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zlz007m 发表于 2013-4-9 17:06:47

真心喜欢这文章!我有一个猜想:张南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故意离开张哲的,至于他和鸡米,兴许就是合伙做戏给张哲看,要么是为了激发张哲的生活热情让他独立和强大,要么就是张南有什么不治之症之类的,貌似这种可能太俗套。
不管怎样,我只希望看到欢喜大结局,看到两位张先生重归于好,或者说,他们本就没有分开过!
我相信张南,他不是主动负张哲的,更不会害张哲。

yx528501452 发表于 2013-4-9 18:00:07

小说家都是滚蛋用种种迹象来制造暧昧 间隙
无聊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27:39

和往常一样,拒绝送行,出门前,张老大姐塞给我一个信封,摸起来厚实,是一沓钱。



  知道你不缺,带着,万一急用。



  故意轻松的语气,却从眼神中看出,对我现状的了解。根本瞒不住吧,辞职的事,虽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清楚,连救济我,都要编造理由,怕我尴尬。



  而在家的这些日子,由着我说谎,由着我佯装镇定,都不拆穿,能做到如此默契关爱,这世界上,就只有父母了吧。



  忍着眼泪,把钱推给张老大姐,真不用,快三十的人了,还跟家里要钱,传出去丢脸。



  转身出门,匆忙下楼,直到进站检票,坐上去往大连的长途汽车,才打了个电话,说,上车了,放心。



  电话挂掉,眼泪冲出闸门,车上的乘客有的闲聊,有的瞄我一眼,并没有人太过在意。这世间,人类最习惯的怕就是这“分离”二字吧,习惯到,连眼泪都不值一文。



  车上无聊,掏出手机,先看微信,是宝泰发来。



  那个人是我女朋友,没办法,家里逼着结婚,真痛苦。



  说的是前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姑娘。陪张老大姐逛街,迎面走来,两个人搂在一起,看着亲密。



  看见我,又装作没看见,从身边擦过去,继续与姑娘说笑。明白了,是不方便,也就知趣的没打招呼。



  当时还想,两人什么关系?宝泰明明是gay,还是0号。



  回复一条,我走了,祝你好运。要做自己,或做别人,都是自己选的路,选好了,就要自己走下去。



  回给我一个流泪的表情,哪有你说那么简单。



  是啊,任何事,在别人眼中,都只会被冷酷的分成几个选项,要么选这个,要么选那个,要么什么都不选。而陷在事件里面的那个人,却痛苦地纠结在每个选项之中,根本无法用真诚或虚伪,草率归类。



  突然想,在我生活过的小镇,千百年来,有多少男人本来喜欢男人,却陪着女人过了一辈子,有多少女人本来喜欢女人,却隐藏着内心为不爱的男人生儿养女。



  这样说起来,与张先生的十年感情,不是更加珍贵?



  张先生已经回到北京,并不是由他告知,而是通过鸡米微博。



  与张先生爬山那晚,收到鸡米微博私信,一段很长的话,大概意思,知道你在老家假惺惺照顾老太太,可惜,你再犯贱都没用,张南仍然只属于我,这些天,就当我把他借给你玩玩,我想要了,他就会乖乖回来。



  关掉私信,浏览鸡米微博,刚刚发布一张照片,是张先生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难道是白天与我爬山太累?



  换做以前,会生气?会伤心?会哭?也许吧。但现在,却只觉鸡米可笑。我……已经放弃张先生了呀,他是你的,或是谁的,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向我炫耀,就只说明你比我更在乎,这世上,难道不是会在乎的那个人,才会受伤?



  没有理会鸡米,连一个字都不想回复,只是在自己微博发布一条,平安就好。@张张 。



  或许在鸡米看来,这是又一轮的挑衅,可这条微博于我,就只是出于对前男友,一个普通熟人的关心。



  与张先生十年,就这样算了吧,与其继续纠缠,不如保留美好。毕竟人生短暂,这样美好十年,此生怕是没机会再来一次。



  下车,王洪军接站,先去不老街,菊日本料理,起飞前,陈昊一定要再请一次吃饭。



  没对两个人说,不喜日料,海胆,生鱼片,皆不对胃口。何况,这样的店,通常昂贵,只做面子功夫。



  坐着,听陈昊说话,过了夏天,打算戒烟,三十岁前,想要个孩子。



  说的特别自然,有一秒恍惚,会以为,陈昊是个百分百直男。



  羡慕你,想的少,每天活的洒脱。我就不行,总觉得这样混日子,临死前,连一件值得怀念的事儿都没有,好像白活。



  王洪军这样说,倒令我刮目相看。这男人,粗犷外表下,竟有颗如此细腻的心。



  你说,人怎么活不都是要死?怎么活不是白活?男人,结婚生子,传宗接代,这是大自然法则,违背了,就只能自己痛苦。



  鸡巴好吃,也就只能当作兴趣,把兴趣和梦想放进现实生活,那才是愚蠢。



  不与陈昊争辩,本来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都过不明白,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



  饭后,三个人站在路边,陈昊抽烟,王洪军看着路上来往车辆发呆。



  没有人留意我们,各自身上的遭遇,曾经灿烂的青春,在这一刻,变得那么虚无。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真的年轻过吗?真的爱过吗?那些笑着闹着的往事,那些哭着吵着的定格,最后,都去了哪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电话,竟是杨春子。



  劈头盖脸的问,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还回不回来?



  今晚的飞机,到北京。



  多日后再听到杨春子的声音,竟觉得亲切,好像那些曾让我心疼的事,早已烟消云散。



  想问一句,跟江超两人还好吧,最后没有问出口。



  不是不敢面对,只是觉得这件事,根本与我无关。



  对杨春子说,这一回,是彻底好了,回北京,忘掉那个人,重新开始。



  电话那头冷冷哼了一声,跟我说这些没用,你自己怎么想的,只有自己清楚。



  是啊,又何必承诺给别人听,这样说,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坚定。



  挂掉电话,冲正在抽烟的陈昊说,我走了,下次见面,你都成功做爸爸。



  说完,与王洪军路边打车,去往机场。从不老街过去,只要半个多小时即到。



  王洪军行李很少,只一个箱子,拖在身后,与我一起走进机场。



  登机前,突然掏出纸笔,匆忙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揉成一团,用力丢在地上。



  好奇,如此怪异举止。



  苦笑着回应我,是他的名字,扔了,离开这儿,就能彻底摆脱。



  虽有些幼稚,却让我一下子难过起来。那个偷走他所有积蓄,似乎从没爱过他的男孩,过了这么久,还放在心里?



