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7 S9 k7 j9 p! y: U' o. m"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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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之后,总公司的给我们的要求是拓展全省各地市的业务,所以在我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十天有八天里,我都跟着经理在不同的城市里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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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e4 O6 L# w1 f 回到我家乡跑业务那天,公事到很顺利,但因为客户有事,我们订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只有我们两个食客。她提议叫我家里的朋友们过来一起吃,我想了一下,给东子打了个电话,叫他把兄弟们都叫来暴搓一顿。我觉得有这种好事,那帮小子们一定都不会落下,可没想到,因为通知的急,最后走进房间来的,只有东子和聂阳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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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场面不是用尴尬就能形容的,我给东子打电话时,没想过聂阳真的会来。我有多久没见过他了?时间长的我自己几乎都忘记了。虽然我们分手后,我也回过几次家,参加过几次同学们的聚会,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他“阴差阳错”。偶尔几次他在,他也会坐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只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如果我有机会凑到他身边,他给我的时间也最多够我问上一声他的病怎么样了,而他总是在微笑着答上一句“好了”之后,就又会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叫东子找人的一刻,我确实想过聂阳会来,那是我情不自禁就会希望的事情,而且我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希望变成失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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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O+ v* [5 m* A2 l3 \ 我真的希望他能来,我甚至想过,要让他看看现在的我,让他嫉妒,报复他狠心的把我抛下……可当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后悔不已,这个场面太残忍了,於他是否如此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每一次呼吸,我都觉得自己要窒息。7 U8 f, d9 V7 w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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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那时还不知道我和聂阳的纠葛,但我打电话给他时,告诉他是我和我女朋友请他们吃饭,所以,他一进屋,看到我身边坐着的比我大十岁的女人,明显愣了一下。聂阳估计来时也听东子说了,眼里闪过些东西,但他们两个很快就平静如常了。8 J$ ?% ?* \( u$ r* h( y9 e9 a
- `5 O( j- d4 n. y$ Y 聂阳坐在我对面,我既不敢看他,又迫切的想看清他现在的样子,我尽量谈笑如常,可眼神却和心跳一样散乱。聂阳还是那个样子,我不知道他实际上还病着,只是觉得他苍白了些。他在生人面前依旧不太爱说话,到是一直温和的笑着,听着我经理和东子两个人很快熟悉起来,聊得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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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我和聂阳之间也会有几句对话,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他笑,我也笑。笑完之后,再也无话。' {5 C/ R& S- ~/ A6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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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就开车把他们一一送回家。聂阳家远,所以东子下车后,车上就剩下了我们三个。我经理是个爱说话的人,可能是对聂阳印象很好,东子走后,她就和聂阳主动聊了起来,聂阳很礼貌的一句句答,车里一时到没有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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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在朋友面前,我和经理并不掩饰彼此的关系,所以,在聂阳面前,她对我的举动也很亲密。她开着车,空出一只手来摸我的脸,问我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喝多了。我有点慌,差点躲开他的手,我慌乱的眼神,通过后视镜,扫到了聂阳的眼,看到了他在那一刻的转头,对一切的视而不见。然后,经理再问他什么,他依旧回答得平静。! ^- m/ C$ l0 P! O8 Z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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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他微笑着对我们摆手,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进了楼里,我紧绷的身体顷刻垮了下来,无力的陷在座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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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喝多了,但快三年了,我这一天,这一刻,最清晰。这就是我干的傻事,我等了他将近三年,等来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w" ~! |#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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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同学挺帅啊!”送完聂阳,经理启动车子,开向我们的宾馆。 i" J9 X) W0 r% K$ g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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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帅还是我帅?”我们行驶的道路灯火辉煌,我的眼前却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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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n ? Q/ I: E3 O3 a “呵呵,吃醋了?当然你帅!”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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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6 @) o2 y. W6 `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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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v1 y( i$ e) K: I% Z 听我突然的喊声,她吓得一脚踩了刹车,慌张的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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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3 J e, B, ?, d; i( U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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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 s* j! R" r 我把她按倒在座椅上,疯狂的吻她……0 b( J' |8 I, U- J
