚姻幸福和法律保护的爱情,并且永远属于“人类的变异”和“极少数”,只能把自己的爱情和欲望交付于“社会大众”为我们拟定的黑夜、魔鬼和血色装扮的幻觉。面对这样的“后天的宿命”和“边缘的未来”,我想没有人会有充足的自信告诉自己可以“无动于衷”。恰如你要求一个怀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才刚刚成年的人,却被残酷的告知已经罹患不治之症之后还要微笑着面对未来一样。在我们说起来很轻松,可要一个人真正去面对的时候,实在太难了!我也曾憎恨上天的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生为女孩儿或者堂堂正正做男孩儿?偏偏要我这样象幽灵一般游荡在人类社会的阴影和边缘里,并且不得不面对如此繁多且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但事实就是事实,我只能承受。好在这么久了,我也习惯和麻木了。: K4 b" n4 S! ^
王炜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撇了撇嘴,拉起自己的毛衣领子闻了闻:“你应该去干‘缉毒’,一定立大功。”我被他的神态和话逗笑了:“别管那么多,你说我的判断对不对吧?”他自己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行啦,别神经啦,我都头皮发麻了。你知道神鬼的可怕之处在于什么?”我扬起眉头和下巴来等着他的回答。他拿起茶几上盘子里的橘子一边剥一边说:“在于他们的未知和神秘。其实,看恐怖片不就是这样吗?真看见了,也就没什么害怕了,最多是恶心。害怕呢,是在不让你真正看到却能够感觉到的时候。那才是真恐怖!我的新‘福尔莫斯’先生,别吓唬我了!说说让我们高兴或者感兴趣的东西?”我接过王炜健递给我的橘子:“嗯,好。话题是有点阴森森的哦。那你说吧,王炜健?你对什么感兴趣?”听到我喊他的名字,他把手里的动作停住了,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知道他在责备我不该继续称呼他的全名,我只好耸了耸肩膀:“对不起,一时不习惯,改不过口来。”他似乎很认真,也很严肃:“那就现在重新喊一次!”看见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健!”“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b; c/ a) A$ O! e; ~
我只好靠得他很近坐下来:“别生气了,好吗?”小健还是没有一丝笑容:“我没生气。”我看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干脆就不再说话了。过了两分钟,小健重新看着我:“你从心里还是不接受我,我知道。可他已经不在了,你要把自己困在过去的笼子里到什么时候?”面对小健的突然发问,我心里也因为想起霆的离去而一阵难过。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明白的。我和他的爱情,真的很让我留恋。虽然没有太多的浪漫,也是天天这么柴米油盐地滚在一起,可真的太值得我去怀念。虽然没有惊天动地,至少让我自己觉得刻骨铭心。”小健用一种象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样的绝望眼神看着我,似乎在哀求上天给他一个奇迹出现似的。我实在不忍心看那样的眼神,只好把眼神移开了。我把没吃完的橘子放在桌子上,嘴里还残留着橘子甘甜的汤汁和清香的味道。我咽下嘴里的口水:“你不能爱我,我不想害你!我和霆在一起,感染艾滋病了。”我希望这样的话能让小健冷静一下,或者刺激一下他的神经。/ E* h& Z# m7 ?% h5 X4 @
“哼!”小健冷笑了一声,靠在沙发里:“如果你讨厌我,就告诉我,我会知趣地走开。但是不要骗我。马红芳早就知道你在上海化验过,我知道你没有感染。”我狡辩说:“那不能算数,感染三个月后才能查出来。”小健冷冷地说:“可你和他最后一次亲密接触已经很久了。你们虽然在一起,可他却很少和你有什么,我说得对吗?”小健的话惹恼了我,我感觉到被监视了,或者被洞悉了一切隐私一样。这使我无法继续保持冷静:“你?你在背后打听我?看来你倒是有备而来啊!”小健的声音更高:“对!我有备而来!你能要求一个人不去关心他喜欢的人的事情吗?我承认,我跟马红芳打听过很多。可他为什么自杀?就是因为他确信他没有感染你!不然他的自杀就会毫无意义了!他是爱你的!用尽了他最后的时光和生命,我敬重他。可这不等于说你就不能再爱别人了,他离开就是为了你能够重新开始新的幸福!也不能说明我就不能爱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权利!你不是受过高等教育吗?你应该清楚吧?你可以对我没感觉,可以讨厌我!但是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立刻就走!绝对不会死缠烂打!但是不要骗我!我也有思想!有感情!请你尊重我!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不能在乎一下别人的想法和感受吗?”