  只是,把名字写在纸上,丢掉,真的就能彻底遗忘?说到底,就只是又一种自欺欺人的形式吧。而我跟杨春子信誓旦旦地说彻底好了,要重新生活,会不会也是自欺欺人?



  不愿去多想,蹲下去,把那团纸捡起来,塞进王洪军的口袋,说,带着吧,很多很多年以后,你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一个名字。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28:38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短?想想,真的是一眨眼的事儿。



  站在杨春子家的阳台,往下看,十八楼,傍晚,楼下模糊不清。突然有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那冲动,大概持续了两到三秒,然后,变成莫名的恐惧。



  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吧,何况,现实也并没有痛苦到非离开不可的地步。



  杨春子从后面走过来,递给我一杯苹果汁,家里刚买的榨汁机,这几日用得着迷。



  好喝,冲杨春子笑,笑容掩饰了刚才在窗前那一系列荒诞的心里动作。



  杨春子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些,不知是否爱情的魔力。



  晚饭,江超一人厨房张罗,熟悉的味道。回北京后第一次碰面,每个人都客气,客气的好像刚刚才认识一样。



  工作找的怎么样?杨春子问。



  一个小剧场,在招文字策划,谈的差不多,只是薪水不高。不过,感觉里面的人都真诚,还有热血。



  这年头,真诚和热血最廉价!杨春子叹了口气,倒没有要反对我的意思。



  既然决定重新生活,就从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开始,虽快30岁才要寻找人生梦想,应该也不算太晚,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整餐饭,江超没有说一句话,粗糙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表情。



  该不会还在为过去的事尴尬?可是,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饭后,江超厨房洗碗,杨春子拉我进卧室,打开床头抽屉,笑着说,你看,这些好玩吗?



  竟是千纸鹤,学生时候小姑娘爱折的玩意儿,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满满一抽屉,要好一阵子才能折完。



  干嘛收藏这些?多老土。心中充满疑惑。



  我叠的呀,有一天,在家呆着无聊,突然想起小时候会叠这个,就跑到楼下去买纸,叠着叠着,竟上了瘾,一不小心就叠了这么多。



  说的轻松,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许是天蝎座太过敏锐。



  你说,出轨好玩吗?



  突然这样问我,露出神经质一样的表情,我坐在对面,竟觉得有些害怕。



  一个公司小职员,有什么必要加班?用加班当作出轨的借口,真好笑……习惯了,他一说加班,就在床上叠这个,他加班的次数可真多,你看,我的抽屉都装不下了。



  说完,哈哈哈地笑起来,大晚上听到这样的笑声,只觉得惊悚,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难道,江超出轨?可就算如此,大不了分手,何至于用这么恐怖极端的方式折磨自己?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杨春子一人,寂寞的坐在床上,用剪刀把一张纸裁成几张,然后,勉强笑着,或是哼着歌,折出一只又一只纸鹤,这难道,不是恐怖电影中才会有的桥段?



  也许,就真是加班,你们该多沟通,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信任才好。



  知道安慰无用,却也只能这么随口说了一句。



  没有回答,把抽屉里的纸鹤抓了一把出来,丢在床上,然后一只一只排队,排成几行,特别整齐。



  开始担心杨春子,这样的举止实在让人害怕。一个已经不相信爱情的人,突然又陷到爱情里面,是不是都会如他这样,变成神经病?



  回家,江超出门送我。



  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对杨春子不好?到底有没有出轨?



  几乎用愤怒的音量吼我,真没有!我是男人,我有自己想追求的事业,不是他圈养的宠物!他总是怀疑我,跟神经病没有区别,再这样下去,我早晚会折磨得崩溃!



  竟然选择相信江超,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从没有过的真诚。



  是啊,对江超来说,杨春子只是他的一部分,事业,梦想,他人生还有太多其他需要奋斗的目标,而对杨春子来说,也许江超就是他的全部,这样不对等的一份感情,听起来畸形,似乎又频繁发生在太多人身上,而深陷其中的人,谁也没有办法说谁伤的更重。



  出租车上,给杨春子发微信,以后多约我,算是想明白,这年头儿,活自己最开心。把快乐寄托在男人身上,迟早倒霉。



  过了一会儿,回我一条,我已经倒霉了,算了,就这样吧。



  怎么会这样?现在的杨春子,还是那个在我与张先生十周年派对上,用耳光打醒我的人吗?为什么今晚发生的一切,回忆起来那么陌生,又那么悲伤。



  到家,王洪军正站在窗前发呆。



  问,在想什么?



  转头冲我苦笑,你说,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有多短?刚才,突然有股冲动,想要从这里跳下去,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一条命,就没了。



  竟然跟我想了同一件事,这样的默契,还真是不要再有第二次才好。



  去浴室简单冲洗,钻进被窝,翻读一本小说。



  过了一会,王洪军也脱衣服,钻进来,把手放在我的胸前,轻轻摸着。



  回北京前两日,与王洪军睡在一张床上,自然地各盖一条被子。可是,第三天晚上,睡到半夜,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在我的背上摩挲,迷糊中,没有拒绝,还觉得有些享受。



  然后,两条身体纠缠在一起,顺其自然地做爱。



  并不激烈,更像是朋友间的肉体安慰。高潮后,王洪军突然哭了起来。



  答应过他,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碰。



  傻逼吧,他都把你给甩了!



  清醒,几乎用尖锐的语调讽刺王洪军。这世上,原来还有比我更傻的傻瓜,跟他比起来,我简直没有资格谈论爱情二字。



  你说,咱俩现在算什么?



  第二天早餐,突然小声问了一句。



  豪爽地笑,像个看破红尘的婊子,咱俩,当然算室友的关系,别以为跟我做了,就不用交房租。



  说完,自己都觉得陌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不能变成这样?



