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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开炮》BY佚大姨妈【推荐/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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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9: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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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t4 D4 Y( B% B
一达达,二达达,三达达,四。。。。。。   b1 V$ O  }5 F4 }6 s
大爷! - C3 k" d9 P$ N# u0 L  w2 F- c# K
所有人的齐吼臊得我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立刻就想把腿从两只倒垒的椅子上拿下来。
" h, w# b2 u( ?# C! n# g0 i- t你敢!娜姐从防空洞那边遥遥地喊了一声,隔着几丈远我都觉得她的眼光能杀人。
5 ]/ `& M# U# k2 c; ~众人轰笑。这几天和小北还有耳朵的四个哥们扎堆打成了一片。本来挺高兴的,特别是跟小北切磋切磋打鼓更让人为之振奋,可娜姐专为我设计的系列性能改造计划的实施却让我一再沦为众人的笑柄,最近据说更是已然超越了和驴皮的飙技,成为他们挥师北上以来最值得期待的事。 $ J5 M. a7 S0 E) C& g
我曾经多次跟娜姐建议过,能不能不要使用性能改造这么。。。。。。敏感的字眼。   a6 ~: D3 b" W5 j- |: {4 @) O
娜姐当时就虚心接受了,说那就叫体能改造吧。 ' O0 H( J8 r9 v3 ]. V  }; H
啊?啊?
. {4 D& V& a1 d# g# J/ J; i王胖子,娜姐眯着眼说:你丫脑子里邪念还真多啊。 ; p! W4 v7 B5 M8 u. y9 {
娜姐。。。。。。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0 {: m/ b: F( U6 }告你,我这么说是因为根本就没把你当人,娜姐无视我迅速掉下来的下巴说:我是把你当成了部车!田忌赛马知道吗?
5 ?0 Z$ }# i! A我点点头。
% \; d# l1 ~  |, u) @9 i在咱这用不上。这可没什么三局两胜的事上匹中匹下匹的,就你一个,只能一冲到底。比得是什么?速度耐力,再就是技巧。以你现在这老爷车的底盘车况,外加一脑子古董糨糊,主观上没事就调低怠速的,还没怎么上过路,经验值完全为负,你说我不帮你重新装配改进一下,能指望你自个一下子从手动换档升到无级变速吗?
, P6 G  [1 Z+ E, s5 m( c$ l呃。。。。。。这个。。。。。。
( n# C2 A5 A. s" X. V你说,你自己说,你想不想赢吧?娜姐目光如炬。   f" q9 s' {7 `
我。。。。。。   g, R4 v, C- k$ }3 v$ E2 y
你要敢说不想,我就。。。。。。嘿嘿。意在言外的话永远比坐实了的话更充满想象的威胁。 ' C. H8 v1 f: E& b  M( ]  L) U$ |
谁说的!我。。。。。。我咬牙拧眉虎目圆睁:我是朝也盼来暮也想,就指着深山出太阳了。
6 f/ ^( s  J" r# X: ]: M$ |6 d好!就冲你这句话,你这狗头军师我当定了。娜姐磨拳擦掌。
1 i/ O+ p2 S0 w, ?8 s9 N统一了认识之后,娜姐就彻底跟我交了心。用她的话说,经过了深入调查和详细分析,针对我这种情况,她已经专门组了个班子,短期内就拿出了两套方案。 " s( x$ F! |7 h
A套餐,通过外装内饰,力争以流线型的简洁美学打造出动感雄浑的车体,在力度中仍蕴涵着贴心的感受。B套餐,通过整合调配,试图在最大程度上减少磨损降低油耗的同时,提升引擎马力控制弯道转速,以最理想的悬挂系统和制动装置,来保证产生碰撞时能量转移的舒适性和安全性。。。。。。 + J0 U2 X0 z" u
最后都把我折腾懵了,彻底放弃了思考能力,已经不知道我这挂老车到底走的是那道辙了,只知道再也不能这样活。 ( ]4 t5 t" \/ u8 j  T0 @
0 d. p0 ?) O: L  A/ g. O4 o

0 n* {1 ?; ?( k' X3 w, e3 S一天五本言情小说三套精装港台大戏两张D9的同志电影洗着脑不说,还有花样繁多的晨练晚跑压腿后踢仰卧起坐掌上压蛙跳呼啦圈立位体前屈。。。。。。知道的我是在锻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马上要参加自由搏击大赛呢。这些倒也罢了,可最后她非让我跟在她屁股后头跳起了健美操,我就实在不干了,直着嗓子喊:你还真把我当姐妹淘了!   g- x2 e9 k+ @9 e0 e
那也行,娜姐想想也算了。她还算通情达理,知道最近跟我处得感情上来了,有时候的确有点把持不住。觉得象我这么听话的宠物实在千载难逢,长得就是一张软柿子的脸,不捏两下真是暴殓天珍。她这症状我早看出来了,碍着老猴的面子没好意思说。考虑到她没什么闺中知己,在我身上找点感觉也不是不行,你跟我说点八卦新闻贴己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完了吧,还贼心不死地总想着把自己的新衣裳和五颜六色的化妆品也让我试下尝尝鲜,这就有点过了。
4 J- I, |0 _  v; M" c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想撂挑子不干了,你还有完没完,这他妈什么时候才能算出师了呀!娜姐就打了个响指:赛虎,走!这是她新给我起的外号,拽着我就跟阿达一起出街还美其名曰验收改造成果。 9 y9 d% K: }8 h& F0 c
事实证明,反响还算不错。穿起外贸店里淘来的出口转内销却印着知名滑浪品牌的二手纯棉套头衫,裤裆快掉到膝盖的卡其布条纹裤,再扣上帽沿窝出高拱来的棒球帽,北京布鞋换成了绣着星星的牛B牌单帮球鞋。按娜姐要求的台步,就是手插裤袋猴着背仰着头肩膀微扛还得把脖子拿着劲扁梗15度角,这么的走在街上,阿达和娜姐远远地跟着手拿计算器统计回头率。一个上午下来肚子扁了,计算器爆了,眼睛被四处放来的电花给闪眯缝了,耳朵被倒吸冷气声哇塞声口哨声给把耳屎震掉了。娜姐欣慰地笑了,阿达嫉妒地哭了,我的自信心一溜小跑地就膨胀成了刚炸好的油面筋。
) F9 p2 _8 \  c( O4 p0 ~. Z回公司销假,人见人逃。那动静,就跟单老评书里是的,不好了,宋兵杀过来了————!
7 W) @! a: a! y- D2 |# e% `哎,我忍不住喊住一个哥们:你们跑什么呀你们!
/ c) D9 \0 x* }4 D不跑不行啊,上头新开辟的业务范围,老张正急急火火地找人抓差呢!这哥们说完就脚底抹油地出车去了。那阵势以前只有发季度奖的那天才能看得到。
3 w/ ?- k6 f6 {& u0 W: R' Y还没反应过来呢,张头已经在屋里看见我了,一伸手就推开了窗户,大喊一声:王炮!你来得正好——
" L* M' h* L0 f那什么,变天了,家里晾的衣服我还没收呢。我打了个哈哈转身就走。 2 V: Z& g$ x+ \
你给我站住!你往哪跑!张头看样子是真急眼了,这么不顾形象: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又无缘无故地生病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 ! G! D) q7 J2 _$ E( E5 |
张头,我叹了口气,转过来隔着1米多宽修剪平整的冬青树跟他和平对话:您这话说的,我既然是生了病,又怎么算无缘无故呢?
& C4 I1 d- w7 p" p呃。。。。。。张头卡壳了,完了恼羞成怒地跟我嚷嚷:我不管!我告你,看你这么精神也是养得不错了,趁热打铁的咱们就这么定了!
7 \' z' u0 `$ m9 p  k
* T6 J  R$ Q$ ^' g1 s5 u9 M" F3 n( }  \# C
什么?!!!我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老张的玻璃台板上:货运长途?我不干! ' w3 w5 v  @, g. H
开玩笑,这绝对是挑剩下的烂苹果走投无路时才想的折。 - C0 H8 J9 M0 M7 A7 i1 h* q3 j; ?