& D% b- J: ?, A/ r& V 再回到公司,我酒瘾大得愈发厉害,每天下班就拉着同事们一块喝酒,喝多了,就跑到经理家,在一个女人满足的呻吟声里,找到那些能令自己的满足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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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5 u0 O' u: S7 ] 但酒醒后的空虚,就像毒物的反噬,我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事实清楚的摆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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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1 r1 _$ B5 W. |4 o/ s 和我关系很好的一个学长,知道我在一个小公司做事,主动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在广州,在一个我从未到达过的遥远的地方。我用不着选择,因为我已没有任何可以留下的理由了,我忽然非常向往那个遥远的地方,到了那里,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抛下一切烦恼?4 ^8 ~+ i- ^* C u. N' X/ u
+ l1 O; |4 K, x- U& T9 ~. m 我辞职离开了公司,和经理也说不上分手,因为我们从来没说过要在一起。她自然有点舍不得我,但她那个年纪的人,一开始就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为我南下准备了不少东西,还有钱,但我什么都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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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8 G* j. Y# m& T- a8 ? 小凯仍然在招聘会上保持着零记录,临行前,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南下,他犹豫了一天,然后背上了行囊跟在我身后。我知道他在那一天里,牺牲了什么,放弃了什么,我们都知道,这一走,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a* l+ X) g. g7 f/ R6 ~+ ?# Z$ C
8 m5 R% v5 {( a, x3 T$ K2 C 在南下的火车上,小凯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咬着嘴唇,看着车外飞驰而去的风景,他的脸上时不时的就有几颗泪珠滑落。几天前,他得到了一个毁灭性的消息,通过一个朋友,他知道了他“老婆”身边已经又有了一个人的陪伴。0 j) R2 j. g4 N( t9 h+ T1 ]' f
4 m5 C& P" x% M, h3 m 尽管他们分手时,小凯的“老婆”并没说他有了新欢,但很明显,小凯的情敌并不是导致小凯爱情破裂的全部原因,他“老婆”给了他机会,也给了他取胜的条件,但他没能做到,他输了,一败涂地。. j7 v0 ^0 |- f- g+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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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了他几句,但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任何作用,他心里明白所有的道理,可理解并不意味着接受,心甘情愿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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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A) o2 O3 C( \- r3 m7 Y 小凯的情绪有点恍惚,抹了眼泪竟然问我,聂阳身边是不是也有人了?问我是不是也在欺骗下,被迫分了手?我摇头,说我不知道,说我不在乎,已经过了快三年了,那么久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h$ d- L2 O/ [$ N- F7 I; x"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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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早就不爱我了,他身边有没有人陪伴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还……不,我从北到南,远离家乡,就是为了让自己放弃掉这个天真的幻想。快三年了,他从没主动联系过我,从没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难道我还用他明白的说出来吗?……, {3 D3 | X- p,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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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凯还有眼泪,可我的泪水早就流干了,我本来也不爱哭的人,心里纵横交错的泪痕,再没人看得见。; A( L. B0 h- |1 d+ T$ U) }
# m6 G" x7 U5 F. G+ ]) X 我的广州之行相当顺利,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小凯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仍然一无所获。一切看似已经尘埃落定,小凯要离开,我要留下,我们在一起喝了在广州的最后一顿酒,我和他暂别的酒,我们与过去告别的酒。/ ?% f i. F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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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凯的酒量比我差点,过去,在我租的房子里,他经常会喝得直接醉倒在地上,而我还能比他多撑一会,把他拖上床,然后再醉倒在他身边。# V+ N9 A" F+ @( K( g3 x
" z7 ^: `0 x3 T 大醉之后,我搀着小凯回到我们住的酒店。进了门,我还没来得及插上电卡,他就勒住我脖子,抱住我大哭起来。若是以往,他一定不肯在我面前干出这么丢人的事,露出他最脆弱的一面,但这一晚,他真的被自己压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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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A- H5 O, [- _0 a 他的身体紧贴着我,向我寻求慰藉,他吻我的时候仍然泪流不止,咸涩的泪水被他的舌胡乱塞进我的嘴里。我架住连站立都困难的他,让我们紧紧贴在一起,我揉着他的后心,抚平他哽咽的呼吸,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吻去他的泪水,告诉他我还在他身边,没有走开。: E6 I8 _7 Y/ j(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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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领教了小凯经常吹嘘的他在床上的疯狂,或者疯狂已经无法概括,他简直就是疯了,就像想耗尽自己的所有,就像在用性拥抱死亡。我没拦着他,我知道他此时脑中的混沌,也知道他此刻心里也挥之不去的清醒,我和他一起像野兽一样翻滚撕扯,竭尽全力填满他的渴望,抚慰他的同时,也抚慰自己。. X- m" x' e" J& s% ~) ~