  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转身倒在王洪军怀里,说,我有一个特别好的姐妹儿,我以前觉得他可怜,可是,总算活的特别有自尊。今天见面,突然觉得他更可怜了,你说咱们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要是活着就为了可怜,不如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快睡吧,明天不是还有面试……



  低沉的声音,软绵绵钻进耳朵,竟然有种微妙的安全感。



  把身子缩成一团,缩在王洪军的怀里,很快睡着。



  第二天醒来,忍不住发布了一条微博,回北京后,一夜无梦,这种安睡的感觉,真好。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30:10

星期六清晨,起床,王洪军在客厅举哑铃。

  哪里弄得哑铃?问。

  随即意识到,这哑铃,不是张先生用过?难道没有带走?藏在哪个角落,竟被王洪军找到。

  想起张先生赤裸上身在客厅举哑铃的画面,真是美呀,美到再浪漫的偶像韩剧,都拍不出那样的定格。

  王洪军穿小背心,身材比张先生厚实,肤色黝黑,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少了张先生那种线条的美感。想打个电话给张先生,说哑铃的事儿,可都过了这么久,应该早买新的了吧,旧的留在这里,物尽其用,也不错。

  准备早餐,待王洪军出了一身汗,坐下来同吃。

  王洪军倒是有不少优点,只是厨艺,比我还差。无所谓,这世界上并非厨艺好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也并非厨艺好的男人才可以生活在一起,过去的那些思维定势,现在都不当一回事了。

  饭后,王洪军收拾屋子,我坐在沙发上给宋凯打电话。

  回京后,这已是第三通电话。

  听说我又回到北京,还是开心的,只是约出来见面,却吞吞吐吐,似有为难。

  跟小金先生还好?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挺好的,就是他最近张罗生意,我要帮忙,走不开。

  小金先生要做佛牌生意,说白了,就是去南方搞一堆假的佛牌,重新包装,制造噱头,高价卖出。

  离开北京前,倒是听说过这东西流行,再高价格,都有人购买。

  也是好笑,一块牌子,真的能改变命运?事业,金钱,爱情,各种顺利?

  隐约有些担心,小金先生这生意不正当,也不乐观。追问下去,果然,一切费用都是宋凯负担。辛苦这么多年积蓄,怕是都送了进去。

  还是好好当你的化妆师,你们那行业现实,你总不出现,很快就被遗忘。你能一步一步做起来,有机会画大明星,当中辛苦,我最是清楚。生意,就让小金自己打理,难道不好?

  严肃奉劝宋凯,虽知道,效果甚微。

  过几天吧,等他把店面装修好,我就有空,出来跟你喝咖啡。

  喝咖啡,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是希望这唯一的好朋友,日子平顺,少些辛苦。

  挂掉电话,看着王洪军背影,突然想,若把王洪军介绍给宋凯会怎样?王洪军起码干不出伤害人的事儿。

  也只是想想,两人未必愿意。

  一个好人,与另一个好人,往往配不到一块儿去,感情的事,还真是一场又一场赤裸裸的讽刺。

  出门健身,换了一家较远的健身房,之前那家,明明办了年卡,却倒闭,人去楼空,连个说理的人都找不到。

  算了,办年卡,规定期限,本来就是很悲伤的事,规定了在某个期限内彼此付出,然后,过了那个期限,就形同陌路,听起来,难道不伤感?何况,还遇到这种临阵脱逃,不讲信用,连约定好的期限,都不遵守的黑心商家。

  先三个月吧,这样对新健身房的销售经理说。

  把期限缩的短一些,就少一点风险,这样的小聪明理论,自己都觉得有趣。

  开始健身到现在,一直是一个人,听着歌,跑步机上快走,从不与人交谈。偶尔看到几个男人交流经验,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也会羡慕,那样情谊,简单美好。

  那些,都是所谓正常的直男吧,而自己,根本没办法进去他们的圈子。

  新来的?从没见过你。

  从跑步机上下来,竟有人与我搭话,年轻男孩,样子秀气,笑起来,如阳光一样闪耀。

  回一个微笑,并不多说。

  却在我旁边坐下,自我介绍,我叫王贵峰。

  哦,张哲。

  继续礼貌回应,直觉告诉我,这男孩是个gay,这样清秀脸孔,若是直男,实在可惜。

  我也办卡才一个多月,想找个健身搭子,你都什么时候来,要不要约着一起?

  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被人搭讪,还是这么漂亮的男孩,心中有些激动,这男孩,应该不是对我有意思吧,也许只是想找个同类,一起健身,就这么简单。

  答应了,约好每周三,五,日在这里碰面,接着,又简单交流健身经验,竟也聊得愉快。

  本想,健身后,喝点东西,进一步了解。

  一个女孩却走过来,冲我们微笑。

  我女朋友,来接我,先走,下次见。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两个人站在一起,鲜嫩般配。

  并未失落,反而觉得这样很好,我需要新的生活圈子,又不用考虑感情纠葛,王贵峰,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到家后,与王洪军说今日在健身房的经历,竟露出吃醋的表情。

  你有病吧?咱俩只是室友关系,别入戏太深。

  笑着,当王洪军的面脱光衣服,去卫生间冲澡。

  不知怎么,竟对刚才的自己有些满意,好像多年来,从没有过那样的轻松自信。谁说一定要有爱情,谁说没有了张先生就活不下去?现在这样,才更像是在做自己。

  洗完澡,接到小文电话。

  小文是我的新同事,在剧场,做对外宣传。

  我们有一个新戏,要写新闻稿,写了两版,领导都不满意。小文说,咱们老板喜欢更真诚的东西,觉得你写的,像在走过场。

  要不,明天彩排,我跟一整天,再感受一下。

  跟小文约好,明天中午,在剧场见。挂掉电话,整个人都充满活力。

  新工作,新室友,新健身搭子,一切都那么美妙,充满希望。原来,一段感情的结束,真的可以有新的开始,这一刻,那种感受,无比真实。

  打开微博,看评论,竟看到张先生留言,加油!

  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又去看其他人的。其实,你没有必要对我说加油,当然,能得到你的鼓励,也很好,毕竟,你是我的前男友,曾经最在乎的人。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30:52

Rush,是什么意思?



