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0:38

57.重逢(上)

  徐清果然把司明临行前委托的律师叫了过来。

  年轻的律师面无表情的宣读着所谓的“遗嘱”,无非是司明把手里的财产全部转移到叶敬辉名下,包括他卖掉天宇股票得来的大笔资金,还有明辉集团的所有股份。

  听着那位律师冷漠的声音,叶敬辉脸上却一直是笑着的。

  因为他觉得司明这个人实在是好笑得很。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想着以后,该说他心机太深,还是说他太在意那个叫叶敬辉的人?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觉得我在听到你遗嘱的时候,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该站在你的坟前为那场愚蠢竞争的胜利而庆祝,还是像曾经的你一样,默默献上一捧白菊?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可想过,那个深爱你的人,在得知一切真相时的感受?

  司明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无疑是专门针对一直以来对他的温柔视若无睹也始终无法理清自己感情的叶敬辉。因为他对叶敬辉太过了解,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叶敬辉会刻骨铭心记着他一辈子。如果他没死,那么,在解决掉这场纠纷之后,叶敬辉就会吸取教训学会珍惜他,依旧爱的刻骨铭心。

  不管怎样,他都是双赢。

  他豪爽到连自己都赌上了,这场赌局注定是他赢,因为他下的赌注太大,是叶敬辉输不起的。

  从徐清那里出来之后,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叶敬辉终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他知道司明还活着。

  但是,他没有救出司明的把握,一点都没有。

  害怕和担忧,像是藤蔓一般慢慢包绕住心脏,再慢慢的勒紧。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尖锐的疼痛,那不是形容中的精神上的心痛,而是种,突发性的痉挛一般,实质的痛。

  叶敬辉轻轻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来减轻那种痛感,可那种痛楚依旧随着呼吸的节奏而逐渐加深。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大哥的公司出了问题,小弟那边又有紧急情况,父亲去世后妈妈瞬间像苍老了十年,这个家唯有自己,有能力,也必须,站出来再次承担这一切。

  父亲,你看,你口中那个最不争气的儿子,现在终于要独自一人,去偿还你留下的血债了。

  ……

  叶敬辉又回到了郊区的别墅。

  当初为了从司明手里买股票把房子抵押出去,既然司明留了个心眼把股票卖给别人,这套房子自然就赎了回来。

  他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经济生活频道的新闻里依旧在播放关于司明失踪案件的报到,叶敬辉看着那电视,只觉得屏幕上的画面模模糊糊,主持人的嘴一开一合,却什么都听不清,像是在上演一场滑稽的无声电影。

  他实在是太累了,几天没有合眼,看新闻居然看到睡着。

  后来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叶敬辉拿起听筒,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猥琐的笑声:“叶先生吧,我手里有司先生的情报,你要不要听听?”

  叶敬辉有些惊讶,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平静的道:“说吧。”

  “嘿嘿,我只想要五十万。”

  叶敬辉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声音却是温柔到魅惑:“五十万太少了啊,给自己买个好点的坟墓和骨灰盒都不够用,你要不要考虑增加十倍?”

  那人似乎没听懂,还在那阴笑着说:“好啊,既然叶先生这么爽快,那就五百万吧!”

  “嗯,你等着做梦的时候拿个脸盆接。”

  叶敬辉平静的挂上电话。

  其实在放出暗花的时候就料到,肯定会有人打这种奇怪的骚扰电话,利用他对司明的担心来赚钱。

  可每次从那些人口中听到司明这个名字,叶敬辉还是会觉得心底发冷。

  司明在哪里,是生是死,依旧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

  他就像是在海里求生的人,每次电话响起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可每次半夜三更爬起来带着期待接电话的时候,得来的依旧是失望。

  他好几夜都失眠。

  想着自己被父亲鞭打的那一晚,那个人上药时的温柔,还有他的那句,我爱你。

  司明这个人,是不屑于说谎的。

  可当时为什么没有相信?

  那位成哥依旧没有主动联络。司杰也像是突然消失了,据他们学校的老师说,早就有人替他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

  敌在暗,我在明,叶敬辉能做的只有等待。

  带着对那个人的担心和挂念,漫无边际的等待。

  他每天依旧按时上下班,他不能输,天宇集团还要靠他撑着。他更不能气馁,因为他确信,司明也会撑着。

  每天下班回来,他都会在那个温馨却空荡荡的屋子里,等司明的消息。

  从一开始的听到电话声响就马上心跳加速去接,到后来懒洋洋的拿起听筒,到现在甚至看着电话沉默良久,犹豫要不要去接。

  等到后来,终于绝望。

  那已经是一个月后。

  龙华集团有大哥和他的一批精英手下,虽波折重重,最终却也渡过了难关。叶敬文有林微和萧凡一起帮忙,自然也安然无恙。

  只是叶敬辉还在等。

  他很清楚,谢家兄弟报复他最好的方式并不是搞跨天宇集团,而是利用司明来折磨他。

  他们真是非常了解他。也成功的折磨了他一个月。

  他甚至确定,那些半夜三更的莫名电话,就是谢家那边的人故意找人打来刺激他的,那些人甚至清楚他不敢拔掉电话线,所以才一再的半夜骚扰,连续一个月没有睡个好觉,叶敬辉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甚至接近崩溃的边缘。

  可还是不想放弃,因为这一次他不能再输了。

  他输不起。

  又过了很久,大街上渐渐洋溢起过节的气氛,人们脸上都欢欢喜喜的,好多店门口摆出了漂亮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炫目的彩灯,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礼物。

  好又多,王府井,万家百货,各种大型超市也挂出了“圣诞大折扣”的巨大招牌。

  雨下个不停,天气变得更冷。

  南方冬天的雨让地面聚集起浓重的湿气,那种阴森森的冷气,像是能通过脚底蔓延遍全身,融入血管。

  居然已经年末了。

  叶家的风波还没过去,自然也没有过年的气氛,可节日还是要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的。

  文惜慧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发间夹杂着银丝。大哥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叶敬文皱着眉头,林微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也是沉默着的。

  圣诞节的聚餐直接订了家餐厅,妈妈已经没有了做菜的心情。

  ……

  回去的路上,叶敬辉让司机开着车到附近去逛一逛。

  今天是圣诞夜,时代广场有烟花表演,人潮拥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一些情侣手牵着手吃着烤肉串,有些情侣甚至在倒计时的时候拥吻。

  叶敬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时代广场的那次烟花表演司明曾经想带他去看。他还在帮着萧逸做企划案来对付司明,所以让司明在广场上等了一个晚上。

  那时候的司明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一样,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孤独一人,看着擦肩而过的人们灿烂的笑脸。

  叶敬辉微微笑了笑,终于摇下了车窗,平静的道:“钟叔,回去吧。”

  司机先生莫名奇妙的回过头来,叶敬辉这才改口:“抱歉,我叫钟叔叫习惯了。”

  年轻的小伙子笑道:“没关系,看得出叶董很念旧啊。”

  叶敬辉只是翘了翘嘴角,没有回答。

  在广场附近兜了一圈,往郊区赶的时候,天色已晚。

  淅淅沥沥的雨点模糊了车窗,叶敬辉透过模糊的窗看着冬日萧条的景色。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叶敬辉突然在天桥下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个人应该是乞丐吧,没有地方住,在所有人都忙碌着过节的时候,他还在为下一顿饭发愁。

  那单薄的身影,突然勾起了叶敬辉一段很温暖的回忆。大约六年前,就是在这样一个天桥底下,从国外回来的自己坐在钟叔开着的车里,透过窗户,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阿齐。

  也是在那样的雨夜里,他救回了那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把他放在身边精心培养,当成亲弟弟一样照顾。

  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阿齐辞职之后去了哪,过得好不好。

  叶敬辉又看了眼天桥下那个影子,突然道:“停车。”

  司机已经习惯了这位叶姓老板的奇怪性格,赶忙停下车来。叶敬辉撑着伞下了车,快步走到那个少年身后,从钱夹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少年缓缓转过头来,叶敬辉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僵住。

  “阿齐。”

  似乎是过了很久,叶敬辉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唇边艰难的溢出。面前的阿齐依旧如当年一般落魄不堪,残破的衣衫,满脸的泥水,还有身上显然被打过的淤青。

  阿齐在看到他之后全身抖得更厉害了,唇色瞬间变得苍白。叶敬辉伸出去想要拍他肩膀的手,僵了良久,终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刻意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

  阿齐咬了咬唇,慢慢的开口说话:“店长……我逃出来的,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他的话说得艰难,似乎是喉咙也受了伤,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如同铁锈磨刀一样难听刺耳。

  叶敬辉皱了皱眉,俯下身把他抱了起来,带进了车里:“回去再说。”

  到家之后,像是六年前一样,叶敬辉让阿齐去卫生间洗澡,然后给了他一套新的睡衣,把一杯热咖啡塞到他手里。

  阿齐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杯咖啡,屋内虽然开了空调,他却依旧在发抖。

  “店长……我对不起你……”他说着,眼睛里涌起一层水汽,慢慢凝聚成泪,顺着满是伤痕的脸滑了下来,“在烟台的时候,我说的那些司先生转告的话,都是……都是关天泽要挟去,让我按他的意思说话的。”

  叶敬辉沉默着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当时阿齐的不正常,是因为被关天泽施加了催眠的缘故。

  “司先生其实在你手机里留了录音……”

  ——叶敬辉,请你保重自己,等我回来。

  那录音被关天泽删掉了,司明原本留下的话,也被篡改成了“游戏结束”“我不会对你留丝毫情面”“心痛的感觉好受吗”,这些让叶敬辉恨之入骨的话,所以叶敬辉才顺理成章误会司明暗中操纵吞并天宇的阴谋,甚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他身上,理所当然自以为是的报复和伤害,一步步走入他们精心设计的报复之网。

  阿齐接着说:“等我想要跟你说明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们关了起来。”

  “所以三个月前,你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他们软禁?”叶敬辉皱眉道。

  阿齐垂下头,“嗯,是的……是陈然把我软禁的。陈然他是……关天泽的表弟。他接近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利用我……像他哥关天泽一样,呵呵。”阿齐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然后把冰冷的手指轻轻放在叶敬辉手背上,“我早该知道,这个世上只有店长你是真心对我好……可是,我却连着背叛了您两次。”

  “你知道吗?在你祝福我跟陈然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以为我真的会幸福的。他被关天泽绑架了,我还特别着急,我甚至跪下来求关天泽放过他,没想到,那时候,陈然在玻璃窗外面看我的笑话……”

  “等我被关天泽侮辱够了……然后……”

  “然后他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他对关天泽说,表哥,这个阿齐,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好骗。”

  阿齐嘴角的弧度上弯的更大,这样的笑容却是难看的。

  他瘦了很多,脸颊上的骨头在笑的时候也更显分明,哪里还有当初Crazy夜店里第一红牌的光彩。

  他的眼睛也是灰蒙蒙的,空洞的,好像找不到焦距了。

  叶敬辉还记得在青岛揭穿他脖子上有吻痕的时候,他那局促的、害羞的样子,像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那时候,他看向陈然的时总会红着脸低头微笑,目光中带着依恋,那时候他的笑容是好看的,脸色也是红润的,他的眼睛里还满溢着单纯的幸福。

  叶敬辉也还记得他对阿齐说的那句话,以后就待在青岛,好好过吧。

  阿齐乖乖点头,脸色依旧有些红,眼神却很坚定,他似乎相信,那个叫陈然的人会给他幸福。

  可现在,他提起陈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居然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那个阳光般灿烂的陈然,却有着那么阴暗的心机。阿齐不过是被他哥哥玩弄过的MB,他接手,再玩儿了一次。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1:27

谁叫阿齐傻呢?谁叫他好骗呢?谁叫他明明上过一次当,还笨笨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幸福呢?

