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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那些事儿》 BY 马蹄声凌乱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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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1 23: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12-7-30 00:5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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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荒沈沈飞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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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灾现场忙活了一整天,野外临时营地里,成才和石丽海在加固帐篷,齐桓忙活着野外简餐,许三多努力地要把吹进帐篷的雪都扫出去。袁朗插腰看着山上山下一片白茫茫,皱皱眉头。 ; i: T# C. A1 P% a9 r

8 m5 D5 {  k, W3 s/ T  吴哲走到他身边:“景色真不错。玻璃世界白雪红梅,这是人曹雪芹说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这是毛主席说的;冰天雪地走山道儿,不是人干的。这是咱许三多说的。您就给医疗队个营地坐标,人家找得着么?还带着女同志。”看袁朗四平八稳不表态,吴哲也不说话了,心说,有性格,医疗队的女兵也不照顾下。 6 O5 K* j" {/ w% `2 s2 _
 齐桓走过来:“真不用接一程?”袁朗一拍齐桓的肩:“不用!走,咱俩上山探探路去。山上还有零落护林人家。”走到门口儿,停了一下,对许三多说:“他们最多三十分钟就到了,等会儿给人预备口热水啊。”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3 }/ \5 h9 P( A7 W9 L- X 二十多分钟后,成才正烧开了水,就听见许三多在外面嚷嚷:“医疗队来了。”吴哲心说:妖精啊,算的真准。帐篷一撩,人就进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来:“同志,你们队长呢?”  袁朗有话:家大人不在的时候,军衔最高的负责外事。吴哲赶紧迎上来:“A大队吴哲。同志们辛苦了。”后来吴哲想想挺荒谬的,大灾当前,部队增援。自己看见友军的头一反映居然是:此女国色天香啊。
& o0 k, y- O4 h3 r 雪帽一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乌黑墨玉一样的头发,冰雪浸染的有好几缕沾在美人雪腮边儿,衬着一双眼睛盈盈流光,美人丹唇轻起,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部抢险医疗支队队长张楠奉命向上级指挥官报道。”  她身后几个人依次向吴哲敬礼,利落的声音:梁旭。宋辉。。。。。。。仔细打量一下儿对方,美人和吴哲气馁得看着对方肩上两毛一明晃晃闪着让人眼晕的光。角落里的C3幽怨地说:“对死,上级?谁听谁的啊?”语音未落,他忽然觉得脖子后面有一阵冷风吹过,一个更幽怨的声音响起:“听我的啊。”踏雪归来的袁朗郁闷的看着C3,“有些话不用言语,但是身为队长还是得说,你TM怎么这么笨啊。”
( H  E/ d# j& [* `% U9 v' S' n 许三多笑出了明晃晃的牙:“队长,你回来啦!”两毛二得及时出现,让吴哲和美人儿同时松了口气。美人及其属下向袁朗行礼:“×部抢险医疗支队队长张楠前来报道。”目光越过袁朗,朝齐桓笑了笑,打个招呼。齐桓努力地把冻木的嘴角扯了个向上的弧度,怎么说也算熟人啊。 :   “向上级汇报精神集中。”袁朗看看表,皱了下眉头,好像挑剔的说:“越来越晚了啊。识图技术退步。”上下打量对方一下,不经心似的问:“路上顺么?”美人“啊”了一声,标准立正。低眉顺眼地点点头:“识图回去再练。”低声抵抗了句:“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成才以狙击手的犀利目光看见袁朗听见这句,笑得极其诡异。
& ?4 J  r. B9 t/ T: y 事后,吴哲总结:如果说妖孽袁朗擅长把所有他看上眼得现役军人当南瓜削,美人张楠就擅长把她所到之处变成临时医疗站。张楠捧着成才端上来的热水,一口一口地抿着,眼睛踅摸着老A们被雪打透的鞋,用语气肯定地说:“把鞋都脱下来,你们有冻伤。”放下水,就开始解许三多的鞋带儿。十分钟后,许三多舒服地活动着脚脖子,感激的对张楠说:“不愧是少校,你手又轻又快。俺都不觉得疼呢。”   一边儿给袁朗检查治疗的梁旭皱皱鼻子:“小子你运气好,这少校可是战地神刀,全军有名。你不知道,枪林弹雨的,人家参加过。。。。。。” 2 d1 C# R6 i6 p& F+ |; t
 “嘶”袁朗突然吸了口气,梁旭看自己不小心割破了冻伤周围组织。“哎哟”了一声,头上袁朗的声音飘起:“参加过苏丹维和医疗救护。”成才敬佩得对张楠刮目相看:“队长,这也算外战了吧?”   在一堆人大眼瞪小眼的震撼里,号称有外战经验的美人接替了梁旭的位置,把袁朗的脚放在自己膝上,耐心的讲解:“他的冻伤比较严重,应该先用雪搓,再有你握刀的位置偏高了,你注意看我处理。”看看袁朗见血的脚,张楠扁扁嘴角,还是回头瞪了梁旭一眼:“处理伤员精神集中,人家流血了吧,小事故也是事故。”梁旭搔搔头:“张队长,您是不是从来没出过事故?”
' O2 A) V9 c8 l8 ]- v, `4 z' s 袁朗觉得张楠扶着自己脚得手僵了一下,安慰的拍拍她的头顶,指尖,带着暖暖的温度。张楠抬头朝他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回答梁旭:“我啊,也出过事故。”宋辉特好奇地伸过头来:“什么事故啊?什么时候?您记录完美,没听人说过。”张楠顿了顿,歉意地对上了袁朗闪着精光的温柔眼睛:“我给人家割盲肠,忘打麻药了。”然后低头继续修理此人的脚:“为了弥补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们队长,我,嫁给受害者了。”不出所料,此言一出激起“哇”声一片。 3 ~)   “太能虎人了。编的吧。”救护队和众老A意见一致。 *  张楠叹息一声,“是真的,不信你们问他。”素手银光闪,煞气魅千军,手中的手术刀指向袁朗鼻尖。袁朗坦然的直视刀光闪闪:外面是大荒沈沈飞雪白, 眼前是美人刀锋惊霸王。不过他袁夫子,通神明,深山窃听来妖精。拨开刀锋,袁朗真诚且沉痛的看着大家说:“我就是那个病号。”   震撼效果中,张少校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己的下级:“同志们,姑娘们,工作一定要过细。教训啊,不是我念叨你们。” - J# q8 d# e* n3 b% Q
 老A们尴尬的静默。嫁给妖孽队长是惨痛教训。 "   率先反应过来的吴哲颤巍巍端了张楠的水过来,试图救场儿:“嫂子,要不您喝水先?”后来,成才觉得许三多的强大就在于他总在不经意间救主于危难,木木笑的阳光灿烂,先知先觉的说:“看,我和你们说什么来着,队长说他的老婆是个马大哈,你们都不信。”   救护队员瞬间石化。野战医院之花是马大哈。  张楠左顾右盼了一下,“夫君,天气不错啊。”袁朗看着外面纷纷不停的成灾大雪,认真地说:“恩,不错,媳妇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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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2、人生若只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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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大家休息之后,张楠看着外面一天一地的雪突然感叹起来:“那个时候真小啊。”袁朗点点头,把美人老婆的头揽在自己肩上,拍拍她的背。张楠倦倦的靠在袁朗身边,幽暗的帐篷里只有袁朗的烟明暗不定的闪着光。   张楠记得那是个春天,自己就要从军医学院毕业,被分到某野战医院实习。好像还没适应野战医院的山啊水,就赶上行医生涯的第一次军事演习。就算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战地急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次最乱!自己也乱,手忙脚乱;周围也乱,兵荒马乱。医院里所有医护人员人都步履匆匆的,本来宁静医院好像大片儿《珍珠港》里海军基地被袭击过后的沸反盈天。那天下午张楠刚把头部创伤的伤员交给急诊,对讲机又叫了起来:“救护33请注意,救护33,E85高地意外腿部创伤。E85高地。”对讲机哗哗的响。不记得是第几趟了,不记得是值班第多少个小时了。张楠疲惫地甩甩头,脆生生的回答:“救护33明白。”跑回救护车。    引擎声起,司机嘟囔着:“E85了,现在还是红军阵地吗?听说那儿打得厉害呢。”张楠一乐:“你什么记性啊,那是咱红军后方补给阵地。”结果发现后方阵地附近比想象中热闹,一声爆炸地动山摇的,张楠瑟缩了一下。卫生员小周嘟囔:“少尉,你不是说这是后方阵地么?”张楠挑挑眉毛:“现代战争没后方,军长说的。”小周心里叹息一声:美人她爸爸八成儿是铁齿铜牙纪晓岚。什么时候都有的说。  观察下前方路况基本良好,司机正要继续前进,张楠一声断喝:“停!”野战救护车“吱”的一声刹住了。卫生员小周看见美人少尉“蹭”的跳下车,三步并两步的冲路边冲了过去,连忙跟过去:道边儿趴了一个红军列兵。 '   小周奇怪:“他穿野战服,你怎么看见的?”张楠眨眨眼睛,小女孩儿似的得意洋洋:“我看过二展德国教学片儿,说怎么找狙击手。”小周乐了,“你还挺聪明哈。”张楠比较谦虚:“一般一般。”俩人弯腰检查下这家伙的生命体征,还行,单纯打击至昏。七手八脚的把这兵抬上车,刚要启动,张楠突然说:“不对啊。”小周一愣:“怎么不对了?”张楠困惑地说:“红军阵地,红军士兵被打昏被扔到路边儿,说明什么?”一个有点儿懒洋洋的陌生声音响起来:“说明你们阵地被渗透了。”美人少尉仓皇回头,黑洞洞的枪口从窗外顶住了救护车司机的头。有点中气不足的声音再度响起:“教学片儿白看了吧?狙击手都到你鼻子尖儿了。”好歹受过军事训练,张楠翻手去拔昏迷士兵的枪。“别动!”下一秒,狼已入室。狙击步顶住了美人少尉的脖子。这人有豹子似的迅捷。战火纷飞的时候,就算他始终用一只手努力压着自己右下腹,绑架也算完美。 ,   好多年以后,张楠怎么想也不能把那个满脸奇怪黑绿油彩的恶人和身边儿铁血柔情的老公联系到一起。倒是袁朗一直重复当时的感觉:丫头漂亮啊!狙击步压着她脖子都有种诡异的美感。   人生若只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e1 M4 z! P* R/ [7 u  o  “哒哒哒。。。。。。”外面枪声如爆豆。“趴下!”霎那间黑白颠倒。恶人压着张楠伏倒在车厢里。耳畔嗖嗖有不明物体飞过。嘈杂混乱的狭小世界,压倒自己的身体烧灼着异常的温度,恍惚间张楠耳边有个气虚而严厉的责备:“发什么呆你!不知道空包弹也有杀伤力啊?”   车外的报复性密集火力证明这位从天而降狙击手肯定是驰骋对方阵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来着。可是恐怕没达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境界。人红军追来了! : v' F6 _4 j2 d' t
 恶人低吼一声:“开车啊!”这人身上有诡异气场,让慌张的人不由自主听他调遣。突发事件让小陈比较紧张,车发动起来也比较慢。身后的红军分外不依不饶,车边不远“砰”的一声巨响,手雷就招呼过来了。司机小陈“哎哟”一声,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额头,鲜血蜿蜒而下。同志见血,张楠大怒,一探身冲着红军追兵嚷嚷起来:“你们哪部分的?往哪儿打呢你们?我们野战医院的车!”红军士兵一愣,射击停顿了一下。张楠旁边的恶人突然没心没肺地“咯咯”笑了起来,喘着跟小周说:“这是你们红军生物武器吧。算河东狮吼了啊!”话音未落,就地瞄准,当当两枪,又让个红军军官头冒白烟儿的站了起来。
6 Y5 @( i! }0 G" x, v3 v1 ~张楠当时就傻了,没想到这家伙得便宜卖乖,还感激地朝张楠点点头:“救护队的同志,您都快赶上精确致导了。”张楠咬牙切齿。卫生员小周插嘴:“苍天有眼啊,张楠也有说不出来话的时候。”还对劫持己方的恶人伸伸拇指:“战友,你枪法好,人也不错啊。”那恶人不特舒服地皱着眉头,还是点头还礼:“谢了啊。”  红军反应过来之后,说什么也不信这是己方救护车了。追兵也不是吃素的,密集射击,恶人马上抬不起头来。局面失控,张楠哀叫,“司机大哥,陈大爷,您倒是启动啊!咱又不是来听响儿的。”    ; u* b. M8 {) T# k