  问正在客厅上网的王洪军。



  竟也不知道,帮我百度百科。Rush,是一个乐队的名字,是一种音乐形态,也是CS游戏中的一种战术,但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



  Rush,是一种药,吸入Rush poppers能松弛全身的平滑肌(包括肛门括约肌和阴道括约肌),目前还不清楚是否有大脑的直接影响。平滑肌包绕着人体的血管,平滑肌松弛会导致血管扩张,增加心率和血液在体内流动速度,产生热量和兴奋的感觉。



  这是百度百科给我的官方解释。



  王洪军抬头用惊异的眼神看我,你要干嘛?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儿。转身回房间,拉开衣柜,换衣服。



  今天早上,刷到一条微博,老公昨晚Rush吸的好多,真美妙的一次。



  发微博的人,是鸡米。微博中提到的老公,自然是张先生。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吸那样的药物,对身体有害,难道会不知道?



  冷笑一下,离开我之后的张先生,还真是过的有些肆无忌惮呀。



  木马剧场,礼拜日,我们的新戏正在彩排。坐在观众席,小文也在,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土气的男人。



  我老公。这样与我说。小文长的漂亮,文艺气重,跟旁边的男人看起来,很不搭配。也没什么,真的能最后走在一起的人,可能看起来都没那么搭配吧。



  新戏彩排,看的入迷,讲述一对男女,从学生时代一直步入成年,结婚生子的故事。年少时的青涩,懵懂,悸动,成年后的鸡毛蒜皮,出轨,吵架。很强的代入感,怎么就觉得是在说我与张先生?



  话剧的最后,两个主人公感慨,其实,到最后的最后,谁跟谁相爱,谁跟谁过到一起,都一样。



  真的都一样吗?我与张先生,我与江超,我与王洪军,难道都是一样的?



  有些极端,又不觉得没有道理。



  收工,小文说想吃海鲜饺子。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吃饺子?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约了人,你跟老公二人世界,不打扰。



  小文的老公乖乖站在一边,眼神从不离开小文,这样的男人,虽然土气,不够好看,但也是有优点的吧,起码,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小文一个人,再容不下别的女人。



  一个人从百子湾路走到三环打车,突然就很想回学校看看。



  中关村,人民大学,东门口有一条小巷子,两边皆是小店,读书的时候,很喜欢周末来这里闲逛。



  那家新疆馆子,竟然还在,忍不住走进去,里面的装修,一桌一椅,都跟原来一样。只是服务生,换了一批年轻的,看起来,就像孩子。



  念书时候,喜欢与张先生来这家拉面馆。拉面八块钱一碗,烤串一块钱一串。与张先生钱不多,会点一大碗拉面,然后,要一个空碗,把面分成两份,再无耻的要服务生多加一点汤。



  是不是加了罂粟?怎么吃起来会上瘾?



  张先生这样与我说。



  上瘾的感觉,多好。



  回应张先生。张先生不喜萝卜,而我偏偏讨厌牛肉,于是,牛肉都丢到张先生的碗里,张先生夹起一片萝卜,非要当着旁人的面,塞进我嘴巴。



  开始,觉得这样太过招摇,后来,也就习惯。毕竟幸福,就是用来炫耀的吧。



  一碗拉面,加两个肉筋,多加汤。



  点餐,竟然习惯性地说了多加汤。可是,只自己一个人吃,又何必加汤?有一瞬间恍惚,仿佛张先生又坐在我对面,夹一块萝卜,伸长了胳膊往我嘴巴里塞。



  呵呵,这一刻,张先生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闻Rush闻到头晕?



  结账,穿过小巷子,走天桥,从人大东门进去,信步,不知不觉竟到了读书时候住的宿舍楼前,一楼,116室,天色已暗,站在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灯光。



  一个男生,赤裸上身,在屋里走来走去,自然是陌生的,却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看着看着,深深叹了口气。



  人这辈子,最无法自控的就是时间吧,有时候,累的想要停下来,可时间却继续往前,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岁月,从眼前溜走。



  坐在教学二楼门前的长椅上,稀疏着,人来人往,大多都是在笑的,看起来没有烦恼。



  读书的时候,又能有什么真烦恼呢?偶尔矫情,也就真的只是偶尔矫情而已。



  猜我在哪?



  也不知怎么,就很想给张先生发一条微信。



  回复我,一个问号。



  在人大校园里坐着,想起好多事,真怀念呀。



  去教学二楼,拍张照给我。



  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激动,又有些失落。教学二楼,2106教室,是我们学生时候逗留最多的一间教室。我在准备考试,张先生从外面买了一堆零食进来,吃薯片的声音,惹得周围同学很不高兴。



  拍下来,2106教室的门牌,发给张先生,很久,都没有回复。



  该是被鸡米拉着去做爱了吧,该是去闻Rush了吧。也不知怎么,Rush这个名词,就徘徊在脑子里,今天一整天都挥之不去。



  手机关掉,索性不要等待,就一个人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感觉腿有些累,才停下,从人大西门出去,打车,回家。



  到家后,王洪军几乎是冲到门口,眼睛红着,该不会哭过?



  你去哪了?干嘛关机?你有病吧?你能不能做个负责任的人?你知不知道手机关机,会有人担心你?你这样的人,活该没有男人要!



  一口气骂了那么多,骂的我莫名其妙。



  直到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洗澡,一个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口,很久,才突然说了一句,你把我吓死了,知道吗?我多怕你就那么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你。



  一下子心疼起来,王洪军,是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吧,那个与他同居半年,突然不告而别的男孩,在他的心里挖了一个洞,好大好深,要多久才能愈合?



  裹一条浴巾,开门,把王洪军抱住,湿着的头发抵在他的下巴。



  手机没电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我保证。



  说不明白,为什么要向王洪军做保证,反正是做了,反正年纪越大,越觉得保证就好像说我饿了,或是我想要一样,都那么稀松平常。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32:04

微博上,有一张照片,被转发的很凶。一个男孩,割腕流血,说了几句告别的话。



  王洪军说,这样的人,就只是想惹来关注,想红。



  那不是很可怜?因为流血而红?何况,红了又能得到什么?