  叶敬辉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轻轻伸出手来,把颤个不停的阿齐拥进怀里。

  “没事了,以后你继续跟着我,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声音也依旧像多年前那样,带着点诱哄。

  阿齐抬起头来:“店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在被他们软禁的时候,听到关天泽跟钟叔通过电话……说什么‘视频’之类的。虽然我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我觉得,钟叔可能是内应……”

  叶敬辉目光一冷。

  上次回去夜店的时候,他确实怀疑过萧逸那段视频被关天泽拿走,是自己身边有个极亲近的奸细。

  真是太好了,居然是跟在身边将近十年的钟叔。他应该就是十六年前跟谢家兄弟一起消失的那位“管家”吧。对他原本的主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居然忍气吞声在“仇人”身边卧底了十年。

  叶敬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怎么听到这些的?”

  “我一直装睡,他们也没怎么防着我。后来关天泽和陈然一起去了纽约,我装疯卖傻骗过仆人逃了出来。”阿齐似乎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轻轻从叶敬辉怀里挣出来,想了想,又问:“陈然是不是给你送过什么礼物?”

  叶敬辉点头:“一个风铃。”

  “那里面应该有窃听器的,因为我被他们关起来的时候,很多次听到你的声音。”

  叶敬辉笑道:“果然,手段之卑鄙跟我有得比啊。”

  当初收到那份礼物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是普普通通的风铃,可看着陈然的笑脸,叶敬辉也觉得那份礼物似乎就多了分重量。现在想想,司明收到装有窃听器的项链时,应该也是那种愉快的心情吧。

  叶敬辉也好,司明也罢,大家都是骨子里寂寞透了的人,所以,有人对自己好的时候,虽然装作不在乎,心里却还是开心的。所以才被对手抓住弱点,每一刀都能扎到最柔软的心底。

  阿齐说累了,直接在沙发上睡着。

  这场恶战,也终于因为阿齐的出现而有了新的转机。

  他出来的时候从关天泽书房里偷了几个本子,上面大部分是打电话时随手记下的话,几点开会,几点的飞机等等。

  却也有一些数字,是手机号码。
  叶敬辉看着那一串手机号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拨了过去。

  嘟嘟两声,手机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

  “你是谁?”

  “叶敬辉。”

  那边沉默了很久,这才轻轻笑了笑:“哦,听声音还挺精神的,一点也没有想象中崩溃的感觉。看来你受的刺激还不够。”说着又把听筒拿离了一段距离,似乎对旁边的人说道,“司先生,你不想对着电话说几句话吗。”

  良久后,耳边一阵声响,听筒好像被人接了过去。

  叶敬辉甚至听到铁链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尖锐且刺耳。

  “司明,你说话,让我知道你活着。”叶敬辉的声音像是很平静,手指却早就紧张到发抖,手心里,后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等那边说话的几秒时间,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叶敬辉甚至摒住了呼吸,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异常真切。

  又过了很久,耳边终于传来了刻意压低的声音,略微带着点沙哑。

  “你听着,千万不要来纽约,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顿了一顿,声音放柔了些,低低的道:“还有,我爱你。”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好像很多天没有喝过水。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温柔,没有流露一丝一毫被折磨后的痛苦。

  那三个字居然如此沉重。

  像是巨石一般,沉沉压在人的心上。

  叶敬辉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电话听筒响起那个人的呼吸,拼命克制痛苦的缘故,频率似乎都有些乱了。

  “我爱你。”

  这句话又重复了一次。

  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瞬间心中一阵酸楚,有灼热的水汽涌上了双眼,却被叶敬辉很好的控制住。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2:03

58.重逢(下)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痛苦。”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身黑色西服,似乎融入了夜色当中。那双眼却黑亮的让人不敢逼视,像是夜里巡视猎物的野兽。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可怕的嗜血气息,声音也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

  “司明,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你。”

  “那又怎样。”司明轻轻扬了扬唇角,抬起头来平静地跟他对视。

  司明的目光是冰冷而锐利的,跟这位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黑道大哥对视时,气势上居然一点都不输于对方,哪怕此时的他全身是伤。

  或许,那种温柔的目光,是他在所爱的人面前才会流露的,而那个习惯了他温柔的人,是不是也终于明白了他的特别?

  似乎是想到了叶敬辉的缘故,司明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淡淡道:“我想见萧逸一面。”声音虽然沙哑,却依旧很平静镇定。

  “不行。”对方一口回绝。

  “他不愿见我,还是你不敢让他见我?”司明定定注视着他,良久后,才轻轻耸耸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萧逸才是叶敬辉身边最隐秘的卧底。”

  “哦?”坐着的男人随意换了个姿势,惬意的靠在沙发上,“萧逸可是叶敬辉最重视的朋友。”

  司明淡淡一笑:“也是最容易让他疏于防备,引他进圈套的人。”

  男人沉默片刻,笑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怀疑到他的。”

  “阿辉疑心很重,做事又很小心,我想以他对萧逸的重视,再加上阿齐的背叛经历,那段视频他更会小心保存,连钟叔都不可能见过。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萧逸自己公布了视频,配合关天泽,演了一场苦肉计。”司明顿了顿,微笑道,“在你们四兄妹联手的报复大戏中,总策划和导演都是你,萧逸可以拿最佳演员奖,关天涯和陈然却是中途插入的配角,关天泽针对的是我,你们要对付的是叶敬辉,所以才想让我们自己先两败俱伤,最后再一网打尽。我说的对吗。”

  萧成把手指微微屈起,搭在了沙发上,淡淡的说:“你早就猜到了这些,却一直压在心底不跟叶敬辉解释,是担心他知道真相后会难过?”

  见司明沉默着不说话,萧成也慢慢敛住了笑容,“我不让你见萧逸,自然是跟你一样的私心,你想护着叶敬辉,我也想护着我这个二弟。我知道,见过你之后,他一定会心软。”

  “可是,萧成,你弟弟他很聪明,你,瞒不了他一辈子。”

  ……

  咖啡厅里飘荡着轻柔的音乐,在有着冬日暖阳的下午,反倒像是催眠曲。

  关天泽在角落的位置静静坐着,一身白色西服衬出他精瘦的身材,用手臂撑着脸,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昏昏欲睡,却在听到一阵脚步声的时候蓦地睁开了眼,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面前的男子,看清对方时才微微笑了起来。

  对面站着的人遮挡了大片的阳光,仔细看上去,他的双眸依旧带着点桃花色泽的温柔,灰色的衬衫却让整个人的轮廓略显出些冷意。

  “萧逸。”关天泽先微笑着开口,扬了扬手里盛着一半咖啡的杯子,点头示意他坐下。

  萧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的头发略长了些,垂下头的时候,刘海正好可以遮住目光。

  萧逸微微扬了扬唇角,冲赶来的服务员道:“一杯咖啡,不加糖。”接着把随身带来的文件夹轻放在一边,淡淡冲对面的关天泽道:“进展如何了?”

  “叶敬辉并没有投资买恒生的股票,反而把股市的资金全部抽了出去,像是有什么急用,连房产都抵押掉了。”关天泽说话时有点吊儿郎当,惬意的把双-腿搭起来,懒洋洋道,“我想,应该是司明临走之前留下的一步棋吧。”

  “哦。”萧逸顿了顿,“明辉集团那边呢?”

  “司明走之前立下遗嘱,如果他死了,明辉集团的一切就自动转给叶敬辉,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萧逸笑了笑,拿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他不是还没死么。”

  “是啊,所以最后,还是我们稳赢。”关天泽收回双腿,换了个姿势靠着沙发。

  “我回东成的事,还要劳烦你帮忙了。”

  “跟我不必客气。”关天泽暧昧的笑道,“当初公布你那段视频的时候,我早就找好了一个跟你七分像的人,过两天请Alex化化妆,找人拍一段一模一样的,就说你是被栽赃诬陷,那段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那个跟你很像的男-妓,这样一来,原本痛斥你的媒体和舆论,马上会反过来同情你这个无辜受害者了呗。角色扮演游戏,可是我最喜欢的。”

  萧逸顿了顿,微微一笑:“关天泽,你的手段果然够卑劣啊。”

  “彼此彼此。”关天泽举了举杯子,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这一切得以顺利进行,还要靠你这幕后高人的配合。要不是你当初故意把司明引去跟叶敬辉相遇,还把他要去可可西里的下落透露给叶敬辉,后来又送阿杰过来帮忙,我哪能那么容易下药设计司明强-暴叶敬辉,让他们俩反目成仇呢。”

  萧逸平静的打断了他:“他们内斗,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是啊,这一来一回赚的也不少。”关天泽微微一笑,“可惜叶敬辉那只狐狸,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萧逸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笑:“是啊,他一定没想到,身边最大的卧底却是我。所谓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心塌地单纯的对他好?他一定还搞错了一件事,我父亲姓谢,我们兄妹四个却跟妈妈姓萧,萧晴和萧凡还要叫我一声表哥呢。呵,饶了一个大圈子,东成集团最终还是落在了我这外戚的手里。”

  关天泽笑着点头,“六年前萧晴的生日舞会,我为了坐上天宇总裁的宝座不择手段从司明手里窃取资料,司明却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叶敬辉,他有时候真的挺笨的。”

  “你就算不说,他也猜到了。”

  关天泽脸色微微变了变,“叶敬辉回国后你故意引司明去见他,想让司明一直误会那个人是他,然后为六年前的事报复?”

