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 s1 s; B7 v; ~
* k, ]9 w, {3 s* m: f 爱情也是一样,如果只是一味的投入,却不懂体会对方的感受,日积月累下来的沉重,不但不会甜蜜,反而会变成负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聂阳的执着痴迷,竟成了束缚他的枷锁,可当他大喊着让我还他自由时,我才冷的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爱的断崖边。这是爱情的悖论,年轻的我们,注定无法逃脱……% w6 Y# b2 G( J. {6 ^
+ w0 k! P. I( t# Y# N
2000年的圣诞节前夕,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由于任课老师的工作变动,到元旦假期结束前,我们班都没有课程安排。也就是说,我可以享受一个包括圣诞节在内的十天长假。" n; t9 c. ?' p
我兴奋的把这个消息,连同一个旅行计划,第一时间告诉了聂阳。我们又是两个月没能见面,而且,不久前,聂阳刚辞了快餐店的工作,他不用上班,也不用加班,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旅行。( t; W, y/ t: K8 n) P. [$ p' {% O. h
; i% f. G" F1 a, @* A* n& F$ ` 在他还没工作那会,我们利用寒暑假去过不少地方,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们可以亲密的行走,甚至可以在人影寥寥的街上亲吻。我们在沈阳的中街第一次走进必胜客,兴奋之余才发现餐厅里几乎都是一男一女的爱情调调,只有我们两个男生坐在一桌醒目又尴尬……我们曾顶着零下40度的风雪,抱成一团,走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上,然后夜里,在哈工大我同学的宿舍里,在包围我们的呼噜声中,鬼笑着把冻红的双手,塞进对方的内裤……我以为聂阳不用上班了,也就没了此前的种种烦恼,我们也就可以重新找回那些快乐的感觉。+ D1 B, o% S% I+ C
{" R# C% i8 g+ J Z# j3 y 我给聂阳打电话时,他的心情并不好,他其实很想工作,可因为晓航和快餐店的老板打了一架,他为了朋友,也主动辞职了。我想用这十天长假,带他出去散散心,而且我刚发下来的奖学金,也足够我们小小的奢侈一把,但他却一口拒绝了我。
0 ]. ^" S/ q$ F3 W. O. K+ {+ ]9 J. u + h& r2 D2 I# R! o
我说那就哪儿也不去了,我回家陪他,他又拒绝了,不让我回去。聂阳说,他想自己静静,想一个人待着。接连的拒绝,让我们又一次陷入了那个一追一逃的怪圈,也迅速燃着了我们各自心里潜藏的不快。
2 Q0 \( A0 W% h4 k 9 q/ x9 _4 o/ k+ G& V# }* c
在几乎摔烂电话的争吵之后,我自己背着行李,改变了最初行程,一个人坐火车,负气南下,去了厦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宁愿独自孤单,也不想见我,不想我在他身边......既然他不需要我,那我就离开,有多远走多远。* G/ p( | @' q/ i; N9 s! h
2 k# S% E+ M. D8 h: o
我之前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厦门对我来说只是个美丽的名字,它的一切于我都是未知,就连我要投靠的人——林旭的BF,我也没见过面。3 ]4 M* ?: d/ j2 Z9 k
- Z, W4 S% R9 D2 H6 E8 ]
林旭是我因为考研结识的朋友,在我认识他时,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个GAY,只是单纯的徘徊在对一个出国朋友的暧昧眷恋里。我们是一见如故的朋友,平时却少有机会见面,没想到当我第三次见他时,他竟然告诉我,他恋爱了,爱上了一个远在厦门的男人。! S( O$ E8 d* W& R8 U
9 {9 M2 R9 o, Y& W/ q5 m 走出厦门火车站时,看到了电线杆下那个朝我热情招手的穿着警服的干净男人,我急忙伸出手,原本有些许忐忑的心,也顿时踏实了下来。
- ]3 G# z+ w% o+ s+ x5 D; G 8 ?7 t, R, s% P. o1 t" q
坐在林旭BF摩托车后座上,想起那天林旭对我透露恋情时的羞涩,我不由得一阵想笑——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林旭那个有些呆头呆脑的可爱家伙,竟然通过一根网线,掰弯了这个万里之外偶然相识的男人。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对的人,是多么不容易……8 d+ k. ^9 O3 O3 r" O( K* @
