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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8 22: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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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身前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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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声音逐渐从远处传来,仿佛越来越近,仔细辨听,几乎可以分辨出那是何种营生制造出来的响动。6 M! ^& ~* f0 h7 A8 n3 ?
首先是车轮的轱辘声,那应该是菜贩子张老头的车队进城来了;其次是吱嘎吱嘎的声音,街道上的店家已经开始打开大门迎接顾客;更远的地方,传来叮叮的声响,城南的打铁铺已经在做生意;而最近的地段,小贩的吆喝声越来越清晰……
/ v" d7 _! d- S Q9 P 夜晚已经过去,一水城又苏醒过来,热热闹闹地迎接着新的一天,充满了生命的脉动与活力。
) b- N7 w% [# S7 t3 F 只有他所在的地方死气沉沉。呼吸依旧还属于夜晚,他的巢穴还来不及转醒,转头看向身侧,年轻的女孩依旧呼呼大睡,紧闭的窗户早把外界的纷繁芜杂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9 s4 g# o8 b% w7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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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六感一向灵敏,尤其是听觉和嗅觉。即使把房间隔绝,他依旧可以嗅到一个世界活过来时散发出的香味——那是[秦楼]脚下的小面点铺子传来的气息,鸡丝馄饨和南瓜圆子在热锅里蒸腾的味道。
" k! @- t6 U+ ? G 不用侧耳倾听,他就可以判断出下面那些嘈杂声,哪些是过路人咀嚼的响动,哪些是面点老板的汤瓢在铁锅里舀汤水的声音——
! t% v0 X+ M" U7 X& l6 @+ y. f 他一直对这些声音又爱又恨。
) ~8 S" c* R' T2 p7 k3 [$ j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像现在这样光着身子,伏在温暖的床上,用灵觉去感受这一切,的确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因为这些声音可以让他确定自己还活着;但他也实在痛恨这样的声响,因为这繁华活络的一切,总是离他很远,总是让他羡慕得眼睛发红,总是离他想象中的美好差了些距离。% V% B; o! R0 b, T, T- |5 I
所以他宁愿听,也不想去看。看到了这些繁华热闹的景象,他的心情,只会变得很坏。& c+ n6 g) a3 b+ h0 x
Q$ ^( c* l( L% g; ^ 修长的四肢在锦被下舒展了片刻,被子里的少女咕哝着睁开半只眼睛。倦意写在她疲惫的脸颊上,只有在光线昏暗的地方,她的美丽才是完整的。这个地方的女孩都不习惯面对阳光,青楼,本来就只适合夜晚,而她们的美丽,也只适合在没有光线的地方绽放。
% `- g* A+ {1 J6 d: g' e% E; L) ?" q 她好奇地瞄了男子一眼,装聋作哑地作势要缠过来。丰满的大腿搔弄着被子里那双修长坚实的腿,半晌过后,她无言地放弃。" r( b$ |! Q( b1 e3 ]2 E( |
当一个男人不需要异性的温暖时,无论怎样勾缠,不需要的始终不会需要。她放心地闭上疲惫的眼,再次沉睡。
" M0 A. `. i5 f& _* O! n) g 她睡了,呼吸缠绵着幽暗的气息,而她身旁的人,却又失去了睡意,懒散地躬起腰身,悠然地滑下床去。* s& [: H7 G) F& L
一件件地,把地上的衣物拾起来,再一件件穿上,华丽而精悍的躯体逐渐被漆黑的丝绸所掩盖。比丝绸更黑的,是男人的眼睛,在没有光亮的房间,这唯一反光的物质流动着幽深的水泽,折射着透过窗隙进来的阳光,像描金一般勾勒出那张清秀深邃的轮廓。
. n3 e: D3 x2 k, ~) O 他默默地离开,就像他默默地醒来。悄然的步伐,有若踩在棉絮上一样轻盈,床上的女子依旧沉睡,只是房里,独剩下她一人。 e/ o x$ h% ^( y
他始终要回到这个活络的世界里去。因为他会口渴、也会饥饿。在他还没有能力承受自己生命的时候,他已经清楚地了解到饥饿是怎样一种令人恐惧的感觉。- j( q: h/ J$ {- J
那是这个世界带给他的,第一个,也是最强烈的信号!
# O+ W4 \: J" w; b% x/ k 他太了解那种恐惧,胃里空荡荡的时候,浑身上下饥渴的细胞,几乎要把全身骨血都消化吞噬进去!手上没有力量,心里就会不安。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冷得可怕的年头,破庙里的老乞丐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还活着,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跑起来才不会那么冷!