  萧逸点头道:“起初的计划的确如此,没想到的是司明居然不计前嫌,只用鞭子小小的抽了叶敬辉一顿了事,还阴差阳错爱上了他。”笑了笑,又道:“你跟司明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每次提起他都咬牙切齿,在国内还贸然出手动用我哥的势力打得他内出血?”

  关天泽移开眼去,平淡的道:“徐文山当初为了创立南遥出卖我父母,是他对不起我们关家在先,报复他最好的办法自然是KO掉他最疼爱的儿子。”

  “这么简单?”萧逸的话意味深长,见关天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便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这是上次跟叶敬辉合作对付司明时赚来的钱,按约定,五五分成。”

  关天泽扫了一眼文档,爽快的签下字:“谢了。”

  签完字之后把文件收回包里,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咖啡杯:“那么,为我们的胜利……”

  萧逸举起杯子,轻轻一碰:“Cheers。”

  “Cheers。”

  ……

  萧逸开着车往他在纽约暂住的酒店赶去,路上经过叶家在纽约的老屋。

  那屋子在叶家集体搬迁之后空了很久,原本幽静雅致的院子,如今远远望去,却有几分萧条。

  此时是冬天,高高的柳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再也没有了记忆中如同大雪般纷飞的柳絮。

  萧逸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萧逸,是我。”

  电话那头的叶敬辉声音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却难掩尾音部分语调上扬的兴奋,他似乎又喝了酒。

  “我明天的飞机去纽约,你能来机场接我一下吗?”

  萧逸沉默了片刻,嘴角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笑容,委婉的拒绝:“我最近有些忙,不好意思。”

  “忙着炒股吗?”叶敬辉顿了顿,“你上次跟我说的恒生股票,照我的分析近期都不会升,你还是快把资金抽出来,这样跌下去钱会赔光。”

  ——那本来就是为了让你投资赔钱,下跌是很正常的。

  萧逸笑了笑,转转手里的手机,随口道:“好。”

  “对了,我查出来钟叔是内应。”叶敬辉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跟在我身边十年的钟叔,居然一次又一次出卖我。”

  “哦?”萧逸又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给了他一笔养老费让他消失,他孙女儿还要上大学。老人家,我没兴趣为难他。”叶敬辉沉默片刻,“就是看着他走的时候有一点难受,毕竟我一直把他当父辈一样看待。”

  萧逸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叶敬辉继续道:“我心里不舒服,想打电话跟你聊聊。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因为我的缘故而弄得身败名裂,也没怪我。其实在你那段视频公布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彻底完了。哪怕再好的朋友,因为对方而闹的身败名裂,心里总会有隔阂才对,没想到,你居然会不计前嫌,主动联系我,还提供了一个报复司明的好办法。”

  萧逸顿了顿,轻笑道:“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

  “是喝了一点酒,不过还没醉,很多事情,我清楚的很。”

  沉默片刻后,萧逸微微扬了扬眉,淡淡道:“是吗。”

  “萧逸。”

  “嗯?”

  “当年我们一起逃课回国旅行,在泰山顶的时候,有过一个约定。”

  “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以后会跟我并肩作战,我当然记得。”萧逸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良久后,才道,“叶敬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救司明。”叶敬辉轻声说道,“我不确定他们对我父亲的仇恨和报复要达到什么程度才满意。我甚至不清楚,这次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我必须救他。”叶敬辉顿了顿,压低声音,“所以,打电话,算是跟你告别。”

  “萧逸,我想告诉你,我,叶敬辉,至少在认识你的这十年,从来都不后悔。”

  微微一笑,“再见。”

  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萧逸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却发现自己再也笑不出来。

  ……

  次日下午,机场。

  叶敬辉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坐在大厅里,旁边还有叶家大哥和三弟。

  本来早上有一次航班,叶敬辉想一个人赶往纽约,不告诉家里人免得他们担心。没料在来机场的路上开车太快,跟一个同样赶着投胎一般的司机撞上了,结果又延误了半天,到后来无奈之下惊动了家人。

  看着大哥和小弟眉头紧皱的样子,叶敬辉心中也颇为无奈。

  “好了,我又不是去送死,你们要不要把脸拉这么长的?”

  叶敬文冷着脸道:“我陪你去。”

  “行了,去旅行带上你还可以打发寂寞,去救人带上你,那叫累赘。”

  “你一个人去,就是任人宰割。”叶敬希冷冷的道。

  看了眼阴沉着脸的两人,叶敬辉嘴角的笑意更深:“叶敬文不能出事,林微还等着你回去呢。大哥更麻烦,还有个孩子要带,像你们这样拖家带口的人是不能冒险的。自己惹的事自己处理是我的原则。你们不用担心,祸害活千年,我没那么容易挂掉。”

  “好了,回去吧,我该登机了。”

  叶敬辉说着,跟他们两人每人来了个拥抱,然后转身走远。

  那个下午,他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进机场的孤单背影,就那样在记忆中定格。

  ……

  萧逸开着车回到住处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里那个熟悉的号码,一直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萧逸轻轻吸了口气,按了接听键,“哥,你找我?”

  那边的男人声音很冷淡,平静的语调像是在传达命令:“司明想见你,你过来吧。”

  萧逸顿了顿:“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模棱两可的道:“他说,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沉默片刻后,萧逸点头:“好,我这就过来。”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2:27

  萧逸转身下楼,开着车到了大哥所在的酒吧。

  灯火通明的酒吧里异常安静,似乎是哥哥把客人全都赶了出去。

  萧逸进门后跟着保镖,乘电梯直达地下负二层,这里是大哥的地盘,他的手下一向训练有素,站在过道里挺直着后背,显得威风凛凛。萧逸一身白色在黑暗中尤为刺眼,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不容接近的冷意。

  “成哥在三号房间等你。”领头的保镖礼貌的冲萧逸躬身道。

  萧逸点了点头,通过有着昏暗光线的长长走廊,拐弯之后,推开三号房间的房门。

  萧逸一进屋,门便被自动关上了。

  屋内没有开大灯,只有角落里一丝光亮斜斜照过来,投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冷冷冰冰的气息。

  萧逸走近了,见他惬意的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晶莹透亮的高脚杯。

  他微微抬了抬眼皮,对萧逸道:“你心软了,是不是。”

  被他锐利的目光扫遍全身,萧逸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站在他面前,平静的道:“我不会忘记我们小时候受过的苦。叶致远逼死爸妈,既然他得胃癌去世了,父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的。”

  萧成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抿了口酒,把杯子放回桌上,淡淡道:“去吧,见司明最后一面。”

  ……

  萧逸跟着哥哥派来的人,到了那间密室。

  司明被关在里面已经有一个多月。

  萧逸很清楚,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大哥故意把司明关去那里,只是为了把小时候受过的苦全部还到他身上。

  因为他曾平静的说,叶敬辉的那一份,暂且由他来偿。

  这段时间大哥用了多少残酷的手段折磨他,萧逸一直很清楚,他甚至一脸平静的观看了司明被各种鞭子打到血肉模糊的录像。其中有一款皮鞭就是叶敬辉当初从日本专门订做的。

  可司明一直都没有屈服,他始终是那种平静的神色,看着那些鞭子,眉宇之间甚至带着点不屑。

  萧逸推开了门,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随手关上门,停下脚步,萧逸冷淡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咳嗽声被主人克制住,司明的声音有些暗哑,情绪却始终平静。

  “我找你不是为了谈条件,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萧逸道:“问吧。”

  司明轻咳了一声,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我在离开之前,让于娜卖掉手里天宇的股票,我知道叶敬辉一定会为了保住父亲的产业,短期内筹集大笔资金从我手里买回股份的。”微微一顿,“可是,他手里的钱不够。”

  萧逸点了点头:“所以呢?”

  “他没有那么多现金,我故意提高价格,只为把他逼入绝境。”

  “我的想法是,那个时候,他应该会开口从你手中要回属于他的,以Jae的名义入股东成的那部分财产。”

  “我想问你,他找你开口要了吗?”

  萧逸沉默着,良久。

  黑暗的屋内,再次响起司明因为无法控制而溢出的咳嗽声。

  一声一声沉闷的回荡着。

  “没有,对吧?”

  见萧逸依旧不回答,司明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他宁愿自己咬牙撑过去,到处借钱,甚至卖车卖房,也没有找你要回那笔钱,看来,他对你依旧是心存愧疚,借给你的那笔巨额财产也没想过要回去。只是他应该没想到吧,从一开始,你接近他就是为了报仇。”

  “你赢了,萧逸。”

  又过了很久,萧逸才笑着道:“说完了吗?”

  司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咳嗽着,似乎是长期关在这里,积累出的内伤。

  萧逸转过身去,走了一步又停下来,没有回头,平静的道:“司明,跟我玩心理战术,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不清楚?你说这些话只是想打出最后一张感情牌,希望我能看在跟叶敬辉多年朋友的份上放过他一次。可惜,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心软,更不可能改变我哥的计划。”

  “萧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司明微微一笑,“我的话就说这么多,接下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2:50

59.反转(上)

  萧逸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昏暗的光线格外刺眼。

  司明说的没有错,关天泽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算计他们两个,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自己。

  跟叶敬辉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对他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才能顺利引司明去见他,一次次旁敲侧击说司明不好惹,反而是激发他的兴趣。在东成的时候也刻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后来又借口手下大将全都有事而让叶敬辉亲自出马对付司明,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再后来,一步步引他去青岛,让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关天泽联合单纯的阿齐再加上不知情的司杰,一起上演一场好戏,让叶敬辉和司明彻底反目成仇。

  这些都是大哥和关天泽一手策划的,自己却是最大的帮凶。

  司明之所以不解释,除了他跟他父亲长达十年的纠结没法说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怕叶敬辉知道真相后,会很伤心吧。毕竟,那是他最重视的,十多年来,唯一的,朋友。

  这场复杂的报复之战,最终的赢家自然会是自己这边。

  实在是掩盖的太好,甚至连萧逸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跟叶敬辉在一起什么时候是真的开心,什么时候又是在精心设局,哪些感情是真的,哪些关心又是假的。

  时间太久的缘故,这些都已经记不清了。

  唯一确定的是,在大仇将报的日子里,他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的感觉。

  他甚至想起学校里第一次见到叶敬辉时,那个人独自走在林荫道上的场景。叶敬辉的步子迈得极慢,脸上却是悠闲自在的,大片被切割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照射出淡淡的冰冷和寂寞。那一刻,对上他回头时的目光,不由得扬起嘴角微笑起来。那应该是真心的微笑吧?

