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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5 22: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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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说就闭嘴。”" `2 U. w( K3 D' e [+ O5 i6 \* Q5 S
安静地晒了一会儿太阳,顾天泽应该是被这种有些无聊的压抑气愤折磨得接近崩溃边缘了。于是起身跑开了,我没管,继续躺在沙滩上吹海风,这种感觉好像总是很惬意,躺在某处看天空,可以是家里阳台的地板上,可以是阁楼天窗下铺着的睡垫,可以是长白山一米厚的积雪,可以是北京郊外田埂上的某处草坪,也可以像现在一样是亚龙湾绵软的沙滩。, i9 z- T3 U6 H& n3 m( S! l- E
“嘿,游泳去吧。”顾天泽的身躯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从我的视角看起来他尤其地高。
- e3 m1 U- E7 R7 q: z“什么?”我撑起来,他只穿着一条泳裤,甚至连吊牌都还没剪。手里还拿着一条。) V6 x) f! X; V
“就在这儿换吧,反正人不多。”他把手里的泳裤递给我,如果我这时候还坚持去换衣间的话就显得我太矫情了,所以我大方地把自己脱光。
( t4 C$ T h- @+ E“你确定你要在海里游泳?”我的意思是不需要租一个游泳圈之类的?
, f6 g/ S; n8 W x0 G顾天泽似乎没听见,拽起我的手就奔向海岸。平时我需要拽他的时候都会选择他的袖扣或者领口。
: w+ k i& e: N! g+ m# o- p& E然后无需多言了,海滩上的几对情侣对我们侧目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指点。我突然觉得自己放不开似乎会给顾天泽说我比较受的论据,于是我主动地把他拖进浅滩。不知什么原因,我依稀感觉到体内寒气四起,23度的海风和热带的烈日激荡在我的身上,但是这光这风似乎都是寒冷的。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痛苦,但是我居然陶醉其中。我想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是感官却无比清晰。好像脚底的每一粒海沙,脸颊周围的每一丝海风流动,手中握住顾天泽手腕的每一次脉搏跳动都无比真切。
; S% M p, u* y! G# v嬉闹着从亚龙湾的中心区域来到了海滩的边缘处,再过去就是海军基地了。顾天泽突然停住,就安静地站在沙滩和海水的交界处,浪花打过来没过他的脚踝,阳光在他的左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显得他五官如刀削一般凌厉。7 E9 d( B/ v" }4 w. a. w+ t8 Y" @# b
“胡安,别过去了。”顾天泽叫住我。我听得很清楚,我想听他说的不要继续过去,但是我的双腿却没停下来。歪歪斜斜地向海浪走去。
, ]* K. e8 t9 Q6 A我能感受到双脚没在海水中,海水是温暖的,于是小腿也浸入,再然后我就告别了寒冷的海风和阳光了。: R' N- _# [/ d5 l, H' t: l
我想我是生病了。9 P1 {+ j2 {- v) m" j
“你没事吧?”顾天泽大跨步过来从海水中把我拽起来。我想我的样子一点也没款,但是全身没力气。被海水打湿之后又被风吹,我打了个寒颤。
0 ~0 F3 Y! K6 G1 R5 x$ N/ {$ D“我想回家。”我被海水一泡,似乎大脑也不太运转了。/ o5 a7 d# S3 r. v, A
“什么?”顾天泽扶着我站起来。
6 i8 c/ ]' T/ J# n/ n5 h! B/ F0 B“我说我想回家。”我竭尽全力地大声说,尾音还有点发颤。# b" k0 P* X3 ^* p# a0 ^
“回家,你家住哪儿。”顾天泽的语气是陈述句。
: P# ]: w2 B+ j$ K. Q K我家住哪儿。
0 o/ H1 b$ K2 i. D( {7 C我可以说我家住上海,因为我在那儿出生,度过不怎么美好的童年。也可以说是重庆,因为我父母在那儿,虽然我连重庆话都不会说。也可以说是广州,我在那里念了初中,我最好的朋友几乎也都在那里。我还可以说是北京,至少我的户口本上是这么写的。