! Z2 ^& L% w; p3 _8 v! @) w看着愤怒的小健,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生不起气来了。眼泪就那样扑簌簌掉下来,根本就来不及掩饰。小健冷静了一下,紧挨着我,坐到我身边来,搂住我的肩膀:“可是,我早就看出来,你不讨厌我!只是在排斥我,对吗?”他用额头顶住我的额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我的眼睛,想逗我笑。可我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笑了。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真的不明白,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小健只是傻笑了一下,没有做任何解释。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也一直隐藏着自卑,只是我一直用成功的骄傲和貌似自恋的矜持在欺骗所有的人,甚至我自己。面对小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找不出什么地方值得让小健喜爱,更没有什么魅力和自信可以留得住这段即将降临的新爱情。与其让我第二次受伤,倒不如根本就拒绝自己的欲望和对方的表白。我很认真地说:“小健,说实话,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和霆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真正进入gay的爱情圈子,说起来也算是情感上比较纯洁。而且那时候,正是我的公司发展最好的时候。可现在呢?纯真和成功,我都没有了。我现在有的,仅仅是一副快要崩溃的神经和前途未卜的事业。如果我高大帅气,也算是你有喜欢我的原因。如果我青春健壮,也算是你喜欢我的理由。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能是对你的拖累和谁都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4 F% S/ [7 n6 M# |4 [0 w% R8 L" U看着认真听我诉说的小健那严肃表情,我真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你能容忍我对霆的怀念吗?你能容忍我经常会拿你和他比较吗?你能容忍我始终戴着他和我的爱情信物吗?你能容忍我把他的骨灰带回家中吗?你能容忍我的心里永远有一块为他保留的地位吗?即使你都能够容忍,也没有必要啊!小健,别卷进来,算我求你了。你说得对,我对你有好感!可正因为这样,我才必须对你说清楚,我不想你因为我而痛苦,这不值得。gay圈虽然不大,可出色的多着呢。就凭你这样的相貌和体魄,什么样的都能找得到。你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何苦找我这样的人呢?你一定会后悔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遏制自己的冲动,就那样稀哩哗啦把自己心里想的都告诉了他。我也希望自己在这最孤独和痛苦的日子里有一个人陪,但我不希望是小健。因为我感觉到小健的质朴和纯真。我不想玷污他,更不想拖累他。; p M$ \* A/ `0 m: d8 a8 H
见我不说话了,小健朝我扬了扬下巴:“说完啦?”我随便应了一句:“说完了。”小健又问了一句:“不说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连着问了两次,只好点点头。小健这才很生气地说:“你认为我喜欢你,是在图你什么?”我知道小健误会了,连忙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会连累你……”没等我把话说完,小健就挥手制止了我。他很生气地问我:“什么叫纯洁和成功?什么叫高大帅气?什么叫青春健壮?你以为我在找什么?以为我是什么人?”小健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好冷冷地看着他。他似乎很激动,脸涨得通红,额角的一段动脉血管也凸显出皮肤,霍霍地跳动着:“在你看来,爱一个人需要一个明确的动机和一大堆理由去成立吗?那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一夜之间吗?凭他漂亮?凭他的床上功夫?你口口声声要我冷静,分析利害关系?你和他算什么?一见钟情?但你自己也说‘刻骨铭心’,不是吗?难道说你跟他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如果这样说的话,算我看错人了!”