( H2 h2 v$ G1 {: P 因为肚子饿,所以特别冷!冷得要死!$ `! O1 y* i. ^% N B' y% p, c
所以他不停地跑、不敢停下地跑。0 [. u# x# D( D
然后有个像女孩子一样粉妆玉砌的小公子,坐在华丽的马车里,从他身旁经过。突然从马车里跳下来,跑过来问他——“你为什么要跑?”
4 ^# c4 q' N( L* `- @- j 多么傻的问题?傻得令他恨不得咬他一口!把他那活生生、鲜嫩嫩、热乎乎的脸颊当作活下去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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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跑呢?
3 C ~6 w0 T. d9 _ 因为他想活下去吧?
1 j- B: H- n$ q' w$ g B" W8 C 他的生命,就算会在那个冬天结束,他也依旧想活下去吧?+ x8 `& s# u) l4 b- z
只是当那孩子用他那双纯净的大眼睛望着他,虔诚地解开袍子送给他的时候,他突然暴跳如雷——他当时在想什么呢?6 K5 x+ J" c9 v, V
也许什么也没想吧!
! l( }" U( V# V9 ~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男孩推开、压倒,不管是用拳头也好,还是其他的方法也好,他很想让他知道,不要用那种哀怜的眼睛看着他!
: ?2 r3 H" J) z4 Q3 Y; U |; @; S 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尤其不需要他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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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7 `( [* z 所以,他挨打是应该的。在别人眼里,他践踏了那男孩的好意,还恩将仇报地把一身洁白的小公子推到雪地上!所以他活该被打得皮开肉绽!" s( i* d& k3 Q- C& [6 N
而在那一群殴打他的人当中,却只有一个人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t9 b$ T$ i4 c9 f& d7 Q$ G3 [/ ~
他推倒那男孩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那个人知道,他看穿了他,他把他带走,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告诉他——“如果不想比现在过得更惨,就变强吧!强到没有任何人可以像刚才那样对你!”+ H* |( [, l: |
那个人,是那小公子的父亲。
* F: K* }7 @ B/ y/ E( D; e 这个人,跟小公子完全不一样。
) d7 f6 f+ ^7 J v9 [" _6 B 小公子什么都想给他,而小公子的父亲却什么都不给他,他要他用自己的力量去抢!也许,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他的人,就是那个小公子的父亲,因为他看出来了——他是野孩子,永远也养不成家猫……
7 b2 j; E* Q* f1 n: n! ?, P1 [ 一水城里,最大股的江湖势力是[折枝堂],最大的三教九流集散地是[福禄寿],而最最热闹的地方,却是[秦楼]。6 X0 l" P4 k. @5 B( R* ~& P! h% p
只是秦楼的热闹,只会出现在夜晚。当他从那华丽的阁楼里步出时,身后的楼阁死气沉沉,一点不复夜晚的活力。
" t5 Z3 G, H# F2 U# c; C; I& b 他一眼就看到了秦楼楼脚下那个小小的面点摊子,老板招呼着过往的路人,忙得不亦乐乎。
# n8 P! S* C; E, y- i$ R5 p 看了看冒着腾腾热气的汤锅,他静静地走了过去。 “哎哟,什么风把十三少吹来了!快坐!快坐!今天有上好的鸡丝馄饨,正是十三少最喜欢的乌骨鸡……”小老板招呼得异常殷勤,而其他桌子上正在吃东西的人们很自觉地把咀嚼、喝汤的声音减到最低。
2 h$ P4 O+ D3 n0 V! V! `: M' d [折枝堂]的人,在一水城里有着超然的地位,有人甚至自觉地把位置挪到旁边,自己蹲着喝汤进食,也要硬是空出一张桌子来。" i) N( U9 a7 d, x
“随便吧。”十三默默地坐下,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空荡荡的。他觉得很奇妙,十五年前,这里也同样有个卖早点的小贩,每天同样卖的是鸡丝馄饨和南瓜圆子,每天同样聚集着不少贩夫走卒来这里填肚子。只是,十五年前,没有人会让桌子给他,小老板也不会这样招呼他——他们只会露出嫌恶的神情,看着他在摊子前露出饥饿得凶狠的目光,步履蹒跚地走过……3 t+ B/ t8 ^" \4 X) I$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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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板很快把早点端过来。三碗鸡丝馄饨加一份南瓜圆子,不算丰盛,却很足够。看在旁人的眼里,几乎要怀疑——了不起的[折枝堂]十三少,居然不去富丽堂皇的[福禄寿],而在这种路边摊上吃如此简陋的食物!