/ l& X e6 i" {- d“我家住哈尔滨。” l @8 B& V- i% `0 A
“什么?”顾天泽用手背贴在我额头上试了一下,显得一点也不专业。
. }) J5 v: I3 u+ C$ q4 ^0 n“我们回哈尔滨吧,我明天还有考试。”我的理智在渐渐恢复。
- ~5 k0 U/ q" g/ u8 D# b6 V“你发烧了,好像很严重。”顾天泽从沙滩上捡起我的衣服,也没管海水蒸发后结晶的盐粒就披在我身上,那种莎莎痒痒的感觉弄得我呼吸紊乱。回到客房之后,我倒在床上,头昏脑胀中昏沉睡去。- h4 u, R2 C4 v6 R
又过了很久我才醒过来,房间很安静,窗帘遮住了热烈的阳光,仅在地板上留下淡淡的光斑。依稀可见窗外随风摇曳的棕榈树枝。我双手撑着坐起来,手上传来刺痛,抬手看到输液后留下的止血胶带还粘在上面。咬牙用力撕掉胶带,扯动了针眼疼得我大口呼气。% B+ p7 G/ ]9 _* O
“顾天泽!”我怒吼,回应我的只有呼呼工作的空调吹风声,显然他不在。
9 |. R' H. \& j$ K. @我活动活动腰之后站起来,身上的酸痛似乎和某种情欲之后的后遗症有一拼。床头柜上放着医院的诊断结果和药单,瞥了一眼,不出意外又是该死的肺炎。翻了两遍,除了这些医疗文件之外在没有其他。- ]) ?, a* H6 Q1 g' A- \5 I
在外衣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机,拨出顾天泽的电话,关机。( Q" s: F( d% K G
“搞什么。”我皱起眉头。锁上屏幕之前扫过时间07:30。
9 _- n* k/ G2 n. u) l9 C什么?!时光倒退了?还是。。。这已经是我在三亚的第三天了?!* W. T! ~% q! ` Q
看了日期之后我彻底暴怒了,这意味着此时此刻在4000公里外的哈尔滨,一场关乎我奖学金的重要考试只有30分钟就要开始了。
2 a+ b ^. x9 ?! f& F我顿时有种提不上气来的感觉。
9 r1 `; w" A: _: F' _这时候顾天泽推开门进来了。我刚准备发怒就看到他的脸色似乎很狰狞,尤其是瞳孔的红色似乎因充血而变得凶恶无比,就像有毒生物鲜艳的警戒色。
5 O5 q1 u# i0 B( n+ Z. u4 a“你醒了?”他坐在沙发上对我说。
4 Y( q/ c* m1 Q Q# t“我的考试……”$ T% _3 x0 s/ |3 d% p" {9 w6 ~! Z
“赶不上了。”他打断我,眉头皱成一团。
H! ?4 a6 I2 d9 F1 s5 U3 |“可是这是我……”; U' b7 F+ I: x ?/ O. |& t
“这怪我吗?”又被粗暴地打断,我的情绪有点被激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千钧一发的紧张。5 P% F" I' W) S. n
“你怎么了?”我的语气顿失锐气。
( e+ u2 V, g) _1 h" L- X7 m$ Q“我很好啊。”顾天泽翘起脚,端起茶几上的杯子。
) v/ _$ z* S. H1 {& W“你发什么疯!”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也很难看。8 j" ~) v' _4 }! @7 E! R% B
顾天泽握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猛的一甩茶杯向地面飞去。我眨了一下眼睛,想象中玻璃碎裂的声音被厚厚的地毯吞噬。
6 {8 a1 m9 W" i2 h+ n1 U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本想继续说什么,但是顾天泽的红色眼眸里面似乎多了一些液体,那液体被血色和虹膜惊艳的红染透,倒像泪血。
: Q. K. L: p ~& c5 T0 X$ T, A2 U我走上前,试探地弯腰碰了一下他的手。他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澈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0 i# s# D0 T% B& S1 T) U“告诉我你怎么了。”我握住他的双手,把他的头靠在我肩上。
9 e# p* R7 V/ @( ~; h“你昨天发烧到40度。”他哽咽着说,但是语气很平静。+ q- l- K8 s8 b# B
“所以你就担心我?”我觉得这很好笑。3 y* [3 X. [% W5 h5 _: F
