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 BY 伶菜 【完结】

jiuyao

乐山走后，常扬坐到我床边来。  
: i" S4 u# R  N$ M( j" n我知道他在看我，有点犹豫，该不该“醒”来。  
+ M+ D  N3 e4 C+ R6 K“林涛，林涛……”  
1 b. X7 v/ }# G4 M( |1 i. ]9 P他轻轻叫我的名字。  

1 N7 I3 w( b2 e1 z8 S3 R6 x+ r我的手机铃声响了，几轮不屈不挠的音乐之后，他终于走过去，接听。  
; x, d! n4 _5 O4 r“哦，是我，常扬。”  
“……”  
“他睡着了，你要叫他起来听吗？”  
“……”  
6 P1 X1 G( o8 O+ U, p4 u“好，我明天安排人去机场接你们吧……没关系，不麻烦，你们路上小心……好，行，我会跟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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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3 }4 G0 {4 ]挂了电话，他又回来，仍然坐在我床边。  
过了一会，我昏沉沉的，几乎又要睡去，突然感到有东西微微触到我的口鼻，带着点双喜的烟味，是常扬的手？  
# n1 t3 W& j* O% M; Y8 `他……难道在探我还有没有呼吸么？  
手收了回去，然后我的胸口也感到一点压力。  
我不禁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在想什么啊。  
做完这些，他似乎松了口气，接着，我的手被很小心地握在他的两手之中，就不再动了。  
% x4 r8 \! F+ s0 ^; d我均匀地呼吸，就让他这么握着，时间好象漫长得天荒地老。  
, p) @/ ^3 u# }6 h7 r( }4 z6 B/ b只是，寂静的病房里，他再怎么压抑，间或还是有一两声极低的抽气，和哽咽的尾音，狠狠打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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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4 M" o; k& t$ W' d我手一抖。  
常扬惊觉，马上松开掌握。  
5 |0 q$ Y2 W1 H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几……点了？”  
“五点。”常扬闷声说。  
( d9 r7 `5 s+ {( H“你下班这么早？”  
& n& z; w% N1 s/ A: v他没有回答，把窗帘拉开一点，我眼前一花，顿时闭上眼睛。  
再睁开，只见窗外霞光灿烂，天边那一轮夕阳红得几乎不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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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c  J0 }( q! }“林涛，你的手术安排在明天，这个手术很关键，医生要先为你切除主要的病灶，手术后才能确定……”  
% I. i' R2 v; o, e! p“常扬，到我这边来。”我温和地说。  
站在窗边的高大年轻人终于回过头来，利落的侧面好象镀上了一层金粉，眼睛里隐约有细碎的反光闪动，如同盛满哀伤的深湖。  
他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仍然说下去：  
“罗萍刚才来了电话，她和宝宝买了明天的机票……她还让跟你说，她会坚强，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绝不让你担心。到时候，她们也会在手术室外等你，请你不要让她们失望。”  
“对不起……我……”  
“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活着！”常扬霍地把抓着的窗帘用力一甩，咔啦啦扯开一大片，嘶声说，“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要怎么才能让你不放弃？林涛，你不是什么都明白吗，你不是什么都看得清楚吗，那你再教我一次怎么做啊！”  
! q# F& F0 V( j  h+ l' v) t我没有马上说话，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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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6 \# R4 E9 s“好，我教你。”  
常扬捏拳盯着我，胸口仍起伏不定。  
4 L2 a% V' z; ?9 A“到我这边来，扶我坐着。”我平静地说。  
4 }: g* E! y1 ^( i! \" d5 G0 h& a& j他终于走过来，站在床边，默默地把我扶起，背后垫上枕头，让我靠好。  
“说吧，我该怎么做？”  
我抬起头看着他，微笑地说：  
“不急，坐下来，陪着我，看会儿夕阳。”  