 对讲机哗哗的又响开了,野战医院急救外科李主任几乎在骂:“33,你们死到哪里去了。E85有人骨折伤到动脉了!”外面红军还是不依不饶。枪林弹雨里张楠脑子里就只剩下那句:动脉受伤!急得脑仁儿都要冲血了。真想把眼前这罪魁祸首踹下去,脚踢出去的时候看他紧抿着嘴唇,额头后背全是冷汗的样子,心一软,又把收了回来。  小陈好容易发动了车,突然低声诅咒一句:“走不了了,调理员来了。划定咱是战斗区。”张楠脑子轰响,这下不打出个子丑寅某是不得脱身了。那恶人大概也听见张楠的任务了,十分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停止射击,努努嘴,表示自己束手就擒。    树欲静而风不止。面被蓝军单兵狙击手炸了重武器装备,杀了连长的红军眼珠子都是红的。哦,你想打就打想降就降?没那么便宜。击毙了你狠踹一顿再说。车外面枪声密集,红军誓死不让变节救护车便宜离去,非要生擒俘虏不可。  一片混乱中,张楠发现恶人突然紧紧压住自己右下腹狠狠地吸气,脑门儿上一片亮晶晶的汗。医生本能地扑过去摸他脉搏,病态的脉动让张楠眉头马上皱起来:“你不能被俘,你得马上跟我回医院。”恶人苦笑下指了指外面成包围形状搜索过来的红军,喘着说:“我也想啊。”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了。   张楠杏眼微眯,当机立断,抢过恶人的狙击步枪,奇军突起对外面扫射。四个搜索前进的红军立刻冒烟。一招偷袭得手,张楠立刻在那恶人和小周目瞪口呆下把枪扔回恶人怀里。然后顺势把着晕晕转醒红军小兵的手,抽出枪来,一枪毙了车上蓝军祸害。顿时,车里车外,一片白雾弥漫。    烟雾中,恶人就听见美人少尉摇晃着调理员大声儿的解释:“我是野战医院救护队的,我有紧急任务。十分钟前这找死的蓝军摸上我们车,刚才他击毙四个红军士兵。然后我车上的红军伤员把他击毙了。我们可以走了么?”   调理员让她晃的头晕,看看现场情况基本属实,翻出蓝军狙击手名牌,迅速判定:袁朗:击毙,退出演习。红军步兵林小祥重伤,退出演习。回头看看红军阵地,阵地上班长齐桓摇头:表示不再追击了。调理员判定:救护车继续执行任务。张楠一挥手,小陈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救护车绝尘而去。 & 阵地上士兵问齐桓:“班长,怎么不追了?”齐桓黑着脸说:“这狙击手我认识,叫袁朗。枪法好到自负,杀人一贯点射,刚才居然打连发了。我估计他真受伤了。”  救护车上,小周一边儿手忙脚乱的帮小陈包扎,一边儿体会着张楠刚才的无间道行径。被击毙的袁朗虽然脸上有厚厚的油彩,可已经能看来出脸色奇差了,疼地不停的用嘴吸着气。张楠摸上他颈动脉,紧张的问:“还哪儿疼?”袁朗哆嗦着指住胸口:“我,我心疼,我狙击手的好名声。您那叫乱枪打鸟儿!”张楠测着他肚子上的压痛点,心里踏实了点儿,帮袁朗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睛笑的弯弯的:“也该我气死你一回了。”卫生员小周乐了:“你们俩一比一平。”   几分钟后,救护车到达E85高地,袁朗躺在救护车上,身上舒服的盖着张楠给他留下的被子,就听外面张楠气极败坏地跟目标伤兵嚷嚷:“瞎诈唬什么啊你。见血就动脉啊?你们家动脉长脚后跟上啊!”袁朗晕乎乎的听着,噗哧一声乐出来,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本章后记:红方士兵林小祥击毙蓝方优秀狙击手袁朗后,被团内通报表扬。林小祥当时受伤迷糊,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干的但是从此树立了强大自信,军事素养飞速提升。总而言之,后来进了机步团,都说是个好样儿的。很久以后袁朗和高城喝酒聊天儿,偶尔提起林小祥,高城一拍大腿:“这人儿我认识,六,六连长。我们团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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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3、祸福难料如朝夕3 l- K3 B! W' B: n2 m, ^! |

7 f) k; `! P/ \: r& V; t( p8 w7 O  袁朗后来想,张楠其实是个好大夫,好护士,放在哪里哪里亮的好同志,谁也想不到她能出割人盲肠不打麻药的事故。这么多年了,自己跟谁说谁都不信,当自己A人呢。今天人证俱在,吴哲才终于吐口儿:没办法,您就这人品。
! |  ]2 ?5 z* N2 I3 o3 ^, C 袁朗还记得那天的样子,张楠又往救护车上装了那个号称动脉受伤的兵。丫头挺麻利的,给失血的兵补上液,输液架儿让红军打折了就让小周举着。袁朗腹痛不能平躺,就扶他在车角里稳当靠着,还细心的给他垫上褥子防震。自己手脚不停地帮脚后跟受伤的士兵清理伤口,顺便检查了下司机的额头,回身的时候看了看刚清醒过来林小祥是不是让袁朗砸出了脑震荡。百忙之中不忘嘱咐小周监测袁朗体温,小周哭丧着脸说,“温度计碎了。”张楠白了他一眼,一手纱布一手药棉的凑过来,直接拿脑门儿贴上袁朗的额头。
- _3 m; o& d, @ 意外碰触!一股属于女孩子的温暖味道不期然闯进袁朗的鼻腔,袁朗罕见的觉得有点儿,嗯,别扭。不过对方女孩子倒是落落大方,嗓音依旧脆生生:“小周,我估摸他有38度5。炎症!”回头又忙自己的,把袁朗自己扔在一边儿品味某种涩涩的新感觉。不过让袁朗比较平衡的是医务兵少尉似乎也不是全无触动,快到野战医院时,张楠又贴了贴袁朗额头,确定他没继续恶化之后,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狙击手,你脸颊发红啊,烧的吗?”袁朗费力地凑近张楠的耳朵一字一顿,严肃认真地告诉她:“医务兵,你脑门儿绿了,是蹭的。”张楠一愣,然后一本正经地“哦。”了一声,继续忙自己的事儿。  担架不够的时候,腿部受伤的士兵被优先抬走。张楠扶起袁朗向急诊走过去,这一扶起来,张楠就觉得不行,蓝军狙击手的体重给自己添加了意想不到的负担,本来想慢慢走两步适应了就好。可袁朗突如其来的腹部抽痛造成了他脚下一个小小的错乱,本来就不稳定的行进方式经不起任何考验,张楠觉得地平面飞速在眼前扩大,慌乱之袁朗中伸手撑住救护车门,两人同时吁口气,还好没摔倒。  感觉到医务兵体力透支,袁朗侧过头,却看见张楠正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漂亮的手啊,当时正在阳光下微微发抖。张楠吞了吞唾沫,有点儿紧张的看看袁朗,像解释又像求助:“我控制不住它,用不上劲儿了。”虽然带着口罩看不见表情,可小女孩儿之于兄长似的手足无措全然流露在眉目之间。小丫头啊。袁朗心说,他有大量训练经验,拍拍她头:“累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张楠似乎安了心,“对哦,我十来个小时没吃过什么了,体力透支。”   野战医院里依旧一片忙碌,急诊室里张楠标准立正的被个医生上尉批得七昏八素:“蓝军也往回拉,啊!你自己看看外面儿里面儿都忙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嫌不够乱?大家都多久没下班儿了?多少自己伤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要求优先处理敌人?”张楠在口罩底下偷偷扬扬嘴角,然后严肃地报告:“王大夫,南丁格尔说,人道没有国界,所以我选择忽略红蓝双方。”上尉气的脸都白了:“好!南丁格尔的话一句顶一万句,是真理!值班医生我说话也不是放屁!你今天连大夜班儿,明天太阳出来前别让我看见你休息!”   张楠眼珠儿转了下,声音软软,乞饶似的期期艾艾:“师兄呀,那个蓝军吧,那个狙击手啊。。。。。。那个阑尾炎呢,再耽误哩,就穿孔了哎。。。。。。。”上尉恶狠狠盯了张楠一分钟,甩手把病例扔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脸色严厉低头的再查手术安排,对外面大吼:“小刘!一号手术室!这台手术完了准备阑尾切除术!”张楠立正敬礼,喜上眉梢:“谢谢师兄!”上尉头也不抬,指着办公室的门咆啸:“你给我滚!” % g0 R/ u1 g0 E- A
 张楠跑步出来,几乎一头撞上急症创伤李主任。李主任稳住她的身子:“少尉,还没下班儿呢?一天了吧?”张楠笑了笑:“今天连大夜班儿,您可以看我看到烦了。”李主任看看屋里正发火儿的王上尉,苦笑一下,年轻人的问题啊,“大夜班可以,但你不许上手术。”张楠立正:“是。”   观察室里,袁朗看着挨骂受罚还喜滋滋的张楠,“你还挺高兴。”张楠选择忽略这个话题,拧条温毛巾擦掉袁朗脸上的油彩,顿了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哦,原来你长这个样子。”笑一笑,低头开始认真记录:“呐,袁朗,何方神圣啊?”袁朗挺自豪的扬了扬眉:“老虎团三连三排,中尉袁朗。”看看张楠强打精神的样子,“你真不用睡会儿?”张楠发困地拍拍自己的脸:“老虎团三连三排中尉袁朗!你睡会儿,呆会儿手术。”说着就又跑出去了。   袁朗再看见她,是自己要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张楠噔噔的跑过来,有点儿喘,对医生护士们歉意的笑笑,然后低头软软地说:“袁朗,你放心,你的阑尾炎估计是跑出来的,咱们做个小小的手术,很快很快就好了。”说着用小指尖比了个小小,哄孩子似的在袁朗面前晃晃,眼睛里光彩闪烁,很可爱。袁朗笑了,点点头:“嗯,回头见。”瞬间的温馨骤然被王大夫轻斥打断:“张楠,你很闲是吧?跟手术!”张楠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得瑟这地方儿。直起身柔声跟王大夫解释:“李主任说我十八个小时没下班儿了,不适合跟手术。”王大夫看看她:“是吗少尉,我觉得你挺有精神儿的。这是命令!” " b5 _# }+ C1 L6 S* K& u$ [" Q2 h6 B
 手术台边儿,王医生判定局麻就可以,让张楠实施锥管内麻醉。张楠抬头:“麻醉师呢?”王医生脸色一紧,“2号手术室忙活呢。老虎团的怕什么,你学过你来。” 7 e2 {/ }& D7 J: m
 张楠抿抿嘴不说话,扶袁朗呈侧卧姿躺好,点儿晕,就掐掐自己手心,摸准了他腰椎三四间隙,消毒皮肤,覆消毒巾,做的很顺,可是拿起针管准备穿刺的时候,张楠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抖,努力再三也稳不住,心一急睫毛上瞬间凝了汗,视野立刻模糊了。她身旁的实习少尉小赵推了推张楠,“要不我来?你去再检查下设备。”张楠疲惫的点点头。王大夫却低头呵斥了一句:“小赵你去拿血浆来。”小赵回头对张楠说:“要不还是你来?”张楠“啊”了一声。
& U7 D. ]9 e2 F9 h 就在这时,隔壁二号手术室的李主任突然大喊:“病人大出血了。”顿一顿:“来人,把这个实习生给我拖出去,学医还怕血。”张楠回头一看晕倒的是自己同学江心,连忙过去帮忙,低低的问:“江心,怎么了这是?”江心回了口气:“连两台手术。累的。”张楠皱皱眉头:“忙什么啊?”小赵在张楠耳边嘀咕:“还不是为了你那老虎团的兵腾手术室吗。”回想师兄刚才发的脾气,张楠觉得,也不能怪他。有点儿歉意地看着大家。 2 D' W+ l1 @" `& N7 B) X+ U3 s
 此时,谁也没在意,呈侧卧姿呼吸不畅的袁朗下意识自己翻了过来。无影灯打开,王医生一刀见血。床上安静的袁朗“嗷”的喊了个天翻地覆。王大夫放下刀,冷冷看看张楠,又看看袁朗,“嘁”了一声。张楠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头顶,回头对袁朗嚷了句让自己后悔了一辈子的话:“喊什么喊,老虎团的还怕疼呢啊?!”迎着张楠的目光,袁朗紧紧抿住了嘴,急促呼吸两口,然后索性连眼睛也紧紧闭上了。   之后的手术很顺利而安静,病人很配合。李主任不放心,过来监督了下,然后确认情况稳定。直到手术结束缝合完毕,小赵一声尖叫:“张楠!你没给他局麻啊!”张楠心惊胆裂的看着那满满一管针剂,浑身冷汗汹涌而出。已经出门的王医生和李主任连忙跑回来,李主任迅速检查了下袁朗的情况,回头厉声问:“怎么搞的你们?真没麻醉吗?”王医生瞪了小赵一眼:“你看清楚了么?别胡说。”小赵颤巍巍的指了指药盘儿,然后又叫了出来:“没了。”大家再看的时候,药盘里什么也没有。就在这个时候,袁朗嘶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来:“当,当然麻醉过了。。。。。。。否则,我,我能这么安静的让你们切开么?” ) P+ k+ X& L  q6 W, x, A& v
  李主任挑挑眉毛,回头看了看王医生和脸色苍白的张楠。王医生松了口气,点点头。李主任大手一挥:“手术成功,麻醉正常。”走到门口,回头问:“病人送干部单间疗养,张楠负责特别护理。你们有异议吗?”小赵舔舔嘴唇:“没意见。”王医生很干脆:“没意见。”然后推一把发呆的张楠。张楠讷讷的说:“可是……”王医生粗暴的打断她:“没有可是。送病人过去。”   病房里,张楠浑身僵硬的看着袁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觉得师兄的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肩:“没关系,楠楠,你的记录还是完美的优秀。”) g6 T( S+ w$ V& O7 c"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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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4、 画虎画皮难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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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楠猛然扭头,第一次爆发似的对上了王潇杰大夫--这个和自己一起被称为“双璧”的优秀师兄:“这算什么?!我的纪录不用你管!你都要调走的人了,别多管闲事!”