王炮同志!张头心疼玻璃台板,重音咬得太狠了差点没嚼着自己的舌头:你不一向是最服从组织安排的吗?怎么?腐化了?看看你现在打扮的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跟街头的小混混是的,这思想上的优良传统也都抛到脑后拉? ! l; w, @" b4 ?" X4 r% f5 _
张头,我梗着脖子就来气了:什么组织?我是哪个组织里的?我跟您那组织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啊!我心说,还组织呢,就真要说起组织来,哥们现在也不归你们管了,哥们。。。。。。哥们已经打算投奔中同协了。
% W. I; R- h: V7 `你!张头吹胡子瞪眼:你这是什么话!组织上可一直很器重你,把你当骨干来培养,特别是我。。。。。。就考虑着准备让你来接我的班呢。。。。。。
& d4 `) d  D, ~0 r7 o, A) Q) W那敢情好,我早就想坐您这办公室里了,冬暖夏凉的,还随时都能上食堂厕所,什么都不耽误。我翻了个白眼。 * D/ P5 b/ p& a9 E# m
王炮!张头见软的不行,就给我来硬的了:公司改制了!现在所有的车都要包产到户,驾驶班的人都自己想折要买车,能全付的全付了现的,不能全付的也得凑个头期出来。你那发小上次来请假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了。他说回去跟你商量。其实他不跟你商量我也知道,你没这个家底。现在不是你选择工作的问题,是工作选择你。我现在是没车给你开啊。。。。。。
/ s4 [1 f" g5 ?9 E我一摆手。掏出兜里的卡把存单拿了出来,在老张眼前拉平了。 + z, O8 b1 i+ Y$ _0 u0 W$ C
这。。。。。。他眨巴眨巴眼:恩,这也。。。。。。不够啊。。。。。。
% O7 s) E' r! i- \张头,剩下的您跟总公司打个招呼,看在这么多年老领导的份上,您就当帮帮我吧。我看着老张:您先拿车给我开,我跟您打包票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它全给补齐喽。否则的话,您就是逼着我上别的出租公司开黑车去,撬自己人墙角跟兄弟们抢饭碗了。
4 |7 s1 a1 K  ~" u说来说去你就是。。。。。。张头纳闷了,百思不得其解:你就是不愿意出长途是吧?其实待遇跟你开出租没什么区别,我再帮你争取下来出勤补助那只会高不会低。也就是累点吧。可我知道你一向不在乎这个。别人不乐意那是因为有家有口的不方便。我就看你最合适了,你说你为什么呀? : N$ V0 O+ q# s1 p
不为什么。我口气平淡但是不容回绝:我就是现在不能离开这。。。。。。说什么都不能。打死了都不能。
% a" z$ X( J% F' i) y1 ]  {老张终于屈服了。 # x6 D0 j! P. s- }* c7 i+ r
拿了钥匙出来,走到车旁。恩,这辆是寒酸了点,衬得我是衣鲜马不亮。不过不要紧,我撸起了袖子,到车场旁边拎了桶水过来,拿棉丝沾湿了,就上上下下地开始抹。
5 d) n# F5 p. l) v! T' |! M2 Z- S, u3 U1 |

0 D2 N. m) S# F, n那天跟陈向阳去三子那喝完豆浆,话还没说完。我就说,得,我请你去喝咖啡吧,上咖卖浓,你也给我个机会小雅一把。陈向阳就同意了。把身上所有的票子加一块掏出来,换了两小盅苦不鸡鸡的东西。喝着那玩意,我脸都苦了,然后就挺亢奋,东拉西扯地不知所云。
3 j9 }2 u" S7 |8 p& c7 i王炮,陈向阳微笑:你到底想说什么吧?
0 G! ?2 z+ v3 v% @' q( X我。。。。。。我。。。。。。我抓了半天脖子,才羞答答地说:我看了报纸了,我觉得你挺。。。。。。猛的,了不起。我是说,呃,。。。。。。那什么。。。。。。 * ?9 R3 W6 j$ S: a5 u0 w
恩?
# ^' a4 ?1 q% H' s( E谢谢你帮我们大院里所有的人都争取了高额补偿,还有谢谢你这从头到尾做的。
, k, G6 D' N8 o8 K呵,套你的口头禅,这也没什么呀。陈向阳眨眨眼,学着我一惯吊二锒铛的表情,然后又自嘲地笑了:其实你不知道吧?我在公司这最后的背水一战,没想到。。。。。。还真给自己又辟出了一条新路来。 & z: \5 F2 i* f% R3 }1 U7 b# I
啊?
6 U* N1 i$ u/ f  z: Q7 k4 y他低头转了转杯子,抬起眼来:我要进证监会了。
: s( Z6 t! S/ @" j我愣了愣:那。。。。。。那不是。。。。。。哎呀,恭喜你啊,陈向阳,你升官了。 5 o+ F. T* }3 u4 L! O9 R# @8 f
他苦笑了一下:不过,还不知道是留在本部,还是去下面的地方派出机构。。。。。。我还没决定。本来我真的有意倾向后者,可现在。。。。。。 ! ]; T6 T7 F1 @' r6 N
他眼睛望向虚空中的某点,出了会神:。。。。。。要是陪娜姐玩到底,我肯定。。。。。。走不了了。 5 |- n6 K+ g) h" |" f
那就别走好了。我笑:说好了的,你可别放水啊。
& p# b7 P: \5 t6 D; i: R哈哈。王炮,我不放水,你就不觉得吃亏? % \' ~) i! D4 M
这话得看怎么说了,陈向阳。人家说事业上得意,那方面就失意。你手里捏的就都是熟张,也不一定能胡啊。我也笑嘻嘻地。可说归说,心里真是虚啊,心说王胖子你还真能白唬,就跟你手里都握着黑桃爱死是的。 7 S3 ~: N4 v# i7 F" Z  T( @$ R- T
陈向阳哈哈大笑:好,好。
, p+ [1 a% A) V+ K. m他搓搓眉毛:你要有什么想问我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可不算放水,因为我没打算让你。但是咱俩起跑点不一样。我比你多出好些年来了。 5 Y  {1 s/ E+ E
我心里还真是一动,但是立刻就打消了念头,干吗呀,何必呢。
! d8 k5 P7 O0 q/ v( h" p不用了,好意我就心领了。上碰下自摸,我自己打上几圈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你要都告我了,那还有什么挑战性啊。
) Y$ r  ^- q: K  {真这么有自信?陈向阳眼睛眯起来了。
. u5 H. W+ l6 Z; E那是。我上嘴皮顶着天下嘴皮顶着地就吹上了:我谁啊。我。。。。。。我谁啊。咱可一向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留活口。我发现自己还真是那种香烟抽到同归于尽,吹牛吹到自己都不相信的人。 4 U7 ^0 w9 j+ O$ x& w' M; Z
呵呵。好啊。你要这么有自信就再好不过了。陈向阳的笑容里好象还多了点什么:我最近要忙换工作的事,交接什么的,还要熟悉新环境。这段时间空出来,你可以先抓紧利用着。。。。。。
& N. d5 Q2 ]( `: `) h, ]1 \  G) X0 Z哎,陈向阳。。。。。。我喊了起来。 5 V% `# n% I% J6 \, p; V- I0 @
你可别炸啊,娜姐的规矩是不放水,他打断我:可没说我不可以让你半子吧。你有你的自信,我也有我的自信啊,那我的确已走了先着了不是?
. o% G5 h/ V. O0 s" F/ D3 j7 }1 o# i  P.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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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擦得干净锃亮,玻璃看上去就象没有了一样。坐进去调好了位置,感受了一下,恩,还行。推上计价器牌子,打着了火,扒拉着方向盘就开了出去。往大街上直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哄哄嚷嚷的俗世,还有多少颗和我一样不甘寂寞的心在跳动着,闷骚着啊。。。。。。怎么能离开这里呢,哪怕一时一刻。
/ S* |% l: i4 `5 F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地守住最后一点坚持。即使只是和你在一个城市里。 ' }5 E* {/ S9 ~4 _- M
同呼吸,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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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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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个字,忙。 / h+ U* j( F) H! s
出车,到防空洞给哥几个送饭,出车,练鼓,晚上再把他们一趟拉回家。有时候太晚了忘了点,就直接睡那了。三不五时地就熬个整宿,和阿达他们天亮了才出来,打个哈欠再继续新一天。地狱式魔鬼训练的结果是让我更沉静了。因为心里不知道在那埋着一个深井油田,得处处小心严禁火种。潜意识里,感觉随时都会面临易燃易爆的局面,一个不留神就要断送今生。
$ ~- V) d% ?0 {3 w% c$ Y所以,小安把收集的调查表统计结果拿过来的时候,人人都抢着看,完了一哄了之,只有我不为所动地缩在角落里,罕有地不去凑热闹,哪怕是拿自己开涮。只遥遥地瞥了一眼。看到娜姐失望地摇着头,恨恨地咋嘴抱怨,现在这人脑子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全是没参考价值的垃圾,千篇一律地怎么就没有一颗闪光的金子呢?