他推开我,很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然后睁开眼睛对我说:“你还记得那次你放我鸽子的事情吧,你不是想知道我没等到你之后发生了什么吗?”5 {: q8 K" J, N0 c
“恩。”' }. s5 n3 \" l' H. i
“我当时开的不是我爸的那辆陆地巡洋舰,而是我自己的车。”他把头侧开,我没法看见他的脸。“然后我很生气,然后我在护军街逆行之后和一辆车相撞了,然后就像你昨天那样在医院里躺了两天。”8 O2 w" d. d. Z3 @: m" [/ F3 r- z
坦白说,我心里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多感动,而是觉得这样的桥段好老套——失恋,车祸,要是再失个忆那不就是韩剧吗?: w l l! r2 O. m8 W/ @
“当时我下定决心要忘了你。我发现我可以不见你不想你,但是每次我翻开英语书你都会像幽灵一样在周围飘荡。”2 B, K( e* ]1 m( F
“……”我起身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我正在努力做的不是控制自己被感动的情绪,而是告诉他我觉得这样的故事一点也不浪漫。" O2 ^ v, W! P2 T, ]' i) t1 M
“而且当时我爸妈都不在哈尔滨,来照顾我的人只有周吉安和米昊。”- }7 c7 P, L# {# D
“什么?!”吉安怎么没告诉我这个。
( ]6 ~ b& [2 |9 ?, `4 A6 b2 D“他们告诉我你因为我也正在做不理智的事情,就像我一样。”0 j1 F9 y/ o/ c" Y4 s8 F
“我没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吉安指的应该是我在证券市场上的一系列反常行为。
3 f8 ?: n" K1 p) V% |8 h“可是小安,这些都不应该成为你逃避的借口……”顾天泽接着说。
2 q5 l6 h1 D1 }6 H1 X2 L+ k' Q“滚,小爷我怎么逃避了。”我打断他,“不要以为世界上就你一副受苦受难救世主的样子,你们都不是在帮我。别人经历过什么不是你推测一下就能知道的。”8 b- e8 s6 |* c0 w; j+ H! C. P4 k1 g
“是吗?我刚好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 n$ W' P4 l0 U" J“我不想说。”我的过去好不容易被我封存起来,我不想去翻阅了。
* T) |. j+ q9 j; V( a" }“我知道你家的事情。”* s! Y! f) a! W) Z4 M
“你闭嘴!”我有些激动。. e. P, y& m g3 g
“但是那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为此负责,你的家人都很爱你。”
9 x, C& d: _. W9 B3 }1 \% V% T“我知道,别说得一副我很值得同情的样子。”9 D2 K. f( i& N7 B. e# A3 @
沉默了一会儿,顾天泽说:“我们今天下午回哈尔滨吧。”/ W+ L/ {6 j& a8 B& l
“……”
+ `2 F# |0 @) C# c( e$ W顾天泽的车祸对我来说并没多大触动,因为在我的世界观看来,苦肉计是全世界最傻逼的做法。但是如果顾天泽因为我出了车祸,而且我的朋友去医院照顾过他,那事情完全就不一样了。五年前,也就是我初三刚毕业的时候,那一年的暑假刚好北京奥运会。全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种不理智的狂热中。那时的我只能算是千千万万小屁孩中的一个,小打小闹、成绩一般、在广州中考之后靠着家人得以进入北京一所著名中学学习、和一帮狐朋狗友混迹在一起,非要说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我的家庭了。我爸妈都是国内最顶尖大学的老师,在教育系统说得上话的人,外公曾任市教育厅的重要职位,爷爷的企业被伯伯继承,我爸妈也有股份,舅舅算是在自己的行业相当有成就的学者,表姐和堂哥也先后出国学习。也就是在那一年的那个夏天,这种狂热气氛的点燃下,仅13岁的我在一次狐朋狗友的轰趴之后醉酒驾驶,事情被市电视台的一档民生类节目添油加醋活生生宣传成了堕落高干子弟。也就是后来类似“我爸是李刚”这种事情。