, W+ d% }9 a8 L' ?; y小健的话,可以说一下子问到我心里去了。我对霆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好对小健说:“其实,我和霆,到底为了什么会那样一下子爱了,而且不能自拔?很久以来,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神,就觉得他特别需要保护。而且,我感觉他在寻找一种什么东西,却永远也找不到似的。后来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当时他妈妈已经快不行了,可他却还在拼命攒钱,为了最后的希望。而那早就丢失的父爱和即将失去的母爱,也许就是他那种眼神的原因吧?总之,他那种眼神触动了我。六万块钱,说老实话,对我来说也很吃力的。虽然说起来有一个公司,但却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富有。即使有钱,也是自己一分分挣来的,不会轻而易举就给人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决定给他。到底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我的心一直在痛。我觉得我要救他,我要保护他!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他需要我!我也愿意为他牺牲一切。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爱情的甜蜜,只是觉得我必须这样做。他妈妈在临终的时候猜出了我和他的关系,却没有时间和机会改变那一切了。所以只好请求我把霆看作自己的弟弟一样照顾,说这样她才放心。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虽然是两个男人,但一涉及到爱情,总是很难说得清楚。我知道他妈妈的意思。我答应了。”$ I/ {* @2 q3 M& t- b" }# i
小健敞开自己的胸膛,让我靠在他怀里。这样一个动作,让我觉得特别温暖和有靠山,我不知不觉中流泪了:“他妈妈去世以后,原本我计划让他上学,我供他。可后来,他却进了另一个圈子,而且再也不能回头。所以他和我断了联系。那段时间,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我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找得到他,但我却意识到没有了他,我快要活不下去了。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也许那种感觉就是爱的滋味。在那段痛苦的日子里,我只能祝福他。盼望着有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欣喜若狂。后来总算他回来了,我才算真正体验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有爱情的日子。可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其实他早就反常了,我应该意识到,可我却光顾着体会那种平淡的美丽,享受那种时时刻刻深入骨髓的甜蜜。我真正明白爱情,也证明自己和霆之间的感情确实是爱情,就恰恰是这三个来月的时间。等我失去他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我就爱上了他!只是这种爱情的心态一直在变化,从来就没有过不变的模式。所以我自己都捉摸不定,不敢面对而已。我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憎恨那些古今中外描写爱情的故事。因为那些故事所描写的爱情模式,没有一样发生在我和霆的身上。可那种爱的真实和确切感受,我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但更让我恐惧和困惑的是,值得赞美和歌颂的爱情,全都是男女之间的欲望流露,我根本无法找到我们这种爱情的位置,更无法定义我们的爱情。在我还没有来得及体验那份甜蜜感觉的时候,他就走了!与第一次失去联系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亲眼目睹了霆最后的归宿,再也没有祝福和盼望,没有了……”* {0 _7 |' G, k) B+ [, `6 d2 K) f
伏在小健的怀中,我痛哭失声了。小健却一直没有哭,仅仅是沉默。等我发泄了那一直郁积在内心的痛苦之后,心情似乎要明朗一些了。我收住眼泪,笑着向小健道歉:“对不起。”小健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我问他:“你在想什么?”小健看着我说:“我在想,你会不会也爱我?就像你爱他那样?”我看着小健说:“我的爱对你很重要吗?”小健说:“是,很重要。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你和霆的爱到底为什么吗?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不会有激情了;过分的冷静只能说明那不是真正的爱情。”我想说我和霆有很多特殊情况的:“可是……”刚一开口,小健就制止了我的话:“你等我说完!”我只好点点头,等着他下面的话。小健的眉毛真的好浓,而且眉梢要比眉头高出好多好多,就象是京剧扮相中被高高吊起的眉毛一样,非常特殊。这让他即使是在困倦的时候,都显得特别有精神。