  他甚至又想起当初借口手下大将全部出事让叶敬辉亲自出马的时候,在龙华大厦那个隐秘的房间内,叶敬辉为了他尽心尽力通宵苦战,在最后做出企划案之后,累到靠着沙发睡着了,当时不由得脱下外套给他盖上的自己,应该也是真的关心吧?

  这些年来跟他一起上学,一起喝酒,一起旅游,那么多的笑容,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早已分不清了。

  可至少能确定的是,初见时的那个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那个单纯年少的时光,两人之间,还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在他笑着说出“我叫叶敬辉”之前。

  萧逸又一次笑了起来,却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脸上的肌肉都被扯的酸痛。

  回到哥哥准备好的房间睡下,梦里,模模糊糊出现一些时空交错的场景,脑海里又涌现出多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

  那时候他年龄还小,身高刚刚到窗台,大哥在读高中,自己和妹妹都在读初中,小弟还在襁褓之中。

  那一天天气很冷,他跟大哥一起去公司找爸妈。写字楼的最顶层是爸爸的办公室,他们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开着窗,一阵阵强烈的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得人瑟瑟发抖。他一进门,就看见妈妈从楼上跳了下去,那天她穿着红色的大衣,刚买的,非常鲜艳漂亮。

  他张大嘴巴想要喊,却被灌进嘴里的冷风堵住了声音。

  疯了一样冲到窗户边想要救妈妈,却只能看到那一抹靓丽的红色在空中直坠而下,如同一只翩然起飞的蝴蝶。

  重物坠地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到耳边,接着是楼下行人刺耳的尖叫。楼层那么高,看上去每个人都变成蚂蚁一样渺小。他隐隐约约看到楼下有一滩刺目的鲜血,人群慢慢聚拢过来,像是在看热闹,不久,又有警车开了过来,鸣笛的声音划破冰冷的空气,穿透耳膜刺激着神经。

  他趴在窗户边一直哭喊着,却不知自己到底在喊些什么。

  大哥缓缓着走到身后,用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低声说:“萧逸,别看。别看了。”

  那一定是这辈子最可怕的梦境。

  很多年来,这个梦境一直折磨着他。每次夜半惊醒的时候,他都不由得扭头看向窗户那个位置,他总觉得自己隐约看见了一抹红色,缓缓从窗口坠落,如同张开翅膀飞舞的蝶,那么鲜艳漂亮。

  后来是钟叔安排好兄妹四个的归宿。

  小弟被送给了一对陌生的母子,妹妹被桑家的人收养改名叫桑榆。自己和大哥年龄稍大一些,一直待在阑夜,小小年纪,见惯了血腥和杀戮。

  父母一周年祭日的那天,找机会绑架了叶家的二少爷,其实那个时候,大哥是想杀了他来解气的,却被萧逸阻止了。

  “这种年纪根本不懂事,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等他长大了,让他体会一下倾家荡产众叛亲离的感觉,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对不对,哥哥。”

  他记得当时哥哥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变得格外深沉。

  自己的声音却是非常平静的,笑着对哥哥说:“哥,你看着吧,我会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然后,让他,还有他们叶家,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浸湿了睡衣。

  萧逸扭过头来,似乎又看到一缕红色从窗前坠落,他握紧了双拳,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却被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

  他睡觉习惯了开着台灯,那样才会安心一点。那人顺手把台灯关了,打开了房间的大灯,然后转身坐在床侧,伸出手来自然的放在他肩上,道:“又做噩梦了?”

  “嗯。”萧逸垂下头来,轻轻抱住了面前的人,把头埋进他胸前。

  后者便顺势收紧了怀抱,把萧逸用保护一般的姿势圈进怀里,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司明跟你谈了些什么?”

  “没什么。”萧逸的声音有些沉闷,“他说那些是想让我心软。”

  “那你呢?心软了?”

  “不可能。”

  萧成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声音也略柔了些:“叶敬辉刚刚到了。”

  “……是吗。”

  “不打算见他一面?”

  “他现在在哪?”

  “刚到这里,就去见司明了。”

  “哥。”

  “嗯?”

  “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吧。”萧逸微微笑了笑,“你也睡一会儿吧。”说着便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置。

  萧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柔下声来,“好。”

  两人并肩睡在宽大的床上,萧逸侧过头来,看见哥哥的鬓角不知何时长出一根白发,在漆黑如墨的发间显得格外突兀。

  ……

  叶敬辉沿着光线昏暗的走廊一直往前走着,脚下深红色的地毯踩上去非常柔软,甚至让人觉得像踩在云端。

  他的脸上依旧是平淡的神色,手心里却出了一层冷汗。

  后背抵着一把冰冷的枪,成哥安排来接机的人,自他上车以来一直这样“礼遇”,叶敬辉被如此对待,虽然很气愤,脸色却极力保持着镇定。

  如今距离囚禁司明的房间越来越近,心情反而越来越紧张。

  ——很久没有见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随便猜猜就知道,在这种地方关了那么久,他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那位“成哥”一看就是个残酷冷血的人,会怎么折磨司明,叶敬辉根本不敢仔细去想。

  房门被推开。

  隐约透进屋内的光线让叶敬辉大略看清了屋内的布局。

  这间屋子居然跟Crazy酒吧内专属于他的001号房间如出一辙。一张巨大的床,墙壁上凌乱的花纹,以及挂满了整个墙壁的密密麻麻的鞭子。那些鞭子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色彩多样,种类齐全,显然极像他多年来的收集。

  没有想到,钟叔居然一模一样备用了一份。

  更没想到的是,那些鞭子如今都用在了司明身上。

  房门被关上,屋内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叶敬辉缓缓在黑暗里移动,不小心碰到地上的铁链,在寂静的屋内发出刺耳的声响。

  司明似乎被这一阵响动惊醒,轻轻咳了一声:“是谁?”

  这就是他没有经过掩饰的声音,说话的时候似乎牵扯到了肿痛的喉咙,像是困兽在嘶叫一般,每一个音节都艰难的从口中挤出来,重锤一样敲在人心上。

  ——听着,居然会有种心疼的感觉。

  叶敬辉朝着声音的方位走了过去,摸索着坐在床边。

  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记忆中一直温暖的,干燥的,有力的手指,如今却冰凉到没了温度,甚至连骨节都显得突兀。

  “司明。”叶敬辉终于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极为干涩,甚至有些颤抖,“是我。”

  空气里静得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司明并没有预料中那么激动的反应,只是沉默了好久,才说:“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你来这里,无疑是自投罗网。”没等叶敬辉回答,他又微微笑了笑,紧紧握住叶敬辉的手,说:“不过,你能来也好。”

  然后又轻轻用另一只手臂拥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道,“其实……我很想你。”

  叶敬辉明白司明的意思,跟他十指交握的手也缓缓收紧。

  或许司明始终认为自己不爱他,不会为他作出任何退让,甚至会无情到不顾他的死活。

  可事实上,那个没心没肺的叶敬辉,早就深深陷了进去。

  虽然很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完美,还有些气人的自以为是,他很喜欢主导一切,扛下一切,甚至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保护一切他想要保护的人,却根本不去理会被他保护起来的人能不能接受他这种方式。

  可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这样一个表面冷漠内心却极为温柔的人,这样一个愿意为所爱之人铺好路却绝了自己后路的人,这样一个为对方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想让对方知道的人,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让不相信爱情的自己,终于沦陷了。

  最难过的时候有他陪在身边,拥抱的力度总是把握的那么好。

  最孤单的时候也有他在身边,亲吻总是温柔而纯粹。

  夜半醒来时有他躺在身边,被窝里总是暖暖的带着他的气息。

  旅行途中他会不忘顺手给父亲买礼物,焦头烂额之际他还会顾虑到家人的感受。

  尽管他能力有限,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处理得完美。尽管他特立独行,想要抗下一切顾全所有,最终却捉襟见肘留下了很多遗憾。

  可是,有这份想要护着叶敬辉的心,有这样尽一切努力保全叶敬辉的真情,就已经很难得了,也足够了。

  ——足够让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跟他一起面对这个生死难关。

  叶敬辉回抱住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吻你。”

  说着便伸出舌来舔过司明有些干裂的双唇,像是心疼一般,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他,动作居然有点儿温柔。

  ——对叶敬辉来说,这样笨拙的温柔已经是极致了。

  司明笑着回应他,怀抱也收得更紧了些。

  唇舌交缠原来可以这么亲密,这么贴心。不带情-欲的温柔亲吻,好像在向对方传达内心深处最真诚的情感,柔软的舌滑过口腔粘膜,一寸一寸,染上自己的气息,仿佛如此,两人就心意相通了。

  原来,一个简单的亲吻,真的可以感受到对方心底的深情和温柔。

  在接吻到快要窒息时才停了下来,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贴在一起的胸口,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失速的心跳。

  司明紧紧抱着叶敬辉,贴着他的耳朵说:“你还信我吗?”

  叶敬辉点了点头:“嗯。”

  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在提醒叶敬辉快点出去。

  叶敬辉的手臂猛然用力,紧紧抱住司明,像是舍不得放开一般,下颌支在他肩窝处,深深吸了口气:“还有话要说吗?”

  司明笑了笑,贴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听好,明天上午十点,成哥有事外出,司杰他会来找你,到时候你跟着他走。”

  叶敬辉怔了怔,“什么意思?”

  “必须尽快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阿杰虽然跟他们有血缘关系,却只认我这个哥哥,毕竟自他有记忆以来,是我一直照顾他,他潜伏在他们身边装作顺从,其实是在按我的指示做好逃离的准备,你可以放心。”

  叶敬辉点了点头:“你怎么脱身?”

  “我在这里待这么久,自然摸清了逃跑的路线。”司明轻轻吻了吻他的耳朵,“好了,快走吧。”

  叶敬辉站起身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想回头看看司明,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可惜屋内的光线极为昏暗,司明又穿着黑色的衣服,他根本看不清。只看到那双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依旧如往日般,褪去了冰冷,透出满满的温柔。

  心中一暖,叶敬辉轻轻握了握司明的手心,想说其实自己也爱上了他,想说这次一定要撑下去,想说以后我们再重新开始。可想说的话太多,终究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用力握着他的手,用这样简单的动作来传达着自己的感受。

  司明或许懂了吧,所以才温柔的回握住他,轻声道:“我爱你。”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4:32

60.反转(下)

  黑暗中再次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白色西服,那一抹白色在昏暗的光线照射下愈发刺目。

  来者是关天泽,他有一种奇怪的嗜好,喜欢穿白西装,白皮鞋,甚至到了偏执狂的程度。

  “司明,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 他走到司明面前,停下脚步,凑到耳边笑道。

  那或许可以称为奸笑,阴森森的笑声在黑暗中尤为诡异。

  “唔,其实上次揍你的时候,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关天泽微微一顿,嘴角的笑容更加邪气,“上大学时经常偷窥你,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啊。后来加入跆拳道协会,也是因为你。你信不信?”