. ~& v9 ]  Q6 z2 Y! W 王潇杰闷了一下午的火儿也冲上来了:“我多管闲事?不管你就完了。你还想不想进军区总医院了?!啊!我这两天看你就有点儿走火入魔!跟野战你玩儿什么命啊?我们就应该回军区脑外胸外,我们吃的苦才不算白费!!”说到这里,他还是缓了缓口气“楠楠,你清醒点儿吧,我们的记录一样好,我比别人更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张楠看着他,拳头捏得发白:“我乐意在野战!我乐意干战地救护!我不用你护着。他的事儿我自己负责任。”
; _9 I( b; G) G+ G2 t" ]  袁朗躺在病床上,疲惫地看着这两只炸毛儿猫在自己病房怒目相向,呵斥顶嘴责备声音,虽声声入耳;脑外胸外创伤外科,他操不了心。苦笑一声,他觉得自己真是累到家了,这会儿连呼吸都费劲儿。默默祈祷一下:可有何方鬼怪神灵妖孽能让他们安静一会儿?我袁朗情愿出卖给您我的肉体和灵魂。 * v+ w: p+ f5 G$ l( i; f+ \
事实证明,出卖灵魂或肉体的愿是不能乱许的。门外传来一个带笑意的悠悠声音:“姑娘,为小伙子负责任的话可不能乱说啊。”张楠余怒未消,想也不想朝陌生声源瞪过去:“你少废话!”   “哟,厉害啊。”啧啧有声的赞叹。张楠循声望去,门口站了个眉目极周正的中校,常服笔挺,端庄严谨,几乎就差把党的好干部刻在脸上的那种正派军官。李主任一脸严肃地站在他身边儿,看了看王潇杰和张楠,骂一句:“丢人不够是不是?高材生们?”看看王潇杰:“你,值班儿去。回头再跟你算帐。”王潇杰向主任和那陌生中校行个礼,转身出去了。  李主任踱到了袁朗床边儿:“拿出来吧,你留筒麻醉剂也没用啊,那玩意儿没办法存着当生物武器。”
) U6 ]* z4 ^2 N* I7 \# v 袁朗犹豫了一下,从被子底下拿出来针筒。李主任掂了掂,回头对那中校说:“怎么样,铁路?不是我骗你吧,这孩子到你那儿准行!当代刮骨疗毒啊。”
( Z5 B9 @8 K( T 袁朗看着这个被称为铁路的不速之客,虽然腹痛气虚,可是脑子还在飞速旋转:这铁路是什么路数?他直觉这个人不一般。尤其是他的长相,国字脸,重眉大眼,气质凛然。按说是很标准的军人长相,很标准的军人气质。可是袁朗第六感觉:太吓人了!也许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标准气质太正派,所以让自己觉得这人分外让人觉得不踏实。 : R  l# [* A) ]: C
 铁路看了看袁朗:“行啊,小关公,哪个团的啊?”   袁朗努力大声回答:“报告中校!老虎团的。”余光到处,看见张楠楚楚可怜的站在门口,额上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不知怎么的就接了一句:“不算关羽,脸不够红。” * }" E- b! x" i8 X1 B: @
 李主任噗哧乐了:“中尉你脸倒不够红,看我们少尉到现在脸还绿着呢。她那小脸儿可是我们野战景点儿之一啊。” 7 Q, ]& C" Q8 d& o1 h. L
 脸红是烧的,脸绿是蹭的。袁朗和张楠眼神空中交汇了一下儿,俩人眼睛里无声的笑了。气氛好像好了很多。 4 B; N" i6 [$ v/ L0 Q
 倒是铁路独自沉吟:“老李,这次是虎口夺子啊。难度大。”李主任微微一笑:“那就看你道行了。”铁路一挑眉:“要不,帮我安排安排?”李主任斜眼看了看铁路,铁路在李主任耳朵边儿说了句什么。李主任一笑:“一言为定。”两人击掌为誓,转身而去。     袁朗和张楠,满脸黑线的听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明目张胆的说了一番黑话之后潇洒离去,相对云里雾里的发呆。过了一会儿,袁朗费劲的清了清嗓子说:“领导说话就这样儿,你也别害怕。”张楠实话实说:“我是替你害怕。”袁朗摇头:“未必你就那么安全。”说着莫名地打个寒战,觉得这事儿挺邪行,越想越渗。张楠摇头:“你别说的那么悬,你又不是佛爷无所不知。” 5 o. _8 U& n5 h) D2 s9 k3 q
 正在这个时候儿门外一声大喊:“袁朗!你个小兔崽子没事儿吧?”原来是老虎团长号称刘老虎的刘正义来心急火燎的来探望心头肉来了。后来张楠形容刘团长对袁朗的探望就是那种进门儿大喊一声儿:俺地儿啊,你咋伤成这样儿了的心急火燎。给个过门儿就能唱起来:骂一声贼红军丧尽天良,全不看他骄儿贵体染恙。战友情阶级义全不顾念,全团上下丧心病狂。至于袁朗同志孤军深入,炸军火,杀军官,一比十四的战损比率(算张楠杀的那四个),对红军造成的心理生理创伤刘老虎护犊子全部自动忽略不计了。
3 E, K( i7 L6 V3 d 这边儿热闹着,张楠正在袁朗的支使下忙活着给领导搬椅子倒茶。一回头,突然发现李主任作为主治医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直把张楠吓的一激灵。忙乱一阵,两个单位家大人总算落座寒暄客套起来:“手术顺利,无惊无险。”  听得袁朗和张楠一个看天,一个望地。然后铁路铁中校就神使鬼差的和刘团长“偶遇”了。铁路同着两个后辈儿面无愧色的表示自己刚从演习前线回来,对刘团长带出来兵的出色表现给予极大的肯定。刘团长明显红脸汉子架不住三句好话,马上得瑟上了:他家好兵多了,比如袁朗。于是刘团长、铁路、李主任合伙儿把袁朗夸的天上少有地下皆无。然后铁路开始自夸家门,什么自己那儿是A大队特种兵,个顶个儿的兵中之王,强者中的强者,英雄中的英雄。谁把好兵苗子送给他那是利国利民强身健体福及子孙恩泽后代的光荣行为。可你仔细品他说话藏着掖着劲儿大了去了,最后出奇制胜的问了一句:“敢不敢把袁朗送我那儿去锻炼考验啊?老弟,这也就是咱哥儿俩投缘,我给你面子。” 7 P) C5 e4 d) v* i; F+ D
  刘团长他也不傻,愣了半天扔出来一句:“袁朗他生是我老虎团的人,死是我老虎团的鬼。”铁路也很爽快:“兄弟,说了这么半天了,咱哥儿俩各退一步。袁朗这孩子他生是我老A的人,死是你老虎团的鬼,怎么样?” + l& R2 e2 G( N9 f8 z8 Z5 z9 a5 ~4 J5 l
  后来袁朗和张楠各自带兵有下级后,张楠问袁朗:“你说当领导是不是就得这样儿啊?”袁朗认真的想了想:“反正亏心这俩字是得从字典拿掉了。”张楠点头称善,把这个打有军衔那天起就大自己一级的夫君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铁路和刘团长争执不下的时候,李主任出来打圆场:“要不问问孩子本人?” * S2 q9 \  }( o% _
; z7 y0 d% i6 C( n  [- a" i/ J4 C0 j  众大佬这才想起来病床上刚做完手术的袁朗同志,目光所到,却见他小人家,双目轻阖,呼吸平稳,表情恬淡,鼾声隐隐,敢情人孩子睡着了。可喜床边儿还有个不错眼珠儿伺候着的小可人儿,轻树食指,漫嘘一声,声细细,语滴滴:“他这两天太疲劳了,又刚做完手术,明天之前恐怕都醒不过来了。咱们不吵他好不好?”然后怯生生后退两步,低垂臻首,一副闺中娇女静听父兄主张的模样。   此言一出,铁路、李主任连床上的袁朗嘴角儿都抽了抽。铁路很赞赏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畏刀光剑影敢顶风作案的小张楠,大手一挥,“刘老弟,是爷们儿的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这小姑娘一个星期能把袁朗治好,他去参加老A初选。如果没治好,他继续在老虎团当你的尖刀,如何?”刘老虎输人不输阵,大吼一声:“好。”就此定案!两个人一起看向张楠,各有深意,异口同声:“姑娘,组织相信你啊。”张楠那时候是连哭都不会了。 / {( F, J# g7 a" {: n& R
 好容易盼走了这些牛鬼蛇神,张楠马上跑到床边儿摇晃袁朗:“别装了,安眠药还没给您打呢。佛爷您给个话,咱怎么办啊?”“佛爷”缓缓睁开双眼,诚恳地教诲张楠:“本佛爷自身难保,你求人不如求己。”说罢合眸睡去。张楠不敢砸袁朗,气的死磕砸床:“你个烂人!!  袁朗真是又累又疼,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混混沌沌的再睁开眼睛时,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做这梦是因为武侠小说儿看多了,因为一般英雄醒来,身边都陪一美女。晨光熹微中,自己床前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美人呢?再眨眨眼,这白袍绿裤的美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袁朗想了想,要不就是聊斋花精?眼前花精动了,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谢天谢地,至少这手看着眼熟,袁朗下意识的说:“张楠吧,你可把口罩摘了。”声音黯哑,自己都吓了一跳。张楠调了调液体,回身捧过来一套干衣服,慢慢扶袁朗起来换上,动作柔得像早上的风:“你夜里发烧了,可折腾呢。刚才出了一身透汗,咱们换件儿干衣裳再睡会儿好不好?”
( T# t1 d" D1 w6 k- A: h# g  袁朗看看张楠的黑眼圈儿,迟疑道:“你没休息去,就守了我一宿?”张楠摇头又点头:“我加大夜班儿呢,看着液体,帮你物理降温,忙了大半夜。”停一停“快天亮的时候趴床边迷糊了会儿,闭上眼睛就是你在手术台上没有麻醉的样子……然后,就吓醒了。”眼圈儿先红了,然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把脸扭向侧边儿,声音也是幽幽的:“不管怎么说是我得责任。我欠你一大的,让你受那么多罪,也不敢说对不起什么的,就是有机会一定要补偿你。”回头看袁朗发誓似地:“真的。我以后补偿你!” 9   袁朗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乐了,“你还补偿我呢,丫头,我牙都酸倒了。”说着突然想起铁路他们的事儿,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6 H0 u" S% ?" e- S* N  演习后第一天的太阳升起来了,袁朗和张楠对坐着唏嘘他们未知的命运。' " j2 a+ S1 ]0 b& m* ]+ s8 O4 u#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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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匣中长剑夜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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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躺在床上表情复杂的看着张楠。彼时美人正大口小口的吞噬着刘团长给他送来的蛋糕。袁朗说:“你给我吃点儿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你现在不能进食,得等排气以后才考虑。”袁朗说:“你给我留点儿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我怕到时候保质期过了,你吃了出问题。”袁朗说:“你把鼻子上的奶油擦擦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我现在腾不出手来,”抬头看看袁朗,几乎埋怨的口吻:“你反正躺着没事儿,就不能帮我个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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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d9 Z+ ^* Z  走廊里仿佛有脚步声起,为张楠后半辈子的形相考虑,袁朗还是费力的偏起来身子帮她把鼻子上的奶油抹了下来,然后怨恨的看着张楠抢先把自己手指头上的奶油舔了。
( \: L8 z& C0 h; X 门外一声咳嗽,王潇杰上尉撇了下嘴:“给你特定的生日蛋糕你说不爱吃,蹭人家的倒吃得挺香的啊。”知道昨天师兄是关心,张楠有点儿后悔跟师兄吵,笑了笑,“我从来就不爱吃蛋糕啊。”上尉嘲讽的看看张楠的嘴角:“是吗?”顿一下,口气软和了点儿:“还不回去?”张楠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下大夜班儿,我呆会儿走。”上尉咬咬牙:“随便你!”摔手走了。
- v6 r  g$ B$ y5 W4 j 张楠怅怅的看着师兄的背影,呆了呆,突然回头问袁朗:“我真的不爱吃蛋糕,你信么?”有点儿疲惫,有点儿委屈,样子看起来很可怜。袁朗叹口气,点点头:“我信。”再叹口气,擦擦她嘴角儿,不自觉地哄她:“再吃点儿,慢慢的,别噎着。”张楠孩子气的点点头,听话的继续吃。心里莫名的舒服了许多,无论情况多奇怪,至少袁朗相信,因为他认真在眼睛里。 : o$ L-   袁朗心里说:上尉,你记得她生日,怎么就不记得她三十多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呢?三十多个小时,别说蛋糕,就是窝头也得狼吞虎咽啊。 +  看张楠吃饱喝足的打个哈欠,袁朗说:“少尉,你注意休息。”张楠点点头,帮袁朗躺平,帮他按摩腹部,手势不轻不重,按了几分钟,袁朗忍不住问:“你还不下班儿,这是干嘛呢?”张楠一边按,一边解释:“你手术损失体力太多,我不敢让你下地活动,咱们按摩帮助排气,你就可以吃东西了。”说着笑得很自豪:“我们家祖传中医,我按摩技巧不错,你放心。”袁朗问:“什么是排气?”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听到一个人类消化系统气体造成的声音。袁朗脸难得的红了,喏喏的说:“对不起,是我。”张楠笑的眼睛弯弯:“这就叫排气,是按摩追求的效果。说明你消化道通畅了。” * W- g* c- G2 F