) k6 k( k# v. X) v: j3 Z# a! A 林旭的BF非常热情,不但为我提供吃住,还为工作忙而不能陪我游历厦门满是歉意。我能看出来,我的到来,让他非常高兴,这种的喜悦,甚至超过了我自己到厦门游玩的喜悦。我理解他的心情,那是一个人揣着满心的隐秘和思念,渴望诉说却无处诉说的憋闷心情,我和小凯、林旭都有这样的心情,我们都不是所谓的“圈子”里的人,所以我们走到了一起,相互倾诉。
( l$ `( G- B* K7 M # B0 R+ y, x! @7 M2 I6 m4 H
在林旭BF不用加班的一个晚上,我们一起去喝了顿酒,和一个北方人拼酒,林旭BF的命运可想而知。他喝多了,走了一路,吐了一路,吐完了,就蹲在路边,对着山坡大哭起来,我拉起他接着走,他呜咽着喊他多么想念林旭,一直喊,走了一路,哭了一路。那种撕心裂肺的想念,让我的心跟着一阵阵的疼。他和林旭相隔更远,每天只能用几个小时的午夜电话倾诉彼此的思念,想见一次也只能飞来飞去。而且,林旭已经保研了,那就意味着,他们想要生活在一起,至少还要等上四年的时间,这让我更加佩服他们的勇气与坚持。
2 Q2 N7 o" N. Z# N% U
/ K+ g7 D7 d# D/ [7 x 相爱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看着林旭他们两个,每天聊到深夜的亲昵,我来时心里装着的怒气渐渐退去,对聂阳的思念又如潮水一样,将我紧紧包围。我想聂阳,没有他,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座孤岛。
! R4 [* h* j( r" l2 ~
: X! a8 H$ U& y1 f& u: N: L 在厦门住了5天,我把BP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却没有看到来自聂阳的半条信息。在这方面,我耗不过他,再怎么坚持,也总是先把白旗举过头顶。拨通他号码的一刻,我的心急跳起来,既怕他还在生气,更怕他根本不担心我。
% ~) F9 T) c# s4 t- O, s# x- {
# ^5 _2 a/ m. \1 T 他懒洋洋的声音听起来还好,我便不提旧事,说了说自己的情况,说我在厦门,说这个地方很美,说这个城市的宁静与休闲,说鼓浪屿的阵阵桂花香,说在海边漫步时划过我脚面的那些细沙……我小心翼翼的描绘这个城市的美丽,却不敢直接告诉他,我在享受这一切时,因为没有他的陪伴,心里是多么孤独。
' j6 d! \7 X9 D! e ~3 D , k' A4 f/ u3 r/ o s
聂阳在另一头默默听着,时而应上两声,时而只是沉默。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叙述的话语在无力中终止,话筒里,只留下我们各自的呼吸声,静静传递。我心里强撑起来的镇定,其实脆弱的不堪一击,在系统提示还有一分钟通话之后,我再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颤抖的说出三个字:“我想你…”. W) f& Y9 x8 n* [
3 T5 a( C% U$ `3 J& N C
“我也想你,……回来吧。”就在我以为,通话就要中断的一刻,聂阳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 m7 K, \8 P9 V: x! n8 u
1 Z4 ^8 [- q* t9 Y$ [ K7 T# J “嗯。”我答应道。* {8 ?$ T; H/ x1 U" A; W
6 d* B- c w( @' y: m 电话断掉的一刻,我的泪水和烦恼一起落下,留在了厦大门前的沙滩上。: J2 O, ?& F% [( q
+ c# ]6 `" l4 [9 R4 H: M. c
我归心似箭,却路途遥远,辗转三天后,我才回到了北方。可惜,南方的温暖无法随我同行,一下车,凛冽的北风灌进肺里,我猛打了一个寒战,就被冰天雪地包围,根本想不到,这一天里,连我心中最炙热的感情也要被活活冻结。
+ u) L( X" Y0 [
* q- y! G0 K3 e1 Z$ G 那是2001年1月4日,我和聂阳用争吵和愤怒过完了一整天,也将我们的感情永远的定格在了那里。直接导致我们分手的起因,看似异常简单,甚至有些可笑,但我们都很傻,不知道那已是稳固我们情感大厦的最后一块基石,随着它的动摇,我们的爱在痛苦中被生生瓦解,被摔得七零八落,破碎不堪。: S' H7 P: y. `2 M
; r' p/ m! h' f& Z) q0 T
我回到学校,发现自己假后的课程安排的非常满,于是,给聂阳打电话,告诉他我一时没空回去,希望他来我这住几天。我急切的想和他见面,再也不想隔着冰冷的电话,胡乱揣测他难解的心情。我自以为是的认为,聂阳还没找到新的工作,理应有足够的时间过来。