  司明似乎懒得理他,根本没有回答。

  关天泽伸出手来想去摸他的脸,却被司明不动声色的躲开。

  “六年前,戴着面具从我手里窃取资料的人是你吧?” 司明说的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带着笃定,“呵,也只有你,才习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是啊。”关天泽暧昧的凑过去,贴着他耳朵说,“我一直不跟你说明真相,是怕你知道之后会讨厌我,你最厌烦那种背地里使手段的人嘛。”

  司明笑笑,没有答复。

  关天泽却轻叹口气,“没想到在我逃亡的那段日子,却是萧逸打乱了计划,让你误以为那人是叶敬辉。起初我还庆幸,以你的脾气,一定会好好收拾他。没想到……”顿了顿,像是喃喃自语一样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上他。原本我不想对他那么狠的,可是你,居然对他动了真心。”

  “所以你才给他下药,想让手下的人强-暴他?”司明冷冷的道。

  关天泽笑了笑:“是啊,没办法,我嫉妒他嘛,你知道,嫉妒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发狂,更何况像我这样本来就卑鄙的人,对情敌更加不会手软。你当时为了救他而揍我的时候,我其实很难过,我一再制造误会破坏你们,没想到最终,你还是选择了他,甚至愿意为他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

  司明沉默着没有回答,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良久后,关天泽终于把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成哥的计划是,在叶敬辉签了转让财产的协议之后,告诉他萧逸是卧底的真相,然后当着他的面杀了你。那样的话,连续接受冲击,或许会把他逼疯也说不定呢,即使他心理承受力很强,精神不崩溃,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好过。”

  司明平静的道:“我知道。”

  关天泽愣了愣,继续用近似诱哄的语气低声说着:“如果你答应忘了他,跟我在一起,我就救你出去,好不好?”

  司明毫不犹豫的道:“你死心吧。我认定的人,绝不会放手。”

  关天泽笑眯眯的道:“我长得也不错,手段更不输叶敬辉,你就不好好……考虑考虑吗?”

  司明笑道:“你那么心高气傲,何必留一个心里根本没你的人。”

  关天泽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终于站起身来,冷冷道:“好吧,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我得不到的,自然会亲手毁掉。天宇如此,阿齐如此,你,也一样,如此。”

  从昏暗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关天泽径自走到了成哥给他们兄弟二人安排的房间。

  陈然正洗完澡出来,一边看电视一边擦着头发。见他进来,笑着凑过来道:“看你一脸阴沉,跟司明肯定没谈成吧?”

  关天泽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他对叶二倒是死心塌地,哼。”

  “我给你出个主意。”陈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给司明注射点儿药物,强迫他跟你上-床,然后拍下视频给叶二少瞧瞧,这样就算他们以后在一起了,心里也会一直竖着一根刺。你是第一个抱了他的人,他会永远都忘不掉你,哪怕恨也好啊。怎么样,药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看着他拿出的一小包粉末,关天泽脸上渐渐浮起笑容:“你这主意倒是不错。照你说的做,他对我一定会刻骨铭心啊。”

  关天泽是行动派,当下就带了药,到了司明所在的屋子。

  他一向是最精明的商人,把账算的非常清楚,比起以后换来的利益来说,这次冒险自然是值得的。

  关天泽再次打开了门。

  极静的屋内,响起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司明前几天身上的伤口发炎,到现在还没好。

  关天泽走到他身旁坐下,轻笑着说:“司明,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喜欢你?仔细算算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从学校的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一直在你身上,你真没一点感觉?”

  司明沉默良久,才道:“对你来说,永远是权势和金钱更为重要。”

  关天泽微微一笑:“司明,你对我有很大偏见,是不是因为我去看心理医生的事传开,你觉得我有精神病?”

  司明没有回答。

  关天泽却柔下声来,笑道:“可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却是,因为你。”

  慢慢坐近了,握住司明的手。

  司明没有挣,也没有说话。

  关天泽继续笑:“你说的对,我是心理有问题,可那也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你。发现自己对你有想法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实。我整天偷偷跟在你后面,就像个跟踪狂,我总是在校园里到处搜寻你的影子,我去你打工的地方蹲点,甚至在周末去司杰的学校门口躲着,就为了你去接他的时候见你一面。我一个人静下来就一直想着你,还做很多奇怪的梦,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出头,为这件事精神都快崩溃了,无奈之下,才去找了心理医生。”

  “可这一切,你根本就不知情。”

  “在你眼里,我关天泽不过是你的校友,只停留在‘认识’这种程度的关系。”

  “司明……我真不甘心。”

  关天泽把手放在他胸前,一边解他衬衫的扣子,一边贴着他耳朵,用极为诱惑的声音道,“在你死之前,我们至少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好不好。”

  ……

  叶敬辉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总觉得司明跟他说“我爱你”的时候,那种目光,跟很久以前他离开时很是相似。

  那一次,他是真的在告别,甚至带着诀别的心情。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说做好了一切准备离开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隐情?

  难道那个笨蛋又为了保护对方,准备自己独自去承担什么吗?

  次日就要按约定跟对方谈条件了,叶敬辉甚至做好了拼上一切来换回司明的准备。

  可他也知道,那些人对父亲恨之入骨,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两人。

  司明所说的提前逃离的确是个很好的计划。跟他们谈判会把自己逼到弱势地位,只能任人宰割,可是,如果逃出他们的势力范围,那就是另一种局面了。天下之大,凭司明和自己的本事,找个地方避开他们并不难,即使手里的钱都没了,两人还年轻,重新创业也不晚。

  原本应该相信司明,他在这里留了这么久,联合司杰创造逃离的机会并不稀奇,他最后说的那些话也无懈可击。

  可奇怪的是,叶敬辉总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那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失去的预感,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又把自从和司明相遇以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都理了一遍。

  越想越难受,心烦的坐起身来。

  此时已是深夜,屋内没有开灯,这间客房也根本没有窗户,漆黑的一片。

  司明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一个月吗?

  他的声音甚至像扯破喉咙一样沙哑,手也瘦道骨节突兀,墙上挂了那么多鞭子,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想到这里,叶敬辉皱起眉头,拿出手机来再次拨了萧逸的电话。

  那边却是关机状态。

  叶敬辉眉头越皱越紧,摸索着穿了外套,打开门刚要往外走,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廊里微弱的光线打在那人的脸上,照得他的脸如同鬼魅,嘴唇也有些干裂。

  司杰?

  好久不见,这孩子似乎长大了不少,身高已经跟叶敬辉肩部平齐。

  司杰见了叶敬辉,一脸紧张的道:“叶敬辉快跟我走。”

  他没大没小直接叫名字,叶敬辉也不去计较,只是沉着脸道:“司明呢?”

  司杰吞了吞口水,道:“我哥自然有办法离开,他应该跟你说了吧,我来接你走,快点拉,这里有人巡逻的。”说着便拽了叶敬辉的袖子,使劲儿往外拉。

  因为见到了司杰,叶敬辉心中的不安略微缓解。

  可一路往外走着,踩着柔软的地毯还是觉得心头一阵空落。司明说他已经做好了逃离的部署,可万一,出什么差错呢?

  直到终于跟司杰走到一个偏僻的后门,叶敬辉才明白这一个月来司明和司杰联合起来布置这一切的辛苦。

  当初他建CRAZY酒吧的时候也打通过两个秘密通道,可凭司明和司杰的力量,在这么隐秘的过道墙上弄个洞,还隐藏的那么好,实在是很容易了。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疑惑,司杰一边风风火火往前走一边解释着:“其实成哥手下有徐老伯的内应帮我们。徐老伯当年也混过黑道的,淡出之后虽然把帮派解散了,不过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我哥被抓到这里之后那些旧部下自然是帮着他的,毕竟他是徐文山的亲儿子啊。徐清当初在这里的时候,要不是那些人罩着,早就被扒了一层皮了。”

  叶敬辉点了点头,“怪不得徐清身上没有太多伤,原来是有人暗中帮助。”

  “是啊,所以说我哥早就做好了走的打算,跟他们谈条件根本谈不成的。”司杰推开了一道门,督促道,“快走吧。有车会来接我们。”

  或许是部署了很久的缘故,这次逃出阑夜的势力区居然无比顺利。

  叶敬辉回过头来,阑夜所在的院落看上去灯火通明,其实都是那座楼外面的装饰灯罢了,屋内的光线是非常昏暗的,他们似乎很喜欢藏身在黑暗中的感觉。

  跟着司杰走在一条隐蔽的小路上,路上甚至有一些没有融化的积雪。路旁的树很高,风一吹枝条咔咔作响,在黑夜里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小路弯弯曲曲延伸着,走了约莫十分钟,到了一块平地,借着月色,隐隐看见不远处果真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到了到了!”司杰的语气带着点兴奋,听到脚步声的司机打开了车门,恭敬的走过来道:“两位请上车吧。”

  司杰点了点头,立即打开车门坐到后座,司机打开了前面的车门,请叶敬辉坐副驾的位置,叶敬辉迈出一步,却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司明呢,不等他?”

  “他另有安排,不跟我们一起走。”

  “什么安排?”

  “这我不清楚,负责营救他的是另一个人。”

  叶敬辉微微皱眉,“你有那个人的电话吗?”

  “没有,未免走漏风声,这些都是保密的。”那人微微一顿,把车门拉开了些,道,“叶先生请快些上车吧,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有变。您的举动一直被人监视着,司杰是趁他们换班的几分钟才把你带了出来。”

  叶敬辉沉默片刻,终于在那人的坚持和司杰的催促声中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

  这位司机的驾驶技术显然非常纯熟,很快就绕过了蜿蜒的小道,直接开进了通往市区的公路。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5:05

  一路上车子开足了马力,时速飙到极致,叶敬辉看着窗外,只觉得昏暗的路灯星星点点飞速从眼前闪过,像是绽放在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烟火。

  车内的计时器上绿色的字,显示着此时是凌晨一点。

  叶敬辉轻轻侧过头来,见司杰正在打瞌睡,迷糊的样子很是可爱,不禁笑了笑,轻声道:“司杰,你哥打算如何离开那里,真没跟你说过吗?”

  司杰揉了揉眼睛,道:“没,他说怕我知道后在成哥面前露出马脚,所以还是保密的好。”微微一顿,安危式的拍拍叶敬辉的肩,道,“你就放心吧,我哥肯定计划好了的。”

  叶敬辉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低声问道:“如果他真的怕你露出马脚,又怎么会放心……让你来接应我?”