% f7 x3 N) f# _6 r咳!咳!小安清了清嗓子,笑:娜姐,你也不想想来咱这玩的大部分都是苦闷的人啊,谁不是来找乐子的?你要找的金子嘛,也不能说就是没有。。。。。。 0 t$ V+ S; X+ |' W. E* b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娜姐一看就蹦起来了:好小子,你从哪弄来的? 5 I6 b9 G) i3 n9 [9 i: s" v) h  l
众人听了,又都放下家伙再次奔过去看。
# d0 W( P" k; H2 p$ e" T% ~& N我闷头打鼓,小北在旁边抱着膝盖看着我若有所思:王炮,你这个样子。。。。。。真让我想起一个人。
& b) f9 h* k' a8 \4 A+ N谁? ) u+ L! ~9 M2 N% I: |
不知道叫什么名。小北抽着烟,努力地琢磨着:就是很久以前,刚跟阿蒙混在一块的时候,有次有一阿蒙的哥们过来说想学。恩,那哥们是一天才,这种人我以后再没碰到过,所以印象挺深。他虽然不会打,可手摸上鼓和槌那架势,表情,就跟你现在这样。。。。。。真有那么点接近。
/ V9 }4 \5 N, Y: N& ^. G- Y我这样是什么样?我粗声粗气地说。 3 T, w% ^5 Z. z* X1 j! u! C
你这样。。。。。。嘿嘿,小北龇牙咧嘴地笑了:就象半年没出过恭,好象快要给屎憋死了的样。 ' y$ n6 Y: |# b1 ^0 T( z3 I
还没等我跟他算帐呢,娜姐就过来了,波斯献宝是地递给我:你看看。 7 k  g# k, a- i' Q, t) f, u+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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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2 O  u6 T# c+ c2 o- a我最喜欢别人追我的三种方式,没被人追过,不知道。小北凑过脑袋在我手上轻轻读出来。我倒真没在意这个,我眼睛里看得是被调查人的名字那栏上写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高力强。
  }& \; Y# h& B, |% u- W# \好信儿啊,娜姐挺高兴:这说明这小子其实也挺甲醇的。赛虎,上! % {& ]4 |1 e) R& g+ k) e# Y' u2 u
阿蒙,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小北忍不住哭笑不得地说。我在小北背上拍了一掌,心说,说得好,哥们你太诚实了,以后准没好日子过。 % `; f/ k, a/ k, l/ b
你懂什么!娜姐瞪着眼:小安,你过来,解释解释。 : w% ~# Q1 k# O+ K1 S0 D! G
呵呵,我们不就是揣摩着娜姐的意思,给正主那寄了免费招待券吗?然后就守株待兔地等着丫自投罗网了。这位打那天来了之后,就每个周末都要跑到楼上来订一个包厢,也不唱K能听一个晚上歌喝一个晚上酒,买醉到天明。这不,我跟着他,把地址都抄下来了。
  G' @5 \; ~5 z! R你们?娜姐问。
5 S+ ~1 v9 \2 q0 q* Q' Q! n我和阿达啊。小安笑嘻嘻地:不瞒你们说,我们俩也打了赌了。。。。。。阿达,你拉我干吗,有什么呀,你不就押了陈号吗?娜姐和炮哥又不会吃了你。嘿嘿嘿嘿。小安冲着我拍胸脯:我押了炮号了,炮哥,你可别给哥们丢脸啊。
4 v' D2 g+ g3 n7 J5 U每个周末?我跳起来:今星期几?
. n. \: x- q( N( S( p( V) Z就是星期五啊!除了娜姐所有的人都笑喊。 ! Z. l" t* W7 G
扔下鼓槌,撒腿就往外跑。
! C+ j7 g' o9 ], c+ b  i4 r/ h% Q听到背后,娜姐在小安头上打了一下,怒:你早干嘛了?收到消息这会才过来放?还有你阿达,我这段没去欢场点卯,你们俩就敢背着我场外赌波?
6 Q# h. @* N. C娜姐。小安委屈地声音:那我不也得观察观察他是为了谁来的嘛?要是为了来撞陈号的,那不变成我替阿达忙了吗? ) w& \& t' D6 W" m
小安也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了出来。上了车,在人防洞外就一个急掉,把泥地划出个带着橡胶皮印记的大半圆,一踩油门就冲上了大路。小安边扣安全带边乐:好!这竞技状态,就已然上来了!
4 t2 W7 ^% F/ ?' x+ I  v. Q+ ]9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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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蜿蜒迤俪地超车把小安甩地七荤八素的,最后冲到欢场在两辆大屁股帕萨特之间的狭小缝隙中一个漂亮的倒停,嘎然而止,全程流畅一气呵成。小安兴奋不已:太酷了!哎。。。。。。我这开不了门了,我,我怎么出去啊? / U( r* j1 x- ^4 f. u0 e3 Z) X
我恍若不闻,关上车门就往前窜。直到小安大喊了一声:我卡住了!才猛地惊省了,回去重新打开车门,把他从我这头拖出来才算。
+ t& A8 @3 Q- K& d忽然地,忽然地就这么丧气了。 . A& ^8 K5 P% {* t- z' s) P
操!我把帽子摘下来,狠狠地摔在车身上,为什么?为什么???
8 ~) C) O2 t0 D我抬起脚来重重地在轮胎上踹了一脚。 * l9 ?0 S8 R: `
然后又一脚,又一脚。
- i. m: x. a6 f炮哥?小安不解地看着我,嘿嘿嘿地乐:你这抽的什么疯啊?热身啊? % K9 U7 J. p  N5 }+ D
我猛地拎住他的衣领,把他抵在车上,脑袋咚得撞出了声响。我吼:你说!你说!你们他妈地是不是人人都把我当猴耍呢?!!!你们当看戏呢?!!!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不是玩的!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 `% Q! v( D6 ~" |整个露天停车场都能听到我的咆哮。有几盏灯高高地吊着,却只能照到这里的一角。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光。我不是粉墨登场的大角,我是小丑。躲在暗地里刷着白漆,画出来的笑脸,盖不掉的泪痣。 / f% z$ a- N2 }, B8 z& r7 I
只因为我也想要一朵玫瑰,就横跨着阴阳两界,每一边都是煎熬。
( p" S8 D* |$ ^  m6 y小安笑容不减,静静地看着我:没有。
/ a3 i6 C2 ]) {' u9 J& {他说:我是相信娜姐。我们都相信娜姐。娜姐要帮谁,那一定是没错的。炮哥,你跟我这说有什么用啊,人就在楼上,掏心掏肺的话留到呆会吧。呵呵,不过我怕你这脾气到关键时刻就得歇汤。得,得,到这会了你可千万别打退堂鼓啊。我对娜姐有信心,我对你也就有信心! , w& V0 h& b& {6 k6 f
小安把我松开来的手拉下来,抄起帽子递给我:咱们上去吧!
) Q* e$ K0 A0 E( U) f我默默地接过来,双手握住帽沿使劲一窝,然后扣在头上,往下压到了最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 P' o3 y; y2 }: _
娜姐说的,赛虎,上!
) w! }* ]0 _  ~8 D. M7 R
5 N- u8 w0 P' q, J: x& {; E+ s
9 P% W" I5 I! w/ J' ^3 c$ J进欢场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被球童小安捏着袖子上场的。我甚至不自觉地做了几个活动脚腕的动作,甩了甩手,还向上弹跳了几下。跟着小安上楼,穿过迷宫式的长廊,奶油色调的装潢对我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了,可此刻,手心出汗,心跳加速。
: v# E) O/ [* J5 `9 U就是走廊尽头,最里面的那间。小安说。在穿越沿路过来每个关着的门里溢出的各种流行歌曲巨响中,他的话听起来有些飘渺。
  F0 X  e3 U6 J% h& f9 P7 G! o小安。我停住了脚:我。。。。。。我不进去了。 3 w; U$ R5 _' ]; V3 }, h
啊?
1 ~$ J. n5 ^" [+ ~9 G我。。。。。。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我握紧了拳。心砰砰乱跳,真的,不知道。我还没想好,我,我还没准备好。 1 i: T8 o* o( E9 P; G! b
你别操蛋了!小安转到我身后,两只手把我往前使劲一推,就向前走,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咣一脚被踢进门里去了。
+ z3 d! n( r: A4 w3 ~屋里很黑,一只灯也没开。只有电视屏幕上的光忽明忽暗地扩散出来。酒味,K房里的综合气味,还有。。。。。。高力强味。他躺在沙发上,头对着门,脚冲着墙,手耷拉在地板上,还握着罐啤酒,歪了,慢慢地流出来,一地。茶几上还有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堆,除此之外就是扔得到处东倒西歪的空罐。有一些是那种习惯的捏法,象观音姐姐在手里攒起来的纸片悟空。
5 @: f4 G+ D5 w$ P( b0 y我站着,背逆着屋外走廊里的强光。我一定是黑着脸,藏在压到眉毛的帽沿下好象还能给我一点点安全感。浑身都僵硬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那个倒着的人,垂下来的手,依稀起伏的躯体,觉得非常茫然。 / Z2 d5 p4 A8 U5 z! g4 k
我只会站着了。
1 x, }7 L& K. t/ ~  v8 D再提升性能,我也只会呆若木鸡地站着。熄火,打上一百遍也打不着。再努力也是皮带打滑。即使出现奇迹,引擎也还是挂在空档上,只能自己轰隆隆地转着,一点一点地绞着心,摩擦。 - j4 {) k8 X8 G3 u
直到音乐忽然象奔驰的骏马驰骋进耳膜,那么温柔的调子为什么会这么的凌厉呢?势难抵挡,势难抵挡。。。。。。 6 }. l- ~6 u  M1 a( W# z/ w# k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 ) R5 S6 r+ |" U  G: Z4 V3 i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 7 @* c1 n7 L) ~; L+ E* U  B, S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
5 j, w! k- ~3 H# T) F+ S' z爱爱爱,有情天地。。。。。。
- d% L; l, H" R( u我满心欢喜。   t! N, Z% k% n; S1 K
0 B# ^0 G2 e$ S3 b# c) G

* r+ ^; Y  z- `是,满心欢喜。 " p: |- I8 W& Y- h* B
我瞄了一眼点歌屏,每一行的字都是这首歌。密密麻麻地排了个满屏。只有这么一首。 . L& _& W, e  ~; r, J, \
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1 y6 `8 F' f$ E4 i, d1 R站在走廊里,觉得有点头晕。 # U7 N  W( m5 E
摸着背后的墙,**坐了下来,就挨在门边。音乐仍可以从里面泻出来,低音的时候嗡嗡做响的共振隔着一堵墙轰炸着我的脊柱和胸腔。
3 q7 Z( [$ g# x+ |  V0 o) ]我想到那个人,有着一双明亮又美丽的眼睛,总在我的侧面不声不响地盯着我。笑也好,哭也好,转过头来:听不到台柱的歌,咱们来听听你那首你的眼神也不错啊。。。。。。
, y  x+ R- Y1 p上次我听你唱过的,真的。。。。。。很好听。
' ]" w9 e2 X1 r. Z" H  ?这双眼睛那天在咖卖浓跟我做了最后的友谊式告别。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而已。他站起来,从我旁边擦身而过,然后顿住了,轻轻地说了一声:王炮,只差那么一点点。
' J: o; x$ G0 A4 _" e6 ^" {# O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喜欢上你了。 # P& ?- K3 \) U1 p, q& P$ Z+ K
等他走了,我才从僵直的状态中回过劲来。站在凌于整个城市上空的璇宫上,克服掉恐高的心理,咬牙下看。如果可以,在300米高的地方俯瞰铁马纵流的人间,我依然还能分辨出那个拓然的身影。我就知道,那是他在我心里始终亮着的一颗恒星。不会坠落。 5 j- ~/ Y5 H+ N
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
. |5 b# l) Q  Z2 t/ r" U我也是。
+ B7 Y# @& _/ `" r我把腿伸长了坐着,支着头。里面的歌放了第几十遍了?有多久了?