  更愿意相信,男孩是太孤单了,太想得到关爱。人有时候就是如此,一大群人在说关心你的话,仍觉得心中寂寞的要命,仍觉得活着太没有意思。



  关掉电脑,陪王洪军客厅看电视。王洪军的生活规律,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洗漱,在客厅看新闻,然后上班,下班,回家看书,偶尔上网,洗澡睡觉。



  有时候想,如果就这样跟王洪军合住下去,不是很好?日子平淡,没有波澜,却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



  又觉得算了,王洪军只是暂住,他该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生活,我们现在,就只是暂时的互相慰藉。



  别忘了晚上的话剧。王洪军出门前,提醒他。



  今晚,我们的话剧首演,叫了宋凯,江超,杨春子来捧场。



  非要自己买票,是杨春子的豪爽性格。



  多年前,也是文艺青年。这样与我说。



  话剧开场前,在木马剧场对面的咖啡馆聊天,江超去门外抽烟,杨春子坐在窗边,透过玻璃盯着江超。



  那眼神,并不是痴迷,更像是要把江超变成自己的财产,死死看着,一刻都不能松懈。



  这北京的春天,去的真快,一下子就热起来,刚来北京那会儿,总在这季节去后海划船,晒太阳,舒服。



  要不这周末组织起来?我也想划船。



  眼神从窗外收回,看着我,似乎是笑了一下,嘴角略微抽动。



  没劲,干什么都没劲。人活着,就是一个求死的过程。



  竟说出这么消极的话,让我忍不住担心。不知道微博上那个割腕男孩,是不是也抱着这样的想法。这样说起来,自己反是懦弱的吧,根本就不敢死。



  江超抽完烟,推门进来,问我话剧讲的什么,这辈子,还第一次看话剧。



  看了不就知道,给你讲了还有什么意思。



  江超开始留胡子,看起来倒不难看,只是有些颓废味道。



  假装不经意地打量眼前这两个人,怎么都不觉得会是一对情侣,无亲密动作,也无眼神交流,就好像是两个被线缠在一起的木偶,懒得把线扯开,听天由命。



  七点十分,王洪军到了,给宋凯打电话,刚下出租车,正赶过来。



  一众人,在剧场门口集合,进场,坐在事先预留的座位。特意让宋凯挨着我坐,回京后,总算见到,忍不住亲切地拉着手。



  宋凯把头靠在我的肩膀,耳边轻声说了句,张哲,我好累呀。



  突然就心疼的要命,若不是话剧马上开场,真想转身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七点二十五分,剧场工作人员播报演出注意事项,人生第一次参与其中的话剧首演,难免有些激动。



  环顾观众席,陆续还有观众进场,工作日,很多人都是下班后赶来,可以理解。



  猛然间,看到一张熟悉面孔,竟是张先生,旁边还跟着一个人,是鸡米。



  还是心慌了,没办法装淡定。张先生,是碰巧来看话剧,还是为我而来?相识这么多年,从不知他对话剧有兴趣。



  看着两人就坐在第一排,靠的那么近,鸡米的头歪在一边,几乎都要放在张先生的肩膀上。也许,在陌生人看来,这就是一对甜蜜又勇敢的同志情侣吧,多么值得羡慕。



  宋凯问,在看什么?



  没事儿,看戏。



  开场,灯光暗下来,几乎看不到张先生背影,索性让自己平静,拉着宋凯的手,专心看戏。



  看到一半,手机震动,是杨春子发来微信,太难看了,我出去透气。



  也不管是否影响旁边的人,高大的身躯站起来,穿过走道,走出剧场。



  此时,话剧刚好演到男主人公出轨,女主人公坐在沙发上,哭着说,我原谅你。



  杨春子,该不是觉得话剧难看,只是不喜欢这剧情吧。有些担心,给江超发微信,要他出去看看。却不回我,明明看到他已经掏出手机。



  再转头看宋凯,已经哭成了泪人。该是也想到自己了吧。



  一场话剧, 明明演着别人的故事,却挖开这么多人心里的伤疤,不知道这算是话剧的成功,还是这世上伤心的人实在太多。



  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只是身边这么多脆弱的灵魂,我反而要做坚强的那一个。



  到最后,谁和谁在一起,都一样。



  话剧演到尾声,当演员说出这句台词,忍不住把手放在王洪军的腿上,用力抓着。王洪军把我的手握住,轻轻拍打,像是在安慰受伤的孩子。



  我知道,他心里也难受的要命,只是在努力忍耐。



  所以,这是一个关于坚强的比赛吗?我们站在往事的起跑点上,看谁跑得更快,看谁跑到最后,看谁能一直面带微笑!



  首演成功,全场热烈鼓掌。



  跟身边的王洪军和宋凯说,坐一会儿再走,现在人多。



  说到底,是为了避开张先生和鸡米。倒不是觉得没勇气面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场合,要说些什么,说什么不都是多余?



  张先生起身,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环顾剧场,似在寻找什么。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过了很久,才又抬起来,对着几近空旷的剧场,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就当作没有看见,不是很好?



  拎包,正要跟宋凯和王洪军说一句走吧,手机震动,江超电话,声音急促,张哲,你在哪儿,快来,春子跟鸡米打起来了!



  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剧场,跑下台阶,借着昏暗灯光,看到杨春子,正抡起手里的celine,用力砸在鸡米身上,鸡米快要缩成一团,一直后退。



  杨春子一边砸,嘴里一边骂着,烂货,婊子,抢别人男人的贱逼!



  想要冲过去,阻止杨春子,却被张先生拦住,一字一句质问我,语气严厉,张哲,你看你交的什么朋友,根本就是泼妇!



  无名火气,一把推开张先生,大吼着,我他妈就爱交这种朋友!他是泼妇,我也是泼妇!你有能耐告我去,没能耐就带着你老婆滚!



  吼完,走到杨春子身后,紧紧抱住,由着鸡米像一只惊慌的鸡,缩到张先生身边。



  你们走吧,拜托了,快走吧……



  是宋凯,不知什么时候又哭了起来,几乎用乞求的语气对张先生和鸡米说。



  没有回头,继续用力抱着杨春子,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片安静。



  杨春子先是挣扎,后来平静,再后来整个身子瘫软,几乎要倒下。嘴里突然冷冷的蹦出一句,都是贱货,都他妈该死……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32:54

小饭馆里,与王贵峰面对面坐着。



  服务生上菜,盯着服务生离去背影,小声说,有时候想,就当一个小饭馆的服务生,会不会很好,每天过的那么简单,写菜单,传菜,收拾桌子,累到半死,回家倒头睡觉。



  竟说的有些忧愁。



  一个才二十刚出头的男孩,有这样的想法,就只能算是自找烦恼吧。



  星期六,健身后,王贵峰说,一起吃饭吧,真不想回家。



  应该是与女友闹了别扭,或是与家人吵架,娇生惯养的男孩子,是不是都有这样的任性?