( `" G4 s2 i0 L. \8 a9 o% X “疼吗?”我抱住浑身粘满汗水的小凯,不确定他刚才凄惨的呻吟是在宣泄身体的痛苦还是心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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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挥汗如雨之后,我们的酒劲都散了大半,小凯睁着哭肿的眼,艰难的看着我。他当然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他直截了当的说:“你没问题,是聂阳不懂得欣赏你。”
+ _) [# p+ Q8 b 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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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一直吹牛说你在床上是纯1吗?”我捏了下他的鼻尖,然后把他从额头滑到眉心的汗珠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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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分得那么清,东北男人哪个不死要面子?”他挑挑眉,说得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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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真把我骗了!我TM还挺认真的崇拜过你呢!”我一把捏住他开始得意上翘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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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5 s) J$ N6 e: z “你个猪脑,你不想想,他那么饥渴一人,每次靠我自己忙活,喂得饱他吗?”他也毫不客气的捏住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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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2 }+ \2 `- y) o 城市的灯火,把房间里映得像半个白天,莹白的光洒在我们挂着汗水的脸上,我们的手把对方捏出了一张笑脸,我们真的笑了起来,因为我们竟然在经过一场疯狂的做爱后,躺在床上,又一次聊起我们的从前的恋人,就像以前一样。可是那一刻,似乎又不像以往一样伤心,更多的是滑稽,滑稽得让我们想笑。大笑过后,我们把体内积蓄起来的最后一点力气,又用在了身体的纠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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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小凯因公出差,顺道到广州看我的时候,看似无意的提起了这个疯狂的夜晚。就像他说的,说不定,我们俩也可以於那天起经营出一段美好的感情。我没有回应他话里的惋惜,但我很认真的对他点了点头。2 K" B" f" g2 M; E/ x* D3 T
) A* i9 e B# T 在疲劳的顶点,我抱着小凯睡去,根本来不及去想明天如何。可第二天一早,小凯准时起来,头一次没有犹豫的拿起自己的行李,去了火车站。 S p) F$ l! z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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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新公司的安排没法去送他,在我们做爱之前,我们原本也是这样约定的。他让我不要起来送他,拎起行李之前,我们最后一次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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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t$ P5 ^% X: m' t+ R 那一吻,对小凯来说,就像一种宣言,而我们做爱就是开启一切的一场仪式。他离开广州后,开始了一段混乱而疯狂的生活,他再也不为感情坚守自己的身体,他开始用快感却换得茫然中的解脱……但这样的生活终有筋疲力尽的一天,幸运的是,他在那一天里,遇到了他对的人。, t* ]) F* l& L9 W$ q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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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凯一直没说他为什么那天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广州,他其实完全可以留下来。但我却清楚那天自己醒来后,心中强烈的恐惧——我和小凯熟悉且亲密,陪伴彼此走过了太多快乐和痛苦,我们完全有资格成为对方最合适的人,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恐惧。0 x0 ?3 I9 f0 t: s/ I8 A" i$ f
' c0 D% i: e$ Y: U6 Y! C. x* \ 我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一个可以去爱的人,因为前一次恋爱的终结,我几乎否定了自己所有关于爱的认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一个人,怎样才能让他知道我的爱,怎样才能只是爱他而不伤害他。面对一份值得珍惜的感情,我无措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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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小凯的想法和我相差无几,他也渴望爱情,也惧怕所有的伤害再次上演。在我们的生活还一片迷茫前,我们的爱情注定不会清晰。所以,他拿起了行囊,离开那里,想去找一条路。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找到什么。) |$ v! ^3 v+ `7 L
( h7 E% p$ x, ~5 t 但历经了几年的磨难后,和我一样,小凯最终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东西。颇为有趣的是,当年他因为看似一无是处,因为没能去天津过上小资生活而惨遭淘汰,可后来,他竟然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在上海扎了根,进了一家大国企,有了房,有了车,年终奖金回回都能拿到手抽筋。) W/ U; ?0 S! E" V {) m9 n5 P$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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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是说不上的无厘头,一扇门关上时,总有另一扇门打开,只是我们有时不知道如何去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