夕阳的艳光透过失去帘幕的窗户，毫无顾忌地洒进来，犹如巨大的细腻的丝绒，柔和地铺在我的病床上，落在我们身上、脸上。  
“你不喜欢？”我看了看常扬紧绷的脸色。  
“……美得象假的，我讨厌这种感觉。”他语气僵硬，“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叫你空欢喜一场……”  
“呵呵，怎么会？明天太阳照样升起，又有新的机会可以看这样的夕阳。”  
“是吗？你能不能保证？”常扬一字字地说，“你保证，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会……”  
7 t. n* h3 y# U" c常扬的话停在一半，因为我已经伸出手，轻轻触摸他脸颊上的阳光，不想这小子倔强地把脸一偏躲过。  
我的手停在那里，没过多久，他却回身抱住了我，把头抵在我肩上。  
3 t/ e& S! [4 n4 A) F1 s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我的颈侧。  
我企图扳起他的脸，他就那么犟着脖子和我较了半天劲，于是我索性低头吻下去，也不管亲在什么地方——也许是耳朵、鬓发、前额，他喉咙里迸出一声哽咽，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我们便开始用尽全力痛吻对方，简直象要把彼此揉进身体里，直到几乎窒息。  
$ [4 N) }2 E  J无法辨知我俩缠绵了多久，到底体力不支，我喘息着推开常扬：  
) o7 x4 B0 z% U9 x“够了……再下去，我就真的活不到明天了。”  
“你！”常扬眉毛竖起，又要咬牙。  
看他真急了，我不敢再调侃，温和地笑了笑：  
- y' @8 ]7 z- k" ^! z  L& R“放心，我现在又不想死了……会撑下去，我一定不放弃，我保证。”  
常扬嘴巴微张，我仿佛看到他额头上凿的“真的吗”三个大字，呵呵，真怀念啊，很久没看见这样的常扬了。  
; o4 t8 v/ @0 i3 y3 _) }4 ?- q% ~“你已经做到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我郑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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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g) D4 B2 p3 F5 A6 u% E常扬凝视着我，渐渐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比阳光更温暖。  
“很好，明天让乐山给你也刮个脸，胡子拉茬的看夕阳太煞风景，而且会吓坏罗萍和宝宝。”常扬温柔地再次张开臂膀，把我圈在怀里。  
唔，妻应该已在整理来沪的行囊了吧。  
闭上眼睛，我仍感觉得到，罩着我们的夕阳余辉略带暖意。  

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结果，但为了所有爱我的人，我不能放弃。  
) K. e' U! B% D$ i: D; S自私地说句，其实，老天已经待我不薄。  
这已是我最好的结局。

猫瞳

番外《面试》

一句话里英文比中文字多，你妈贵姓啊，踢飞。  
简历厚得夹死蟑螂，跳槽容易过吃饭，我能指望他？踢飞。  
小女孩？我罩她还是她罩我？踢飞。  
中年女人？我有一个老姐已经够烦，踢飞。  
& \# j' g. [* _, q" i! Z3 M8 p口气比我爷爷还大的死老头，经验丰富？这么大年纪怎么不在家养老？踢飞。  
5 |; q9 t6 q) o# a8 h$ f. u2 y面无人色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块好饼，踢飞。  
绝世丑男，踢飞。  
乍看，顺眼，再看，靠，说话居然捏兰花指，用力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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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e9 W" [+ v再次用力扯了一把绷得死紧的衬衣领子，连中信泰富强劲的冷气都压不住我的无明火。  
正准备暴走。  
LILI敲门，把一份简历拿给我看——哦，这是老姐昨晚再三说起的那个，在网上发贴说愿意出租自己的破产公司老总。  
2 }" a; ^) }: Z2 A1 C0 p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 U7 Q& A# |! O) l5 ?# d7 ^卖老姐个面子吧，我倒在总裁“宝座”上，做了个让他进来的手势。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林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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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6 t1 T$ g) P, @嘿，这个男人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长得确实好。高而且帅，是那种有经历的帅，看他一进门就知道，既不紧张也不张望，目不斜视，沉稳，自如，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西服衬衣被他穿得妥贴无比。  
( t- Q( R, @. Q+ i- `4 \/ W  K6 k我再一次郁闷老姐给我买的破西装，死贵，而且完全没品位。  
跟人家一比就被比下去了。  
; @2 F! h: @. A; D3 X" u哼，杨家那老头子想要的就是这种类型吧。  
进门后，他含笑略向我点头，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事，不知不觉，差点也想回个笑脸——幸好还是忍住了，保全一点威严。  