  司杰怔了怔,摸摸后脑勺道:“这个我也想不通,反正我小时候听我哥的话听惯了,他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是。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嘛。”

  之所以他会让对他的吩咐从来不会有异议的司杰来做这个接应人。

  是因为……他根本没为自己准备好后路吧。

  叶敬辉手指狠狠攥入掌心,扭头对司机道:“你一定知道内情,对不对?”

  那司机戴着墨镜,根本看不清脸,只是唇线绷紧,很严肃的样子。

  听叶敬辉质问,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成哥的计划是,等你跟他签了合同把财产全部转给他之后,再当着你的面杀了司先生,让你痛不欲生。这个计划被司先生提前知道了,所以,他才吩咐我把你送走。”

  “司明提前知道,是你跟他告的密吧。”

  “是的。”

  “你……就是昨天来机场接我的司机?”

  “叶先生好眼力。我也是成哥的专属司机,所以才会听到一些内幕。”

  “既然你跟司明说了他们的计划,那他自然也知道,我走之后,他自己一定不会好过。”叶敬辉平静的说着,只觉得鼻间涌上一阵酸涩,连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他是做好了跟阑夜血拼的准备吗。”

  “是的。徐清小姐在这里的时候,联络了一些还留在纽约的徐老先生的旧部下,她走之前把司明是徐老先生亲生儿子的真相告诉了他们。明天那些人会集结过来,趁机营救司先生,所以,他让我提前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司机依旧面无表情的叙述着,“毕竟你是连枪都没碰过的,那种场面总会有伤亡,他没办法护你周全。”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发现自己对他这精心的布置,居然无话可说!

  他想的的确周到,自己这些年过的风流自在,自然是没有碰过枪,也没见过黑道势力火拼的血腥场面,这种情况下说并肩作战简直太可笑了,留在那里反而会增加麻烦,他让人把自己送走,真的是很明智的做法!

  ——司明这个混蛋,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那个没心没肺总是误会他的叶敬辉,甚至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好听话的叶敬辉,哪里值得他这样牺牲?

  不是说过吗,从来没有期待过有人为我付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会领情,更不想欠人情。

  可是他……

  总是固执的以自己的方式关心和保护着。

  无论是在一起时温柔的安慰,还是每一次故作无情的离开,甚至到如今的生死关头,他也平静的送走了最爱的人,自己独自迎接之后的一切风雨。

  他一个人被关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屋里的时候,其实也是很孤独的吧?如同很久以前独自站在高楼顶端,身边没人陪伴时一样的孤独。

  可在,时隔那么久的电话里,他的声音却依旧是平静的。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难过的情绪。

  他就像独自在黑暗中舔着伤口的狼。

  在别人面前总是沉着,镇定,冷静,骄傲,从不低头。

  可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默默点燃一支烟跟那只黑猫一起看夜景。

  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黑暗里,他才会紧紧按着胸口,轻轻地咳出声来。

  他没有经过掩饰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扯开了喉咙挤出来的一般,甚至带着咯血一样的沉闷。

  他一定生了一场大病还没有好,他身上一定还有很多的伤。

  可是,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一毫的软弱。他总是冷静的分析问题,理智的想出对策。

  甚至在送走最爱之人的那一刻,明知这一次有可能是永别的那一刻,他依旧没有表现出生离死别的痛苦。

  只是平静的说,我爱你。

  叶敬辉还记得在那昏暗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只剩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自己。

  带着满满的温柔。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5:33

61.逃离(上)

  想着过往的种种,叶敬辉嘴角扬起个苦笑。

  如果自己早一点承认对他的感情,如果那次以追他为目的的旅行中没有关天泽故意制造的意外和误会,如果回到当初的夜店里,以MB的身份跟他相识之后没有因为去东成帮萧逸而制造那么多事端,那么现在,两个人应该是一对很好的情侣,一起住在那间温馨的小屋里。

  司明会抛开那些冷漠的外表用温暖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或许也褪去那些风流无情的外表轻松的跟他一起生活。

  其实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跟司明说。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愿意跟叶敬辉一起住,更没有人想过跟他组建一个家。

  一直嚷着不想结婚,只是怕这样的自己负担不起另一个人的幸福。

  从来没对谁动过情,嘴上说感情太麻烦,其实,换句话讲,也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动过情。

  没有人愿意像司明一样,关心那个叫叶敬辉的人。

  父亲总是命令式的语气,母亲很少表露出关爱,大哥忙着事业,小弟自顾不暇,萧逸虽是最好的朋友却也有太多时间放在商场。

  他这个叶家的老二,习惯了风流,习惯了潇洒,习惯了自由自在没人管,也习惯了那种没人关心就自己关心,没人来救就自己救自己的日子。

  这些年,生病的时候自己撑着去医院,夜店里出什么事亲自处理,甚至追溯到很久以前的年少时光,被绑架的生死关头,都是自己咬牙坚持下来的。

  可他真的有点寂寞。

  时时刻刻,都觉得心里很空。

  不把任何人记在心上,也不被任何人记在心上。

  有一次他独自一人开着车到外地旅行,整整一个月,完全游离在世外的状态,没有任何人问起他的消息。

  手机一直保持着开机,其实是盼着有人发短信问候几句的。

  可是,一个月,一条都没有。

  打开电话薄,整齐排列着的也就寥寥几个名字,那些人,每一个都很忙。

  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有一天自己突然死在某个外地的角落,等尸体被人发现,等身份被确认,或许要很长的时间。

  要是有一天自己喝醉之后突发一下心脏病或者脑出血,或许都没有人会知道,只能默默躺在床上等死。

  要是有一天那个叫叶敬辉的人真的死了,坟墓上就是想贴遗像都找不到。他留存下来的,除了那些让见到的人不齿的色-情照之外,居然没有一张规规矩矩的照片。

  他甚至清楚,如果他在很多年后死去,坟前是不可能有人献花的,坟墓也注定荒芜。

  所以,当初那个MB的身份假死之后司明来坟前放下一束白菊的刹那,他会有一种……心脏狠狠颤动的感觉。

  或许算得清楚一点,那个时候,就动心了吧。

  只是他对感情太过淡漠,对人缺乏信任,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司明。若冷静下来想一想,司明怎么可能用那些卑鄙下作的手段,做出那些伤害他的事?司明一向光明磊落,就算跟对手较量,也是凭真本事说话,不会像萧逸那样派间谍耍阴招,更不会像关天泽那样下药偷拍来威胁。

  可当时自己怎么就认定是他的错呢?

  因为对方是他,所以心乱了,没法保持冷静了,只是一味的憎恨。

  恨他玩弄自己,恨他的那句“游戏结束”。

  如今想来,自己才是最可笑的人。

  也只有极有耐心的司明,会爱上这样的叶敬辉吧。

  司明实在是太笨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有性格缺陷的人。

  那个人叫叶敬辉的人,特别骄傲,还总是自以为是,而且吃不得一点儿亏,稍微对他不好一点,他就会心狠手辣十倍奉还,可是对他再好,他又不领情,更不懂报答和回应。

  可是,虽然他嘴硬不肯说爱你,其实心底却很高兴能够遇见你。有你那么真心的喜欢,他真的感觉到,有一点点幸福。

  ——这些话,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对你说的,司明。

  ……

  理清了混乱的思绪,叶敬辉心中一阵阵尖锐的痛楚,脸上却渐渐浮起个微笑。

  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不远处就是一个岔路口,司机正聚精会神看着前方的路。

  叶敬辉轻轻把手指伸到他的口袋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这位司机到机场接他的时候,就是从这个口袋里拿出枪来抵在他后背上的。

  果然,叶敬辉摸到了一把冰冷的枪,虽然是第一次握枪,可叶敬辉并没有害怕,反而冷静的迅速用食指叩住扳机,枪口准确抵在对方的腰部。

  那司机不愧身经百战,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叶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敬辉嘴角略显得意的上扬,声音却透着股寒意:“回去。”

  司机沉默了片刻,车子依旧开得飞快而平稳。

  “叶先生,你需要明白,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们回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这不劳你费心。”

  “我必须把你安全送走。”

  “你是按司明的吩咐办事,可如今他自身都难保,不是吗?”

  叶敬辉的手掌轻轻往前一送,让对方明显感觉到被枪支抵住腰腹的压迫感,淡淡道,“回去吧。我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走。要是救不了,就给他陪葬好了。”

  听着叶敬辉近似调笑的语气轻松说出这样的话,司机没有答复,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后座的司杰却因为叶敬辉深沉的目光而紧张的捏紧了手心,“那个……”司杰吞了吞口水,忐忑的道,“要是哥哥真有危险的话,我也要想办法救他出来。我听说三姐今天要来,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我们回去吧,躲在后面看看情况再想办法。”

  司机沉默片刻后,轻轻吐出口气,“好,回去吧。”

  车子在岔路口掉转车头,原路返回。

  窗外的灯火如流星般迅速闪过,叶敬辉轻轻闭上了眼,只觉得做出决定之后,心情突然变得无比轻松。

  如果司明这次出了事,不管他的安危而走掉的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活得幸福。

  那么,为何不拼一次?

  有些话如果再不说,或许会造成一生的遗憾。

  而叶敬辉,他是从来不会坐以待毙的,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所爱的人为自己作出牺牲。

  直到这个时候,叶敬辉才明白,那个人在心里的重要,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

  到达山中那块平地上,三人先后下车,沿着原路返回。

  在接近院子的时候,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地方居然一片漆黑,好像有人故意切断了电源。

  “情况有变。”身旁的司机轻声说着,叶敬辉默默握紧了手心里的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

  院中的建筑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耳边只有三人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去看看。”叶敬辉道。

  “好。”

  三人沿着一条僻静的小道迅速朝司明所在的楼靠拢,到了方才逃出的秘密出口,叶敬辉正想进去,却跟迎面出来的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那人停下脚步,看向叶敬辉。

  叶敬辉却瞬间僵在原地!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对望了片刻。

  司明凝视着叶敬辉,深邃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温柔,声音沙哑的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叶敬辉看着他:“来救你。感动吗?”

  司明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上弯,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良久,然后,司明伸出手来,握住叶敬辉被冻到冰凉的指尖。

  手指从指缝中穿过,紧紧相扣,冷暖相接的奇妙触感,让两人后背不由得一颤。

  这样简单亲密的动作,一下子就把距离拉近了。

  司明紧了紧手指,“走吧,他们很快就会追出来。”

  然后又扭头对司杰平静的道:“阿杰,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司杰兴奋道:“好。”

  司明说着冲那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点了点头,闪身进了门。司明却带着叶敬辉和司杰,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的冬天依旧寒冷。

  一路上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虽然穿的衣服不多,夜风有些刺骨,叶敬辉却觉得跟他相握的手极为暖和,那种温暖有力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让心底也变得柔软起来。

  司明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折返回来找我,让我很意外。”

  “因为我不想太便宜你。”

  “哦?”