1 ^9 ^1 X4 s& Z; f% Q& {  i; e  袁朗点点头:“通畅了,然后呢?”张楠满意地站起来,向袁朗告别:“然后你开始进食,我回去睡觉。”   张楠再看见袁朗是大约20个小时以后。美人休息充分,神轻气爽的去他的病房值班,一进门就看见袁朗用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的眼神看着自己。张楠觉得自己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跳快了,脸也微微发起烧。不敢再看他,怪别扭地…… 2 Q4 J: X) m* T7 R
4 g' P. A% }& D& p+ |# o# `  可惜,少女怀春的异样只持续了30秒。袁朗用伸冤的语气跟张楠说:“张楠同志,求求你跟他们说说,别再给我喝小米粥了成吗?这又不是坐月子。”张楠瞬间恢复正常了,莫名郁闷。  即便如此,张楠还是用半个多小时耐心细致的给袁朗解释流质食物对手术后恢复的重要性。袁朗咬定青山不放松:“你看我这脸色,还不如手术前呢。”张楠很诚实的看着他:“你手术前脸上全绿,起码现在是人色儿了。”袁朗突然看起来很疼的捂住伤口,痛苦地跟张楠说:“又疼又饿。”张楠心里某个地方突然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丢下一句:“咱们少吃多餐好不好?”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留下袁朗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口。 8 E  ~% a# i' f4 ^7 @- U3 f, Z  L
  张楠记得那天,自己站在走廊里,脸上发烧……
. d9 n6 u& v9 s1 G8 b7 T/ C$ ? 还好,或者很糟,那天王潇杰给张楠安排了许多许多任务。张楠也很想忙,仿佛这样看见袁朗就不会怪怪的。上午袁朗过的挺清净。只有一个老虎团的兄弟跟他核实了他演习杀伤记录,还给他送了点儿资料。袁朗看着杀伤记录,思索了一下,在击毙十四名红军的材料上签了字。
) J; x2 W* X; i+ A 不到到中午的时候,张楠就给袁朗送饭来了,她用津贴买了排骨,特意拜托食堂帮忙炖的面汤。袁朗好象挺满意,吃的淅沥胡噜的:“这么忙啊?”张楠说:“啊,忘记麻醉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完了,惩罚潜规则。应该的。”袁朗停了停,“是不是包括了你师兄的第22条军规啊?”   张楠帮他倒了点儿水:“其实他人也不错。他,就是坚持我不应该干野战救护。”袁朗停了筷子,点点头:“他说的对,你不适合干野战救护。”张楠瞪住他:“为什么?”袁朗对上她的眼睛,“因为你根本不适合当个军医。比如这次演习,你为什么开枪?”张楠理直气壮:“我赶着去救那个疑似动脉创伤的病人。那些红军不让咱们走!”袁朗认真地点头:“好,那你把我交给红军就可以了。”张楠不可思议的看着袁朗:“你跑到人家阵地后方杀人越货的,人家兵都红了眼睛了,我把你交出去万一他们打你怎么办?再有,你被俘到他们确认你真的生病,再把你送医院,我怕你就阑尾穿孔了!所以击毙那四个红军是最快的办法。”袁朗“嗯”了一声:“那为什么击毙我呢?”张楠想也不想:“你把人家祸害那么厉害,我不击毙你红军能让我带你平安脱身么?”袁朗鼓掌:“好!反映快,真聪明。”张楠沉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袁朗认真地看着张楠的眼睛,平静地说:“军医军医,先军后医,作为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忠诚。你有很多优点,聪明,果断,勇敢,专业优秀。但是你不忠诚,你没有属于演习任何一方的自觉。你只忠实于你内心的准则。当然,你觉得自己是把真实的生命看的最重要,但是这只能说明你很善良。你可以做个民用医院的优秀医生,可是我觉得,你不适合战场。因为你没有忠诚于自己战友的概念。” : f# g$ @& ]3 L+ p; l6 W- |
8 P6 \6 O, D! T, d3 t& e  张楠想了想,刚要开口,就被袁朗一挥手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演习是假的对不对?”袁朗对上张楠瞬也不瞬:“可是你不知道,被你击毙的四个兵里,有两个老兵,因为演习成绩不突出,被安排复员了。”张楠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挣扎道:“起码,作为医务兵,我枪打的还行吧?”袁朗轻笑一下:“50米近距离扫射没隐蔽的步兵,是个人就做的到。”良久,张楠呼了一口气,闷闷地说:“我知道了。”退了出去。袁朗看着手里的面汤,把筷子一插,吃不下去了。   r% d/ W* ^& I, X& H
 然后,张楠就更忙了。 # R* y9 S2 P: L  袁朗看着她被指使的团团乱转,突然觉得很烦,干脆拉了被子蒙头睡。卫生员小周来看他,以为他不舒服,要去叫医生,却被少尉小赵拉住了:“由他去吧,这叫君王掩面救不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袁朗听见,袁朗把被子一掀,觉得更烦了。   干脆摁了救护铃,不到30秒,张楠跑步进来:“中尉,哪里不舒服?”袁朗呆了呆,抚上小腹的伤口:“嗯,我饿。”张楠盯了他半分钟,歪头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一会儿,端了碗; C* r
; t, i# |4 T( R& @- J  n1 m冒热气的薏米冬瓜粥进来:“吹着喝啊,特意给你准备的,对症药膳,本来想下午给你端来的,谁知道你12点吃饭12点半就饿。”袁朗艰难的对付着滚烫的碗边儿:“22岁的兵当然饿的快。”张楠看他:“我才20,我怎么不饿啊?”袁朗低声说:“所以你不适合在野战。”
8 X9 S" F, {; C; r& B 张楠一把把碗抢过来,恶狠狠地看着袁朗。袁朗乐了:“急了就不给吃了?”张楠眼圈红了,拿起勺子喂他,喂着喂着:“你签字击毙14名红军,是怕人家复员兵的上级挤兑我对不对?”袁朗不说话,专心喝粥。张楠哽着嗓子继续说:“你把麻醉剂藏起来是怕你们上级控告我对不对?”袁朗还是不说话,接着喝粥。张楠吸吸鼻子:“你劝我离开野战是怕我师兄继续用22条军规折腾我对不对?你救我两回了,我知道。”
! I* O8 u2 K3 W9 E0 I( b$ q  袁朗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黯哑:“真聪明。可在野战医院一天就闯了两次大祸,以后谁有本事再救你第三回?”张楠把脸埋在袁朗的床边儿,闷闷地“嗯”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小赵大喊:“张楠快来帮忙,刀伤急诊!”张楠站起来,甩甩头,跑出去了。   晚饭没有提早送来,不过张楠又买了鲫鱼给袁朗熬汤,还带了自己的晚饭来陪袁朗吃。张楠解释说:“22条军规之外的情况,真的很忙。”袁朗问:“真有刀伤急诊么?”张楠满不在乎:“附近的老百姓受伤,警察来了好多,说是流窜逃犯。” 1 |' \$ }* q0 ~
 袁朗汤喝的很快,然后贪馋的看着张楠手里的烙饼,张楠警惕性很高的把饼藏到身后,“你只能吃流质。”袁朗和她商量:“弄汤泡泡就半流质吧?”“算么?”张楠还在犹豫着,不留神手里的饼已经被袁朗抢去一半儿了。 4 F5 \0 s) E& ^7 U3 p8 Z8 }0 K! @& ?; X
  晚上9点多的时候,袁朗又饿了,那时候张楠交了班,脱了白大褂,正在帮他洗衣服。袁朗摸着伤口,很真诚地看着张楠。张楠这次准备充分,义正词严的说:“不行!”演说刚开始,就听见自己肚子也咕的叫了一声,毕竟自己晚饭几乎被抢了一半儿。 " T$ K  H! i: _9 O! z( O0 U5 u
 在那个春天的晚上,空气清新,袁朗病房窗子外面传来了一股很诱人的香味。好象是住院部后身新开的一家馄饨铺,最后一屉馄饨下锅了。张楠犹豫地问袁朗:“你说馄饨得算流质吧?”袁朗直接翻张楠的大褂口袋儿:“重点是你钱在哪儿?” 5 c# m7 i( m) F9 s$ i
 张楠开心地掏出了一张百元的红票子,咚咚咚的跑去拿了保温瓶来,“从正门出去到馄饨铺比较远,我买来馄饨在窗下叫你,你用绳子把瓶子顺上来,反正2楼不高。”袁朗挥手做批准状。张楠开心地跑了。 $ ^. p0 {8 j% S/ ~
8 R$ X0 w' T4 U7 m+ [( Y1 J  袁朗惬意的趴在窗台上,闭目屏息,甚至能听到张楠有点儿喘的跟人家买馄饨。期待食物的感觉真幸福,要不是张楠突然尖叫了一声。   袁朗猛然睁开眼睛,侦察兵的训练让他第一时间看见楼下扭住张楠的那个黑影手里有寒光一闪。袁朗想也不想,一撑窗台跳了出去。后来,在警察询问的时候,张楠只记得喉咙被扣,有双凶恶的眼睛,天旋地转后自己摔倒,再抬起头来,离乱世界里袁朗顶天立地站在那里扣着坏人,眼睛却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那人啊,湛湛生光。   袁朗也记得,月光底下,张楠摔倒在石板路上,头发乱了,衣服脏了,胳膊也破了,可是怀里还是紧紧抱着保温罐。她说:“那是袁朗要吃的馄饨。”
5 c/ Y/ E3 e* H. j4 o 一个及时赶到的老警察拍了拍袁朗的肩头:“小伙子,真有福气,不过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晚上别带出来。惹祸。” 4 k0 T/ r7 ~7 ?/ Q
 回医院的路上,张楠说:“你就有本事救我第三回。”袁朗笑:“事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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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6、 尤忆当时明月在  [8 G! q0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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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的手术伤口毫无悬念的破裂了。李主任判定一周之内没有可能出院,如果再有其他并发症,那半个月也没办法参加低等激烈程度对抗的。因为有初期腹膜炎症状,袁朗被要求保持半坐位休养。
# a/ |: z5 i- m( w T诊断完毕,李主任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可惜了。”   袁朗闭着眼睛听诊断结果,面无表情。张楠不信邪,努力回忆着从小学过的一切办法:热敷伤口;熬银花、公英药茶喂袁朗喝;拿出爸爸送自己的金针灸刺他的足三里、和阑尾穴;担心袁朗半坐着累,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祈祷:天上的神地下的鬼,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别让他发烧,别让他有并发症。他得按时好起来,好起来去参加选拔。他是英雄里的英雄,强者里的强者,袁朗是兵中的王。 * i- I2 R4 P2 x% D. E' o
 袁朗顺从地被张楠摆布着,出离环境似地看着她为自己忙忙碌碌,最后感觉自己被她珍宝似地拥到怀里。张楠紧张着自己,好像守护着一个不安稳的希望。袁朗心里涩涩地:个傻丫头啊。
3 M- l$ \2 }' e& L+ e 半夜时分,一声咳嗽打破了一室安详。袁朗开始发烧、咳嗽,然后震动造成伤口渗血。虽然张楠努力把双手放在他切口两侧,试图向中间用力来减轻他咳嗽时的疼痛,可是渗出来的血还是染红了张楠的手指。受了那么多训练,张楠突然觉得手足无措到绝望,袁朗的血,为自己流,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袁朗看见张楠的大眼睛里起了雾,后来雾浓了,后来水聚了,后来有明珠泫然欲坠,袁朗好奇怪,什么样的珠,会这样晶莹剔透?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接,一滴,两滴,狠狠砸在自己拿惯了枪的粗糙掌心,那么沉,那么烫。很快在自己掌心聚了一个小小的湾。 6 B, Y' a, w3 \2 s; x, [' X- K1 ~
  袁朗安慰地把张楠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摸着她的头发,叹息一声:“个傻丫头……”张楠狠狠地把脸埋进袁朗的肩窝,屏住呼吸压抑的抽泣了很久,终于哭出声……
; z, m& X0 s! a* m8 p- d 袁朗记得,那天晚上啊,月色好,光寒清泻的漾在自己手里,莹莹流转,那是什么,聚了又散了? 9 `"后来袁朗因在医院擒贼有功,而被通令嘉奖。在病床上升了一级:上尉。这么露脸的事情把老虎团的刘团长喜的直搓手,直夸袁朗是好样儿的,而且很显然,他对袁朗伤口恶化的时机也比较满意。张楠眼看着授衔过程行礼如仪,几多上级战友来祝贺,病床上,袁朗上尉笑容谦逊得体,眼睛波澜不兴。后来雪灾的时候,晚上没事儿,袁朗挽着美人儿媳妇儿给兄弟们痛说这这段儿革命家史。把吴哲感染到敬佩,说:“跟电影儿里的英雄美人一样动人。”许三多说:“吴哲,这电影儿俺看过,叫《我给爸爸加颗星》。”气得张楠扭头就走,任袁朗怎么解释也不相信这么缺德的话不是袁朗早教给许三多的。   Z. d; [! D5 v3 L* l7 R. L  ?( }' }. Q# E& ^4 A8 T* R$ Q$ X0 T- r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年袁朗名声可没那么差。听说,袁朗在老虎团的尖刀地位已经不可动摇;听说,他有希望年底做最年轻的连长;听说,团长器重得想认他当干儿子。是真是假,张楠统统不知道,只知道刘团长给袁朗抱来了一大堆资料,中文的,外文的,要他整理写东西,更新步兵站斗理念,并且明确跟李主任要求:这孩子放你这里再住半个月,早一天也不许放他走。张楠低头算算,到时候铁路招兵结束,也该班师了。团长是个看起来忠厚的老狐狸!刘团长很开心,临走,不忘记拍拍张楠的肩膀:“闺女,干的好。”张楠咬牙:好像我是无间道,美人计。
% c2 ]0 {. Y: J$ Y那天份外过的不踏实,交班后,张楠跑去看袁朗,一推门,袁朗上尉正十分壮烈的挣扎在一堆资料当中,忙到惨绝人寰,听见她进来,头也不抬的发飙:“敲门了么你?”
$ N& i  m7 l6 B* W2 \ 张楠“哦”了一声,赶紧退出去敲门,喊报告,然后就听里面袁朗懒洋洋的喊:“进来!”