6 g5 B9 V! @* ~- _6 W夜还有多长?
" }( c. |0 Y+ h* p  D5 G0 K$ b5 o4 Z不过我不在乎。 9 R" c# `+ z7 n2 \% G
输和赢。爱和恨。什么都不在乎了。 , t, S# Q4 [( b. u6 [
除了你。
  D0 X1 G4 S( O6 F" l: Y0 K
; A5 m: @0 K0 G- n) p% K/ j4 j# K, b0 h4 c) U8 b
如果你不介意有只长的象猪头一样的鸵鸟在门口守着,在你宿醉未醒前还赶得及送你回家。我就已经觉得满心欢喜了。和你只隔着一堵墙,这距离其实不远。比上次你坐在我旁边帮我擦前车窗上凝雾时的距离,要近得多。比你用小刀抵着我喝着让我快开的距离,要近得多。也比任何一次和你贴身扭打或者那次早该遗忘掉的拥抱的距离,要近得多。。。。。。
7 h4 X$ @0 c$ t" ]- l) `; o我。。。。。。喜欢你。 0 O$ c0 j; p9 c$ C, q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4 l$ \8 r9 s: [4 q+ u
即使你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想念他,即使。。。。。。你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凭吊过去。即使,我对你只是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 A5 z1 Q# C7 b4 J6 l还是,喜欢啊。
+ T6 z$ X9 l/ Y  x4 I9 ]' o3 h2 Z我把头埋在膝盖里,想把音乐阻止在外。你能听见吗? # W# C9 o( W# ?
喜欢到,这样坐着,哪怕只有一晚,对我,也就是另一种天长地久。 4 E$ l2 y6 c% O6 ]3 L4 B% v
如果这一瞬间,全世界消失,地铁和甲虫都变成了迷雾。只剩下这堵墙,只剩下墙那边的你和墙这边的我。。。。。。我会不会鼓起勇气跟你说,喜欢你。 - k- F& L0 d* q
没法虎口脱险了。再也没办法了。原来所有在人前说的都是假的。真的我,早在那天早晨回来的出租车上就已经嗝屁了。
/ r. D" }5 @: d4 Q1 M! |2 D; ?7 R4 e箭在弦上啊。 6 X4 J; s" B5 N! t+ ^# {. z
可我手上的那只箭不是用来射你的。它已经扎在我心上,拔都拔不下来了。连着筋脉和血液,牵一发就动全机。我已经武功尽废了。
- e7 T$ i' p2 X! G; P. s。。。。。。 7 K+ @* X4 x& x' S+ C5 J* H, B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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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9: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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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k# S( V% x8 d4 U- ^* T& j  l" W3 O* O& T, Q2 J% P) P8 w
" Q3 v2 h# d9 w% p' ]+ Q1 M2 Y& j
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
0 \5 ]; z, @* h2 K; Y) S我抬起头,阿达递过来一根点着了的烟。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放在嘴里。楼上走廊里其实是禁烟的。
- l- y8 v% Q$ J3 D# M6 i0 w差不多了。阿达手插在裤袋里说。我知道他是说要打烊了的意思。
* h: F9 c1 @& M1个多小时前陆陆续续地看到其他房间的人出来了,兴奋地疲倦地神色不一。嘈杂的N多首歌混合在一起的乐声正在逐步降低音脉,也就越发显得我身后这个房间里的音响格外地惊心动魄。
6 X  \1 ]% v4 Z% M小安进去过一次,进去前轻轻踢了踢我,出来后摇着头:醉得比前几次都死了哈。上回自己还能醒过来回去,今估计是不行了。怎么说,要不要现在就把他送回去? ( A0 S* O" P7 u( m3 a( i
。。。。。。再等会吧。 0 U- t% z* w( x+ I2 f: n' R, o0 l1 h
把他送回家,我有什么资格留下来?在这,好歹我还可以在门口坐坐。
! X" G) @3 _- V9 |$ R. X3 A前面有一片,灯都开始关了。
' ]2 Q3 T0 G( R! d! a! Z) R( C我站起来,揉揉屁股和背,跟阿达笑:那什么,我先去把车开到门口。
  ]4 \8 O1 K4 E: z7 @走下来,上面那层的楼梯口已经摆上了黄铜护栏,铁索裹在红绒外套里,轻微地摇晃着。 7 P) k- g; f4 y# L$ M/ s' G/ }
王炮。阿达从后面追上来,喊住我。
/ }, b, k2 j5 A& t+ B恩? 2 I' W" p  g9 V5 M
他抓了抓头:那个。。。。。。打赌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是安公子要玩的,拖我当垫背。
' K% F9 p! y3 L! O, j2 j没事。我摆摆手,刚打算继续抬腿,他又喊住我了:哎。
% m# p' b' L* }/ F, U3 {; M恩?我扭头。
0 M1 J9 K8 z/ K0 X, }怎么说呢。。。。。。阿达有点犹豫:恩。。。。。。你别觉得好象对娜姐有歉疚,就什么都听她的。 ( L4 z1 @3 \% w+ f0 G& J
我愣了愣:也。。。。。。也不全是。
2 J9 X7 N8 i7 d9 e8 F不是人人都能象娜姐那么强的,她是以己度人。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按你自己的想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 ?% i7 H2 }0 B& l
呵呵,我笑了:阿达,我知道。我没听谁的,我。。。。。。
/ ^  L! ~7 v# `" A; _我说:我是自己也觉得挺好玩的。你不觉得吗?
- S) O# F; ]8 u/ F2 y$ t, _8 j( B- m4 R
' y* i% w! b9 T/ {# q
; I# [& O$ n2 {$ Q6 C上泊场取车。不象刚才那么挤了,大部分已经开走。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我那辆,小鼻子小眼,孤零零地摆在那。嘿嘿,老破车就是老破车啊。在好车中间夹着,我从来也不觉得它破,可每次一轮到单独看的时候,就格外地感慨。就这么辆破车,它也还不完全是我的。我把手掌摊开来看了看,还有什么东西是我的? * I) H& [  J$ U
把车开到门厅口,阿达和小安架着他出来了。明知道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还是下意识地把帽沿又往下压了压。 % K& I3 `2 W6 Z3 y7 |* L' u1 q
他们把他塞在了后座,阿达坐在旁边。小安坐在前面,低低地跟我说怎么走。我点点头,一踩油门就滑了出去。 ) ]$ ?4 g# {* @5 m4 M
车上很静。 % j$ N) ~7 [# }
车外也很静。
; W( r  g' ~0 T静静的黎明前的时刻。。。。。。 " n  R4 M/ A8 A+ d3 @4 X  b
我的心里也很静。
" G8 `% w- p5 P  U/ H4 X窗外的光影在黑暗中滑动成黄绿色,冷中带暖又暖中带冷。风偶尔会过来撞击一下玻璃,呜噜一声,象鞋带开了。
" G2 h7 [- `1 C$ s, ~. \0 H8 ?8 K% C想起以前挥着手大声地叫喊:我宣布,今天我拉你们,不收钱拉!