4 g: f: E* p; N, T9 F* K9 v还有小健的胸膛,真的好健壮。似乎身上所有的肌肉都硬梆梆的。而此时小健的单眼皮大眼睛却露出非常温柔的神情:“你不是要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他盯着我的眼睛,就那样盯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喜欢你的眼神,那种似乎可以看透别人内心的清澈无邪的眼神;还有那种气质,那种高贵却不盛气凌人、谦逊却不媚俗圆滑的气质。当然还有那种善解人意。我从马红芳那而打听到很多你和霆的故事。我知道,不善解人意的话,你们不可能那么默契。还有你的勇气,向所有的同事和父母坦白你的爱情。这一点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做到,虽然有许多人很会说大话和挑别人的毛病,但他们却没有勇气去坦白自己。和他们那些虚伪的伪君子相比,你就是一个斗志高昂的勇士!当然,你自己也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最后一点,和你对霆的感觉一样。我觉得我想保护你!”; I% N9 D* T; F% A! \4 M2 L3 f+ n! D/ V
小健的语气有些怪异了:“问你一个问题,有关你和慕霆的,可以吗?”小健的神态根本就让人无法拒绝,我点点头:“行,你问吧。”小健把速度放得很慢,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认为他在上海第二次跑去做money boy,是对爱情的一种背叛吗?你就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吗?”我没想到小健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我一时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霆也曾经跟我谈起过那段往事,也说起过他当时的心态和想法。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甚至都没有多想过。爱他就信任他,否则就太累了。我一直这样认为,也这样奉行我的原则。而此时小健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想了一下,才说:“我没恨过他,也不会恨他!我既然爱他,就相信他!他做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有他难以明言的苦衷。我虽然是他的爱人,但也没有必要完全知道他的一切。他应该有自己的隐私和想法。既然注定了我爱他,我就会承受很多,为你的爱人承受也是一种幸福。”小健咬住下嘴唇,这个动作使他看上去很性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其实,如果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我有些意外:“为什么?”小健笑了:“是啊,因为你太优秀了。善良、有才华,背后还有一个公司,那一年你才仅仅二十四岁。想爱你,就要想办法缩短和你之间的距离。既然是真的爱你,铤而走险也就很正常了。毕竟,比一辈子面对这种来自于自己爱人的压力要好。值得一搏,只是他选择的方法害了你们。”* ~1 `4 R7 e. d# v- M n4 k
我不想对霆的选择有什么议论,因为霆在我心目中就是完美的。维护这样一个形象,对于我来说很有意义。人活一辈子是需要一个坐标来定义自己的人生的。我不长的生命中一直没有明确的方向和定义,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性取向,使我无法定义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人。维护霆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就恰恰可以把霆作为我的坐标,来定义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没有跟小健继续说下去。小健也许意识到这一点了:“我并不是评判他的做法是对是错。只是说这个方法终结了你们原本可以永远的幸福。”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这时小健轻轻地对我说:“你放心,我会给你时间!其实我不光是爱你,也爱慕霆,爱你们的这段爱情。让我和你一起守护那段往事,至少算是和你做个伴儿。我不会介意你对他的怀念,其实我到很想和你一起怀念和凭吊他,但是你要给我一个机会!这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吗?爱情有的时候就这样,没有办法说得清、道得明。让我爱你和你的慕霆吧,我见过他,也确实欣赏他。或者可以说也很爱慕他,让我守护你们两个人,直到一切都结束。相信我!”我不知道小健说的“一切都结束”是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小健的话我可以相信。 8 n: S6 L/ a# j5 ?8 I. U! z