4 s7 P9 y2 m& }) u+ F2 w*  张楠进屋后,规规矩矩地立正敬礼:“报告上尉同志,”说到这儿,突然明白过来:“哎,袁朗,这不是你办公室,谁听说护士查房喊报告的?”袁朗趴在资料当中,笑得找抽:“太好蒙了。没劲,真没成就感。”然后不等张楠明白过来就轰苍蝇似的轰她:“小朋友自己出去玩儿,解放军叔叔忙着呢。”
% x. ^1 ^2 J7 F$ B0 W! P 张楠呆呆的给上尉敬个礼,出去了。感觉很奇怪,准备了千言万语的安慰,全没用上,真是我料到了事情的开头儿,没想到事情的结束。谁知就在要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袁朗突然号啕一声:“张楠,你给死我回来!”张楠赶紧跑回来,立正看着他。袁朗先用狐狸看兔子的目光把张楠扫了一遍,然后用狼外婆问小红帽的声调问:“小同志,你是说要报答我是吧?”张楠心升警觉:十面埋伏!可还是被魇住了一样的说:“是啊。”袁朗眯了眯眼:“去,帮我翻译一点儿资料。”那天晚上,张楠迷迷糊糊的抱了三斤重的“一点儿”资料回自己寝室,然后自我安慰:步兵的重量观跟医生是有区别的,袁朗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然后抽自己,他怎么不是故意的?!   袁朗恢复得很快,尽管如此,张楠还是护理得很精心,针灸啊,药茶啊什么的根本就没短过,十分勤奋地亡羊补牢。那天,正赶上齐桓来了野战医院送个伤兵,袁朗当过齐桓新兵连的班长,齐桓就顺便过来参观了一下生病的袁朗同志。   暮春的傍晚,袁朗被插满了针,无可奈何的躺在床上看书;旁边倒班的张楠在细细的帮袁朗缝那天抓贼时挂破的衣服。齐桓看着袁朗刺猬似的一身针,挺担心:“你没事儿吧?”袁朗也含糊了,回身问张楠:“你这是给我针灸呢,还是缝衣服针没地方儿插?” % [- g1   几天的相处经验让张楠已经放弃和袁朗言语单挑的痛苦,毛主席说的好:敏行讷言,直接拿针扎。“丫头够厉害的。师父是东方不败吧。”齐桓下意识地一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支牵了细线的针,正正的订在袁朗胸前的被子上,看样子连袁朗的内衣都没穿透。齐桓乐了,福至心灵或者说是衰神附体地捏了细嗓儿唱起来:“小妹妹是线,朗是针啊,朗啊咱们俩是一条心啊。”袁朗作势起身:“我踢死你。” ; O' O$ s( ]1 K' b0 R. h8 Z* W
 后来,齐桓被袁朗选进A大队,理由之一是,这人对情况观察细致,联想丰富,能反应敏锐地调动知识。不过听说齐桓被袁朗削得很惨,惨到一辈子打死也不再唱歌儿了,要抒情时一律朗诵诗歌代替。齐桓走后,袁朗眯着眼睛安静躺下,一边儿的张楠佯做不懂还在缝衣服,只是微微红了脸,不敢看袁朗的羞涩忸怩,嘴角儿含个温柔又有点儿稚气的笑。 8 E( N. A& j6 V, F. k
 日暮余晖,美人如玉。袁朗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自我安慰:有些事情错过了,但太阳照旧升起。至少有个张楠,是袁朗的现世安稳。袁朗突然想起来那老警察的话:太漂亮了不安全。“哎,张楠,你会近身格斗么?”张楠摇头。袁朗想想:“军体拳?”张楠还是摇头:“以前胡弄故事着学过,后来就饭吃了。”袁朗抿抿嘴:“你很幸运,师父我收下你了。”张楠狐疑的看看袁朗,还是乖乖点头:“嗯,行。”   第二天,野战医院就新添一景:尚未痊愈的袁朗同志一手抚着伤口调教张楠同志搏击技术。野战医院医护人员群情激愤:这厮无礼!欺我们知识分子太甚!我们好歹也是兵啊。张楠毙他! " S, p* u7 T: K
 很快,大家就气馁的发现,袁朗一只手就能毙的张楠满地找牙,毫不费力。那个礼拜,住院伤兵情绪空前高涨,简直把袁朗崇拜成了神。平常你们这帮穿白大褂儿的拿针扎我们拿刀拉我们拿苦药汤灌我们,哈哈,你们也有今天!翻身农奴把歌儿唱,伊胡嘿……     那是在袁朗住院第十二天,也是傍晚,铁路带了个兵出现在袁朗面前,饶有兴致的看袁朗三招两式把身手算比较敏捷了的张楠踹翻在地。铁路乐了,“袁朗,你对人姑娘打击报复哪这是?”袁朗立正向铁路行礼,眼睛扫过铁路后面那个兵时,眼神黯了黯。 # r, F* H( ^& S: H3 [# |$ n
  张楠就地一翻,猫一样站了起来,笑着向铁路行礼:“报告中校,孙武也训过女兵呐。”铁路哼了一声:“女兵被孙武杀了。”张楠下意识的说:“听话的就没死。”铁路斜睨了袁朗一眼,对张楠说:“这么说你听他话?”张楠脸腾的红了,心里说:你个妖孽领袖,我不是你对手。   铁路拍拍袁朗的肩膀:“行啊,挺不错的。现世孙武,老虎团器重你,这么快让你晋级了。仔细想想,我那儿不适合你,我那儿兵都是人尖儿里的菁英,任务都是危险套着困难。你要真去了我那儿,竞争太激烈也未必适应的了,想晋级,难咯。所以小伙子,你很幸运。平安升官,仕途平坦啊。闲了,还有个美人儿可以训一训。”回头推了一把身边儿的新下级:“羡慕吧?”那兵高高扬着下巴:“是兵就该上战场。”铁路满意地捶了那兵一拳,爽快的说:“咱们走啦。”说罢,一前一后,和那兵消失在傍晚的薄雾里。 后来,那兵成了A大队二分队长,袁朗一直和他别苗头,铁路怎么调和也没用。阴天下雨得时候,铁路也自己检讨,是否自作孽真得不可活?后来鉴于一想这个天上就打雷,就不想了。 '  张楠觉得那天,袁朗的脸也笼在薄雾里,让人看不清楚,回想着他最近留意的特种兵资料,正斟酌要不要说什么,袁朗突然低呵一声:“张楠,敢不敢再来?”张楠一咬牙:“敢!”   扫腿,过肩,锁喉,袁朗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这是铁路出现后,张楠第七次被袁朗扔在地上,疼死人了,浑身像散了一样疼。张楠一瞬间很想放弃,抬头又看见袁朗的眼睛里蕴着火。可是这样也不行啊,张楠一抿嘴唇,起腿朝袁朗腹部的伤口踹过去,欺他伤处不便。谁知袁朗料定了似地岿然不动,张楠一脚踢到他身边儿,恨他不躲,也只好生生刹住。   袁朗起手把张楠拽起来,狠狠把她踹了个跟头,眼睛一眯,咬牙切齿:“妇人之仁!再来。”
# a8 L2 ], l6 Q" T# `- K 这一脚踹的太重了,张楠挣扎了几下儿,没起来。袁朗恍然大悟一样跑过去:“楠楠……”  早就在远远旁观的李主任,见势不好,也快步跑过来。看见主任来干预了,张楠心下一转,就势侧身抓住袁朗的腿好像耍赖:“教官,求求您了,给个痛快吧,一枪毙了我行不行?”袁朗顿住了,看了眼李主任,低头一笑,左脚轻挑张楠的臂弯儿:“滚起来吧你。” 4 P5 s7 w$ u0 v# S
 张楠顺势侧滚,先单腿跪立,调整一下,盈盈立起,朝李主任一笑:“主任,我又给你丢人了。”李主任笑了笑,摸摸张楠的头,没说什么,走开了。
: o7 B3 z) v, C* j" K 袁朗看李主任走远了,拉起张楠就回病房。确认关好了门,袁朗咬牙低吼:“少尉!坐床上去!”不由分说把张楠按到了床边儿,小心翼翼的卷起她的裤腿儿,不出所料,细致的皮肉上乌黑青紫了一大片,一处轻微的开裂伤,血淋淋朝袁朗翻开着。袁朗懊恼的呼了口气,皱着眉头训:“你死人啊?怎么不说话?”张楠对他笑得非常单纯:“我说了啊,教官,您毙了我吧。” "   袁朗不说话了,找出来药油纱布,埋头帮张楠收拾着,仔细看看,确实弄好了,才站起来,对着张楠的头顶说:“你这么明白个人,怎么净犯傻?下次哄我,也得注意自己安全。”张楠闷闷的说:“我要是明白人,你就是人精。我哄的了你么?”然后突然抱住袁朗的腰,抚上他的伤口。很快,袁朗觉得自己腰间又被眼泪打湿了。
" e4 f3 m- e. O$ F/ C8 B 安慰似的轻轻拍着张楠的背,袁朗皱着眉头说:“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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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7、 记得当时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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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 r& @  S% Q  铁路走后,袁朗就开始收拾东西。张楠想说,还没15天呢,马上就明白了:铁路都走了,刘团长把还雪藏袁朗干嘛?就低头帮他准备。果然,转天老虎团来车接袁朗出院。
$ q! g, a6 |  R2 d8 a& j; b" r那天,病房里,蕴满离别的气氛,年少时光,微微感伤。背起包儿,袁朗说:“以后努力少惹祸。”视平线定在张楠的头发以上,声音很利索。张楠听话地点头。袁朗说:“注意休息,晚上少出去。”张楠扁扁嘴,再点头。到门口儿,袁朗说:“你是新人,受点儿委屈就忍了吧。”哼一声:“现在做的不错,注意保持。”张楠嗯了一声,还点头,样子很乖。袁朗关门出去了,说:“不用送了。”张楠傻傻的看着那关上的门,心里酸酸的,嘴不自觉地撅起来。   三分钟后,门突然打开,袁朗一把拉起张楠,大步流星拖着她往门口儿走,“你们李主任说了,准你送我回老虎团,跟我们卫生员交待情况。”张楠讷讷:“打个电话就行……”后面的话让袁朗一眼瞪了回去。 . ]6 [- T. K9 P7 o6 q
 老虎团离野战医院不远,隔座小小的山。在车上,袁朗说,“直接翻山其实更近。”到了老虎团,张楠也没什么跟卫生员交待的,倒被袁朗拉走帮他整理资料,毕竟那三斤多的“一点儿”,张楠还没弄完呢。等两个人把最近翻译的资料大概核对完,又商量了下以后的分工,天已黄昏了。袁朗揉揉脖子,拉起张楠:“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张楠眨着大眼睛,不信任地看着他,可如果这时候破功,那就不是袁朗了:“今天是个好天气。所以,我决定,带你去登山。顺便送你回野战医院。”已经习惯袁朗各种不按理出牌举动的张楠同志目光依旧清澈,逻辑性很强的陈述事实:“我送你回团部,你送我回医院,然后再自己走回来?”袁朗满不在乎:“十八相送,咱还差得远!” ,  满意地看张楠的脸啊,腾的红了。后来野战医院李主任评论:张楠高一尺,袁朗高一丈。谁魔谁道,视具体情况而定。 1    # U9 S, X4 I& Q8 B$ E1 V* _3 \
 春夏之交,山花烂漫,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甘甜,属于年轻的味道。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张楠新鲜的不停发现各种草药,兴奋的一边摘,一边给袁朗讲:“这个可以止血,那个能化痰,哎袁朗,这个记得啊,能散淤,你们训练强度大,可能用的上。”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袁朗手疾眼快的扶住她,嘴里数落着:“多大的人了,顾上不顾下,小心点儿。”然后拉住了张楠的手,就没再松开,当时张楠害羞,低着头,没看见袁朗温柔地笑了。  很久以后,袁朗偶尔看了本书,内容酸的要命,只有几句莫名地触动了他心里很隐密的一块柔软: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风在林梢鸟儿叫,梦里花落知多少。袁朗心说:这词儿很酸,很强大。随手买了那本书。后来被齐桓看见,当场笑翻。袁朗在下级面前难得的红了脸:“你懂个屁啊。”    话说那天送张楠到了野战医院门口,张楠担心的看看要落山的太阳:“袁朗,这么晚了,走山路回去不会迷路吧?走大路吧。”袁朗翻个白眼:“侦察排的狙击手会迷路?就这地形我闭着眼睛都能绘图呢。”说着突然想起来:“你识图么?”张楠摇头。袁朗不死心:“辨别方向?”张楠不自信地问:“给罗盘么?”袁朗摇头,同情的看着她。张楠弱弱的说:“辨别方向,晴天看太阳。”袁朗的眼神变成你还有救儿:“现在太阳在哪边儿?”张楠怯生生地说:“在上边儿啊。”袁朗痛苦地捂住了脸:“丫头,你要留在野战啊,还差得远呢。”   从那儿以后啊,袁朗放假有空就在山上教张楠格斗、识图、隐蔽、选择伏击和撤退地点,兴致来时,自己穿上身张楠看起来好像墩布做的吉利服,隐蔽起来让张楠漫山遍野的找。张楠下了班儿,就一头扎进袁朗给的资料里忙的一塌糊涂,心情好的时候教袁朗识别野生植物药物,讲各种武器造成的伤害;心情差的时候以教袁朗野外包扎为借口把他缠成木乃伊状,然后狠狠的拿针扎他相关穴道,帮他恢复训练皮肉伤。   日子在青春快乐里过的飞快。夏去秋来,新的一轮演习开始了。袁朗还是蓝方,第一阶段结束的时候,他手下有个兵,突然拉肚子脱水。袁朗没办法,就近把他捎进了野战医院。把人送进去输液,袁朗觉得有点儿无聊,就背对着走廊朝窗吸烟,想:张楠不知道又在哪儿忙成什么样儿了?   