_( q d: K; ^0 d然后的事情你们都想得到吧,因为我的事,爸爸被学校纪委约谈,继而伯伯也被调查。现在的中国大家也都清楚,没有哪个人能够绝对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地走到他们的地位的。最后的结果是爸妈在事业上受到重重封杀,伯伯因为税务问题入狱。然后奶奶被急得重病在床,一个之前十分强干的老太太仿佛一夜之间衰老。爸妈实在无法忍受工作的不顺利,于是辞去在大学的工作去了重庆的一所乡村中学教书。
/ K$ r! [8 x0 |7 J# k' @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多我应该像大多数遭遇家变的坏孩子那样发誓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但是事情却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高一高二在北京名义上是在念高中,但是我连我们班主任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其间也是热祸无数,但是总算是依靠着外公的名义压了下来。我是整个大家族中我们这一代的小儿子,所以无论是外公还是奶奶都特别溺爱。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但是我居然麻木地觉得没什么。
: k! s- i* y, q4 g* m当然只是表面上没什么,那时候罗成、蒋海洋甚至黄宁都只是我那一大堆狐朋狗友中的几个,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让我们慢慢成长,其中最艰难的自然是我这个堕落得最深的。先是小海开始努力,考托福考SAT成绩都让人瞠目结舌;然后是罗成,我和他一起从毒品的魔窟脱身之后他的成绩简直像北京的高楼一样一天一个高度;黄宁虽然成绩一直都无懈可击但是高三的时候全国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的双一等奖让她早早被香港大学录走。最后的结果是小海上了哥伦比亚,罗成高考进全市前200考进了上海交大,而我是最后开始发力的,却也依靠生物竞赛全国一等奖的加分考入了哈工大。- s/ i9 ?% U1 q/ p5 z* P" S
但是无论我堕落得多深,是吸毒,打架,飙车,还是酗酒;或者努力取得多大的成就,是高考的分数,竞赛的奖项,奖学金,学分,绩点,还是投资收益。这些都只是我的手段而非目的。是我逃避自身责任的麻醉剂——无论是堕落还是努力都是在转移注意力让我不再想之前的错误,不去想我的家人,不去想我的责任。; }# ~8 Q$ v0 y8 t" l& N% }
但是顾天泽一而再地提醒我我的责任。他反复在我面前强调我负的责任,我如果喜欢他我的责任,但是该死的我就发现我的确喜欢他。因为太怕这所谓的责任,我没办法面对。更可笑的是我居然害怕去想这件事,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的事情上如此不坦荡。
1 M& Z0 z, T& D/ h) S& z现在似乎这一切都很明了,我想我还是没办法坦荡地对他,因为我不知道,这种虚无的责任,无论是对我的家人还是他的,到底要怎样去处理,除了逃避之外。; s+ ~& m8 N1 A2 z8 k-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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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f) ?" U- f* a/ N/ O回到哈尔滨之后是当天的傍晚,虽然仅仅下午三点多,但是哈尔滨的天际启明星已经在闪耀了。因为肺炎的复发我必须去校医院输液,而且,我必须用医生开具的疾病证明才能挽回我早上缺席的考试的补考资格。在我声情并茂的苦苦哀求下老师终于同意我参加补考,而且平时成绩仍有效。+ p8 ~- I9 s1 u" B5 C
“那也就是说你的假期要提前一周返校?”回到寝室,两个室友并没有太多的疑问,反正我时不时玩消失他们已经习惯了。
, ^# w3 I8 V9 c& t“是啊,有什么办法。本来假期就这么短。”我表现得很伤心,但内心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损失。
( y1 \& K I7 w& P. {2 j“小胡子你今年在哪儿过年?”老崔问我。7 V2 N9 v6 Y' u/ g) Q+ n
“回家啊。”我一边翻开最后一门,毛泽东思想与XXX概论的课本,一边随口回答。
) ]3 p! p. k3 P5 k1 o“哪个家?”
