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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温暖的屋子里,天远才觉得浑身僵硬,心里慌得不行。“东东呢?”天远着急的问。看着憔悴不堪的天远,段名难过极了。“别着急,你先坐下。”段名把他扶到沙发上,递给他一杯热水。天远捧着水一点一点的喝下去,空荡荡的肠胃有了一点热气。捧着杯子的手在微微发颤。段名紧紧地握着双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这个快要崩溃的人抱进怀里。一股强烈的情绪在胸口冲击,天远,可怜的天远!是什么让你这样的难过? 6 m6 j  b, p& v8 O         3 t1 g8 g& P/ ^
 天远觉得好了一点,看着段名:“东东呢?我接他回家。”段名沉默的指了指阳台。天远快步的走过去,阳台的角落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东东蹲在那双手紧紧地抱着肩,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天远不知道是什么在心里搅,疼恨酸苦一齐涌上来。在东东面前蹲下来,天远低声说:“东东,起来。跟我回家。”东东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摇摇头。天远深深地吸了口气,压着情绪说:“东东,你不能呆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吗?”东东一动不动。一股怒气突然撞上来,天远大叫起来:“别再胡闹了!我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跟我回家!”伸手抓住东东的手臂往外拖,东东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惊恐的抓住门框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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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v; t0 O4 Y3 Y: `$ t( v        段名赶紧拦在天远前边,劝着:“好了好了,今天太晚了,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先把天远推到了外边,然后把缩成一团的东东从阳台上拉出来,和声说:“到屋里去吧,这里太冷。我和你哥哥在外边,不进来。”刚才还在屋里坐着,一听到他哥哥的声音立刻就躲到了阳台上。兄弟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 E3 b; ^' l1 U' H4 _; I# k% ~
 
 3 f* O& v% R$ I+ r- j        兄弟俩一个里边一个外边,中间隔着一道虚掩的门。天远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愣神。段名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一直都当成可望不可即的宝贝一样的天远,心疼啊!“天远。。。。”天远缓缓地摇摇头:“你别问,什么也别问好吗?我累了,想休息。”头越来越低,天远的眼泪一颗一颗得掉在自己放在膝头的手上。晶莹的水珠慢慢的顺着手指流下来,掉在地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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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f  ?9 G  s/ A- G- K& o& j        段名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看他落泪。天远的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心尖上,段名握住天远冰冷的手,情绪几度翻腾。如果只是兄弟之间的矛盾,决不会让你这样的伤心。如果不是难言的苦楚,东东不会咬死了牙一声不出,你也不会泪落无声。只能有一个原因,你拼命去呵护的那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周建,因为天远的眼泪,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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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药液输完了。周健坐在病床上用棉签压着针眼,默默的坐着。周妈妈试探着问:“建,跟妈妈回家住几天吧,明天你还要输液呢!”周建不出声。天远刚刚的失态,儿子现在的沉默都让周爸爸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周爸爸坐在儿子身边,和声说:“小建,如果你想回家,爸爸妈妈很高兴。如果你想回自己的家里去,爸爸也支持你。你已经长大了,一切你自己决定。” 8 m. l2 b& x7 N
 
 ! P5 s" P+ E, k' B        沉默。很久,周建闷声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我想回去看看。” 9 Y8 L6 |4 P5 b+ O- ~& V
 
 2 u' _, J" v6 r% P0 L: ?) O) |        出租车在漆黑的夜里穿行,路上很清静。人们正沉浸在黑甜梦乡里,黎明还深深地隐在黑暗后面。天远是不是已经回家了?东东应该已经接回来了,都还好吧?周建的目光无意识的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天远现在在做什么?他说没事了,他在微笑。真的吗?没事了?周建扬起头靠在座椅背上,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像决斗一样,彼此在最致命的地方互砍,直到鲜血淋漓才发现,倒下的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争的是什么,真得那么重要?不应该那样对他,像对敌手一样的吼他骂他,那个骄傲的刺梅怎么受得了?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是我太多心了吧!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和好,我们一定会和好!我们还爱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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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k) U# _  W2 r( a" L  o- G- h- l        从出租车上下来,周建看见楼上属于自家的窗口亮着灿烂的灯光。一点温暖慢慢的在胸中闪动,他在家。路上酝酿了很久的道歉的话竟然一句也找不着了,周建一颗心跳得很慌。天远,如果我抱着你跟你道歉,你会不会原谅我?脑子里闪出天远微红的脸抿紧的唇,周建心头被火烫了一般。 : }" i- @) Y& I, \) V/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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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快的上楼,轻轻的敲门。没有人回应。站了一会儿,周建默默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屋子里灯火通明,空无人影。被自己砸得满桌狼藉还在,一切都是自己走的时候的样子。周建默默地站了很久,涌动着的情绪慢慢变冷。开始动手收拾。 6 n; `/ P, m3 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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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天远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眼睛始终半睁着,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得发白,变得湛蓝。段名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的糟蹋自己。事情已经发生就要想应付的办法,只是难过是不行的。你不是铁人,不要什么都自己扛下来,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 b: U4 J  v* K' e, o
 