; C% b8 n" n; r1 z0 k2 ^0 J 突然觉得背后生风,袁朗本能的向旁边闪,可是很熟悉的感觉让他硬生生刹住了。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蹿到了身上,后面传来张楠撒娇的声音:“背!”袁朗没好气儿地背起她:“演习第一阶段才完毕,医院那么多兵穿戴都一样,你看个背影儿就敢蹿,认错了怎么办?”张楠调皮的笑:“我才认得几个烂人啊?”   “谁是烂人?”袁朗就势用力,过肩把张楠摔了过去,张楠触地借力,轻轻巧巧地站在袁朗跟前,一如既往的笑眯眯,“击毙了几个?”袁朗乐:“十个。你呢?拉回来几个?”张楠皱眉:“八个。”袁朗刷了刷她鼻子:“上尉和少尉的区别啊,差两级么。”张楠不服气地指着肩头:“说错了吧。看!”崭新的肩章一杠双星,闪烁发光,笑意盈盈:“夸我吧,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袁朗搔搔脑袋:“脸皮比军衔儿涨得快,不简单。”看张楠急了,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样,累吧?”张楠摇摇头:“还行,我最近做了几十个缝合,现在缝合比绣花都快,美中不足,没有脱臼的。复位手都生了。”袁朗沉吟了下,说:“哦。”然后语重心长的劝:“怎么说我也比你多俩星儿,少俩就少俩,别太跟自己叫劲。”这当儿,他的兵输液完毕,袁朗一掸帽子:“我走了。”张楠向他行礼,袁朗严肃的回了一个:“中尉,再见。”   张楠又想起来了什么,朝他背影喊:“比星儿是不?你快点儿升少校,不就行啦?”袁朗站住了,但没回头,肩膀抽了抽,没理她,估计是乐呢。    4 u! a3 W7 s& @' m- M
 演习第二阶段,张楠在流动救护车上莫名奇妙碰到十来个脱臼伤员,一问,都说是某老虎团神秘侦察兵弄的。李主任心里有数儿,说张楠,“亏得你没跟他说你最近没温习心脏按摩。”张楠吐吐舌头。   这边儿刘团长也奇怪,“袁朗,你不是狙击手爱玩儿枪么,怎么最近改徒手了?”袁朗低头呵呵笑:“全面发展。”刘团长一拍他脑袋:“差不多,就给我打恋爱报告吧。别拿人红军给你的美人儿送礼。”袁朗说,“哦。”心说:恋爱报告?我的美人儿?然后偷着乐了。 0 I% l+ }) x. A5 y0 d" I( w# Y: D( P( b# {9 V! y* R) ^
  两个人再见面,是演习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那天下山时,秋花秋叶,一路景色好。前两天刚下过雨,山腰上小小的溪流,涨了水。正赶上那两天张楠身上不得劲儿,忌冷水,欲过不过的为难,又怕袁朗笑自己娇。袁朗已经趟过了一半儿,回头看见张楠羞答答地站在河边儿犹豫,正奇怪她平常的俐落劲儿哪里去了,眼珠儿转了转,了然的低头笑了,趟回去,背对着张楠蹲下身:“上来吧。”声音很温柔。  张楠脸红了,听话的伏了上去,然后开心的揽住他的脖子。袁朗的背啊,结实又暖和。爱困地把脸埋在他颈间,觉得袁朗轻轻的回头:“困了?背下山好不好?”张楠含糊的“嗯”了一句。感觉着她在自己颈边的清浅呼吸,袁朗笑了。山里的孩子很调皮,看见袁朗背了张楠下来,一起追着起哄:“猪八戒背媳妇儿,猪八戒背媳妇儿!” 2 w2 V4 l9 ?8 G9 f) z
 张楠噗哧笑了:“听见没?猪八戒!猪八戒!”意外地,袁朗没回嘴。张楠有点儿奇怪,拉拉他耳朵:“生气了?”良久,袁朗摇摇头:“媳妇儿,这么叫你真好听。”张楠脸红过耳,捶他。袁朗挨着,过了一会儿,说:“楠楠,回去,咱就打恋爱报告吧?”张楠把头埋得更深些,软软的说:“哎。”顺手往袁朗嘴里塞了个红透了的野山果。袁朗在嘴里细细的含着,甜呢。   那天回来的不算晚,可野战医院手术室反常地忙碌。张楠很快被小赵拉走帮忙,小赵顾不上搭理袁朗,只是嘴快地介绍跟情况:“实战中大面积烧伤。紧急抢救。”张楠歉意地看看袁朗,跟着小赵一路小跑地去了。 $ b! q/ m% T: U
 袁朗很奇怪地想,哪里来的实战啊?最近演习都没有啊?一回头,意外地看见手术室外的等候长椅上,铁路正襟危坐。袁朗本来对他感觉很奇怪,想躲开,可是,他觉得,今天的铁路发出的气场庄严又有点儿悲伤。袁朗头一次看见,铁路的眼神像只受伤的狼。   袁朗顿了顿,陪他坐下。铁路没有看袁朗,好像是自言自语:“里面,是我最优秀的一个狙击手。”咬咬牙:“李主任说,最好的结果是残废。”男人的痛,在骨子里。袁朗递给他一只烟。铁路打着了火儿,平静的说:“秘密任务,藏着掖着,我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他。”有点儿呛地咳嗽了一声:“我那里实弹实战都是小意思,战损比例高,尤其是狙击手,消耗最快。枪王对决,一枪定生死。”   云烟缭绕里,袁朗的眼光闪了闪:“只要你能说服刘团长。”铁路一削他脑袋:“想的美,要去我那儿得选拔,老A未必要你呢。”袁朗活动了下儿被他削的脖子,认真地看着铁路:“怎么选,我接招。”铁路心说:个小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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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24:45 | 显示全部楼层
8、 但教心似金钿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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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g% Z  G& `% P3 {; y5 o8 ~ 一个星期后,袁朗来野战医院拿张楠负责翻译的那部分特种兵资料。走廊里,就看见张楠在ICU旁边一边推几个文职干部一边嚷:“滚,滚,滚,不许你们烦她!”声音一反常态的愤怒。
: b8 a/ T  ]% l+ i$ X1 V  袁朗快步走上去,情况很诡异,张楠的实习同学江心坐在椅子上抽泣。李主任做势呵斥张楠,声音很严厉,手却在偷偷拉张楠的衣角:“张楠!你给我下去!不许胡说八道。”铁路远远地站着,脸上波澜不惊地看着张楠发飙,袁朗注意到他的眼神――冰冷。 -  袁朗眉头一皱,快步跑上去拽张楠:“你干嘛呢?跟领导什么态度?”
) w) n- m) w3 s# K% _张楠少有的跟袁朗挣扎:“你别管!”袁朗觉得背后铁路眼光跟刀似的,看得人难受,手上加劲儿,几乎是强拉着张楠走开。   张楠还不服,回头对江心喊:“江心!什么也别答应他们!”混乱中,铁路凉凉地哼了一声,让袁朗的脊柱一阵发麻,拉着张楠就走。好容易到僻静处,袁朗几乎是把张楠摁到墙角:“你干什么!!当着领导,造反呐?”张楠不依不饶,指着ICU嚷:“那个兵为国负伤至残,我敬佩他。可是凭什么拉江心陪葬?他很可能是高位截瘫,也许就会死。江心才认识他三个星期啊!” ! D0 w) e/ A" z8 ~$ `0 i
3 K2 k$ r/ f4 v. S" p" L8 t  真乱!袁朗胡噜了把脸:“楠楠,小声儿点儿,从头儿说。”张楠顺口气:“那个送来的兵,重伤,不死也要残废。不知道军报记者从哪里摸来的消息,说江心是他女朋友。要采访要上报,战地爱情,情比金坚,歌颂江心对男朋友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袁朗,他们不讲道理!”袁朗眯眯眼睛:“江心不乐意?”张楠低下头,无力的叹息:“她哪儿敢啊。军里重视,记者都来了。我们管这种事儿叫贞节牌坊。一旦上了报,无论瞎哑傻瘫,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敢反悔就莫明其妙挨处分,转业。江心家里困难,她现在实习没结束。真转业了,以后怎么办啊?”   “贞节牌坊。”袁朗把这个词儿在嘴里低声儿念了两遍,抬头再看看张楠鲜花一样的俏脸,眼神儿黯了下来。张楠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情绪里,气喘吁吁中,少有的没发现。   楼道那边,铁路和李主任说了些什么。李主任点点头,让江心回去休息,然后开始咆啸:“张楠!给我滚过来!”袁朗没说话,陪张楠走过去,看看前方脸色严峻的铁路,拉起张楠的手。   感觉到铁路的气场,张楠不动声色,把袁朗的手甩开。挺胸抬头的跟李主任进了办公室,李主任显然在发火儿,厚实的木门砰的一声,在袁朗眼前关了个死死的。
% a) x4 J# s- j( y( ]+ F4 V 铁路的声音轻轻地在袁朗的脑后飘起:“想不想听?”袁朗猛回头,瞧着阴影里铁路四平八稳的脸。铁路推开楼道的一扇窗,身手利落地翻了出去,“上尉,让我看看你的攀登技术。”袁朗一咬牙,跟他翻了出去。铁路的身手出乎预料的好,袁朗不落人后地几挨几蹭,和铁路并排趴在李主任窗外,没想到,听到的对答,让袁朗很意外。  李主任捏着一张什么薄薄的纸,对张楠说:“想好了?不回北京了?”张楠标准立正,笔管条直:“扎根边防,以营为家。”李主任一挥手,“少来!”说着摇头:“以你的成绩,有可能去北京301的。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张楠摇头。李主任问:“去北京深造也不考虑?”张楠顿了下:“积累足够经验再说。”李主任挑挑眉:“也不考虑考虑父母都在北京的问题?甘愿放弃首都的十丈繁华,一辈子甘心扎根山区了?组织上可以考虑你是独生女。”张楠摇头:“既然放心让我当兵,父母就支持我的选择。”
# l$ [  G+ I/ K* j 窗外的铁路点点头,虽然不喜欢她,但这丫头前途无量,跟狐狸老李兜起圈子来滴水不漏。袁朗听着,无声的笑了。
$ M9 L* {! v& i0 c+ f 然而下面的对话,让他笑不出来了。李主任说:“王潇杰,小王儿,明年年初要调回北京的那个,你师兄,他喜欢你,你知道吧?”张楠眼波流转,考虑了下儿:“不知道。”李主任“哦”了一声,“可他爸爸王师长知道。”张楠挑了挑眉。李主任继续说:“张楠同志,如果你坚持留在野战。组织上欢迎嘛。但是有可能,有可能,你在野战也发挥不了很大长处。你也知道,这里小地方么,军队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当护士用也不是没有,有时候也就是打扫打扫勤杂什么的。没什么机会上手术,没什么机会接触病人。”说到这里看看张楠的肩章:“中尉到天了,一直到你四十多岁转业也没什么机会升级了。”李主任满意地看着张楠的脸色发白,然后循循善诱地问:“你想想,你的成绩那么好,却在这里干杂工,啊,过两年开同学会,看看你那些脑外胸外的主刀同学,医学院之花,你不后悔?”袁朗听见,窗子里面安静了很久。 * ?3 N- Z- Z1 ]0 W) c
 这时候铁路不小心碰了什么,发出“砰”的一声轻响。李主任快步走向窗台,推窗一看,外面,当然什么都没有。 % j4 i2 y- r; B0 p' L5 t! e  A% R
 楼下,铁路拉着脸色铁青的袁朗轻轻落在地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袁朗的身体,很僵硬。   他没听见的是,楼上的谈话在继续……
5 e' n" ~% e' \* ^* H 张楠呼了口气:“主任,这么做是为什么?”李主任不依不饶:“就算你不在乎,袁朗呢?老虎团可是王师长的直属团啊,他的前途你不考虑了?”张楠抬起头,眼睛闪着琉璃一样的光彩,一字一顿:“他,会,没,事。”迎上李主任诧异的目光,张楠不卑不亢的继续:“因为铁路会保护他。他是您推荐给铁路,铁路看上的人。我知道您要告诉我他没参加前些日子的选拔,我说的早就是过去时了。可是我知道,铁路没死心。如果他放弃袁朗了,就不会再选拔结束后特意带个强人来刺激他。铁路担心袁朗安心在老虎团呆下去。比起袁朗想去A大队,铁路更想得到袁朗。尤其在他失去了最好的狙击手之后,他的需求就更迫切了。虽然我不知道您今天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明确的答复您,答复组织,我愿意留下来。”说罢一个敬礼,转身离开。
3 y* g' {# H: d7 D 开门之前,张楠听见李主任叹息:“张楠,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傻丫头啊。”她听不见李主任在心里说:傻孩子,说的真好,可惜,他没听见……哎,你们都还小,好多现实问题,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不是主任难为你啊……   张楠推门出去了,楼道里,王潇杰依着墙,面孔随着他嘴里的烟或明或暗。张楠有点儿尴尬,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 c) _  t  _5 Q, O! k2 J9 u' I 王潇杰苦笑一声:“楠楠,我都听见了。你放心。我爸没主任说的那么没品。我们家没那么恶劣。”张楠松了口气,然后歉然地说:“师兄……对不起。”王潇杰把头一甩:“爱了三年,一朝梦醒。呵呵……楠楠,说实话,我,哪里不如袁朗?”张楠很认真的看着王潇杰:“师兄,你还记得你借给我的金庸全集么?”王潇杰点点头,张楠说:“殷梨亭很好很好,可是纪晓芙爱杨逍。师兄你很好很好,可是张楠爱袁朗。”王潇杰眼圈瞬间红了一下儿,停了停,然后笑出来,揉了把张楠的头发:“嗯,我知道了。那你们就赶紧给我养个杨不悔出来吧。”张楠脸红过耳,笑着躲。 / f$ `8 \# X* Y+ Y3 {7 X! L% f. ]" f
 王潇杰叹了口气:“1月5日,我回北京。”张楠“嗯”了一声,王潇杰说:“最后提个要求,楠楠,元旦联欢会的时候,再给师兄跳段儿吉赛尔吧。”张楠“哎?”了一声:“多久不练功跳舞了,那16个大跳,你要我的命?”   阴暗里,王潇杰的声音远远的:“那年,你大一,院里联欢会上跳吉赛尔,我纳闷,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孩子,就爱上你了,一爱,到现在。”调了下嗓子:“楠楠,再给我跳一个吧,意思到了就行。师兄就要回北京了,这辈子恐怕看不见你跳舞了。”天之骄子的失落,格外有杀伤力……
4 q& W3 K, P% w 张楠活动着脚腕子,觉得难度很大,还是点了头。 4 K; r" G+ k8 D' U
 那天,回寝室,张楠好开心,好像有件大事解决了,想和袁朗说。可是整整一周,袁朗没有任何音讯。强压下莫名的忐忑,张楠安慰自己:要参加选拔了,他忙。  一周后,张楠被李主任和铁路共同赋予参加A大队选拔的救护任务:移动救护加收容。  那天清早,张楠看着几乎整老虎团的精兵拿着重武器,凶神恶煞地扫射参加选拔的菁英们,演习范围顷刻间白烟四起,尸横遍野。混乱中张楠看见袁朗矫捷身影在人群中一闪。他好像也看见了她。纷飞战火里的眼波交结,没有温度……然后袁朗就消失了。张楠的心莫名的忐忑起来,袁朗……你干嘛不理我?