0 o) {' ~/ D$ y8 F: S3 X“滚粗,小爷我就一个家,重庆啊。”
# Z3 |* G2 H2 h0 P! a( h& K“是哦,有爸妈在的地方就是家。”阿伟也跟着附和。! ?! C) A; D9 S U* g) p
“你家呢?就在哈尔滨吧。”我问老崔。
& g( p! k# Q) w6 R" r5 _“没有啊,我爸妈说应该要去三亚过年。”老崔的言辞中饱含着装逼的语气。- r8 s% m) a; ]
“……”三亚?好吧,又是三亚,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全中国就这么一个旅游目的地了吗?/ x9 {+ y5 K/ n4 v* U% m- N
周四,也就是1月17日是今年的最后一门考试,毛泽东思想与马克思主义概论。一方面是开卷考试,另一方面这种洗脑课程除了官腔之外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大家都不重视这门考试。我在周一到周四这三天时间内总共就翻开过一两次课本。周吉安和米昊在我们去三亚的几天一起去了亚布力滑雪,这几天两人也是出双入对地泡图书馆。米昊也总往一区跑,我个人而言还是很欣慰好朋友中出现了这么一对让人羡慕的,但是我能想象他们前路的艰难。: g: y3 ], z+ D: |
“你不会再出来之前还化了个妆吧。”顾天泽约我去游泳,通常都是他在楼下等我。
& a1 o* D/ S+ {, o& x6 ^“去死吧你,你总在这儿等不怕被别人看见?”
! d0 M+ A- \$ ^8 t“怕什么,我等我小弟。”顾天泽今天穿得像一只巨大的棕熊。
7 c$ p# h* M0 Z* h A; p“等你爷爷。”我不屑地和他斗嘴。* Q- f) t, s9 v( ^8 m! T I. r
我喜欢来游泳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可以来光明正大地看裸男,而顾天泽喜欢来游泳多半是因为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他愈发丰满的肌肉和日渐干练的线条。对于争强好胜的我来说,这也算一种刺激,所以我也决定不再那么懒,多去去健身房锻炼锻炼。所以除了游泳馆之外我们又多了个健身房总是一起去。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去健身房挥汗如雨的,但是在学校阻止我去公共健身房的最大障碍就是那里浓厚的汗臭味。这种纯纯的男人味每每让我把胆汁都呕出来,我以为这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了,但是顾天泽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把胆囊都呕出来——他说:“其实我蛮喜欢这个味道的啊。我觉得这味道意味着在这里努力奋斗啊,很让人振奋。”
, a# S9 g6 x) x& f4 i“振奋个屁,我决定下次踢球的时候带你去闻闻龙林的袜子味。”那是我认为世界上第二恶心的味道。
- J0 i9 o6 o- k7 E“其实人的体味不是都很难闻啊。”
. B( |" ?; {8 O) C. f0 A“我知道啊。我就挺喜欢闻……你的体味的。”我躺在凳子上,加快了手上杠铃推举的速度。1 l1 [3 B! i2 \( Q# t
“是吗?说实话,我在你身上除了牙膏味,洗发水味,香皂味之外就没闻过别的味道了。”
. a& p/ J j( d8 `; p/ u“那是我爱干净。” r$ F z" u p
“是吗……”米昊放下杠铃,转身压在我身上,晶莹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到我的脸上。
( |' [: {) i+ ]8 B! F" Q“嘿干什么,待会儿砸着你!”我打算把杠铃挂在架上,但是手一滑,伴随着一身巨响杠铃重重砸在地上。本来回荡着器材碰撞的叮当声的健身房马上安静了。
( t2 C8 J7 W: e1 ?) z [“咦?小鲍?”附近传来熟悉的女声。- f8 D* H/ U! i" {% B