  “你要是大难不死,我就会因为内疚而对你妥协。你要是死了,我还得因为后悔而记着你一辈子。怎么说都是我吃亏,你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如意算盘?”叶敬辉淡淡的说。

  司明轻叹:“还真被你看穿了。”

  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侧过头来看着对方,嘴角不由得扬起笑意。

  夜空突然一阵明亮,院落重新亮起灯火!

  一阵震耳欲聋的警铃声划破夜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锐,显然是他们发现司明逃离之后发出的警报!

  司明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指收得更紧了些,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三人走到树林深处,突然有一道强烈的光线直直从身后射了过来,让人不由得反射性闭上双眼。

  回头,只见小路上立着一辆小型摩托车,车上悠哉晃着腿的正是一身白色的关天泽,见三人停下脚步,他便把车灯调暗了些,然后斜靠着车子,笑眯眯道:“你要走,怎么说也该跟我打个招呼的。”

  司明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你没有昏迷?”

  “要打晕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关天泽阴笑道,“如今你要逃,被我抓个正着,你要不要重新考虑考虑我的条件?正好叶二少也在,咱们把话说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哦?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关天泽扬了扬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枪来,在手里转了两圈,把枪口指向司明,脸上也冷了下来,“我说过,我得不到的,我宁愿亲手毁掉。”他的眼中甚至出现嗜血的兴奋,却在扣动扳机的时候,迅速把枪转向旁边的叶敬辉!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5:50

  似乎早就料到他这一招声东击西,几乎同一时刻,司明猛的转身抱住叶敬辉,顺势一压,然后以保护的姿势抱着他,在雪地里滚出了好几米!

  他的应变能力居然如此敏锐,避开射击范围的动作也极为熟练,好像受过专业培训一般。叶敬辉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来不急细想,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尖锐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良久后,叶敬辉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司明,淡淡说道:“该放手了,地上凉。”

  司明笑着放开了他,站起来,再伸手把整个被压倒在雪地上的叶敬辉拉了起来。

  然后回头冲关天泽道:“你的枪法这么差,打去哪儿了?”

  “不是枪法太差,是他的枪有问题吧。”叶敬辉冲关天泽微微一笑,淡淡道,“你下次行动之前,能不能先检查一下武器。”

  关天泽低头看了眼那把冒烟的枪,脸上的表情近似扭曲,声音阴森森的说道,“别高兴得太早,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司明带着叶敬辉和司杰快步绕出这片树林,再次到达了那块熟悉的空地。

  不远处停着刚才那辆黑色的轿车,司明先打开门让叶敬辉坐进副驾驶座,让司杰坐在后排,自己则转身到驾驶位坐下,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车在公路上飞快奔驰,司明随手拨下车内的后视镜,道:“你们扶好,我要甩掉后面的跟踪的人。”

  叶敬辉目光瞄了一眼后视镜,果然有好辆轿车在后面紧追不舍。司杰赶忙系好安全带,叶敬辉也伸出手来抓住身侧的把手。

  车子猛地一个九十度拐弯,拐进了另一条宽阔的公路,耳边响起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

  叶敬辉皱了皱眉:“真看不出来,你开车技术挺好。”

  司明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笑道:“有空教你吧。”

  在公路上飞速飙车,窗外的路灯迅速从眼前滑过,过了好几个弯道之后,跟身后的车子渐渐拉开了距离。

  司明轻打方向盘,拐进了一座立交桥。

  这座桥上的路纵横交错极为复杂,还有好几个出口,司明镇定的转了好几个圈,把车子从一个小出口开了出去。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豁然开朗。

  “你对这里的路倒是挺熟。”叶敬辉笑道。

  “嗯。”司明应了一声,“毕竟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叶敬辉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被甩掉了吧。”

  司明看了眼后视镜,果然没了刚才那辆车子,不禁轻轻翘起嘴角,“甩掉是自然的。”

  叶敬辉问道:“追我们的,难道是刚才那个司机?”

  司明笑着点头:“嗯,他是萧成的御用司机,追踪我们这样重量级的人物,自然会让他亲自出马。”微微一顿,“还有什么要问的?”

  叶敬辉紧张的心情终于缓解,放开了紧握着的把手,伸开双臂惬意的枕在脑后,轻笑道:“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关天泽的枪不会也是你调包的吧。”

  “这倒不是,我出来的时候关天泽被人打晕了。”司明侧过头来看了叶敬辉一眼,解释道,“本来计划等明天桑榆小姐到的时候再趁乱出来,结果今晚突生变故,有人暗中帮我,所以就把计划提前了。”

  “哦。”叶敬辉随口应了声。

  司明怎么逃离的,是谁暗中帮忙,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两个人都安全,这就够了。

  或许是危机解除之后精神松解的缘故,一夜没有合眼的叶敬辉突然觉得有一阵困意涌来,虽然他也知道司明这段日子受了不少伤,自己应该替他开车让他休息才对,可是,就自己那糟糕的驾驶技术……还是不要逞能了。

  于是厚着脸皮淡淡说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先睡一会儿啊。”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司明却猛的踩了刹车,叶敬辉身体不由得往前一扑,差点撞到玻璃,不禁恼怒的睁开眼:“你干什么?”

  却见司明一脸严肃的道:“司杰。”

  正在神游的司杰听到这句话,猛的一个激灵,抬头道,“啊?什么?”

  司明轻轻吐出口气:“我们换下位置,你来开车。”

  说着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走到副驾那边,微微弯腰,朝叶敬辉伸出手来,“你到后面坐。”

  叶敬辉只觉得莫名其妙,见他的手在自己面前,只好翻了翻眼皮握住了,任他拉到后排。

  车子重新启动,司杰兴奋的道:“哥,这车真不错啊!你要不要?不要就归我吧。”

  “嗯。”司明随口应了声,又叮嘱道,“你专心开车吧,我们有点事聊。”

  说完,便顺手放下车内的隔音挡板。

  叶敬辉微微皱眉:“你隔开来做什……”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急切的堵住了双唇。

  “唔……”

  他的亲吻霸道而强势,狠狠压住叶敬辉的嘴唇厮磨起来,让叶敬辉把要说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感觉到他干燥的唇擦过自己嘴唇时轻微的刺痛感,叶敬辉有些惊讶于他此刻表达出的强烈占有欲,此时的司明,居然有点像濒临爆发的野兽!

  像是怎么也吻不够似的,他的舌迅速撬开牙关,疯狂的吮吸着叶敬辉口腔内的津液,舌尖狂烈的扫过口腔,略显粗糙的舌苔狠狠滑过敏-感的口腔粘膜时,甚至会有种让脊背都不由得战栗的酥麻感!

  难道是压抑太久的缘故?

  想到这里,叶敬辉慢慢放松下来,伸出手配合的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了他的亲吻。

  这个回应无疑是火上浇油!

  叶敬辉的舌头略带诱-惑的缠-绵,让司明更加疯狂的回吻过来!

  像是要把人整个吞下去一般,吮吸、舔弄,甚至啃咬,到达口腔深处的舌头传递着强烈的占有欲,狂热的气息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

  司明顺势搂住叶敬辉的腰,手臂也越收越紧,那种可怕的力度,甚至让叶敬辉觉得痛楚。

  在他的舌居然吻到深喉的时候,叶敬辉才猛然用力推开了他。

  “等……等一下。”

  叶敬辉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轻轻喘息了片刻,调整好呼吸,这才冷静的问道,“你怎么了?”

  叶敬辉发现司明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体很烫,像是发着高烧,呼吸的频率明显紊乱,甚至心跳都乱了节奏,似乎急切的想要发泄什么,却刻意忍耐着,双眼中明显染上了一层情-欲的光芒。

  感觉到耳边粗重的呼吸,还有他吐出的像要把人融化一样的热气,沙哑的声音,发红的眼角,叶敬辉心下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司明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在叶敬辉的腰侧用手轻轻揉按着,压低声音道:“抱歉,弄疼你了吧。”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放在自己腰部的指尖都有些轻微的发颤,某些部位甚至有了明显的反应,抵在小腹处。

  叶敬辉翘了翘嘴角,道:“被人注射了药物?”

  司明皱了皱眉,“我被关天泽强行喂了一杯水。”

  “又是关天泽?他还真是不择手段。”见司明不回答等同于默认,叶敬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那位姓关的诡计层出不穷,这次居然给司明下药,还是这种烈性的药物,他是想让司明兽性大发强了他自己,然后故伎重施,拍下视频来挑拨离间吧?

  他果然太欠揍了。

  感觉到司明身体的变化,叶敬辉嘴角轻轻扬起个坏笑,目光直直看着他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司明低笑道:“你说呢?”

  叶敬辉凑到他耳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然后,用极为诱人的语气,缓缓说道:“我,帮,你。”

  司明定定注视着他,看着他微笑的眼睛,心头更是一阵轻微的颤动。

  ——他居然愿意?

  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了呢?

  所以他明知危机重重也要折返,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不再是冷漠的拒绝。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可是,向来嘴硬的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

  司明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渐渐下滑到叶敬辉的腰部,手臂稍一用力,让两人身体靠得更紧了一些。

  叶敬辉轻轻咬了咬司明的耳垂,顺手拥住了他。

  或许是互通了心意的缘故,两人的配合居然无比默契,火热的亲吻和爱-抚,很快让身体起了反应,两人都迫切的想要对方。只是车内的空间并不宽敞,在这种情况下,更显拥挤了些。

  叶敬辉虽然多年风流,却从不甘居人下。上一次被司明拥抱完全是巧合,可仔细想来,记忆并不坏,而且后来也很是享受,那种身体像要融合一般的热度,达到高-潮时灭顶的快-感,如今在脑海里依旧鲜明。

  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算清两人之间的账好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况且……

  在刚才关天泽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司明漆黑深邃的眼中流露出的深情,足够让人更深的沦陷了。

  想到这里,叶敬辉不禁笑了起来,凑到司明耳边道:“今天我先帮你,以后你可得还回来。”

  司明微微笑了笑:“好。”

  然后伸出手,啪的一声解开了叶敬辉裤带的板扣,轻轻抽掉皮带,再把长裤和内裤整个褪下来扔去旁边,连皮鞋都顺手脱了下去。

0安仔0 发表于 2010-1-1 02:56:22

62.逃离(下)

  车内暖黄的灯光下,叶敬辉修长漂亮的双-腿在眼前清晰的呈现出来。

  半身赤-裸的叶敬辉,有一种极具视觉震撼的魅力,让司明一阵口干舌燥。不禁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抱歉,我忍不下去了。”

  叶敬辉轻笑:“又没叫你忍。”

  然后主动凑上了双唇。

  前面还坐着跟司明一起长大的刚到十八岁的弟弟,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两人心中却不由得有些紧张。

  黑夜里,路旁的点点灯火迅速闪过,在车窗上变换着缤纷的色彩,时刻提醒着他们所处环境的特别。

  却也因此,显得格外刺激!