& s% |! E. I' o  选拔对抗激烈而残酷,张楠亲眼看着身手敏捷的老A,混杂在步兵中间,奇袭狙击,手段凶狠好像跟参选士兵有深仇大恨。当时杀红了眼的红军,跟他们比,简直不值一提。张楠提心吊胆地记录每个被击毙或受伤的参选人员,精神紧张了整整一天,不知怎地,张楠觉得自己一边担心,千万被击毙或负伤的不要是袁朗;一边儿,在自己心底最深处,又隐约希望,也许下一个是他,也……很好。   那天晚上,铁路给淘汰的兵准备了顿丰盛的晚餐。张楠吃不下,独自坐在篝火旁发呆,看着远处漆黑的山啊岭,胡思乱想:袁朗,你在干什么?有吃的没有?     正琢磨着,忽然身边坐下个人,居然是铁路。他说:“感觉选拔如何啊?高材生?”声音不紧不慢。张楠直觉铁路不喜欢自己,也许是为了当初袁朗没能如期参加选拔的事?也不太确定,就实话实说:“您还不如把他们直接送毒气室人道毁灭了呢。”铁路冷笑一声:“人道毁灭了好,有人就不用守贞节牌坊了。”   张楠猛地回头,黑夜里目光灼灼地看着铁路:“我猜出来军报记者是您转弯抹角找来的,对不对?”
) \. u" V1 T$ g$ j' } 很少有下级这么跟自己这么咄咄逼人地说话,铁路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美人激怒成小豹子,瞬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 I2 W- g- }' w 张楠没完:“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天上的大雁不认识贞节牌坊,该殉情的还殉情。北魏文明太后母仪天下,多少眼睛盯着,该给死皇帝戴绿帽子谁拦的住?真有感情,不怕冬雷震震夏雨雪;没感情,强扭的瓜不会甜!我理解您要给您的兵安排个相对美好的结局,可是江心的结局您想过没有?她和您的兵是指导员给介绍的对象,认识没三个礼拜,见了才两面。江心走到队列里,您的兵还认不出来呢!您觉得,这样儿,对江心,对您的兵公平吗?!”  铁路的脸色经历了个从惊讶到缓和的变化过程,低头想了想,再抬头就是慎重:“张楠同志,对不起。我了解的不够,我就是觉得他们……合适。想促一促。这样吧,我跟你保证,江心的事儿,就算了。”犹豫一下,对上张楠:“可我问你,要是袁朗呢?” # H4 q-   如果是袁朗呢?张楠看着远处黑黢黢的山,打了个寒战,她强迫自己定住神:“我拜佛烧香不是他。如果万一……不管变成什么样儿,他有口气,是我的丈夫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主心骨儿。”说到这里艰涩的顿了顿,脸颊涨红了:“他,牺牲了,不管过没过门我代他孝顺父母到病老归西,然后到八宝山找他团聚去!”% _# u3 R, _/ J4 ^6 w'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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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28:21 | 显示全部楼层
9、 惟恐情多累美人$ w0 b5 K% I8 j, {( h& C5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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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Q6 r3 P7 x% D铁路被张楠的决绝震住了,沉默了很久,拍拍她的肩:“好孩子。我对不住你。”张楠其时也被自己不害臊的语言震住了,没深究铁路为什么向自己道歉,这个疏忽,让她后来扼腕了很久。   第二天中午,选拔现场几乎没什么参选人员了,张楠也轻松了许多,靠在铁路的演习终点车旁边,远远的望啊望。硝烟迷雾里,有个熟悉的身影跑过来,铁路还在拿望远镜观察,一边儿的张楠忽然小女孩儿似地笑着嚷:“铁队!他回来了!”
( {( R4 X3 N( K" g 袁朗第一个到达指定位置,不损分毫的圆满完成任务,顺利通过A大队选拔。创造了历次选拔的最好成绩,多年后也没人打破。 !  张楠朝袁朗跑过去,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他没受伤,才放了心,又给他递上温度合适的饭和水,笑得眉眼弯弯…… ;   袁朗默默接过来,没说话。   不是太好的感觉,张楠抿抿嘴,只愿相信他是太累了,然后心满意足地看袁朗狼吞虎咽地吃啊喝,想:管他老A步兵呢?要能这样儿一辈子给他端水端饭,就好了…… :   好容易看他吃饱喝足了,张楠抓住袁朗的胳膊轻轻晃:“袁朗,呐,我知道你好累,可是我告诉你哦,元旦,我们医院联欢会,到时候我跳芭蕾,吉赛尔呢。还有一个星期,你来不来看?”美丽的杏眼里希望满满的。
# M1 _# O& u2 J1 `( q3 |5 Y  袁朗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良久,分明有话要和说,可心里丝丝缕缕地痛,尤其看见张楠羊羔摇铃似的晃着自己的胳膊,那么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神情,好可爱……
% v' D% z3 F, U  袁朗闭了闭眼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终于点点头,勉强笑:“好,到时候,我去。”    1 n( @; V$ V5 p3 Z" Y  s, Y" c
 铁路跟刘团长说好了,袁朗再在老虎团过个元旦,新年第二天,铁路带袁朗搬去A大队。刘团答应的出乎意料地痛快。袁朗后来了解,是铁路和李主任把袁朗、张楠和王潇杰的三角关系添油加醋地给刘团长讲述了一遍,而且充分夸大了王潇杰父亲王师长阴谋威胁论的可能性。刘团长感叹了很久张楠是滩红颜祸水,可是又鉴于这丫头当初是自己往袁朗那里张罗的,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权衡很久,终于为了袁朗的前途考虑,决定忍痛割爱。当然N年后,当刘团长得知王师长根本不知道袁朗、张楠何许人也的时候,大呼上当,悔之晚矣。 : w" S/ M7 z$ N5 R1 t" A
元旦,野战医院后台,离登台的时候还早,张楠就开始打扮自己:好久没见了,袁朗今天要来看呢。这次跳最幸福时候的吉赛尔:吉赛尔啊,芭蕾的美人梦。她乌黑的发髻要插粉红色玫瑰;她淡粉色的舞衣要配雪白的过膝裙;她眉是长入鬓,她眼是水波横;她唇是鲜花瓣;她臂是柳枝条。束好舞鞋,立起脚尖转一圈儿,这个吉赛尔轻盈柔嫩好像林间的精灵。  张楠很满意,美人盛装,揽镜自照,自知明艳更沉吟,心里偷偷的问:袁朗,你说,我美不美? $ W) K1 v! k) b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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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小赵拉开了后台的门,俏皮地伸进头来:“张楠,你们家袁朗电话,说五点,什么老地方山85制高点见。再有一小时演出了,你去不去?”张楠一呆,兴奋地说:“等等我接电话。”小赵恍惚了一下儿,觉得那一瞬,张楠色如春花,有点儿不忍的说:“他撂了。”
& I3 ^4 t. v1 u 张楠有点儿失望,可不在意。看看壁钟,四点三十分,急急得埋怨:“烂人,不早说。”小赵儿眼前一晃,觉得张楠蝴蝶像只似地飞了出去,愣一下:“张楠!鞋,你不能穿芭蕾鞋跑出去啊。”旁边的王潇杰苦笑着拿起张楠的鞋,追出去。 什么忽然又约在这么个地方?想着想着,张楠的脸红了,脚下分外刹不住,跑得好喘……她跟自己说:没关系,只要快点儿见到他,怎么会有关系?   Z: k( n6 F, J; a: W$ e% F
 山里的黄昏,有种宜人的安静。  平常总有个熟悉身影等待的85制高点上,现在没有人。张楠张望下,在平常袁朗坐的石头上,发现了一封信,心里怨:什么时候了还玩儿神神鬼鬼的座标。我要演出去了啊!急急地拆开看,上面龙飞凤舞是袁朗的笔体,很简单:“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曾因醉酒鞭名马,惟恐情多累美人。楠楠,对不起。”信封里,还有封被撕碎的恋爱报告。 "   霎那间,张楠觉得:薄薄一张纸从未如此沉重,飘落在地上的瞬间好像发出的巨大低沉的余音,震得整个世界摇摇欲坠。头脑里都是错乱的声音和影象,耳边翻来覆去是那两个规整的句子:翻使周郎受重名……惟恐情多累美人……   刚刚结束长跑登山的身体感到强烈的窒息,如同给一双铁手掐住了脖子,越收越紧。张楠再也支持不住,软倒在石头上,呆呆地问一句:“袁朗,为什么你不在?” & q) e6 X5 v" w6 S# s& M
 袁朗在。当时袁朗穿了伪装伏在树上,沉默的看:看精灵一样美丽的张楠兴冲冲的跑来,美人艳装,流光溢彩。看她爱娇的打开自己的信,看她退尽血色地呆立在那里,看她脱力的缓缓坐倒,看她把头埋在了腿上,双臂紧紧围在胸前,好像暴风骤雨中稍微护着自己的脆弱可怜。   那一瞬间,袁朗感到了她心痛如绞,他没想到,失魂落魄的张楠,还这么美,楠楠啊,月貌花庞,明珠无两…… :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气温变得很低,张楠还是一动不动,袁朗也没动,看着下山的太阳给她精灵的裙子镀上了金边;看着张楠慢慢在夕阳中变成了剪影……     幸或不幸,在袁朗忍不住要冲下去以前,王潇杰拿着张楠的鞋追了上来。 2 e" \6 c6 E: r( [! N  V6 l  L
 王潇杰惊讶的看着风中落花一样颤抖的张楠,四处观察下,毕竟是军人,反应很快,他迅速找到袁朗的信。袁朗听到他狠狠地诅咒了自己一句:袁朗,你他妈混蛋!   然后一下子把张楠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张楠软弱地依在他的怀里,像个离魂的精致娃娃。  阴暗里的袁朗松了口气,如果刻意忽略胸口麻麻涨涨的痛:王子救走公主,黑暗留给妖孽。这就是故事里最美好的结局,对不对?
+ Z% q! V& a. l1 I! U5 T 许多年后,袁朗看到山里的黄昏,还是会想到这段往事,然后觉得:自己是个烂人。   王潇杰大步流星的把张楠抱回了后台,想带她回去休息。就在这时候,在后台帮忙的小周伸进头来:“楠楠,你的吉赛尔该上场了。”王潇杰把张楠的头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哄:“楠楠,咱不跳了。好不好?师兄带你回家。”“回家?”张楠如梦初醒似地抬起了头:“不,师兄,我想跳。”说着固执地在王潇杰的怀抱里挣扎。张楠反常的任性让王潇杰不敢不放开手,任她步履虚浮地走向舞台。   大幕拉开,音乐响起,聚光灯下一身粉白娇艳的张楠是曾经沐浴在爱情里的吉赛尔。努力回忆着小时候老师的话:“这个时候的吉赛尔,情窦初开,娇憨动人,美丽的炫耀着自己的爱情,浑身上下有光流转。她还不知道自己就要被爱情抛弃,笑,张楠你要笑。至少这个时候,吉赛尔是快乐的。”张楠麻木地要求着自己,要笑,我要笑,因为吉赛尔的幸福就那么少。举手,投足,左边,右边,小跳,平转……舞蹈动作完成得很顺利,音乐的过门声响起,张楠微吸口气,开始难度最大的16个连续旋转……一个,两个,三个,不管肋骨缩水一样勒紧了五脏;七个,八个,九个,不管心脏随时会碎裂一样的疼痛;11,12,13……就让我这么转下去吧,如果我不停,吉赛尔的爱情梦,是不是,就不会醒?最后一个华丽转身,张楠不可思议的完成了16个单腿旋转,稳稳定在台中央,倾城绝艳,容光照人。     台下掌声轰然响起。   看着台下的人群,张楠迷茫的想:为什么鼓掌?难道你们在嘲笑吉赛尔即将失去爱情和生命?然后她梦一样地笑了:吉赛尔,个傻丫头!   喉头有异样的腥咸上涌,张楠忍不住咳了一声,突然大量鲜血不受控制地从鼻口里呛了出来,喷溅在雪白舞裙上。张楠努力着想站直身体,大幕和地板却在一瞬间变换了位置,耳边有凌乱而嘈杂的声音,师兄焦急的脸出现在迷离的视野里。   有泪终于滚下:袁朗,别让吉赛尔死,行不行?