2 G& @; D9 W, j4 D8 W9 }想起以前在街上横行着高唱捕风汉子,能从天上呼啸着过来一盆水。 7 ?; n  ?( }# m, _
想起很多,静止的,快进的,定格的,流动的。。。。。。
0 k# m% p, d! x6 {9 O假如过去发生的一切象一条河,它不是奔流而过就算了的。它冲出了一块大面积的扇形平原。让我的心象一匹迷了路的蒙古马,时而欢腾不已,时而信己由缰。时而逆风飙驰,时而停驻嘶鸣。
, e/ g: v1 a3 f7 n$ n' J, j到了现在,终于该下汛了。已是深秋。
0 M3 U: s5 f8 Z2 z* Y+ p6 f" E$ L也许,真的该找个机会,就这么说出来。闭上眼,什么都不看。
5 C+ [) h; J: Q& q只当前面是个树洞。话掉下去就没了。 + a8 g8 f0 G9 }8 o5 J+ N0 C6 ]
只当前面是个冰箱,心思塞进去就冻结了。
& G* w0 k- I  u8 O0 v反正本来就没有交集,本来就该擦肩而过。。。。。。象那天在山上的两个小姑娘说的,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只要我转身走开,就。。。。。。再也不会遇见。我可以沉在水底,沉在人海中的最下面,继续当一颗不起眼的沙子。 9 Y; `2 \7 R  K& ^6 F! t7 C1 z
只要你有光,只要我的眼睛还能看见,那么,就远远地看着也好。如果太远了,看不见了,那也不要紧。闭上眼,我就总归能看到。
( r4 z3 k- V5 g2 O1 i1 K" E6 @# }* E, s这样的话。。。。。。能不能算,永远在一起? % \" N! i9 |! O2 g# U, L
3 K5 Y7 o/ `# u6 h
1 p! ?7 v/ w2 }+ P& x5 {+ A" ]
车子拐进一条胡同的住宅区,在一幢多层建筑前停下。
9 X# {/ i% u8 J  v" R就这了。小安说:阿达,你到他裤兜里把钥匙翻出来。
& z9 ?# @7 n+ p一会,阿达把一个钥匙包递给我:去到门口看下信箱,几零几,然后试下钥匙。我们把他周出去。 : A! R2 f  T4 x; b. x
我接过来,下去,在信箱上找到名字和号码,然后挑着钥匙试了几把,单元防盗门门应声而开。
: v* \, Q5 [# K依稀听到远处小安和阿达的对话:那,他喊陈号的名了,你高兴了吧。
3 @1 f9 {& t. |, ?: }. ~% T嘘,小声点,我说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啊。看着脚下,这家伙可真,够,沉,的。。。。。。 3 X: U  s. F5 o0 {2 [* z
我装没听见。
' D3 j+ _9 w2 Z2 `& x) f抻着门,等他们进来了再关上。楼道里是声控灯,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脚步声还不成,我抢到他们前面,在每半层就清下嗓子,恩——咳一声,才能亮了,照见路。 9 k3 _# j- C! Z2 ]% j8 r& a
到701门口又试了半天钥匙,这俩扛着已经快吃不住劲了,直喘。 % U1 B" g8 z" {. R& c% c* Q% k
***,怎么想起来的,住顶楼啊! - h& R0 D; t" `4 g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8层楼的房子才可以装电梯,这7层和8层不就差一层吗? $ h7 Z! D9 g. M
打开门,他们再咬牙把他架进屋。我四处找灯,一通乱摸,终于找着了。 2 Y& z$ O3 @* R; d; r
沙发还是床啊?两个人同时问我。
. B1 g5 k0 Q" P; {# o我四下瞄了一眼,两室一厅的房子,到两个屋都探了下头,指着其中一个点点头。 0 d2 O! l/ I  h3 r
你哑巴拉?小安翻了个白眼。阿达拽了他一下。两人把高力强架到卧室,往床上一扔,拍了拍手。
& W7 K4 ]2 ?0 v我放下钥匙,把帽沿又往下压了压,半低着头。在他们进去前,就着厅里的白帜灯强光,看了他一眼。我就有点受不了了,想赶快离开这。越快越好。 & h1 j+ K& a% l0 d
霍~~~~~!小安出来一看见电视前的PS2和X-BOX还有摊了一地的游戏卡碟就欢呼一声扑了上去。 & W" B  y$ b& x; H
我上前拽他,他都不动,两眼冒光地一劲瞎翻。
0 Q" @1 e. y2 q8 f8 G6 z5 P9 L走!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 D8 X& K7 D9 u" }' Q1 f
王炮。。。。。。 # ]+ h" V4 P4 d. n& T+ q& I
啊?我扭头看阿达。阿达也正扭头看卧室呢。 ; Z1 ^! W! q! o; N6 ?$ c+ @

: C: I; G' N( \
6 q) l' H+ A" D1 b8 t& r% N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几乎完全是本能反应,我窜到卧室门边,拉住把手就猛地一带。操!忘了另一只手还扶在门框上,结结实实地轧到手了,一阵杀痛。反应迅速地撤开手掌,把门轻轻又无声地带好了。才发现心脏还在跳着,只是没什么规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 n) E* ^; N! A/ |- k! N% K
我去开大门,阿达很明白地拎起小安,硬拽出去了。事实上,小安的表情是又惊讶又高兴,毫无疑问,刚才的那声呓语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 ?) B, k* z8 [8 x, Z. k" @
关灯,关门,不管别人地咚咚咚直奔下楼。 6 k2 [8 b& X( _. R3 `
推开铁门,下了台阶,一直奔到车旁边我才一巴掌撑在车门上,急速又激烈地喘息了起来。手指上逐渐反应出来的是火辣辣的疼。这疼让人头脑清醒,又迷乱。 3 y3 v" u$ n$ Z( d1 d" H
从刚才的震惊和意外中缓缓复苏过来的意识,被这痛感刺激成一簇不敢置信的火苗,在无边的黑暗中飘摇着,发出沙沙沙沙的蚕吃桑叶的声音。
# |2 V/ k- k1 o5 m一点一点地落实在心里,慢慢往血里往神经末梢里蔓延着。。。。。。这才渐渐体会出那好象是一种叫喜悦的东西。 5 Y5 @+ K& G: i0 e# p
啊————! 2 p+ }4 T2 e; E/ g
我控制不住地大喊了一声,跳着脚,使足了力气甩着手。
0 O( h. ?5 k! m. E# Q# X高力强,高力强,我仰着脑袋看着楼上。如果你真的象陈向阳和娜姐说的那样,心里还给我留了个地,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只有芝麻那么大,我认了! ' M: B& G$ p$ m  v% s5 q
我追!没人追过你,谁说的,现在就来了! ' A" J! k+ W1 ^/ f3 S6 s# b: H
可能晚了点,可能速度还不行,不过,没事!
/ V, G2 h: R4 E4 e0 ~) F5 E我把我这老爷车的四个轱辘全拆下来,换上无磨纹的米其林F1专用,不管散热了,只管吸热,让温度升爆吧!去***ABS防爆死装置,我卸了!有没有安全气囊也无所谓。。。。。。可以的话,再安上涡轮增压引擎,车尾装上单室双推动固体火箭发动机,一级推力1万多公斤,二级推力八千多公斤,你他妈就是愚公移的那座山,我也能打破沙锅一冲到底! 0 P' B- V% m- s( M# R( R
要赢!要赢!我要赢!!!!
0 |8 ~/ J8 d, _1 E- s6 r王炮!
  ]7 ]3 U1 {) W% l/ n/ W$ I# q炮哥!
8 f$ P" y! U! h; C4 h3 Q阿达和小安下来了,看见我这德行,吓了一跳。 , J5 U6 H$ M6 J7 H
你怎么拉?阿达纳闷地:抽鸡爪疯呢?
9 d2 g/ k, L$ T: w8 |7 L炮哥是美的吧?喊你一声,就爽成这样了。小安下定义。
; D" i3 ?6 P7 Q4 B2 b放屁!   W; T" c) y. d) d7 y9 Q
我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了:我刚轧着手了。。。。。。我,我这是疼的!!! 4 K" Q7 M! c& \7 N

, W/ L, W# n. g9 S! `$ V4 K% Q' C7 y6 n' E. V5 e( P  D5 `% _  {
上了车,我这脑子就飞快地转动起来了。 . o7 S" c5 ]! v& Q8 c3 e% K/ d
小安,你那统计结果拿来给我看看。 8 Q, l$ k$ v# {4 U& M. s: F
阿达,你帮我跟小北说一声,今我有事,不到防空洞去了。 - `0 S( ~( R6 `" ?/ t, f. J* R
你有什么事啊?两个人同时好奇地问。 , q! p5 l/ Y' C
就是有事。。。。。。我恼羞成怒地刺回去:反正没你们俩什么事! : C' ]& C8 s( U9 W
王炮,阿达小心翼翼地话里有话:有些事。。。。。。可不能着急啊,。。。。。。还得慢慢来。 & C( Y7 R0 @( j7 V4 M2 K/ f
还慢?我瞪着眼:慢不了了!奥,全国上下都在提速发展,大家伙都心急火燎地奔小康呢,你还让我这怎么慢啊? " `& C/ S0 P, D* B! V8 D: w
就是,干吗要慢。小安把几张纸塞在我兜里:阿达你这时候就应该抛开个人观念,一切以大局为重。炮哥,我觉得你这会是真的进入竞技状态了!三国里怎么说来着?是非成败转头空,那是次要的,关键要浪花淘尽英雄。。。。。。
: `  I9 Y' T* b3 [4 f我哪来的个人观念啊,我是怕他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Q  j: i1 A; G9 X0 m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下啊?支的一声,我把车一下给停了。
7 n6 c2 Y* c4 A( _为什么? 9 P8 U  e4 h, j. w9 A+ \. |
我心里挺乱的。我诚恳地说:真的。我。。。。。。我是头一回。
6 n9 q: u1 r3 W( x我看着他们:我觉得要好好想一想。你们。。。。。。你们让我一个人呆会行吗? 0 y4 D+ m! ]7 X8 u# Q0 |. x
小安点点头:理解。我头一回喜欢上人的时候比你表现还差。不过炮哥,你还是别想了,跟着感觉走吧。 . J# e. w5 I3 B0 ~6 u
前门和后门同时碰一声关上。阿达绕到我这边,我下了窗户,阿达拍了拍我:虽然想太多也不好,但是。。。。。。甭管什么事想清楚了再做,比较好。 + v) b+ s( ^4 q
这回我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了,立刻臊了个大红脸:你想什么呢你!!我。。。。。。我说的有事不是这档事!