“哦?芦蔚诗,你也来健身房啊。”我赶忙把顾天泽推开,语气极不自然。% ]1 R) g( |5 Q& g5 ~, _9 i
“恩。”芦蔚诗的眼神移向顾天泽。2 f& x& g8 V& I( N4 f( b% o: H
“哦哦,这是顾天泽,”我赶忙介绍,“这是芦蔚诗。”8 n" O6 e; k7 o1 c, H6 h
顾天泽看着她,脸上漠然的表情,一点也不给这个在色迷迷的眼神中活惯了的系花面子。2 Q) {+ C' t$ R8 ~- b( O% v
“你好。”芦蔚诗大方地伸出手。
; X% X+ N, }# k, C顾天泽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取了毛巾走开了。能想象这是一个多尴尬的场景。. r/ N2 G" ^9 d; I9 C1 g2 {
“厄……不好意思啊他……可能……想上厕所吧。”虽然我觉得这个解释好没水平。2 _7 {/ ~- g6 H4 ^7 G
“哦,没关系。”芦蔚诗迅速收起了被冒犯的怒容,又换上得体的微笑。, K& {/ o3 T) U. S6 }5 |9 ]3 H
“那我也先走了。”我打算马上溜走。. d) m" Y7 z8 d5 v
“诶,胡安你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4 o+ j- b1 S9 U' H$ N“不了。”我拒绝得很干脆,抓起毛巾和水壶打算离开。4 z* ~1 d8 O( w
“那等你有时间告诉我吧。”她也不生气,反而笑笑。* a* U( X0 T; u
“哦,对了,谢谢你帮我给旷考的宏观经济学求情。”我甩下这句话迅速撤人。$ u1 y; {( t4 ~
我在更衣间找到了一脸欠揍吃醋脸的顾天泽。# o6 |6 _! Q$ H, n7 _' L
“嘿,你这个臭傻逼,我和她没什么。”我靠在墙壁上对正从储物柜里翻东西的他说。
: E+ l2 ] D: U: s4 R F7 `6 D( S“我知道。”, n( |# E% |& _+ q4 e, |, r& @
“那你干嘛这表情。”
! _/ u+ e: u) t. e$ z3 u“我累了。”
3 y& l% X7 [- ~“切,谁信。”说实话,我觉得这时候的顾天泽好可爱。
1 H/ e$ R' o- n% u! D( o( u2 Y& r他绕开我走进淋浴间,没再说什么。, `; L+ J" W4 r5 M3 f
日子很快过去,考完最后一门,大家都在准备回家。我回家的行程比较曲折,因为哈尔滨直飞的机票早早地售完,而我不得不考虑转机。综合考虑了多方因素之后我决定坐火车去沈阳再飞到成都。成都也算是我的大本营之一,在成都的朋友数量绝不低于重庆。周吉安的爷爷和外婆家都在成都,但是他已经比我早一天从哈尔滨去了上海,和米昊去上海滩小资去了。
+ J5 A! Q. ^6 y7 q“你明天回家?”顾天泽用短信问我。
( f* A1 `; d) e“是啊。”
( ^" _1 Q3 x3 u3 K% t; {“需要我送吗?”
: F; A( W5 `) f/ x9 C, p“随便你。”6 K( R& r7 k! [) ^% x( _; r
“几点的航班?”* B- X |) G$ g7 X% R1 y
“我先坐火车去沈阳。”
+ F+ Y2 g) {1 f% G: v' x: C“沈阳?芦蔚诗家就是沈阳的吧。”
+ q# D+ b1 l7 y7 w. B+ }+ F [看到这条短信,我并不觉得生气,其实顾天泽这个人看起来比较爷们,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小心眼得要死。. i5 `/ \! \% X4 @& E
“是吗?我不知道啊。”其实这是真话,我真的不知道。2 z& H( M8 l" h7 J
“哦,那几点的火车。”3 H( ^. h" h- T% C
“晚上10点多。”3 s( ~9 J: y8 R' l
“下午一起吃饭,我5点半在你公寓楼下等你。”1 L$ ?9 O! w, U- ?" l2 b$ y
下午五点半,我拖着手提箱和回家的手包下楼,看到了等在会客厅的顾天泽,他正和公寓的阿姨聊些什么。
" V4 w4 U& B" _5 a& R“你刚刚和我们公寓阿姨说什么?”