  接连几次接触,对王贵峰有大概的了解,北京人,家境殷实,帮家里打理生意,不上心,又不知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其实我也想过,做服务生,每天服务不同客人,与不同面貌,不同性格的人说话,只短暂交流,不用熟悉,过了就遗忘,这样生活,说不定会很好。



  但也就是想想,反正每天那么多念头在脑子里跑来跑去,多这么一个,也不算什么。



  举起可乐,与王贵峰碰了一下。



  王贵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而我的手机震动,查看,一条微信,张先生发来。



  还在生气?竟这么问了一句。



  觉得无聊,没有回复。又何必在乎我是否生气?那天晚上,那么信誓旦旦质问我,表情严肃到可笑。



  并不介意张先生保护鸡米,相互喜爱的情侣,彼此保护,十分正常。只是不要责备我的朋友,下那么恶劣的定义,你有什么资格?



  我只是希望你能跟好人做朋友,这样,你才能过的好。



  那天晚上,各自散去后,竟给我发了这样一条微信。



  我站在客厅的一角,江超陪杨春子坐在沙发上,宋凯担心小金先生早早回去,王洪军躲回卧室,悄无声息。



  其实,我真不在乎了,你没必要跟鸡米撕扯,他不配让你动手。



  冷静地冲杨春子说。却抬起头,用嘲讽的眼神看我。



  别自作多情,我打他,就只是看他不顺眼,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张哲,你别在这儿装什么正义逼,你心里没那么善良。



  有些恼火,干嘛又把气撒在我身上。怀疑江超出轨,心理压力过大,那都只是你个人的问题,与我有什么相关?



  你打了鸡米,固然让我心里痛快了那么一阵子,可也让我与张先生之间莫名出现隔阂,何必如此?我们就算不能继续做恋人,难道非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



  而张先生,又凭什么断定我交的朋友不是好人,觉得我过不到好生活?



  一阵委屈,索性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凉可乐,几乎是灌进胃里。喝完,空的可乐罐用力丢在地上。



  总之,我不会感谢你,我与张先生的事,用不着任何人操心!



  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



  江超张口,似要说些什么,却被杨春子拦住。



  此时的杨春子,气色突然平静,与刚才剧场门口的声嘶力竭,根本判若两人。起身,走到我面前,俯视我的脸,我甚至从他眼中看到温柔笑意。



  挺好的,这才是真实的你,记住,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人能替你坚强。



  说完,错过我,慢慢往门口走。



  江超跟上去,给杨春子开门,冲我挥挥手,就当告别。



  站在原地,看着王洪军从卧室走出来,关好大门,不知怎么,眼泪就掉了下来。



  不是难过,真的绝不是难过,只是在想刚才自己说出口的话,怎么那么强硬?强硬到连我自己都不敢面对。



  这才是真实的我吗?就如杨春子所说,我内心根本就没有那么善良。



  王洪军过来抱我,把我慢慢拉到沙发前坐下,用纸巾帮我擦眼泪。然后,把我丢在地上的可乐罐捡起来,拿进厨房,又用拖把擦地上的水渍。



  我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看王洪军忙来忙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想起来,还没有回复张先生微信。



  鸡米的事儿,对不起,郑重道歉。不过,我交什么样的朋友,与你无关,你放心,我会过的很好,比跟你在一起时还要好。



  发完,手机随手一丢,觉得累,身子歪下去,倒在沙发上。



  王洪军忙完,坐到我旁边,把我的头抬起来,放在腿上,厚厚手掌,轻轻揉着我的头发。一句话不说,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也不问我为什么哭。



  有些感动,这样时候,被一个男人轻轻揉着,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吧。



  手机震动,帮我拿过来,以为又是张先生,打开,却是江超。



  张哲,你今天太他妈的混蛋了!春子为你打架,你却说那么伤人的话。知道鸡米跟张南从剧场出来时说了什么吗?张哲这种没人要活该被甩的大傻逼,跟今儿这么贱的话剧还挺般配,说的声音特别大。春子听到这句,才疯子一样冲了上去。他真心把你当最好的朋友,难道你看不出来?



  盯着手机屏幕,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回想杨春子刚才坐在沙发上,抬头看我的眼神,那嘲讽,难道不是特别应该?



  什么都别想了,睡觉吧。



  王洪军在我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头疼的厉害,也的确没力气再去想任何事,乖乖听话,由着王洪军把我拉起来,躺回床上,不知何时睡着。



  第二天,想给杨春子打个电话道歉,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索性就算了。



  话剧照常开演,我也照常上班,又连着看了两天话剧,同样情节,多看几遍,竟再不觉得难过。所以,那些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人,是否就是这样,有过太多重复的伤痛,反而再也不觉得痛。能够这样,是否也算幸运?



  王贵峰突然问,你应该不结婚吧?真羡慕你,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就算看出我是gay,举止女气,又如何看出我正在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难道我已经有本事,在别人眼中波澜不惊?



  淡淡地笑,把剩下的可乐喝光。然后掏出手机,给张先生回了一条微信。



  以后我做什么,都与你没关系,别再关注我了,跟鸡米好好生活吧,我不会打扰你,也希望你永远别再打扰我。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33:28

礼拜天,去后海路上,坐了一辆黑车,竟与司机闲聊起来。



  西安人,来北京八年,住在东四环外的平房,便宜的要命,一个月租金只要五百块。



  能做饭?好奇地问。



  把锅放在院子里,倒也能做。洗澡就不行,冬天要去公共澡堂,六块钱一次,夏天好,准备一盆水,在院子里冲一下就行。



  梦想?憨憨地笑,就是多赚点钱,回老家,买房子娶媳妇。



  不知怎么,竟有些感动。



  与我年纪相仿,皮肤却比我粗糙许多,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说,为了赚钱,不拼命怎么能行?