( F- L/ E3 o3 m8 u# k; y等两人哈哈大笑地走了,我才重新启动起车子,慢慢地在街上开了起来。
$ M$ M: ]1 y( s, x深秋的这样一个黎明,我终于想要放纵自己了。
% T6 a2 _- ]/ o0 Y8 m2 T% w天一点一点地亮了。
* m" e+ K' V* ~0 V太阳一个鹞子翻身就变成了明晃晃的照妖镜,把我心底里的那点邪念全折在人前。
* B7 O4 W4 v) }2 M# b! ]# u我在前镜中看了看自己,眼睛挺亮,好象真的有了些和以往不太一样的东西。 # U5 t; ?; O; h% M6 K( R
我想到自己的名字被那样的喊出来,就已经提前预热了。
% o% Y- l- m9 `" i6 U2 t  ]; E从兜里掏出纸,放在方向盘旁边,一边瞄着路一边翻看。头一项就是投其所好,高达70%强。小安的备注:也就是送对方喜欢的东西当礼物,还最好是自己亲手做的。
  m8 I0 ^/ l! a8 ]0 [% R嘿嘿。我笑了。这个好办。一打方向盘,从小胡同中穿过去,就换了个方向开上另一条大路。
8 @4 u6 J# a' `+ L( W今天,是赛程开始的第一天,值得纪念。我要记住了。从现在起,我就是烈火战车,想为你演出一码极速传说,倾情奉上的那种。 5 h  _0 d% p: t! y
你,最好也要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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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0: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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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G8 a3 d9 g# Y7 j; ~: [5 I9 x! U
直奔小快板和朋友合开的店。星期六他一定在店里。果然,看见我又是意外又是高兴:你怎么来了? 2 l/ x- ]) ?+ Z3 l4 R* L
李婶马叔还有丁子他们都好吗?
( W1 N, W! [5 z# b* D好。小快板笑:房子什么的都不错,除了不象以前在市中心,不过也还算方便。这事真多亏了炮哥你。你那一砖头下去,比马叔浇汽油都管用。。。。。。
# I9 l4 t' H3 Y6 `7 ^哎,胡得得什么呢你!我照这小子脑勺上就一巴掌,心说,有你这么说话呢嘛。 , a! \7 x; p( x( v: H7 \
嘿嘿。他摸着后脑,让我跟他哥们见了见,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问:怎么着,今怎么想起来过来了? & h* R: |+ M) g  r& z  |  J
我竟然还有点脸红了:我上你这看看,想买点材料。。。。。。
' q  C$ d2 _$ h" l7 I, a啊?小快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不是以前发誓再也不碰航模的吗?自打王爸过去以后。我那时候多伤心啊我,跟别人搭组就再也没拿过团体第一。。。。。。
0 c+ m/ {& E# @3 o; v2 N我看看自己的手,是啊,真是多少年都没沾过了。可那时候不是不想触景生情嘛。小时侯都是我爸手把手教的我。我爸那手多巧啊,木匠活做的那叫一个漂亮,家里的家具全是他打的。在厂里焊活也是一把好手,戴着面罩和保护镜,拿着焊枪那专注劲,搁现在就是一个字,酷。在高炉旁操控着按钮把火红的铁水浇铸在模型中,我扒在15米高的龙门吊控制室玻璃上都能感受到热度,鼻子里闻着未经打磨的铁的味道,到现在梦到那灰殷殷的车间都会热血沸腾。那些模子也都是他设计的,从图纸到缩比例的木模到最后实现。我爸还发表过技术文章,小时侯不懂,都让我撕来折飞机玩了。可名还记得,那杂志叫《球团》。。。。。。唉。我心里最伟大的一个英雄啊。 5 R5 ^% X/ r: a# [3 O' z/ a
恩。。。。。。我自嘲地笑笑:这不是,后来家里穷,玩不起了嘛。小快板,其实不怕跟你实说,我知道现在这玩意只有更贵,我也只想弄这么一次,可兜里也没多少现的。。。。。。 , G) c3 H+ `3 w2 f& `! q9 L
炮哥,你别跟我这客气,你要这么说就没劲了。别的咱就不提了,真要说的话,上次我拿你们家那像章也不老少钱呢。
) G" s2 X3 A1 s; Q& d小快板不由分说地就开始介绍各种货品,我一看价格还真是让人咬牙。如果从木条零件开始装起,那就都得好长时间,没个半年齐不了活。最后连店里另外的哥们都凑上来出主意挑,在他们的大力推荐下,终于决定还是选时下流行的拼装套件1:700的水线船来完成。
/ Q! X  S4 L3 V3 {- U# p! @: r哪艘啊? * h( n7 u! `  o$ }( i; s
列克星敦CV-2。我血脉贲胀。 ; L/ S8 W3 N, O$ I6 c' n, S
不是别的,上次和高力强一起桑拿完坐在休息室里翻着兵器世界争得脸红脖子粗地,就为了证明它和改良后的萨拉托加CV-3谁更牛B。丫到最后一着急差点连毛巾都掉下来了,两只手提溜着被我哈哈大笑得恼羞成怒,这才到桌球室去划下道来要见真章。最后不分胜负,可都不服劲。这话头就谁也没再提,直到后来那天晚上吃完韩国菜闲扯,才算达成了一致。
- d4 i$ i3 i& c' Y高力强的话我还记得:论功能论火力,那的确是日本的几个大舰勇猛,德军的也不错。可列克星敦那是多悲壮的一曲啊。这个我赞同,改良的萨拉托加号虽然加大了防空能力,可它是和平退役的,在太平洋战争史上它出现在后世的眼中就再也没它的前身那么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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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v2 t. i! j- Y然后就白天跑车晚上开工,挑灯夜战。眯着眼拿着图纸就跟一大堆蚀刻片干上了。工具都是从小快板那借来的,刀,钳,胶,补料,漆,喷笔等等,甚至包括一架不会变色的专用台灯,我哪买得起啊。他听说我连装成带上色只打算用4个晚上的时候,都气乐了:你这眼睛不要了?我认识最快的手也得装四到五天,连白天带晚上的,这可是慢工出细活的事。
, k6 e, c/ j, G1 w5 p试试看吧。我笑着摸摸下巴。白天不跑车我赚什么呀,我这等于是先赊着,当然得把钱给人家了。 / _8 O% }8 ~* O3 K
做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挺高兴的。这是一个一点一点从无到有的过程。有种说不上来的美,也不知道在美个什么劲。偶尔想象一下这小子到时候会不会瞪着眼下巴掉下来,就忍不住想乐。
2 D: Z6 D8 v! l" q1 ^4 ?- u& X带着一身的硝基漆和香蕉水味去接小北他们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
1 `. P& _+ Z2 N& i$ @% s0 O5 u2 a  a怎么回事你?眼睛红成这样?小北拎着我的鼓包就去打后车箱盖。
/ b, F* j9 z' o5 E. P8 ^别!我抢上一步按住他的手:这鼓你们给我抱着吧。我那后面有东西。
5 d9 k) Y" M5 [! Q: l1 F我嗓子都哑了,上漆的时候累得睡着了,忘了开窗户通风。硝基漆最耐腐可这毒性也最大,幸好我这鼻子好使,及时给刺激醒了,这赛虎的名还真没白叫。
4 ~" z3 ?. o; w( p5 K3 @8 C拉到砖厂仓库,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奇形怪状,穿什么的都有。 " ]; X+ m+ S" M
台子搭起来了,后面还有个准备室,我把鼓放下来,看着小北他们立刻窜到台上去帮忙布线调试。娜姐抱着手看,时不时也蹲下去装个什么,扭个什么。台两边垒起来的巨大扩音器不时发出刺耳的尖鸣。 7 d; w" \. ]6 H) @; j
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回去准备室里,拿几张椅子一拼打起了盹。 3 b. R1 P1 v, e
这一觉睡得真是香甜。好象连做梦都是在拼粘模片。依稀地门外有人赤急白赖地喊:哎,你做什么呢?给我看看。 ! f- M; O! G; k7 M! K
不行!我头也不抬地说:你丫家里蹲着等去吧。 - h" |4 Y  o$ T9 \8 _( }
他就象猫一样地挠着门。我哈哈大笑。不知怎么的,他就进来了,横横地,梗着脖子瞪着眼。
! r& }$ C4 z* ]7 Y我一急,转过身就拦在桌子前面,手往后一抻就全弄散了,摸了一手的漆。 2 Q/ d) h9 K( u' H( B: n' V
醒了,回了好半天才回过劲来,一抬手,发现是伸到桌上不知道谁的茶杯里了,哑然失笑。
0 ^3 r# @$ T9 \' K9 O2 K6 `8 U% V猛地一声轰响,跟着就拖着尾音的高频震颤。太剧烈了,压得胸口发麻,直袭耳膜的尖锐。就象是在平林漠漠的大地上陡然响起的一招天外飞仙。外面欢声雷动,口哨四起。那动静竟然象有千百号人。
8 U  \- L2 Z& C% H" T啊,开始了!这个大家筹备了快1个月时间的现场较量终于开始了! . X4 k2 W* q/ s. _; z' K
我急忙站起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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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醒了。小安一把拽着我:正好,娜姐让我专门看着你,怕你手快今又闹点什么事出来。 ; _2 [6 f3 H. R' s3 c
我光顾着看舞台了,是小北和耳朵的哥们们正在台上表演呢。台下站着黑压压的人,让我颇吃了一惊。刚才才100来人啊,这么会打哪冒出来的。
& x4 u/ C4 b+ c% ], ^0 z你以为,因为凑得近听到我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小安撇了撇嘴,在我耳朵边说:你睡了快一个下午了都!