+ {6 l8 v. e$ U- |% W 别人当然不明白——因为他从来就分不出东西味道的好坏!不是他的味觉有问题,而是无论那食物的味道如何,对他而言都是一样——食物只要够吃饱,就能成为活下去的能量!好吃或不好吃,又有什么区别呢?5 z7 u0 g' n2 T6 c9 S: D) w) `- Q8 T
当一个人饥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算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人肉,也照样可以一口吃下去!+ y4 l% }) C7 f+ C# B3 I
东西吃到一半,十三的手就停了下来。他听着靠近过来的脚步声,略一迟疑,便又重新动筷,将南瓜圆子慢慢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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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3 i! l, F “十三哥。”走来的人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折枝堂]统一的黑色短打装束,一双大眼睛像火炬一样明亮,步履轻快,神色精悍。
( `6 e/ u T" N5 l/ s 十三没有回应,少年便靠到他耳边道:“很太平,没法儿闹事。”
4 L+ }; Q' o! L 言简意赅,少年的话比暗语还要简洁。十三扬了扬筷子,让少年坐下来吃饭。
0 }* _; ^% Z1 }. d" n9 a4 f “那边请来了段非。”少年继续道,声音不大不小,一点也没有告密的模样,神态自若。
$ K; V# b, J! L! D. H) w 而十三的表情更自然,从头到尾,他连眉毛也没抬一下。, n. Z, V ^! k
“他的刀真的很快!”少年接过老板送来的馄饨,一边说道。
1 C: @/ Q5 i6 d7 z9 t 十三还是静静地吃着,他吃得很慢很仔细,仿佛每一口食物都要化成他的能量。) s) d5 Z% }# h2 q1 G3 e, ?
“听说段非的刀,可以在一瞬间劈出十六下!”少年继续道。5 x3 h: t# \% `$ h; Y( [
十三把空碗碟一放,掏出一两银子放到桌上。他站了起来,终于对少年说了一句话:“少说话,多吃饭,命才会长。”
9 s7 y& F/ y& g6 n 少年讪讪地点头,一片赧色。
. r6 P! w e& C" v) ~3 f2 B 离开小面摊,他悠然走进街头对面的茶楼,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见一个与少年相同打扮的矮子跑上楼来,一见他,立刻凑了过来——9 w; v# F7 T( Q' u& h, |
“十三少,老爷子有请。”
- K8 a6 e# {& U7 f, y/ w 嘴角轻轻一掀,十三点头。不出他所料,花错的消息几乎与他同步。很明显,花错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叫过去。5 ~; E4 p$ g' c b% M$ K& t7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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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像演戏一样连贯,他几乎想要拍手叫好!把茶钱付了,十三伸了伸懒腰,同那矮子一起走向花府。
$ F F* P7 e9 k8 l: c2 E" L “少爷,快看!梅花开了!”翠玉的声音透着兴奋,无命默默看了一眼,道:“早就开了,你没注意。”
* J3 G9 ]' G% b3 e4 K 那些花早就开了,虽然还很零星,却依旧倔强地盘踞在狰狞的枝头上。似红非红,像点点血迹,远远看去,并不那么惹人愉快。4 r1 V' {& `/ S, t% `9 d, H
“喏,罗大小姐的贴子,人家可是正经人家出来的金枝玉叶。”翠玉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拿出一张素色纸笺,从质地到笔墨,讲究到近乎豪华,却又不显穷奢。看着这张措辞诚恳的拜贴,无命悠然一笑:“拿去回了,就说我不识字,看不太懂。”2 h% Q% N8 z5 ^: v7 A6 Q
0 Q& C2 b* K0 I5 o" T! L “什么呀?!这可怎么回!”翠玉翻着白眼:“少爷,人家可是个大门不出的大家闺秀,您可别看走眼了呀!”言下之意甚是惋惜,仿佛那是她自己的金玉良缘。 q/ T0 J, Y+ o( B+ }
“那样的千金小姐,八成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嫡仙。看不惯世家子弟的虚以委蛇,才开始羡慕江湖的草莽生涯,心里想着的江湖是快意恩仇路、仗剑酒歌行——若她看到我们是这样一副市侩模样,怕不知有多失望,不见倒好!”无命连笑也懒得回,悠然望着那株老梅,心仿佛已经冻结。
) F" b% ^8 u. j4 Y& ^" [ “是么……”翠玉无声了。
( f7 X. K' z( i; g" y0 R: U “还不快去?”摆摆手,想遣走这满心思花前月下的小丫头,却听见后方传来一声促狭而肆意的笑声!