  连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都不由得加快,密闭的空间内两人呼出的灼热气体,全都像挠痒一样拂在对方脸上!

  车内的温度一路飙升,叶敬辉赤-裸着下-身还是觉得热,于是把上衣也除了去,急切的解开衬衫。心想司明一定会更热,便好心的把他的衣服也全部解开来。

  意料之外,借着车内暖黄的光线,叶敬辉看清了他胸前那些交错的鞭痕。

  密密麻麻的痕迹显然是用不同鞭子抽出来的,有些浅色的旧伤,还有一些刺目的新伤,那些殷红的颜色,狰狞的在他身上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叶敬辉呼吸一窒,只觉得心脏一阵猛烈的紧缩!

  ——那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心疼感,疼到他甚至想把那个伤了司明的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司明似乎看出了他骤变的情绪,像是安抚一般轻轻拥住他的肩,贴着耳朵说:“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的。”

  叶敬辉伸出手来,指尖微颤,小心翼翼的摸上斜跨胸口的那条最宽的伤痕,轻声问:“疼吗?”

  “不疼。”司明微微一笑,顺势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样拥抱的姿势,让两人接触之间擦出了更多的火花。

  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坐了两个大男人,前面还立着碍事的挡板,根本没有位置可以并排躺下。

  叶敬辉深吸口气,干脆主动分开腿,坐在了司明身上。

  此时他已经赤-裸着下-身,上面的衬衫也大开着,随着动作滑落下来半挂在胳膊上,更显出一种撩人的姿态。

  白皙的胸膛,胸前两点诱人的乳-尖,平坦的小腹,伏在密丛中形状漂亮的分-身,分开来挂在两侧的修长双腿——

  整个身体都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在灯光照射下,更添了几分魅惑。

  司明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些,用双手扶住叶敬辉的腰部。

  手指接触的地方,热到发烫的地步。指腹下的温润皮肤,甚至轻微的战栗着。

  叶敬辉随着司明引导的动作很快调整好了姿势,轻轻吐出口气,然后低下头来,手指灵活的解开他的皮带,帮他把长裤和内裤一起褪到膝盖以上的部位。

  忍耐了多久的欲-望果然已经膨胀到了极致,褪掉束缚之后,便硬-挺的暴露在叶敬辉眼前。

  叶敬辉伸手轻轻握住那个硬-肿的部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我帮你。”

  “嗯……”司明舒服的叹息着,感觉着叶敬辉修长的手指技巧性的爱-抚。

  叶敬辉的脸近在眼前,因为低着头的缘故,部分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前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认真的,眼睛看着手里握着的器官,偶尔还因为司明身体的变化而微微扬起嘴角。

  他手下的动作渐渐加快,司明只觉得小腹一紧,忍耐了很久的欲望终于激射而出,有一部分沾在叶敬辉的腹部,还有一些溅到车内黑色的皮制座位上,看上去格外淫-靡。

  叶敬辉轻轻吐出口气,甩了甩手腕,凑道耳边,暧昧的道:“你忍了很久吧。”

  司明啄吻着他的额头:“还好。”

  “被注射那么烈的药物,还镇定自若的开着车逃命,你的耐力还真不错,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谢谢。”

  司明微微一笑,一手固定住叶敬辉的腰部,另一只手也握住他半挺立的部位。

  叶敬辉只觉得下腹一紧,敏-感的部位在对方手中渐渐肿大起来,一阵奇妙的快感自接触的地方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见叶敬辉的眼角微微泛红,身体也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粉白色,看上去格外性感迷人。

  司明不禁笑了笑,毫不犹豫的俯下身来,张口含住了他。

  “啊嗯……”叶敬辉急促的呻-吟出声,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颤声道,“司明,你……”

  心底很清楚,像他们这样骄傲的人,只有爱极了对方,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司明居然用嘴来取悦自己,让叶敬辉惊讶的同时,心中不禁有泛起一阵开心和得意。

  司明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点温柔,低下头更加卖力的逗弄着那里。

  “唔……”叶敬辉轻轻呻-吟着,把双手插在司明的发间,闭上眼来,享受这销-魂的快-感。

  虽然叶敬辉在情事上一点也不生涩,有过很多次愉快的经历。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的感觉特别好,被他温暖的口腔包裹着,被他灵巧的舌头细心的爱抚着,除了身体的快感之外,心里还涌起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每一次,舌苔滑过敏感的部位时,都会让人全身不由得激烈的战栗!

  叶敬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连心脏都开始失速的跳动,好像要冲破胸口一般。

  意志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每一个毛孔都尖叫着,那种一波胜过一波的快-感,像是涨潮时的水一样越来越猛烈,终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啊啊……”抓住司明头发的手指猛的一紧,叶敬辉全身一阵痉挛,白-浊的液体喷射而出,尽数释放在司明的嘴里。

  司明倒也没有介意,反而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把他搂进怀里。

  高-潮过后的叶敬辉,懒洋洋的枕在司明肩膀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却感觉到司明的指尖沿着脊背渐渐下滑,探入股-缝,暧昧的来回摩擦着,甚至在后-穴周围轻轻按压起来。

  叶敬辉身体一僵,只觉得他手指擦过的地方一阵酥麻,司明的手指趁机插进了后-庭,指尖上带着方才释放时沾在腹部的精-液。

  叶敬辉没有反抗,深吸口气,靠在他肩上淡淡的道:“让你来也可以,不过,不准弄疼我,否则我会十倍还回来。”

  “当然。”司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怎么舍得。”

  看着他脸上略显温柔的笑容,叶敬辉心中一动,不禁俯下身来亲吻他的嘴角,很快就被司明热情的反吻回来。

  插入后-庭的手指增加到了三根,借着润滑缓慢扩张着内壁,渐渐放松的身体的叶敬辉,也终于能够不再痛苦的接纳下手指,适应了侵入的内壁也开始反射性的收缩。

  司明抽出了手指,用双手扶着他的腰,把早已肿-胀不堪的分-身抵在了入口处,深吸口气,然后猛的刺入。

  叶敬辉只觉得后穴抵着一个滚烫的硬物,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一股强烈的钝痛感从那里传来!

  “啊!……”

  像是撕裂一般的痛楚让他瞬间惨白了脸色。叶敬辉手指紧紧抓住司明的肩,深深吸了口气。

  司明再次推进,直到连根没入时才轻轻喘息着停了下来。

  这样深的顶入,让叶敬辉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他给挤压出来,心跳也因此而快得离谱。

  “疼吗?”司明轻轻抱住他的肩,安抚式的亲吻着他的耳朵,“来,放松些。”

  “哼,你倒试试。”叶敬辉嘴上虽然抱怨,却还是按他的话,深呼吸,努力放松了身体。

  司明一边亲吻着他的唇,一边扶住他的腰缓慢的抽-送起来。

  紧窒而火热的肠壁紧紧包裹着欲-望,司明只觉得阵阵热流让全身都发起烫来,亲吻变得火热起来,吻遍了口腔,一路顺延到锁骨,胸口,然后顺势含住了那颗小巧的乳-珠。

  “唔……”叶敬辉舒服的呻吟出声来,身后习惯入侵之后痛感渐渐减弱,便有一股奇妙的快感自尾椎直窜头顶!

  司明喘着气,下身的抽-动也越来越快,每一次都顶到体内最敏感的那点,让叶敬辉兴奋的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乳-尖在司明温热的口腔里迅速胀大,俏生生的挺立在空气里,司明伸出舌来坏心的舔了舔,低声问:“舒服吗?”

  “嗯……”叶敬辉点了点头,双手抱住司明的头,让他可以更方便的吮吸另一侧的乳-头,司明轻轻一笑,含住了另一颗,同时加快了身下的动作,开始新一轮猛烈的抽-动。

  “啊哈……慢……慢一点……”

  叶敬辉仰起了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指插入司明的发间,紧紧抱住他。

  “唔……太……太深了……你轻点……”

  又一轮激烈的冲刺,让叶敬辉不禁缴械投降再度释放出来,肠壁一阵猛烈的紧缩,司明也终于喘着气释放在叶敬辉的体内。

  叶敬辉只觉得全身一阵酸痛,刚要闭上眼休息,却被司明猛的一个翻身,变换体-位压在了座位上。

  “喂,你够了……唔……唔嗯……”没说完的话全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打断。

  司明把叶敬辉的双-腿抬高来架在肩膀上,让他的身体完全打开在自己面前。

  红肿的后-穴还在微微开合着,流出一丝白-浊的液体。泛起微红的身体下面是黑色的皮制座位,挺立起来的乳-尖格外殷红,吻痕从脖子一路眼神到腹部,散发着格外撩人的诱-惑气息。

  叶敬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车内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司明英俊的轮廓近在眼前,那双深邃的眼定定注视着自己,黑如墨的发尖滴着汗水,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显出完美的身材!

  敞开的胸口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更添了几分性感的魅力!

  汗水顺着伤口滑下来,还有一些滴在自己的身上,居然是令人心跳的滚烫热度!

  两人静静注视着对方,快要贴在一起的心脏都失速的跳动起来。

  刚刚做完一次,空气里还留着奇特的麝香味,可此时看着极有魅力的恋人,两人却什么都不顾,只是不约而同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火热的亲吻过程中,感觉到再次抵着后-穴的硬-物,叶敬辉指尖一阵轻颤,却也没有反抗,任凭司明以不同的姿势侵入!

  “唔……嗯……”

  叶敬辉破碎的呻-吟被他的吻尽数吞没,抓在皮制座位上的手指轻轻颤抖着,身体深处叫嚣着的兴奋因子,甚至让他挂在司明肩上的双-腿也轻轻战栗起来,连脚趾都蜷缩着。

  “唔……唔……”

  反正他是从来不知道害羞的人,面对着因为药性而化身为野兽的爱人,叶敬辉也就放纵自己呻-吟出声来。

  突然,车子一阵猛烈的颠簸,司明控制不住力道,一下子猛烈的刺入,那么深的地方,像把整个身体都给捅穿了一样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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