 7 j! B) F7 l4 V/ }5 Y0 {' P1 {* v        天远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低声说:“这是我的家事,你帮不上忙的。我一会儿就带东东回去,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段名郁闷的叹口气:“天远,你明知道你这样说我会难受!就算你不给我一点机会,也不要拒绝一个朋友好吗?”天远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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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e- w0 `& `6 T* ?        “东东如果暂时不想回去,你就别再逼他。你还是先处理好你和周建的事,你们。。。。吵架了?”停了一会儿,天远沉闷的点点头。“因为东东?”段名低声地询问。天远垂着眼睛,因为东东吗?还是因为段名,还是因为该死的股票?是又好像不是。一开始这些都是导火索,但是到最后,这些理由都不再是理由。刻骨铭心的只是伤痛,无法释怀的痛楚。拼了命的在伤害在争执,到底想要证明什么?爱,还在吗?如果需要委曲求全,需要小心呵护,需要用彼此的伤痕来维系,这样的爱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已经不在乎我的感受,那些伤人的话就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堪入目,就算我会求你拉住你,你还会说你爱我吗?自取其辱,又何必? 1 _" i$ i6 u#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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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哥哥!”一声轻轻的呼唤,天远从思绪中猛地抬起头,东东就站在眼前。看见天远吃惊的样子,东东瑟缩的笑笑,右手习惯的抱住了左臂。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见面的时候,又是那个凄楚的瑟瑟的笑容。天远有些负疚,这一段日子以来东东刚刚找回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灿烂笑容,现在消失了。 , W& y9 [3 Y9 m' ]5 J, x- Z&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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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这样跑出来让你担心了。你不用介意,不是因为你们,真的。是我自己不想再回去了。我想好了,我能考上学校挺不容易的,我还想继续上学,开学以后我就住到学校去。开学前的这段时间我会照顾自己,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想独立了。” 5 z; `0 d/ y$ |0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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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话说得太多了,东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天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东东,你在说什么?谁让你独立了,你怎么独立啊?你让我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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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L0 j0 z8 y/ e* Y) p        东东不再说话,天远焦灼无奈的扭着双手。段名安慰的拍拍他:“你放心,先回去解决家里的问题,东东的事以后再说。我会照顾他。”天远只好点点头。 7 d) _9 E$ H  X6 ]2 u
 
 : G2 s9 k8 Y* i& w" M  A0 |        天远走了,东东在窗口看着哥哥步履沉重地走远,忧郁的垂下头。对不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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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钥匙打开门,惊讶的发现周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屋子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 H8 B& m8 Z  m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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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一定跟伯父回家了。”天远有点不自在的解释:“东东不肯回家,我在段名家里。。。”天远忽然觉得疲惫,不想再解释了。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这样小心翼翼的维护太累太委屈。 : n! g3 T" D; A+ ~0 z-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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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建看着他在身边坐下,疲倦的扯下脖子上的围巾。低着头坐着,不再看自己,不再说话。以前累了的时候他会耍赖的躺在自己腿上要求按摩,现在不会了,也许以后也不会了。沉默了很久,心已经坠的找不到,周建低声地问:“东东,还在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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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东说开学以后他去住校,这些日子就暂时借住在他家。” 3 i! C5 b7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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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东东本是扎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现在竟成了唯一的话题。天远苦涩的笑了。 ! N9 J, a% ^/ J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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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建,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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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1 ?0 x7 O, \% i        轻轻的一声,像是水晶碎裂的声音。周建摹的双手死死扭结在一起,死死的,像是在扭着自己快要窒息的心。“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天远,我不甘心。我们。。。。”周建艰难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堵在喉头。压不住的痛楚泛起在眼睛里,泪光闪闪。 + k1 P  s+ o1 Q- C; j3 \: y$ p* L4 D, z+ ]
 
 6 ^7 d, C" j- L6 S# P+ p        “我也不甘心,可是我看不到希望。这一段时间出了很多事,我想不是谁误会谁,而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也许我们谁都没错,也许谁都错了。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地想一想。是不是还有必要在一起?这所房子的租期快要到了,还有半个月。就是这个期限吧,到时候如果我们还是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分手吧!” ( ?+ C' F# S6 [1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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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远站起来,转身朝卧室里走。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却没有回头。“我累了,想睡一下。”倒在床上,天远把衣袖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哭出声。 4 C2 n' u% k! F!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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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像是永远的停顿了。客厅里在沉寂了很久之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门打开又关上了。他走了。天远仰面躺着,身体连同思想都沉重得无法动弹。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想必他也早已厌倦,就等着自己说这句话了吧?亲手结束这一切,至少不是太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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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x' E3 `6 a, ]        天黑了,天远从床上起来,慢慢的走出卧室。餐桌上摆着饭菜,用碗细心的扣着。一双筷子放在白瓷的筷架上。那是周建的习惯,他无法容忍筷子直接放在餐桌上。天远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起碗吃饭。白米饭,白菜,还有一碗加了一点虾米皮的酱油汤。已经凉透了,天远拿起筷子很仔细的吃。泪落进饭碗,这是他做的最后一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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