看看黄东旭床头那架“叮当猫”的卡通钟表,已经十九号凌晨一点半了。我和小健的酒也几乎完全清醒了。小健很大胆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把大衣穿上吧,准备看流星雨了。”我点点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小健走过去,从沙发靠背上提起我的大衣,抖开了,看着我。我也只好坐过去,伸开双臂,套了进去。小健轻轻地说:“转过来,我给你把扣子扣上。”我嘴里说着:“不用了。”可还是转过身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这样,我和小健来到了阳台上。外面真的好冷,而且这乡村的夜晚虽然只有细细的一弯月牙,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得清楚周围很多建筑景物的剪影。天空真的象一口倒扣着的大锅,隐然发着深蓝色的幽光。郊区的空气就是比市区要好得多,整个银河非常清晰地悬浮在太空中。我想起小时候童话里的描述,那些星星真的象是放在蓝丝绒上的钻石闪闪发光,或者象是很多只眼睛一眨一眨的。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象了,真的好让人兴奋。夜晚的村庄是寂静的,静得你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空气在你耳边轻轻流动的声音。小健紧挨着我站着,也抬着头仰望着天空:“怎么还没来啊?”我甚至可以看得到他呼出来的白雾似乎马上就被冻住了,让我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纯净,好像回到了宇宙的混沌初始状态。一切都象是神话中那样神秘,让人无法控制住遐思的欲望,象一个面对未知世界的新生婴儿一般。
) z) b4 ?4 a1 T4 Q2 ~小健看了我一眼:“冷吗?”我象个小孩子一样缩手缩脚地点点头:“嗯,冷。”小健笑了,那笑容也象是个小孩子。他转身回到屋里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抱着一条被子回来了。他把被子给我披上,然后笑眯眯地问我:“暖和吗?”刚刚披上,怎么会马上感觉到暖和呢?不过我还是傻乎乎地点点头:“嗯,暖和。”我和他都笑了,笑得象天上的星星一样单纯。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我们的思维也快要被冻结了。一切反应也变得缓慢起来。小健傻傻地问我:“经历了这么多,爱情在你眼里还像星星一样美好吗?”看着小健在淡淡的月光下更显得象是传说中的羿神一般坚强可依,我真的感觉到那种欲望开始在自己体内萌动:“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爱情很具体,需要花费心血去经营。”小健又问:“象什么?象你经营公司一样吗?哪个更难?”我笑了,是非成败、爱恨得失一下子好像都变得很淡很淡了:“都差不多,但是必须自己亲自尝试和体会了才知道。”小健耸了耸肩膀。, p4 J- J+ ?; x, A; u2 r% M; `
显然,他有些冷,但却还是喜笑颜开地跟我说话:“必须亲自体会?怎么讲?”我看见他确实在发抖,而我也还是感觉到寒气在穿透我的衣服和棉被,带走我的体温,我已经在考虑小健虽然强壮的身体是否可以承受得住:“因为别人口中的爱情都很难说,不值得相信。我信奉‘实证主义’。钱钟书鼓励别人冲出‘围城’,可他自己跟老婆爱得死去活来;《简。爱》里的爱情那么纯洁坚贞,可夏洛特根本就没有结过婚,终生未嫁;毕加索的‘印象派’多么震撼人心?可他自己却是个沉湎于‘性虐待’无法自拔的疯子!所以,作家编织的爱情皆不可信,演员表演的爱情更不可信!要信只能信自己,毕竟爱情是自己的事情,对吗?”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小健的身边,把被子展开,把小建裹在其中。然后我心安理得地钻到小健的怀抱里。小健依然是在笑,我摸着他冰凉的手:“冷吗?这样会暖和一些的。”突然,我和小健都不说话了。我就那样背靠着他的胸膛,被他抱在怀里。时间凝固了,一切都停止了。只有小健呼出来的热气在我耳边痒痒地吹着,他身上那种气味让我的欲望不断萌发,我几乎不知所措了。$ {6 Q Y5 V' J3 G8 Y4 g
过了好一会儿,小健才说话了:“你对当兵的怎么看?”蜷缩在小健的怀抱里,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至少从前我是很信任军人的。觉得他们团队精神强,懂得奉献和肯于牺牲,忠诚可靠,能够顾全大局。可是你也知道,我公司里的周勇,背叛了我。其实我倒不是因为三万多块钱,而是觉得实在是伤心!毕竟,我太信任他了!他竟然会这样背判我?我不知道在这世界上,除了亲人和爱人,我还能相信谁?”小健笑了:“哦,我觉得周勇是个例外,够给当兵的丢脸的。其实大部分当兵的都很够义气的。”我无可奈何地说:“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就是因为我坦白了自己是同性爱,所以周勇才会不讲义气而背判我?”小健笑出声来了:“什么啊!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你对军人的印象没错。如果我们不忠于职守、没有牺牲精神的话,国家岂不是要有危险?如果我们没有团队精神,不忠诚可靠,老百姓不是又要挨外国列强的欺负了?所以我说,周勇真的是个例外,当兵的还是很好的。至少比没当过的兵的社会青年有素质。”我点点头:“嗯,这我相信。”
* J, K! N3 ?. p% z/ m% C我回过头来看了看小健:“不过,现在部队里是不是也有很多同性爱啊?是不是纪律太严,见不到女人憋的?还是被别人教坏的?”小健有些生气了似的:“简直胡说八道!你别诬蔑部队了!我这样的,是极少数,你别拿我说事儿,给部队脸上抹黑。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对我自己负责,跟部队没关系。”看着小健急耻掰脸的样子,我被逗笑了:“那你以前喜欢过谁?一共有几个人啊?”小健拉着脸,很认真地说:“明着告诉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以前,我可从来没犯过戒。”我已经开始存心逗小健了:“那你的意思是说,喜欢我就是给你们部队抹黑了?”小健知道说不过我了,干脆把头一扬:“我不跟你说了。”就在这时,小健突然指着东边很远很远的天空说:“快看!流星!”8 F! V! i1 }3 Q2 ?$ C, F6 Z ~5 T1 B
