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是被她弄醒的,要不我还能睡,睡过中午。 ( Y2 c) v z0 F% l
2 W6 m" J5 u* i |, r: E我醒来时,她在梳理我的眉毛,准确地说,她是在依次抚摸我的五官。我没有睁眼,微笑着,享受着……当她的指肚轻轻拂过我的嘴唇时,我张口咬住了她的手指,以致她“哇”地叫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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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R# H& N" E7 ]& R [+ H我坏笑着,抱住了她,什么也没给我穿,造成了我无限的机会,将大条硬挤进她的两腿间——无声的温存着。 2 O5 f; b/ T7 S6 Q5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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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姐不再像昨晚那样小女人了,她恢复了知性的一面,她说:“看你的样子想象不出前一天你会为一个男孩买醉,还哭得鼻涕眼泪的。原来也是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 ]1 l. Q% h# [4 @+ h% R' z0 M
g8 B' @0 [3 b% L0 }我说,姐,你别捅我心窝。哭是真的,想把这事扔开也是真的。我说,他两夜一天都没给我一个电话,我太想不明白了——他至少该对我解释一下,哪怕找个完全站不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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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t3 L4 Z$ Z& P. q, P悦姐说,不需要理由,也不会有什么电话,你们的事很简单,两个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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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也许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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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姐说,不管过去的事怎么死去活来,痛苦是可以结束的,爱照样也可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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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 q5 B+ G( |" Z, {我说,我知道心理医生是干什么的了——过去我打球,歪了脚,擦的那种油,擦完特爽。 ! `) K% D7 N3 Y* y+ S! x; c! Y
, B9 o0 D* x% D4 P& }2 B! D2 o悦姐说:傻瓜,那叫松节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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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 z: Q" T我漱洗完,去对面诊所,悦姐刚送走一个求诊者,她微笑着把车钥匙递给我。我说,又打发我回家?悦姐说,野孩子也是要回家的。我说,也两个字……?她点点头。不会吧?!我夸张地嚷道。 . q/ [7 }' w- O, U+ r2 I
# t* w7 H5 }; }5 N$ F& _: M) j她站起身,关上诊室的门,说:“不管你怎么想,昨晚真好。那一刻我非常非常爱你,或者说非常非常爱你的身体。你应该也是。但并不意味着今天是昨天的延续,今天必须copy昨天——快活和幸福往往是copy不来的。延续不是永恒,结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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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头雾水,深知和知性女人玩概念,吃瘪的总是我们这些被视作小男孩的男人。于是,我转着车钥匙,坦然地说,好,回家—— Q% o- `& G# H
2 N2 d* m( b- v* A2 n悦姐说,记得每星期二来涂松节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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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9 Y/ [$ b& \0 V我走出悦姐诊所的大楼,抬头看了看那扇窗,兀自一笑。 ! s8 J1 w5 |& z* q" g; E
6 T) M0 I+ Y# n) ?, t好,到这里我的蝴蝶的故事快接近尾声了,那将是一个令人心悸的结尾。 4 R7 X2 \/ w3 C0 \/ L' d3 T2 X
3 [" T( X$ E, P$ [ 在外鬼混了几天,喜怒哀乐都轮着尝了一遍,回到公司,我突然特别想做个好员工。那几天我穿得特别低调,把白衬衣老老实实系在牛仔裤里,穿蓝色板鞋。因为好员工是不显摆自己好看的胸,也不会让别人在你蹲下时,偷偷窥视你屁股沟的。中午,我把盒饭叫到办公室吃,那种白色的纸饭盒,吃完干干净净地投进黑色垃圾袋。我把时间都用来做项目,腿脚麻利,接听电话和声悦气,耐心之至。有同事闹不开心,我就充当和事佬,把双方都约出去喝咖啡,我买单。我尽可能不去想到姜申。我认为悦姐的话是对的,没有什么事不能结束的,快乐和痛苦都有始有终。 ! o) g( M2 F4 g: {- t* W6 h&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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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Sally从珠海来,直接到了公司,事前也没通知我。她看见我,端详了半天,露出诡谲的笑。我知道,她是为我突然变得简朴而奇怪,那种笑的含义就是:你装乖,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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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乖的孩子一定是背后做了坏事了,我们小时候都有这样的经历。父母往往因为我们的突然收敛顽皮而变得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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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l% n8 a5 K9 j% h! C I晚上,Sally问起我杭州之行。我说,挺好,为大哥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我还告诉她大哥要给我买车呢。Sally一直反对我在这里买车,说一旦有事她没法对我父母交待。其实骨子里她是怕我在公司显特殊。在公司我既不是CEO,也不是首席设计师什么,连个部门经理都不是,凭什么开车上班?而且Sally知道我的脾性,要么不开车,一开一定要好车,开经济型车我宁可徒步。听我又提买车的事,而且说是北京的大哥主动,不觉皱了下眉头,说:“他们老是惯你,又挑动你心痒痒的。这里不是北京,这里的人低调。”Sally说她会给大哥打电话,买车的事大哥不能做主。 7 I, b& m; U, |) O&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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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委屈,说我也没说买车,你问起这些天的情况,我随口一说而已。接着,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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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场的还有Sally的一对朋友夫妇,见这情状,立刻出来圆场,女的说Sally管我管太严了,毕竟也是个大小伙子了。男的怕我不开心,拉我到一边去喝酒,拍着我肩膀安慰我,说Sally都是为我好。接着就和我聊车。他对车挺有研究的,说以后买车一定找他参谋。我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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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朋友,我们回酒店。路上,Sally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有意缓解俩人之间的气氛。我说,别干扰我,正开车呢……我眼睛看着前方,都不朝她看。按平时没准我会说,把手放中间——我想了,小弟弟特精神——我有本事一边玩一边开车。 7 v2 o4 u; g3 y, j* Z