0 H& s8 n' d( x0 b. X0 T- }+ V  k啊?啊?我一怔才省过来,迅速地按住他的手:你掏我兜干吗?
( Y: d) t8 B6 n) B% M例检,看看你有没有带攻击性武器。小安笑嘻嘻地:告你,都检过了,别以为咱们熟,你就能例外。
9 q( H0 B& d$ x8 H他拉着我从人堆边上挤到场边中间临时搭起的一个小高台旁,问服务生要了啤酒,用一次性塑料杯装着递给我,扯着嗓子喊:那,活活血,听起来更过瘾。
9 E$ j* F' H  I- G5 o6 m* }我一打量这阵势,还真弄地跟演唱会的排场是的,什么饮料都不给带进来,怕瓶子乱飞。往站着的人群里看,大部分都是小年轻,岁数跟我差不多的也有不少,我这身装束跟他们比起来,那真是正经了太多了去了。
* n, i7 [, j, ~. N, s9 m) ~# V1 q他们打的那什么条幅?整个仓库里就几盏灯,瓦数挺亮,可也不够人头分散的。我遥指着大声问小安。 # N' t% a+ c  Y. }
PUNK NO DEAD。旁边一个声音凑过来说:朋克不死。
* b+ l& Q% _' V9 e3 N' T我一扭头,脸红了。是雪茄。她旁边还站着个人,黑壮孔武,看上去就象是把锤子。 + _1 c3 u  _& P' e/ z4 X3 p
我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 x0 H4 u. o9 g" c4 s
就听见雪茄对旁边那人说:老边,小北这两年长进了哈。我立刻明白这位就是台上那些设备的所有者,娜姐和阿达他们口中的边子。 " i; Z; S4 j4 F2 f# _" B3 @/ P
雪茄指着紧挨在台边侧面站着的一票人说:你看,这穷少居然还请得动他们。 ) m5 |/ v" p+ f" a  D" t( G
老边横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伪乐评人,只配当当文化捐客。
- k& H4 h5 g( u4 T, G雪茄递给我一根烟,自己放了一根在嘴里,又给老边递了一根。我一看,出于礼貌给他们上了火。然后雪茄凑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告我你叫什么名。 - h0 ^: K; y, H
我耳根一热,笑了笑,摇摇头,没支声。可过了会,我就往旁边站了站。 * J+ Z3 D! U+ P7 p9 w+ C7 o
耳朵演完了三首,气氛果然给调动起来了。整个仓库里开始发热。有人脱了外套放在手上举得高高地抡成一个圆周。 + a" y9 {9 I  o4 k5 n" W
老边有点不耐烦了:老鳔他们人呢? 9 l- F; @2 t9 _! z( i
话音刚落,就窜上来四个汉子。众人一阵喜悦的狂呼。他们一率光着膀子,脸上扣了个粗铁条焊成的面具。其中一个亮着一身的毽子肉,身上的块还挺猛。雪茄立刻把手放到嘴里撮了个响亮的口哨,拍手大笑:纹身的人多半都有露阴癖。我敢打赌,老鳔呆会一定会脱裤子。 - [4 W* Q" x" P. O: E# M+ B
脱裤子倒不一定,但多半会往下飞扑。老边抱着手说:我真服了他了,三十大几的人了,还这么血气方刚。
1 t( V% \) I9 j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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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U! L! G5 z+ ]他们上来也不说话,满台上奔走地安装东西。用雪茄的话说,装效果器的时间比看泌尿科大夫的时间都长。 / e" U' n5 w" F7 m/ u/ a  }" P
终于开唱了。 / ^- K7 [. t0 m8 E; r6 f
只互相横了一眼,就一拨弦,立刻象有十台巨型的镗铣床同时开动起来,漫天遍地的金属撞击噪音。钻切成多度角,火星飞溅地以最大直径50米远近的距离拉扯车推,用极限功率来磨损着所有人的耳鼓。
$ t3 C! H- f& z& D同时,鼓点猛烈。象巨型箭猪踩上了带着锐利锯齿的捕兽器,在空无一人的峡谷中嚎叫着奔驰。这个鼓手还真不愧叫魔鬼刀。 1 T! w7 W" Q9 N% e' V8 y
躁乱的巨响,夹杂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高压气锤呼啸而来。
/ l: e# P' ]# |; [只一会,就闷得我喘不过气。   z& |& g1 N& h3 D
老鳔气势汹汹地抱着吉他在台上奔跳,唱吼:去死吧!
. Q9 J" ?( K' i/ K+ F, N0 W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呢!
, t9 q$ R, [" j; h! h5 ~: s所有的人都激动了,无数双手把中指窝了起来,伸出剩下的四个或三个指头,高高耸立成一堵手墙。 # S, e4 O) S4 H/ d- ]
无数个声音跟着齐吼:去死吧!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呢!
' b4 K4 Q" X+ N  d; F$ \我愤怒了!
; @9 F/ m  q6 f觉得心里有火,丹田发热。 / o+ p. v  l+ h( }  M0 c) v! h$ g
有个瘦子亮着肋骨往前一冲,就单腿跪在地上了,把身体向后仰到了极限,手指一阵快速地滑动就是批量生产的狂风骤雨般的急弦。 ; T- x( w8 h* n6 b- m
雪茄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然后赞:酷!牙签行啊!这段溲咯可以和卖他力卡媲美了! , f) l2 }5 X+ G% \& f2 y" u8 J* M
再一会,忽然沉静了。无论从哪方面传来的声音都无比削弱了。 $ J5 [& E1 J! V" z# ]
正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间,猛地就摇出一声颤音,石破天惊一般,延绵开来。
1 e( Q/ B( {; \0 C忽上忽下,一如九天十地菩萨摇头啪啪霹雳金光雷电掌,抖得太厉害,太勾人魂魄了,以至于方圆五里之内,不论人畜虾蚧跳蚤都没有变成飞灰而是集体被迫发出了尖鸣。就象被凌空扔出,再倒转了360度落下,不出声呐喊不足以释放出过于亢奋的能量。
! S$ _& k) \4 B% Y' N. g一个人坐在一架横置着的琴旁,一手持着钢棒一手拨着弦。神闲气定,但却手势翻飞,弹得是人心激荡,无比妖娆。 + B' m- k. u: E1 x6 @% y
死踢吉他!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 A9 w& i! k3 z+ ]6 k, Z" Q
夷,你倒识货。老边多看了我一眼。
* R! a+ l' f/ ^我哪顾得上理他,我只觉得浑身发痒,无比难受。不顾我已经喝了不知道几杯了,只能再次扭身拍台,吼:小安,拿酒来! . [8 V9 Y" d/ _1 {

* g) R- K6 m1 i2 _& L+ P
% v2 j' l2 g% z& u1 c又一杯仰头灌下去,台下已无比沸腾了。
7 M: y/ N. s  r! ^, N! F8 {雪茄喃喃道:驴皮找的这个润二,倒真是个奇才。
( X0 O+ s  ?/ V2 V% c我再难忍耐,一把捏住她的手,怒了:你说,你说PK47还能赢吗?你说!   `3 U2 ^1 o; V. r# j/ R% E1 W
雪茄看了看我,把眼光转向老边。 6 \8 c6 h  C7 \2 g% o
老边仰着脖子若有所思地琢磨着,然后摇了摇头:嘿嘿,以PK47以前的水平那是差得太远了。现在的嘛。。。。。。我不知道。得看看再说。
$ P" R5 R+ O8 Q& N要不,你也去吧。雪茄忽然说:你总不能当真看着她下不来台吧。加上你,应该够了吧?
; v& P. K2 L% H# N老边笑笑,不说话。过了会才说:加上我,也不一定。
+ Z" {- ^3 Y9 [' ?) l5 f三曲下来,所有的人都在扯着嗓子喊:驴皮!驴皮!驴皮!
, ^, t  L( m; \0 h我举目遥望,穷少那边正人人面露得意之色。 # S2 H% i* p. ~# w- g/ a
不行!我得去找娜姐!我手在栏杆上一撑,就想下去,被小安隔着柜拽住了:你哪都不能去!