我急忙转过头去看,看见的只是一条亮亮的线。我知道,那就是流星。紧接着,第二颗流星来了。特别亮,从天上划过,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哦!”我抑制不住兴奋,喊了起来。小健则把我搂得越来越紧了。在你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很多的时候,流星雨已经降临。一个接一个,一群连一群,一簇又一簇,象是火一样惊心动魄,象是水一样清澈见底。我和小健屏住呼吸、抬着头,尽量不让任何一颗流星错过我们的眼睛。我们不时地喊着:“看这边!”、“在那儿!”。整个天空变成了一个充满动感的隧道,好像我们正在飞速向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前进一样。群星因此黯然失色,这一晚的天空属于这一颗颗美丽的小精灵了。原本寂寞清冷的太空变得活泼和灵动,仿佛第一次展现了仅仅属于浩瀚宇宙的特殊生机。流星越来越密集,甚至同时能够出现十来颗,好像是节日里绽放在天安门的礼花一样绚烂。甚至有的流星在燃尽最后的光明时还发出响亮的爆炸声,让人不由自主想举手遮挡,好像那流星近得会砸在脸上。
, k8 p: k6 z7 K* A小健在我耳边问我:“你看流星象什么?”我有些不解其意:“象什么?”小健说:“象不象动画片里仙女手中的魔棒?”我笑了,因为那触动了我许多儿时的记忆和感动:“嗯,真的很象……”小健在我耳边轻轻地唱着不知是哪部卡通片里的歌曲:“我有一支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我回过头来看着他特别性感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想感谢他,也很想说一句“喜欢”之类的话来表达和安慰他,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突然想到西方的传说中,看见流星就在心里许一个愿望,一定很灵验。我就问小健:“你相信对着流星许愿的事情吗?”小健看着天空,眼睛里还有流星划过的光亮形成的映射:“信。”我又问:“可今晚这么多,每一个愿望都会实现吗?”小健说:“只要不怀疑,一定会的!一定会实现……”
, l$ k S- @2 T9 E$ m8 U我感受着小健身上的体温给我带来的温暖,心里却想起了霆。不知道霆在那个世界是否还过得好?如果霆不这样离开我,我想今晚陪我看流星雨的,一定应该是他。我看着天上的流星,心里在为霆许愿,希望他在另外一个世界可以过得幸福一点,快乐一点。希望他不要再经历任何苦难,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对他有太多的不公平了。看着流星,我想起霆的生命也是如此短暂,却在那短暂的时间内给我燃点起了无数个希望,照亮了一片未来。然而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可以让我追忆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来……我突然想起佛爷,我不知道霆是否真的到了天堂?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我觉得我要去找佛爷,至少请求佛爷把我对霆的问候和思念捎给他知道也好。
4 Z2 E- {& T5 r# Y% B! a三点多钟,流星雨终于停止了。我和小健回到房间里。面对床上温暖的被子,我迟疑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脱衣服了。小健从厕所回来,看着我站在床前发愣,坦然一笑:“怕我强奸你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会等。”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我觉得我已经跟康康有过性关系,本身已经没有任何“贞操”可言了。所以,倒不如干脆放纵自己,让自己别活得太累。就算早死也好,那样正好可以和霆在一起。但是我又很矛盾,因为我很清楚小健的情感世界几乎一片空白。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我会让小健爱上我之后,自己却又不可能全心全意面对和投入新的爱情。这样就会害了他,对他也很不公平。我正在发愣的时候,小健已经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低下头来看着我的脸,低声问:“怎么啦?”/ ^: R4 X6 }7 |0 N
看着小健的脸,我真的无法遏制自己的欲望了。倒不是最直接的性的欲望,而是那种希望有人保护我的欲望,希望找到那种归属感的欲望。因为我意识到,可能小健连男孩子的身体也没有真正摸过,所以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我红着脸对小健说:“能抱抱我吗?就象刚才看流星雨那样。”小健傻乎乎地笑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我揽入怀中,让我的脊背靠在他坚实厚重的胸膛上。小健的右臂围在我的脖子上,左臂搂住我的腰,然后用下巴在我头顶上轻轻地蹭着。而我早已陶醉在那种安详踏实的感觉中,说实话,自从霆走后,我常常在夜里枯坐或者惊醒,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安详和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好感动,好伤心。不知不觉中,我流泪了,不是为了小健,而是因为霆。 B! \6 j8 u: ~( c# }/ ^7 }% K( Y