: L+ `5 }" u1 {: lSally知道我还不高兴,一路套瓷,小心翼翼地找各种话题,我只是哼哼哈哈,不屑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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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Sally见我随脚一蹬就把鞋撂在屋中间,俯身捡起来,看着我那双蓝面白边的板鞋,问:“这鞋你自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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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Y3 E9 G2 W) d8 f我盘腿在沙发上看电视,嗯了一声。 / _ l( X$ x! w4 t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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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便宜的吧?”她又问。 4 B* C7 u; h$ i8 V& I, a: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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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呢?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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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就是穿着像个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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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杭州去得特别可疑,老疑心我有什么事没跟你汇报?你一到公司的对着我的那种表情我就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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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X8 m0 n0 h' p* ZSally说:“没有,我这次回来觉得你挺好的。公司里也说你最近工作很上心,脾气也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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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r _# Q' s2 Y* Q! @“你不就是觉得我工作一卖力背后准有事准闯了祸吗?装老实——你就是这样想的。连我穿的鞋你都疑心。告诉你,我这鞋不便宜,限量版的,全世界没几个人穿,我这是装酷,不是装老实!” " g5 ]; [1 N3 y. A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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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叫唤,Sally显得很无措,想抚慰我,我推开她,让到沙发一角。 ) T& K6 @; S( \" S* G4 C+ W
7 m6 B [. R; b: w$ j( h( I: U/ JSally坐在沙发另一端,说:“他们刚才对我说,像你这样的年龄,就是有几个女孩子都是正常的,把你拴在一个女人身边,对你是不公平的。”我理解Sally说的“他们”就是刚才那对挺维护我的朋友夫妇。我撇了撇嘴。 % A+ x4 r. k. W7 u$ B' m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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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y继续说:“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他们要我放宽你,可我没觉得对你又什么束缚。但别人感觉到了,一定是我还做得不够好。所以,回来我就想跟你说,以后你不必把什么事都告诉我,即使问了——我不能对你的事不闻不问——你也可以采取不告诉我的态度。我们君子协定,你对我有任何隐瞒都是正当的,也是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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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 K- n- w9 Z6 N听到这席话,说真的,我心里很感动,天底下恐怕没有比Sally更宽容更迁就自己老公的女人了。她凭什么要这么做?Sally有钱,有地位,也有不错的外表,虽然不是那种美丽的女人,但她所拥有的气质和风度绝不是一般女孩能学得来的。无非就是年龄大些,可这又怎样?她这么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是因为爱我在乎我的感受吗?想到这些,我不再和她别扭,只是脸上一下子还下不来,一个劲闷头看电视,转而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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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H( v2 t6 P: H) ?& A1 K晚上,睡到床上,我才对她说,这次去杭州发生的最大一件事是,我意外发现过去的一个哥儿们在做男妓。这件事对我触动太大了。我突然觉得生活好残酷。回来以后一心要好好对待生活,好好珍惜自己。其实,你感觉到的任何变化都和这件事有关——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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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4 S: r" ^( J- pSally很久没说话,黑暗中轻轻搂着我。她决意要放任我,而效果是越放任越能让我把自己的心坦白出来。 @% p8 e'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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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Sally对我说,你那位小朋友如果真有生机困难,你应该帮帮他。 % X& g4 t, A*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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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y真是个聪敏的女人。但是她老改不了管我的朋友叫“小朋友”。 ! h7 O3 w) f, q
! u& J7 s0 \. K8 B. i( f/ Y就在我和Sally发生摩擦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姜申的一个电话。那时候是下午四点五十分,我记得太清楚了,当时我正准备去参加公司的例会,例会结束就该下班了,我和Sally有约。 " J# U7 G6 k"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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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申在电话里是这样对我说的:“哥,我现在××(我没听清这是什么地方,后来才知道是离昆山不远的一个镇),你能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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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8 \, a$ V我敏感地听出姜申说话声气不对,有气无力地,便有些着急:“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那里?你不是在杭州吗?出什么事了?”当时我的感觉是一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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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1 Y- ?; Y- W9 @+ S“哥,我病了,我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重,感觉活不过今天了。你能过来吗?” 2 {3 y( g5 I9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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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坏了,特别是听他说活不过今天,心里一阵打鼓,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我一定过去。可你要跟我说清楚,在哪,怎么找你——” ! v4 p3 r9 W#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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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问清地址,挂电话的最后一刻,我对姜申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挺住,等我,等着哥哥……”我把“哥哥”两个字说得特别动情,我想这也许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自己都几乎哽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