) w+ ~3 B9 ~0 B“我们讨论了一下《甄嬛传》。”3 C" d+ [& h$ ~! _# i
“哟,您还看看《甄嬛传》啊。”我这是在嘲笑他。
. i( ~. a! _7 M+ e% m5 E. w/ H“啧啧啧,你都看《情深深雨蒙蒙》我怎么就不能看看甄嬛传。”他反唇相讥,我发现最近顾天泽的口舌慢慢变得不这么笨了,好多时候都能和我斗个一两回合了。
! F7 j: k# _! o" p: p/ p6 z“我帮你提吧。”听他这么说,我马上把大包小包塞给他了。“您还真不客气……”
* s/ E; I8 n0 K5 t+ s这次顾天泽开的不是那辆霸气的陆地巡洋舰了,而是一辆很拉风的跑车。
7 B8 V i T2 G: ]9 n“这就是撞坏的那辆车?哟,彪马的啊。”我故意把捷豹说成彪马。, b2 M% d& I; T
“……想去哪儿吃饭?”/ S0 X0 S. C5 d4 z( ]9 ?; f, G
“你爸妈回来了没?”
; M. x: N4 k0 f4 U9 y2 e& k“没,我问你想去哪家餐厅。”* p8 b( L9 r: B4 S) E* |
“那就去你家吧。”) a/ U8 Z' |# w
顾天泽扭头看了一眼我,眼里是一种很复杂的颜色,红得有些激动,但是却不亮。
( t- r3 a, M7 E+ _“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我爸妈在家的时候把你领过去,然后告诉他们说这是我男朋友。”
9 [$ _ v/ ]: e7 L“你可别,我会被你爸妈掐死的。”3 w" y6 R& ]! i) O
“那你爸妈呢?会不会掐死我?”他一边开车一边说,语气风轻云淡。
) J1 [9 G. w- @. c: {' ?“不会。”我顿了一下,“但是他们会以为我和女朋友吵架了。”
; }* a x2 E/ B) r8 _( S“…………”顾天泽和我的嘴角一样都扬起了无奈的弧度。4 H9 |8 ~9 p0 J1 p5 x! A
在顾天泽家,很难说这顿饭的气氛,似乎有点沉重,一半是因为马上就要暂别,另外一半是因为刚刚在车上我们的对话。
: \" R& F7 U; U“时间不早了,去火车站吧。”他叫起窝在沙发上的我。
3 O8 T4 y8 ^7 k“顾天泽……”我想我有点精虫上脑。
' _( S) c$ r9 A9 [8 c“回来再……吧。”顾天泽俯身在我耳边说。) ^' W, G, `1 e
“好吧。”去哈站的路上,两人都没有什么对话。
8 w* n+ p; r4 V3 m5 ]# u/ w q; J哈尔滨站的站前广场,人群熙熙攘攘,零下20度的气温抵挡不住春节回家的热情。# u1 f3 @% W$ h/ C/ c5 [
“我进去了。”我在候车室的门口对顾天泽说。
; ]6 g; @; u' s( t% @% m% R“恩。”他表情很漠然,平静得好像明天我就回来。
* `1 A; E) M. F3 }- e$ s a( c“千万别想我,少撸点。”
7 T- n9 V0 V6 M“你给我滚。”顾天泽笑着说这句话,优雅得好像在说一路顺风。4 h4 _6 Q# L/ h7 [7 C: J$ v
我接过行李,转身走进排队安检的队伍。老旧的哈尔滨站见证了太多的离别和迎接,通道闪烁的黄色灯光把我自己的影子向前方拉得很长,零下二十五度的寒冬冻得我的脸生疼,但是不去管它也就麻木了。这场景似乎最能让人露出脆弱的一面,一滴滚烫的眼泪滑过眼角,让本已麻木的皮肤像刀割一样疼起来。眼泪流到嘴角已经冻结成冰泪珠,然后顺着风衣的领滚进脖子,又把心冻得生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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