我的眼泪变得很多,自己也觉得习惯了。泪水滴在小健的手上,小健才感觉到我在哭。他很关心地问:“怎么了?在想他吗?”我点点头。小健又问:“他经常这样抱着你吗?”我摇摇头:“没。”小健轻轻地说:“甭哭了,也别想了。让自己放一天假,想想开心的事情吧?今天,咱们看了流星雨,多有福气呀!”我点了点头,却笑不出来。我回过头来,看着小健。小健笑眯眯地看着我:“嗯,开心点哦!‘我有一支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变,怎么样?”看着小健的嘴唇,我真的忘记了一切,就那样迎着他吻了上去。小健被我的举动惊呆了,吓得一动也不动。我很认真地吻着他的唇,转过身去,用手摸着他的脸、脖子和耳朵。等我停下来的时候,小健也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小健不习惯或者不喜欢被别人吻,所以苦笑了一下。耸耸肩、摇摇头,双手一摊:“就当我什么都没有做。”' E7 Q8 w) @, G4 S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小健一下子搂住我,非常用力地把他那变得滚烫的双唇压在我的唇上。他就那样吻着我,让我简直要窒息了。我失去了身体平衡,被小健有意地推倒在床上。当然,他也就势压在我身上。他的身体真的好强壮,单是那体重就是慕霆和康康无法相比的。当兵的经历,使小健练就了一身非常有型的肌肉。肌肉的纹理和形状虽然很清晰,但却不过分,让人看了以后好像是沉浸在梦幻或者神话之中。遗憾的是小健对性爱简直一无所知,我们刚刚脱去衣服,裸身相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得焦虑和惶恐起来。我尽量在他耳边告诉他不要着急,可他根本无法冷静。终于,在他的脸涨得通红的状况下,我们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他就早泄了。; j w+ C$ k6 L3 J" W8 B
小健把脸埋在枕头上,不再跟我说话了。我知道他害羞了,就伏在他耳边逗他:“嗯,你倒是言而有信,对我什么也没有做。”谁知,小健还是没有反应。我又说:“亏你还做模特。平时看着你的同事换衣服,你怎么办?”小健有点反应了,他动了一下,还是不肯看着我,只是把脸转向另一边:“你在笑话我?”我摸着他的背:“没有,我不会笑话你的。你累了吗?天要亮了,睡会儿吧?”小健这才把脸转过来,可却还是不直视我的眼睛:“你累吗?”我笑了:“我不累,你呢?”小健有点撅着嘴闷闷不乐似的:“我也不累。”我看着他,试探地问:“那……再聊会儿天?”小健“嗯”了一声,然后就把灯关掉了。) x4 Q6 |& Y2 G# L
黑暗中,我问小健:“你喜欢我?”小健又把我抱在怀里:“嗯。”我半埋怨半劝告地说:“为什么?那么多出色的人,你却会看上我?”小健闷声闷气地说:“这个问题回答过了,换个话题。”我摸着他的肩膀、手臂和胸膛:“那你说吧,你想说什么?”小健停了一会儿才说:“刚才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他指什么时间:“你说什么时候?”小健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可能是在说我和他抱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他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我就吻着他的额头:“你是说那个时候啊?”小健又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我不由地笑了,可笑过之后,心情又沉重了:“你想听真话?”小健说:“当然要听真话。”他搂着我腰的手臂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来。) v/ D8 r/ w' F, g6 ^# m' J, ^1 Q5 K
我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这样可以使我感到安全许多:“我很快乐,很长时间都没有过的快乐。感觉自己很放荡,很堕落。还觉得我很对不起霆,觉得我很烂,很淫荡。就象个婊子!该死的婊子……”我的全身被小健勒得更紧了,包括腿也被小健的腿夹住了:“你给我闭嘴!不许胡说八道了!”我把耳朵靠在他的喉结上:“是你要问我的。我说的是实话。”听语气,我知道小健有些生气了:“和我在一起,就是堕落?你怎么这样想?你什么时候能够卸下过去的包袱?做回你自己?仅仅属于你自己的完整的一个人?”黑暗中,小健又触动了我心里的结,我想哭,可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只是觉得喉头发干,鼻子酸酸的:“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吧?我也不知道……”小健很激动:“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了。”听着小健这句话,让我感到了很大的震动。这就象是一句宣言?我真的很陶醉于这句“你是我的了”,如果霆能够早点说这句话多好?如果小健是霆多好?如果我从来就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多好?但我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还能年轻和激情起来吗?我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算怎么回事呢?+ J7 v8 Y. N9 e9 K& w/ _