3 m" X( p5 X* U7 ~ 无须回头,无命立刻感到自己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起来!再看翠玉丫头那满脸的潮红飞霞,心头立即明白八九分——
/ v8 z& d, B+ z* v 转过头去,迎上那双漆黑发亮的眸子,世上还有谁能笑得这样放肆狡黠?
0 D( R: z, K9 }& h4 D) V 十三悠闲地斜倚在廊柱边,双手抄在胸前,嘴角边的笑痕浅淡,眼中却没有笑意。他默默地看着翠玉手中的拜贴,似乎要用目光将那厚实的纸张看着穿透!凭着他那声笑,无命恍然一惊,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他们说话!( F1 M2 z: a) i* Y1 B7 L
“十三少好过分!突然跳出来,吓死人了!”翠玉年纪尚小,反而说话爽利,望着十三,也只是脸颊通红而已,若是照着院子里那些风华正茂的丫头的说法,那便是被看一眼也怕要腿软!* M( ]2 }; r: Q8 s! d6 _" Y. c
他的目光,有那么动人么?
$ x8 z, e; e8 O; x( C1 r 无命深思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冻僵了。( x! M$ `$ Y/ O: N* J7 ]& V
十三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射出湛湛的精光,在那黑玉般的瞳孔里流转着水泽的光彩。他肆无忌惮地放射着自己的魅力,几乎毫不在意翠玉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着这般放肆的男人,无命心头一紧,伸手想要夺过翠玉手上的拜贴揉碎。
X: R, {9 Q0 d" I) B( l# D 只可惜他慢了一步,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探了过去,拈住纸笺一角,轻轻一拽,贴子落入了他的手中——
# `5 O$ h% }( C) l. Z3 [ D1 w 幽冷的目光在纸笺上游移片刻,他哂然一笑,像丢弃垃圾一样,把纸笺飞入他怀中——“不错啊,适合二少爷的女人果然还是这样的比较好!”0 x8 r: E; j$ A. T* C' U
声音和平时一样,冷淡而薄凉,可听在无命耳里,却无端端的刺痛起来!脸上仿佛被刮了个脆亮的耳光,拽着那纸笺,无命感到自己的指甲穿透纸张、刺进了掌心! @8 w1 r, q8 o9 J; ]
“为什么……?”声音像是从肺里挤压出来似的,颤抖得连心都痛!
) U: ~2 B' e7 m) | U7 i1 b “那种三规六教的女人,腰通常都像块木板一样,躺在床上的时候,你这种力气不用那么费劲。”他顽逆地笑着,言语里的狎意多了一分,让无命的脸像火烧一样燃起!
* k% i3 y( p4 Q5 n& n8 s( l “胡说什么呀!咱们少爷清清白白!十三少,你再这么说话,小心我跟老爷子告状哦!”翠玉双手叉腰,一副小泼皮无赖的样儿,倒是有些唬人。/ O% u) r" d! K# d2 A% K4 s
十三扑哧一笑,伸出食指在翠玉那娇嫩的脸蛋儿上轻刮一下,翠玉一个闪身,娇俏的鼻梁上被长指轻弹一记——0 m4 K7 c4 u" {1 T) T, ~
“小丫头,你要吓唬我还欠了些火候。”说着,他微微一哂,悠然地走向前方,不多时,身影便逐渐淡去。$ D# E3 \5 p: F: t' n, `$ |+ R. b
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无命心生疑窦——十三向来话少,很少刻意与下人们搭腔。他虽然有心和翠玉调笑,可他的眼神里分明没有笑意,反倒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述的阴骘——8 i5 B9 w Y0 l; O* ?
他突然感悟,忙问翠玉:“十三几时过来的?”
+ }9 F1 V" z8 ?2 }2 C* M% q2 M “好像一大早就被老爷子叫到暖阁去了,早上我去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急匆匆地进来……”翠玉道。
, F6 C" v% T# v$ z$ _ 暖阁?又是暖阁!- M0 c2 C7 j8 j0 f
爹爹叫他去暖阁,几时有过好差事给他?!上一次是叫他出让自己的女人,再上一次是叫他去送死——
/ Q* u9 {9 X8 N% ^ 联想到适才他那双冷锐寒凉的眼眸,心头一慌,脚步也凌乱起来,匆匆抛下翠玉,无命急忙朝暖阁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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