  这样的男人,会恋爱吗?会受伤吗?会寂寞吗?还是只抱着简单梦想,一天一天累积着汗水,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不断增加,便可以满足。



  诸如此类的人生,是幸福的吗?若自己与他交换,会不会舍得?

  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自己答案。只知道和他比起来,自己每天烦恼的那些,还真是很矫情啊。



  还记得以前,特别认命,总觉得老天爷给我们安排不同样貌,不同性格,走不同的路,听天由命就好。



  与张先生的相识,也以为是命运的一部分。



  现在想来,所谓命运,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挑选?别不负责任的怪到老天爷头上。



  下车,与宋凯在后海南边的荷花市场碰面,约好了一起晒太阳,划船。阳光下,宋凯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忽略他眼中疲惫,依旧是一个青春正在的少年。



  两个人,租了一条船,脚踩的那种,备好零食,上船。



  来的路上打不到车,坐了一辆黑车,跟司机闲聊,才知道他们开黑车的这么辛苦。想想,倒觉得咱们活得容易。



  宋凯不说话,眼睛盯着水面。有风吹来,把他的刘海吹到一边,露出额头,一下子,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索性也不说话,任小船在湖中心荡着,闭上眼睛,阳光像被子,轻轻盖在眼皮上,暖暖的,平静舒服。



  昨天晚上,在小区里见到一对老人,牵着手,慢悠悠地走。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若把这对老人,换成两个老头儿,好像也很美好。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两个男人一直过到老?



  好像是在问我,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我睁开眼睛,把带到船上的可乐打开,大口地喝,不知该如何回应宋凯。



  那画面,我也是想象过的吧。



  躺在张先生的怀里,要张先生帮我掏耳朵。不敢用力,每掏一下都会问一句,没弄疼吧?



  你说,等咱俩变成老头儿,你还能给我掏耳朵?眼睛都花了,戴着老花镜,想想都觉得可怜死了。



  没有回应我,只叫我别动,老实点儿,小心耳朵聋掉。



  是不愿意对我说谎吧,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也实在是后知后觉。



  如今的张先生,自然已不会再帮我掏耳朵,也不会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弄疼。反而会躺在鸡米身边,听鸡米讽刺我,是个没人要活该被甩的大傻逼,听到这句,他会不会还赞同到鼓掌?



  苦笑一下,继续喝可乐。



  宋凯说,可乐发胖,少喝点儿,好不容易减肥有些成效。



  是啊,一边嚷着减肥,一边又肆无忌惮地喝着可乐,人难道不就是这么贱?不停地在理智与放纵之间徘徊,找不到方向。



  对了,小金先生的佛牌店快开业,到时候,来捧场。



  刻意不要提到小金先生,总觉得在宋凯面前,这该是禁忌话题。宋凯却主动提了,便只好跟着说了句,有件事儿可以忙着,挺好的。



  都是我在张罗,他自己,逍遥快活。



  昨天晚上,还跟炮友见面,用微信搜索附近的人,就住在我们对面小区。管不了他,管了就跟我吵架,还会动手,打人特凶,索性由着他。



  他去跟人做爱,我就在楼下等着,不知道那个人住几楼,就抬头看着楼上的几处灯光,想,他在哪扇灯光里呢,跟他做爱的人什么样儿呢?他们用了什么姿势呢?对方有没有流血呢?



  我发现,我现在特能自我安慰,有时候我想到对方可能会被他弄疼,还会忍不住笑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变态?



  他完事儿了,下楼,我就跟他一起回家。挽着他的胳膊,还特有成就感,真的,特骄傲!这男人最后还是我的,最后还是要跟我回家,那些所谓的炮友,全他妈是浮云。



  宋凯的一席话,震惊得我几乎要哭出来。



  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疼,恨不得立刻冲到小金先生面前,一刀捅了他。



  这男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而宋凯,又怎么能容忍到这种地步?如果这样的关系,也能算爱情,那爱情,可真他妈的是个肮脏下贱的玩意儿!



  分手吧,就当我求你……



  却不以为意地冲我笑笑。



  张哲,别劝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的各种道理我都懂,心里明白着呢。可我没救了,我就是离不开他,一想到要跟他分开,就像要了我的命一样。



  现在这样挺好的,他依赖我,生活的一切都要靠我,也就只是偶尔出去玩玩,心还是在我这儿的,我知足。



  知足?根本就是这世界上最自欺欺人的一个词汇!明知道自己得不到更好的,明知道自己没机会,没资格拥有,便勉强地说,我已经知足。



  想想,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王洪军在我的身体里射精,慢慢离开,用纸巾帮我擦额头的汗,我不是也跟自己说,能有一个男人愿意在我身边,愿意为我擦汗,就已经知足?



  我和宋凯,说到底,又有什么区别?



  星期天,后海划船的人很多,不时有别的船划过来,与我们的船碰撞,把我们撞到一边。一群年轻人,看起来也像gay,冲我们热闹挥手。



  这些人,是还没经历过烦恼,还是假装忘了烦恼,谁又能知道?



  你算过命吗?宋凯突然问。



  小时候算过,说我28岁会死,眼看着28岁快过完,还活得好好的。



  我听一个姐妹儿说,在通州,有一个大仙儿,算命特准,我想去算算,你陪我?我想看看我跟小金先生能不能好一辈子。



  答应宋凯,他说什么,都答应。没办法改变他的决定,就尽可能在他有需要的时候陪在身边吧,毕竟这城市里,能陪伴我的人,很少,而需要我陪伴的人,也没有几个。

ziyu100 发表于 2013-4-11 22:34:16

北京八年,对于夏天,喜欢的厉害,也讨厌的厉害。



  不觉间,已进入七月,热得要命,每天都恨不得躲在空调房里,一动不动。



  与张先生两个月没有联系,微博取消关注,不通电话,不发微信,偶尔想到,就停下来想一阵子,然后继续做当下正在做的事,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没必要刻意的遗忘,搞的这个人,或是这件事,对自己有多重要一样。