# T/ i5 a- o( u8 [8 w 1月2日。告别了刘团长和战友,铁路对袁朗说:“给你一天时间够不够?”袁朗摇头:“不需要。现在就走。”铁路皱眉:“不去看看她?”忍住胸口隐约地抽痛,袁朗坚定的摇头:“不用了。”铁路非常慎重地对袁朗说:“我以前误会她了。张楠同志是个难得的好同志,难得的好姑娘。”顿一顿:“那天你参加选拔,在营地里,她说,要和你生死与共。袁朗,她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 x  P) o9 J( \4 {# v% P+ P 袁朗如遭雷噬地看着铁路,身体僵直,紧咬牙关。过了好一会儿,他努力压住眼眶里的莫名红热,固执地摇头:“铁队,我不能再去找她了。”铁路沉重地点点头,“过些日子也好。”说着朝他肩膀打了一拳,默默的想:对不起,孩子们。你们都很出色,成长的都很顺利。我错在太自以为是。只希望眼下的波折能给你们未来的成长增加点儿分量,过去了,你们会更珍惜…… 4 l$ E3 A2 U& [% d6 v# R
 几个月后,袁朗在执行任务期间,因为手臂扎伤,血流不止被送往野战医院。卫生员小周愤愤的看了他半天,一个卫生球,从一边儿贯到另一边儿,就算给他消毒了,袁朗默默挨着,不吱声。 7 V3 I0 B( _1 [: w
 李主任看不过,把袁朗拉到治疗室清理消毒,路过以前袁朗住过的病房时,袁朗的眼神飘忽,好像在找着他的谁。   v& c& C  X9 p# [
 李主任一声不吭地帮袁朗清理包扎好伤口,屋里异常安静。完事儿了,李主任犹豫一下,跟他说:“元旦演出的时候,张楠跳舞,然后在台上突发支气管壁血管破裂。在咱们医院ICU呆了一个星期……组织跟家属研究后决定让小王送她回北京继续治疗……”说到这里,叹口气,看着袁朗瞬间惨白的脸色,心说:难得你小子还有良心。拿了一个包袱递给他:“她的东西都拿走了,就留下这个。家属死活也不要。” 3 @9 P2 Z3 M1 p# F7 E
  袁朗机械地打开那包袱:扑入眼帘的粉嫩娇艳,属于恋爱中幸福女孩儿的霓裳,上面有大片触目惊心的血,像盛开的花。
4 a' z  Z. ?) o/ Q' ^8 ]) O* U5 u 张楠,色若春花的美人啊。  袁朗表情凝重的长长吸了口气,李主任拍一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袁朗觉得眼窝滚烫滚烫的,在什么陌生东西不管不顾的漫溢流淌前,他把头深深埋进了舞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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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31:49 | 显示全部楼层
10、 一路骄阳照战旗5 S5 Y) u, R" K8 t( p# D0 `

9 c4 a4 f5 S1 F0 f% [  自打袁朗从野战医院回来,就经常喜欢独自坐在375顶峰上看夕阳,一坐就是好久。室友说,他总是天黑透了才回来,回来也爱发呆。   三天之后,铁路上了375,肩并肩地坐在袁朗身边,陪他看黄昏,两个人默默了好久。
; [3 ?/ l. v  R/ A9 i6 a9 H' 铁路说:“袁朗,其实是我……”袁朗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说:“我知道。”铁路侧头看着袁朗,有点儿意外。袁朗自顾自的说下去:“其实,那天只有张楠激烈反对你撮合江心的事儿是真实突发的。后来的事儿,都是你和李主任联手临时布的局,我只听到了你想让我听到的东西,对不对?”
! X/ L- t2 N# M5 p* F$ Z* E' t# K 铁路点点头:“对。”有点儿愧疚:“李希是我最喜欢的兵。他出了事,我想补偿他,现在看,我没完全了解情况也没考虑全面。而张楠当时对记者采访的强烈反抗让我很难下台,再有就是她曾在你手术中失误,后来又擅自离开医院导致你为救她伤势恶化,所以我对她印象很不好。”停一下,“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她是个好同志,我很抱歉。前一阵子忙着削你们这些新南瓜,没和李主任联络。她生病了我不知道。我准你假,去北京找她吧。”
" D$ m/ Q/ Z  M6 U1 h1 I 袁朗摇摇头:“我已经没脸去找她了。”说着,迎上铁路不解的目光:“那天,从李主任窗台上跳下来,我就猜出来这是你的布置,局挺糙的,真的。我甚至觉得你不在乎我看破,就是想向我表达你的态度,你要我放弃张楠。”袁朗低下头:“老A危险大的事儿我想过,那天张楠一句贞洁牌坊让我认真了。还有,我不担心什么也许是莫须有的王师长难为她,我担心你难为她。果然……这也没让我真正下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袁朗对上铁路的眼睛:“我没办法骗我自己,我是个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我想进老A。自从你出现,我就开始翻阅特种兵的资料,越看越觉得,这里才是最能实现我理想的地方。所以上次没能参加选拔我很失望,你带人来刺激我,我那么失态……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刺激我是不想放弃我,心才踏实下来。张楠真的很好,我那么喜欢她,太难做决定了。最后让天平倾斜,让我对她下狠心的一个砝码,是我想,你这么干,是不是,让我在她和老A之间选一个……”袁朗很快地甩了下头,吸了吸鼻子:“就这样,我把我那么喜欢的姑娘冷冰冰的抛下了,大冬天的,抛在了黄昏的大山里……”
& P; @5 q% J: f9 B/ d; B  I# q 过了好久,袁朗缓过口气:“谁知道造化弄人,就在我抛下她之后,你告诉我,她是个好姑娘,你误会她了。报应,真是报应。她对我那么好,我那么喜欢她。可是如果报在我一个人身上就算了。那天,我看到她吐的血,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没脸再见她了。她那么聪明个人,你和李主任的布置,她一定也看透了。所以我猜当时她那么伤心到自虐地跳舞,只能是因为她早想明白了,真正不要她的,是袁朗……”   铁路沉吟良久,缓缓说:“袁朗,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喜欢你的聪明和不安分。正是因为你聪明,所以你比别人更怕得不到,因为你知道得不到你会寂寞,你的能力让你没办法承受寂寞,承受时间白白溜走……患得患失让你焦虑,经常焦虑,我能感觉的到。这种状态积极的想,它让你不甘于平庸,但是它也能让你忘记如何善待自己和你身边的人。我不指望你去除这种感觉,也许这已经是你性格的一部分,但是,我希望每当你觉得自己焦虑的时候,你就来这里,看看山,看看夕阳……”拍拍他的肩:“山里的夕阳让人安静……”
6 ?7 C0 z* ~0 ?5 _9 w 两个人再也没说话,一直坐到太阳完全落山。   第二天,铁路告诉袁朗:“张楠在北京痊愈出院了。”后来铁路告诉袁朗:“张楠考上医学院研究生了,专业是急症创伤。”袁朗始终不说话,听的时候对着远处的山发呆。   后来的日子,袁朗就慢慢恢复正常了,而且训练、任务越来越出色。铁路觉得,袁朗人也有点儿变了,准确的说,是他最在意的东西变了,不再是射击、格斗、战术甚至战损率什么的。也许是曾经失去的太重要,他的眼睛里,反而多了点儿了悟、感性……甚至悲悯的东西。 2 d( a+ d, n' ~4 L5 E; W
  当然,这蜕变让他A起人来更是所向无敌。日子久了,铁路也开始分不清楚,当袁朗同志充满感情地向你娓娓道来一件事时,他动机何在?   袁朗跟铁路说:“这叫假到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是真是假,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然后就自己跑到山上看黄昏去了。   铁路觉得这也挺好,唯一的遗憾,袁朗同志和所有军报记者结下了莫名的梁子,看见人家就烦。  打那儿以后,铁路敢让袁朗帮他削南瓜了,齐桓同志恭逢其盛,成就了袁朗同志削南瓜的第一刀。后来吴哲同志用海军术语形容这件事儿说:“齐桓,你是队长的处女航。”虽然事后被袁朗,齐桓双煞追得满山乱跑,但他很开心,因为终于报了那句“娘们叽叽”的仇。
2 I- ?4 ^& I5 ?$ j4 I  大概是袁朗进老A快三年的时候,铁路接受了项任务,很危险。边境上有组织的偷猎团伙,武器先进,杀害护林队。考虑到山地复杂,如果有大部队进驻,偷猎者容易越境逃跑,所以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铁路带袁朗所在的分队潜进了山。 ( Y9 g) P2 ]2 @+ |3 Y
 齐桓忘不了,当时分组搜索,他和袁朗配对。在两人远离战友支援的时候,有发100炮落在自己身边,袁朗奋力把自己推倒。然后就是密集枪声,偷猎者显然也是训练有素,优势兵力成半包围形状向他们搜索过来。袁朗安顿好腿部受伤的自己开枪把敌人吸引开的身影,齐桓这一辈子都记得。同样受伤的袁朗,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   袁朗当时没功夫把自己想的那么崇高,敌众我寡,说好听了辗转撤退,以图后算;说难听了就是从边打边跑到只跑不打,追兵兵他一头扎进了密林深处。  袁朗后来想,自己当时的形象一定老抢眼了,脸被划破了,后背被弹片划出了口子,衣服背面估计成渔网状,裤子也不知道被什么弄破了。不过谢天谢地,一翻猛跑之后,好歹暂时把追踪者扔到了身后,这帮家伙有脑子有算计,从追踪方向判断有意逼着自己远离战友,徐图消灭。后来袁朗几次试图向铁路方向靠拢,遭遇火力阻击,他发现这帮人是明白自己不好惹,就干脆想把他封死在雨林深处,欺他负伤,希望让蛇虫猛兽成全他个自然死亡…… 8 W9 J. \1 \' l; \! v
 那天黎明时分,天开始下雨,失血让袁朗的身体开始发抖:这样不行,准生病!当机立断钻进一团灌木丛,检查下自己的随身装备:还好武器弹药和匕首还在,可装着干粮,手电,指南针和急救药的挎包里空空如也,大概是飞奔的时候东西都跑掉了,通讯器材也在自己的某次躲避子弹的翻滚中摔坏了。   又冷又饿,袁朗叹息一声:英雄落难啊……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况。原始丛林,不见天日。触目所及是一片绿绿的植物。植物?好像有个甜甜的声音曾在耳边响起:“袁朗,这个记得啊,能止血消炎,你可能以后用的上……”再看看身边的树藤,袁朗顺手拔了个张楠吃惯的那种小红果儿放嘴里嚼:真难吃!想当初张楠说能美容,面无惧色的往下咽,然后一边呲牙一边儿说为了脸她认了。袁朗笑,想:当美人还真得有点儿大无畏精神。咳,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张楠!不过心里又有个小小的声音响起来:想吧,再想一分钟,也许今天不想,以后没机会了。心里感性着,他手和嘴也没闲着,顺手胡噜了把草药,按照当初张大师的指点嚼碎了往身上猛涂,心里说:张楠,生死关头,我信你一回,可别给我出漏子!还真没出漏子,在一系列纯天然食品和药物的呵护下,袁朗觉得自己精神恢复了不少。开始起身搜索,对敌人开始反追踪……
: M, j6 R& `/ O  e! Q  后来,密林深处有激烈交火声响起。铁路识别得出来,头两声是他们的军用手雷,第三声以后,声音巨大,有连锁音,应该是什么弹药堆积地被引爆导致的。吃过袁朗偷袭弹药囤积地大亏的齐桓马上意识到,这估计又是袁朗祸祸出来的动静 0 d' h" G( _% p4 T/ A. ~
 铁路大手一挥,除了伤员齐桓留下,小分队朝声音方向搜索包抄过去。铁路赶到的很及时,当时情况很惨烈,偷猎营地塌了一半儿,三个偷猎分子当场炸死。袁朗正以倒塌的房屋为依托用狙击步枪和四个偷猎分子周旋,以一敌四,拖延战术用的不错,为战友到达,铁路组织全歼创造了条件,也是他事先炸毁了敌人的重武器,否则他也风光不到再看见铁路。  后来据袁朗同志报告:在林子里野外生存了三天,和部队联络未果,误打误撞发现偷猎分子脚印弹壳,寻迹找到了偷猎者的大本营。发现他们有转移越境的迹象,于是潜伏到半夜时分,徒手干掉了哨兵,然后用手雷解决了储存弹药比较密集的房屋。后来的事儿,大队您都知道了。    回来之后,铁路特意找了李主任帮袁朗看看伤,李主任皱着眉头看了看袁朗那一后背的烂糊糊的翠绿植物“面膜”,给他洗干净伤口,回头跟铁路说:“你放心,这小子深得我们张楠真传,别说感染,就是落了疤,我都请你吃饭。”  后来铁路的报告上说:单兵优秀的野外生存能力,是这次任务成功的关键。  李主任领铁路去病房看齐桓了,让袁朗在原地等会儿,护士给他再清理包扎一下。袁朗无聊,斜眼看李主任文件夹儿里,有张照片露出一半儿。本来想帮李主任放好,可照片上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让袁朗的心猛地多跳了一拍,顺手抽出来:北京繁华的大街上,张楠,王潇杰和小赵三个挨在一起,青春便装仿佛惬意无限,都笑的见牙不见眼。张楠瘦了,还那么漂亮。袁朗下意识地笑了笑,翻过来,照片后面写:李老师,俺,俺对象还有您徒弟。王潇杰
( x) x. ~5 F6 j% O- C 那几天在医院陪负伤的齐桓,袁朗情绪不特好。无聊的转着电视频道,赶上某个台正在演芭蕾舞 剧《吉赛尔》,齐桓就要换台,袁朗坚定忽略伤员要求,牢牢地把遥控器搂在怀里,入神地看完了。   被阿尔波特抛弃悲伤而死的吉赛尔,用灵魂庇护阿尔伯特逃离了女妖的纠缠,而阿尔波特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原来吉赛尔,是这样的故事……
% J4 \% k; m( b一周后,袁朗晋升少校,被任命为A大队三中队长。  那年夏天,铁路说:“张楠硕士毕业了,你要不要去北京看看她?”眼前晃过的不知道是吉赛尔还是那张照片,袁朗坚定地摇头。 8 n+ {1 w( q0 [
 后来,袁朗和张楠结婚第三天,正如胶似漆的时候,袁朗很感性的跟媳妇儿说了这段儿心路历程,自己看了《吉赛尔》很悲伤,觉得自己一辈子失去张楠了,媳妇儿你说这得是我人生多重大的损失啊?!实指望媳妇儿能缠绵悱恻地“奔”儿自己一个。
6 ^: p6 T. d2 A* C/ N9 F, T) Z! M' Q9 w- Q 谁知道张楠闻听此言,拿起熨斗跟他拼命,全然夜叉行状:“人家阿尔波特失去吉赛尔有你袁朗什么相干?!你怎么为这么个不着四六儿的理由不去找我啊?这亏得我跳得是《吉赛尔》,那我要是跳段儿《胡桃夹子》你是不是也拿刀找人耗子死磕去啊?”  向来言辞便给的袁朗同志没有反驳,摸摸自己下巴:“对啊,媳妇儿说的在理。你说我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呢?” ' |% U( i: ?" M) @* D$ g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袁朗希罕地看见铁路办公室里走出了妇女儿童和一个兵。尤其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5 v8 v8 Q2 q9 M) D/ ?
 远远地,那女人也在看袁朗,对视一会儿,袁朗先叫出来:“江心!”江心笑:“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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