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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 13: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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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曦渺走进阴暗的牢房,在门口停住,然后突然像是无法忍受了似的急促走向前,这里是囚禁皇室的牢狱,阴暗,孤寂,所有的一切都让景曦渺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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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为皇上打开最里面的一个牢房,也是这里唯一有人的一个牢房,狱卒躬身退下,里面的那人抬起头来,眉目如画,娇婉动人,他看着景曦渺,平静地笑问,“皇上,你怎么独个儿来了?难道你已经与太尉大人——恩断义绝?还是你想问我太尉大人到底是否参与兵变?” , t& t2 s+ X- S O9 m0 o" n( K'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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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曦渺进来时的那股火气好像压抑住了,他平静下来,“他的事,我还不至于问一个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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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心变了脸色,愤然地站起来,想了想又忍住了,丢过相里若木这个话题不提,“可是如果你只是想来要我的命的话,用的着来亲自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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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要你的命,如果说作为皇帝我非得经常做出决定处死谁的话,”景曦渺看着他的眼睛,“处死你的这个决定一定是我最容易做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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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4 v, y$ Z' z! W( A* f- `檀心没有了答话,景曦渺深深地喘了口气,闻到地牢里深重的霉味,“很久以前我就不愿意看见你,不愿意跟你说话,因为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很疲倦,而且就像现在这样,还闻得到腐臭味。” % G3 v7 e+ Q9 u8 D$ p
- N7 J L' W* j( h$ j. ^ H( i“皇上的嘴也很毒,不过从前不亲政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 ”檀心冷笑着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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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景曦渺忽然厉声道,檀心吓了一哆嗦,他才意识到景曦渺从进来的时候就非常生气,只是景曦渺的怒火不太容易察觉,以前他怎么就落看了这些呢,他以前怎么就没有仔细想过,景曦渺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呢?猜不透,看不穿,所以输也是理所应当. 景曦渺是个喜怒不太形于色的人,但是跟相里若木的那种不怒而威不同,景曦渺的一切都包容在不含任何喜忧情绪的平静之下,他像一片浩渺之水,宁静却广博. 6 b/ v" l" ?" B h5 ~
. s" u7 }; Y$ c3 w景曦渺缓和了一阵情绪,再开口已经平静很多了,“你已经不用死了,李允之已经把一切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其实,这又与李允之有多大干系呢,这一切,这些年,说到底,还不都是我们景氏之间的站争而已吗?” 3 D2 e& ~) r9 ~6 [: u(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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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心瞪着景曦渺,打量着景曦渺的表情,猜测着景曦渺的用意,“你是打算用李允之来威胁我,让我主动来承担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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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个必要,”景曦渺烦躁地挥挥手,像是在赶开苍蝇,“李允之已经死了. ”檀心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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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为什么还想要来见见你,我是想告诉你,放你走不是我的本意,”景曦渺恼怒地看着他,檀心也不知道景曦渺的眼神能这样犀利,好像直接看进了他的心里,把他的内力划得支离破碎,他接着说,“我从来就没有看到有什么事能让相里若木掉眼泪,只有这一次. 李允之写了一份承认罪行的文书,又留了一封信给相里若木,求他看在当年他们少年交友的份上看在他已经死去的份上饶过你,然后他就在监狱里喝醉了酒,让他的副将把湿纸一张一张地蒙在他的脸上,最后他窒息而亡. 这些我没看到,我也不关心,只是昨天我看到相里若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醉了酒,哭得泪眼模糊.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一点,就已经让我想杀了你想到火冒三丈. ”景曦渺说得急了点,气喘着停下来,“不过算了,没有了李允之,你还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相里若木不会来跟我说,请我放你走,但是我想他一定希望他的兄弟能够死的瞑目,在那世里能够安生. ” @' {. x1 b1 a"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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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心空洞地看着离开的景曦渺,看着打开的牢门,却没有动,这个门打开了,然后这世界上所有的门都向他关闭了. 他走了出去,跟在景曦渺的后面,外边灿烂的阳光刺眼地炫目,他用手挡着阳光. 远远的几匹马跑过来,是相里若木来找景曦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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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景曦渺抬头看着相里若木笑了,刚才脸上的戾气一扫而空,相里若木向他伸出双臂亲昵地把他抱上马,温暖地搂在怀里.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怀抱,他也曾拥有过,然而他已经丢弃了,永远地丢弃了,从今以后,他所有的,只有永夜的孤寒. 那一些骑马的人,很快就走了,檀心觉得自己忽然就老了,步履蹒跚,无所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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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街上回头,好像听到谁在喊他,恍惚中仿佛看到一个亲切的笑脸,看到那个年轻的将军温柔地向他伸开双臂,他抓着自己的脸,向着阳光尖叫,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6 \" U4 r6 i/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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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以后的一个冬天,相里若木跟景曦渺说,景檀心在李允之的坟边盖了一个守灵的窝棚,这些年一直待在那,陪着他. 景曦渺沈默了,他叫人去给景檀心送些吃用和过冬的衣物,那个冬天特别的冷. 回来的人告诉他,檀心扒着李允之的坟趴在上面,已经冻死了,手指紧紧插在坟头的冻土里,拉都拉不出来. 1 p2 {0 L5 G. o( U2 I% Y6 g: d
+ J( p; v! e9 o0 L6 K/ O' z* c6 f景曦渺让他们把李允之跟檀心合葬了,但是只能偷偷地做,李允之,毕竟是罪臣,得不到祭祀和重修坟冢的待遇的. 下人们退下去之后,景曦渺还是哭了,也不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相里若木叹口气搂着他,说哭吧哭吧,真龙天子你就哭吧,说不定今年黄河又要泛滥了,他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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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4 z" w/ F: Z2 V. o& M那一年黄河还是没有水患的,国库已经充盈起来,前一年河工疏通了河道,加固了堤坝. 刘未突患疾病,死在了宰相任上,韩梦圭比先前端正了不少,不太敢继续在皇上面前插科打诨,但是在太尉那里还是并没太收敛,景曦渺就没太留心了,他想把韩梦圭推到宰相位子上,韩梦圭是个抄心的命,自己倒可以省不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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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4 E7 j9 y- R/ _' t( m奏折上说现在是河清海晏朗朗乾坤,景曦渺偷笑,相里若木嗤之以鼻,说文官的狗pi话根本不能全信. 景曦渺觉得他诋毁文官其实也就是想去江南一游,其实景曦渺在京城里也呆烦了,不过相里若木一直在他身边,所以他在哪里都是一样. 他平稳地度过了二十岁生日,皇帝成年,普天同庆,不过没人敢杀他,那个约定早就没影了,就是他在生日那天被折腾个半死,连朝臣的贺寿也草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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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u4 }3 f; t7 \第二天早上韩梦圭看到皇上的脸色,就憋笑憋得差点成为本朝死在任上的第二任宰相,相里一平当时正在戍边,按照他回来述职时韩梦圭私下里跟他说的话,那就是,皇上的生日那天一定都后悔被生下来了. $ N7 i l4 {. n8 D"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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