我的心里胡思乱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办法停止那种暗淡的失败和痛苦情绪。灯开了,小健看着我:“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我看着小健认真关切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他刚才把脸埋在枕头里的样子,被他逗笑了:“没什么,我在想你应该算是标准的处男了吧?”小健一愣,又羞又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索性就跟他耍赖到底了:“真的啊,今天也没破了你童男之身,今后你还可以对外宣称你是处男哦!”小健一下子压在我身上,把我的两手牢牢抓住,显出很生气的样子:“叫你再胡说八道?再胡说,我就真的干了你!跟我说对不起!”我只好告饶:“对不起了,对不起了,哈哈……”小健伸手在我肋下抓了两下,我生平最怕被人搔痒,只好拼命挣扎。但是小健真的太有劲儿了,我根本就动弹不得。小健得意洋洋了:“嗯,还是这招儿管用,以后有办法收拾你了。”# H0 i+ e, C* D" i# M( W1 |
小健重新躺下,关了灯。我的情绪也好多了。听着小健粗重匀称的呼吸声,我不由得也深深地呼吸了两下:“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喜欢男孩儿的事儿吗?”小健说:“没告诉过他们。”我又问:“他们不急着催你结婚吗?”小健说:“催有什么用?我跟他们说我做模特,跟演艺圈一样,不能太早结婚,不然会没有前途。我跟他们说三十岁之后再说吧。”我感觉到小健的手又开始摸我的身体了,虽然我已经没有那种冲动了,但是心脏还是加速跳动着:“你今年多大了?”小健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二十二岁,你知道的。”我又问:“你爸爸妈妈在哪儿?”小健说:“家里,贵州家里。”我老毛病又犯了,把脸伏在小健的肩头,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那种迷人的味道:“诶?对了,我还一直想问你呢。你一直说你是贵州的,我怎么听着你的口音象广东话啊?”小健的动作也开始没有拘束了,在我的臀部轻轻地抚摸着:“行政划区上我们属于贵州,实际上我们跟广西接壤了,近得很。从我们镇到广西只要二十分钟,走路就能到。我口音里可能有的时候是广西话,怎么也不是广东话了。”我笑了:“那谁知道你们是广西还是广东?反正都是听不懂的鸟语。”小健也笑了:“什么鸟语啊?还花香呢!”
# ]. G% n- ]1 r9 u/ F3 Q我又问:“你们贵州什么地方啊?落后不落后啊?”小健说:“我们那里全是大山啊,如果我告诉你,我十五岁以前从来都没有穿过鞋,你信不信?”我很惊奇地问:“冬天也不穿?”小健肯定地回答:“对,冬天也不穿,你信吗?”我有些吃不准了:“嗯,说不好,只能是半信半疑吧?”小健亲了亲我的眉毛,手开始在我身上到处乱摸:“真的,我们那儿大部分人都不穿鞋。我十七岁才第一次见到火车,那一年我当兵了。”我也开始吻着小健的脸:“当兵苦不苦?”小健的表情我看不到,但是我觉察得出他的自豪:“不苦,当兵挺好的。我觉得我就是当兵的料。我喜欢训练,喜欢队列训练。单双杠,我能做到六练习!后来挑依仗兵,因为我个子高,人又帅,就入选了。”听着小健自己说自己帅,我笑起来:“是啊,仪仗兵个个都很帅吧?有没有比你帅的?”小健也笑得很开心:“没有!连里、营里,所有的人里,我最帅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那种冲动,又去吻小健的唇了。
$ v, N4 [2 w: i" g1 r) k" X小健也很主动地回应了我,然后我们都冷静下来。我问小健:“你小时候怎么过的?什么条件都没有,一定很苦吧?烦恼多吗?”小健仿佛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我们什么也没有,就是小伙伴们聚在一起疯跑疯颠。山里面,好玩儿的东西太多了。我们用竹皮上剥下来的丝插在蜜蜂的背上,看着它嗡嗡地震动翅膀,就是飞不走。抓青蛙、掏鸟蛋、打蛇,偷果园里的果子和葵花,捅马蜂窝,摘山里最好看的花,跳墙头,听新媳妇洞房的墙根,爬树看别人家里吵架,反正什么好玩儿就干什么。那段时间真的是无忧无虑哦。就是后来当兵的时候,第一次离开家。新兵下连的时候,晚上还偷着抹眼泪呢。以后想的东西就越来越多,烦恼也就越来越多了。你呢?你小时候都怎么玩儿啊?”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在什么时候,无论我开心还是沮丧,我总感觉霆的那双眼睛在盯着我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的。那一夜我和小健的话题一直继续着,直到天亮也没睡觉。我和小健在黄东旭家又住了一天,才回北京去。临走的时候,小健证实了我们看流星雨的房间,就是黄东旭的卧室。回北京的路上,小健告诉我说,下个月中旬,要到深圳表演。听到这个消息,突然触动了我那根最痛苦和敏感的神经。深圳,我和霆初次见面的地方。我想我应该去那个海滩看一看,也算是故地重游,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怀念霆的机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