5 l- ]& Q0 e9 M! d( C( Z4 _0 S
6 O( X$ m4 d: ~. W9 ^/ |/ ?2 a 可他却说来不了,一是暂时不想出门,二是钱也不够。我马上说让他买张车票来就行,其它事不用考虑,钱我的还够用,完全没意识到我这句话直接刺伤了他。聂阳的语气马上从犹豫变成了坚决,他说他不想来,不想什么都由我来安排!本来掺杂想念的对话,瞬间变成了激烈的争吵,我们不顾彼此都在流血的心情,把所有让自己心痛的细枝末节都翻了出来,扔向对方,我们都觉得自己委屈,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谁都不想改变,不肯屈服……1 ^: {9 n0 T5 \- \$ v
0 |1 m$ U1 X6 y$ O$ f
最终,聂阳先屈服了,几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我身边,但我没想到,那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结束一切的打算。& c1 e0 v7 Z9 T% Y) ^, b
# ~. `- U9 D2 M; P. K, w: T
他说自己累了,我又何尝不是?在爱情绚放之后,我们在彼此的追逐中,伤痕累累,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美丽的东西,一天天失尽色彩,就像自己被活活杀死一样痛苦。
! i; z, u* ]5 Y
3 w( v9 C& P9 {6 f 聂阳骨子里比我倔强,他对感情的要求更严格,更纯粹,所以,在我还为了哪怕最后一丝牵绊而拼命维持时,他便可以狠下心来将一切扯断,绝不容许它们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死去。. B, }! R2 L" D0 V. L- e
A/ T0 F0 n I. B2 h 其实,苦与乐是相伴而生的东西,在爱情中也是一样,有幸福的高峰,就会有无法快乐的低谷,这些都是必然的存在。可那时我们太年轻,竟然会在面对那些理所当然会存在的负面情感时,而绝望放弃。
+ |4 N, B3 X% Q Z+ J0 o3 F2 C. i; o% U ! Q l; e4 I' v7 p4 g3 J R6 S
聂阳离开我后,我整个人都空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9 w( C w( s, A
/ ~. Q2 H% k, @! k
他走了,把我独自留在了那个房间里。虽然那是我为考研而租的房子,可在心底,我希望过它能成为我们爱的小窝,一个不被打扰,只有两个人的幸福空间。不过,从我租下它,聂阳也没来住过几次。) [! _$ A8 ?2 g B" \
3 f9 G9 L# R( A" x2 ~/ x3 E; Q 聂阳带走了屋子里,属于他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却没带走他的味道,他留给我的回忆。他可能走得太急,忘了它们,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它们时而让我快乐,时而让我痛哭。3 {5 n: T! `! r( I
1 _8 V; y$ S! _1 d6 G 在我被它们折磨得最痛苦的时刻,我曾经站在过那间屋子的窗台上,从20楼的高空望下去,阴霾的城市拥挤却空荡,北风灌进我的睡衣,我却感觉不到冷。窗外纷繁下坠的雨雪,诱惑着我,让我不时生出一种迫切的想与它们为舞的冲动。我一只手扣着窗框,让它担起我身体的全部重量,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秒,我会不会松手……3 M$ J8 G& ^" U( c
2 e! F( p! J; a! r/ h: ^# `& [$ K/ Q 我没死,我没权利让父母绝望,让他们痛苦,尽管他们从始至终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2 Y! J- u$ i. G, @- b 0 z. j5 q& C9 [" d& }7 i
我没死,我想试试,试试看自己还有没有希望,能不能挽回聂阳,挽回我们逝去的情感。& ?7 v- U( A: W* f" k- l
& F6 l! z6 S1 A7 v/ Z; q. A, j
我站在20楼的窗台上,想起聂阳曾经坐在窗边,我躺在他腿上,我们一起望着窗外高远的天空和天空下喧嚣的城市,那时,我们笑着说,以后有钱了,一定买下这个20层,然后每天在一起享受这种“望尽天涯路”的感觉,俯看人世间的沧海桑田,一直到老……8 p: V i y$ c6 p% i1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