  王洪军换了一份工作,在朝阳大悦城附近的一家私人牙科诊所,待遇比之前的那家好了很多,偶尔也会给我买小礼物。



  宋凯还是在忙佛牌店,似乎生意并不好,已经过了佛牌流行的好时机,何况,也没有太强的社会关系。



  新店开业那天,让王洪军陪着过去捧场。见到小金先生,虽然从头至尾笑着,气色并不见好,也许是纵欲过度的关系吧。



  照顾宋凯生意,求了一块牌子,并不真信,放在家里,从来不戴。



  宋凯说,要有朋友想求牌子,一定介绍给我,我帮他选最合适的。



  先不说宋凯是否对这些所谓佛家信仰真的精通,只是朋友之间,若涉及到为了金钱或生意特别拜托,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多希望宋凯还是以前那个可爱的,喜欢说明星坏话的年轻化妆师呀,那时候我们的相处,多单纯。



  算命?还是去了。



  感觉很不靠谱。通州很偏僻的一处,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只会胡说八道。



  开口便聊感情,讳莫如深地对宋凯说,看来你要晚婚,真心人要过了三十岁才出现。



  去他妈的,老娘根本就没打算结婚。



  从大仙儿那里出来,心疼花掉一百块钱。



  算命这种事,本来就是自找麻烦,准了,或是不准,都不会影响你当下要做的决定,何况,若预知了未来要发生什么事,那日子过起来,不是更加乏味?



  至于我自己,剧场的工作很顺利,除了跟小文成为很好的姐妹,还拜了一个戏剧圈很有声望的编剧做老师,四十出头的男人,性格温厚,我尊称他为任老师。



  任老师说,我有编剧天分,不过要先试着写故事,好的编剧,都是会讲故事的人。



  开始把身边一些小事写成短篇,发在自己的微博上,偶尔也会引来关注,在三十岁前,突然找到人生兴趣,也真得算是幸运。



  给张老大姐打电话,问,干嘛非要给我存钱,我现在日子过的很好,不缺钱。



  矢口否认,非说那笔钱与她无关。



  又怎么会无关,这两个老人,变着法地关心我,有时候,我都宁愿他们不要对我这么好,害我不知如何回报。



  对了,我跟南南分开住了。他……交女朋友了,还住在一起,不方便。



  没法儿说张先生出轨,跟鸡米住在一起,只好与张老大姐说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我,南南就比你大一岁,人家都交女朋友了,你也该有个着落。



  不着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新工作,难得遇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儿,想好好努力一把。



  自己都觉得了不起,可以这么淡定的与张老大姐聊张先生,也许,是真的放下了吧。想想,有过十年感情,已经很好,太过贪求未来,或是太活在回忆里头,都累。



  挂掉电话,与王洪军去楼下超市买菜,今晚杨春子与江超过来,也是快两个月不见,该聚聚。



  超市里,王洪军推着购物车,我不断地把要买的东西丢进去,王洪军嘴巴里念着,这个家里还有,别买这么多,那个牌子的酱油不好吃,换李锦记的。



  恍惚间,竟又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人在异乡,可以找到家的感觉,哪怕是一丁点儿,也是幸福的吧。



  晚上六点,杨春子与江超准时登门,杨春子的怀里,竟抱着一只猫,说是新宠,宝贝得要命。



  江超进厨房做饭,王洪军打下手,我陪杨春子在客厅逗猫。



  流浪猫,看着可怜,就抱了回来,养了一阵子,竟有感情。以前不喜欢动物,觉得脏,养起来麻烦,现在倒觉得,有她陪着,日子好打发。



  说话间,把猫送到我怀里,要我抱。



  挺乖巧的一只,眼睛很大,讨人喜欢。大概是新环境,有些害怕,总想躲起来。



  别让她躲,哪里都好,就是喜欢躲,每次找她,都要费一番功夫,气得半死。



  猫喜欢躲起来,本是很正常的事,随性的动物,由着她就好。总觉得杨春子有严重强迫症,养只猫,都要这么紧张。



  吃晚饭,每人面前一碗汤,江超说,准备了香菜,你自己加。



  竟然还记得我喝汤时喜欢单放香菜,有一点感动,却不敢表现出来,怕杨春子察觉,又闹出不必要误会。



  对了,你那个好姐妹真有意思,是不是每个跟他有一点关系的人,都要被他骚扰买佛牌?连着给春子发好多微信,春子已经买了一块,非要再推荐一块“掩面”,说,可以挡小人。



  哪有这样的,搞得跟做传销的一样,朋友之间,多尴尬。



  虽然江超说的是宋凯,不是我,却也让我脸上发热,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又能怎么说?宋凯这样,无非就是希望佛牌店有些生意,这样小金先生才会开心。



  为了小金先生,他连这样讨人厌的事儿都做出来,更让人心疼。



  算了,我都答应他下次再去他那儿求一块儿,也没多少钱,别总挂在嘴边。



  没看错的话,是白了江超一眼,非常有效,江超立刻闭嘴,一句都不多说。



  吃到一半,杨春子的视线转到沙发上找猫,沙发空着,估计是又躲了起来。



  这个贱货,非要躲起来,我对她那么好,就那么不想看见我吗?



  竟然莫名地发起火来,饭也不吃,起身开始找猫。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让他找,我们接着吃。



  虽江超这么说,仍不放心,放下碗筷,陪杨春子一起找猫。房子不大,能藏的地方不多,无非就是床下,沙发下,柜子缝儿之类的地方。



  一一找了,没有发现。



  杨春子开始声音还轻柔,小超小超的唤着,后来就变成怒吼,气急败坏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最后,从厨房拿起菜刀,大声吼,要是被我找到,一刀剁了你,看你还怎么躲!



  有些害怕,又不敢夺杨春子手里的刀,只能小心翼翼在后面跟着,直到他从厨房的柜子底下把猫拖出来,趁他抱猫的空当,抢下刀,藏到洗手间。



  小猫被杨春子一只手拎着脖子,另一只手戳着头,歇斯底里的骂,看你还躲!贱货!再躲我就要你的命!



  那可怜委屈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干嘛这样,哪只猫不喜欢躲?!



  终于忍不住,把猫抢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摸着。江超也过来,俯下身子看猫,一脸关心。



  呵呵,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善良,你们相亲相爱,就我一个人恶心,我坏,我连猫都不放过,我活该被你们所有人躲着!



  杨春子冷笑着,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完,冲到门口,摔门离去。
页: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查看完整版本: 《张先生和张先生》(两个男人,牵手十年,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