集中精神，我故意慢慢地打量着他。  
& E# R$ q8 l" U. H: C面试这么多人，我也有了点经验：  
+ D1 q* h1 e" S: _' H7 T考官越显得高深莫测，面试的人越紧张，不管刚开始怎么装B，人一慌就容易露出马脚。  
; x3 n6 g3 y4 F# p先给他个下马威。  
0 c" P' d, ~& ]  u4 Z2 }倒要看这人是不是象他自己跟老姐吹的那样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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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1 z+ o5 w0 ^- @% G5 T这样的轻慢，他居然神色未变，仍安安静静地等我示意。  
目光不避不让，坦然和我对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火气。  
莫名其妙地，连我心里憋了大半天的烦躁都下去了一点。  
难怪老姐昨晚只跟他聊了一阵就兴奋成那样。  
' v" E, g- s: ?1 x1 ~+ T' z) T是比刚才那些垃圾高着不止一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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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t.”  
# w: [' I. Q4 V  n8 ^$ \我脱口而出。  
靠，难道是被早先那个假洋鬼子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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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P. W' P' k; |5 @; }4 u  E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微笑起来，恭恭敬敬地问：  
4 p" N* h7 K0 d8 @9 Z: T* v: `“您是这里的总裁？”  
' j) `$ n0 }+ i  t( s2 }1 s5 u2 c“不行吗？”  
. R+ l/ ?8 ?. l我懒懒地答，自从坐进这间总裁办公室，我最恨的就是这种鸟问题，但看在他问得还小心——  
“哦，那对不住了，我想退出这次面试。”  
“什么？”  
我措手不及，瞪着他。  
他仍然神色自若地迎着我的目光，语气温和：  
“因为我现在觉得，这家公司的发展前景我不看好。另外，如果我没记错，前台小姐告诉我，今天您是要招聘总裁助理，而不是训狗。”  
4 a7 s; C! H& _: @; Y- u5 P- G不等我回答，略微欠一欠身，他已转身准备走人。  

5 z, J; ^! V$ w# o拽啊！  
我……我靠！  
实在是离谱——面试了这么多人，没有敢象他这样拂袖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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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当不了这个总裁？会把公司搞垮？”  
我不由挺直身体，在椅子上坐正了，一股怒气重新又打心底窜出来。  
看不起我？  
: `# `+ d) t' \. `  _- [4 y' C0 o就凭这个沦落到要出租自己还债的家伙？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自己如果看得起自己，也不需要这诸多作派。”  
仿佛回应我心里的念头，他在门边停下脚步，语气不紧不慢。  
; o* i4 M0 k3 O; V9 Y& s; x一团火腾地直烧上我头顶。  
- s5 U- g+ x3 ]" j别以为我听不出话里的讽刺来，这家伙每一句面上看着客客气气，其实暗地里都对准了我的软肋下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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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的手已放在门把上。  
来不及细想，抓起桌上的简历扫了一眼，我吼出他的名字：  
+ H8 J5 Z4 D* Z3 P' {) W“林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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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说，你很缺钱，叫我看着合适的话可以用五十万租下你。”  
喘了口气，我一字字地说：  
3 c* h0 U* a6 I% a“我今天出一百万，你给我留下！”  

- ]6 G* O, o0 s他的手握着门把，似乎在犹豫。  
- p2 W0 p# d# [3 F; `/ N我捏着他的简历，仿佛正捏着他的喉咙似地用力，忍不住邪恶地感到小小得意：  
嘿，我就不信，你现在背着一身债，还敢跟钱拽！  
+ k0 i8 ^: L0 E等着我收拾你吧，大叔。  
你会向我低头的。  
马上。  
; V' a3 K5 K8 Y; l  C
“您确定不需要再面试其他人了？”他低声问。  
“没错，我要定你了！”  
/ d5 J  o7 A9 w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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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u4 m3 H" o他迅速回过身来，长笑一声，脸上看不出一点勉强：  
“谢谢总裁。”  

靠靠靠！  
' t. k" K* [+ b# g; `* v我突然发现，我好象上当了！  

——完——

marteen

喜歡這類型的故事，寫得好~！

weida4070

好长啊，但很好看，继续加油吧

warrain

这样的爱情太苦了，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显得格外的耀眼

jolin0813

们都条件反射地抬头面向洽谈室大门

蓝瑟1235

呵呵，写的还不错啊，看完了，吃饭

qqguy

这个结尾耐人寻味啊.....

纯豆浆

写得真好.!这么苦的爱情这样的结果...

ecdysis

这样的爱情也未必就苦。只不过人生总是种种不如意。斗不过也就只能接受。
还有个番外的。我贴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