3 \7 L* r# G" u8 [/ ?5 }3 [我非去不可! ) `+ E) T- G5 u: \9 d8 e2 T: l/ v6 {" f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雪茄看着我笑。我愣了一愣,就二话不说地拽着她的胳膊挤下去了。
$ h* e7 \$ y( ]- i1 |人太多了。气息混杂,让人非常难受。我们被挤得贴在一起,还得努力向前。我急了,使足力气喊:哎,劳驾!开水!开水!雪茄笑得直打跌。
+ i$ t3 e$ h4 p9 q1 d8 ?挤到快前面的时候。一切声响忽然嘎然而止了。人群顿了顿,跟着就掌声尖叫声和口哨声四起,躁动起来。我和雪茄被夹在当间,前后动弹不得。
$ m" k9 b5 g" o! N3 W! R驴皮集体罢了手,操着自己的乐器鞠躬离开,站到了一旁。 ( V6 t& T# U, u' R& g" S
我瞪大了眼睛,那一刻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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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0: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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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姐他们从另一边施施然上来了。 0 \: d6 y9 A) t: V5 ~1 ^
完全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太平静了。以致于反而让我有了难以言状的紧张,心脏一阵阵紧缩,想跟着众人发出轰天震地的狂喊,张了张嘴,却失声了。 0 N9 e4 N3 e7 T$ J% P+ y
小北坐在双层电子琴旁。阿达抄着一把白贝司,娜姐斜挎着一把红色电吉他。除了小北稍微有点面带喜色,娜姐和阿达都淡淡的。大家都穿着最普通的汗衫仔裤,看起来就和平常在家里一样随便。娜姐除了把眼皮和嘴涂了涂,其他再无花样。 % E# s" _* T  `, S* H  `  H! U
因为已经是刚才调试过了的,所以没让大家等太长时间。 # x; r1 J2 M0 M3 A
娜姐看看阿达和小北,大家摆好了架势,还没等娜姐点头的时候,老鳔忽然出来一摆手,说:你们差一个人。 8 a& C8 b% F2 L. T. y
娜姐一挑眉:我们用鼓机,一样的。 8 @) u% I# X0 V
老鳔往我刚才站的位置一招手,凑到麦前:你既然来了,干吗不一起上呢?机会难得啊。
$ T1 Z6 C' r) Y群体哗然。一起往那边扭头,有人小声说:边子也来了?他不是在PK47解散前就自己玩了吗? ' F9 ], C2 c' n" ~  ~
娜姐往这个方向遥看了一眼,我赶忙伸起手,被雪茄一把打掉了:她看不见你的。 - _5 {2 T8 k0 ^/ v
娜姐淡淡道:行啊。一起吧。
6 r9 X: F: c( R$ ^% z; S9 X  |哈哈哈哈。雪茄笑了:她这个人总算先低了次头。 % R# E1 ?/ s) F- O  {. _  [
过了会,老边从人群边上过来了,人人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我真恨不得能挤到那边去,跟在他屁股后头就可以往前挪了。
' w% t1 ?, U( f3 ?+ s这下,小北终于可以坐在他的鼓架旁边了,过去的时候简直是用跑的。老边一言不发地上去,跟娜姐点了点头算打招呼,就一屁股坐在键盘边了。台下轰动了,众人齐喊:边子!边子!边子!
2 d, h) o0 l& b! h啊?我有点吃惊:老边这么有名? 2 N; O: d+ Y& J* t; }2 H5 g4 ~
雪茄看了我一眼:多新鲜那。
* t7 D: ~1 E- O1 X( u老鳔忽然又说话了:既然PK47全了,那就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了。唯一的变化嘛。。。。。。他斜睨着娜姐。 - h' i- A" h5 l/ c! K
真是没想到他会来这手。 ( Y( S; B2 ]6 C* Q! y6 ^
猛地整个仓库里静寂了下来。台上台下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娜姐。
/ g1 a+ N- Y/ e3 e0 }老秃驴你他妈下去!我忍不住火冒三丈地爆了一嗓。 4 U0 a0 Y4 [+ C' s# O( U# m" Q
老鳔是个光头,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 p6 X( J, e4 q/ T6 k! a% d! O0 d娜姐也笑了,声音清脆有致:老鳔,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今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哼。 ; j- P% H% a8 a# |! \" y! Q8 H
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打开来,拎起裤子就扎了个窟窿绕着剪了一圈,用力一拽,一条裤腿就下来了,扔到了一边。 ! x! h$ x* c/ q/ A/ ]7 Z
大家都呆了。台上PK47剩下的三人倒毫不惊讶,象是司空见惯。雪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把手窝在嘴边喊:阿蒙,好漂亮的腿!
6 W, U, u7 ^$ Y娜姐抬起头冲这边一笑。手上不停,如法炮制地把另一条也剪了下来,扔掉。然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掀T恤衫把它从身上脱了下来,甩了甩头发,往台下兜头一扔。
( F. L7 x8 G  i1 q* k这个冷门爆得群情激奋了。有指望能接到的那一片为了抢这件衣裳差点没打起来不说,还集体发出海啸般的口哨声,锐利地象是要把屋顶撞翻了。因为娜姐里面只穿了个弹力背心,侧腰上露出一截蓝洋葱花瓷般枝叶缠绕的纹身。小腹肩背臂膀在灯光下晶莹如玉,下面一条沿大腿根剪出来还拖着毛边的热裤,两条长腿赤脚蹬着一双平底板鞋。 5 N1 w5 i$ V  J# s+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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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 g$ C& ~& B" }& q6 W  u热不热?娜姐对着麦问。 9 \3 K' r7 L$ u
热----!群众们的眼睛不光是雪亮的,还是贼亮的。 $ {; F+ `$ R% D+ S; |
那就先来点冰激淋败败火吧。 / r2 o! V3 b* c
娜姐从大音箱后面抄起一串铃铛绑在脚腕上,手上拍起了铃鼓,先抖了几下,完了扭头跟后面几人说了句什么,一点头。
( e6 y( o$ J7 ^. j2 f  o小北鼓槌互击了两下就开始轻轻踩点,然后阿达的贝司就跟上了,伴着铃鼓,两个人先很温柔地牵出了段前奏。老边手一滑动,旋律流畅地奔出来正式出场了。 ( O. g, x6 n" l$ z. q
不是那种激烈的,而是春风化雨般的。下面就立刻反响起来跟着拍子开始摇晃并哼唱。 9 G5 w( s( ?0 h1 Q
娜姐笑:PK47没变。只是我变了。其实谁不会变呢?日子久了估计大家都会变了。 , z0 E2 Q" w' G6 t) @9 v
她往驴皮那瞟了一眼,脸依然冲台下:我变了。给你们应个景吧。
) v" s5 e  Z( c- c% j& U$ l" b音乐忽然就变的怪了,动静大了起来不说,还总是往后拖了一拍半拍的,停顿得颇给人惊奇,连续地又颇为紧凑。一路演来,竟象是杨过自创的那套黯然销魂掌,从拖泥带水一直打到空谷徘徊。
. I! v) ^% g4 L- x我变了,碰到你什么都对了。爱上你下雨也快乐。
2 Z9 E) m' O1 x8 n! j3 p, O我变了,碰到你什么都好了。爱上你哭泣也值得。 6 D9 c- G; z# U  i. W( O8 m
雪茄大吃一惊,忍不住拉住我的手:奇了奇了。她竟然把大俗歌改成电音爵士来唱,还能唱出诺拉琼丝的感觉。更难得的是,老边竟然也可以即兴跟上。。。。。。他们果然配合地一如既往,十分默契啊。 / S5 q. |# r( \2 h5 i7 o% w! B
我努力想了想,好象是和以前听的不一样。以前只觉得娇甜,现在倒多了七分伤感来,但恰恰是这伤感,又格外能婉转扬抑出三分蜜意。
5 t4 D, U% [$ u9 G9 l2 H5 i大家都有点哑口无言了。大约没想到娜姐会自己选了首这么切题的歌,不仅堵了别人的嘴,还演绎成这般如丝如绒的景致来。我倒很兴奋,想起她的事,又是辛酸又是高兴,还隐隐有说不出来的自豪。我知道她就是敢,敢做也敢当,还总有办法把其他人都给镇住。 6 r0 T/ O  B& J5 J% D. {
雪茄叹了口气:阿蒙这人做事倒的确一直出人意表。 5 {* |) t! P; |7 g9 F) H
我变了,碰到你什么都算了。只要我在你身边唱歌。 5 ^/ Z! v: j7 |8 X; V& L3 k0 j
为什么这样呢,为什么这样呢?全世界都笑了。 & G/ P, r* w& y" v  W
我变了。。。。。。她看向台旁一个阴影的角落,最后三个字唱得格外吐气悠长情意绵绵:那你呢? 9 h( t, L1 R" n
我咬着嘴笑了,摇了摇头。甭问,老猴一定在那站岗呢。
. j+ F1 c8 O" Y$ J' n9 @# `还没等众人从持续回响着的迷幻尾音和PK47的合奏中回过劲来呢,就一阵滑弦声急响,无间断一如夸父逐日,迅而猛宛若流星坠地。 ; c4 U) M6 [$ }; z( Z3 U3 j
仓库里有几秒钟的停顿随即就炸了锅一样开始鼓掌。没错。这种速弹法,连我都能感觉到跟刚才驴皮的阵势不太一样。
9 V9 M/ U6 ]/ W, |只几下,我就觉得肾上腺紧缩了。鼓点猛烈地滚动起来,象一个个有节奏的焦雷从头顶碾压过。键盘里喷发出火山岩浆一样的热浪,贝司低沉地以歼击机的态势轰鸣。
# v- N1 {4 Q, y& r0 F  f6 Z娜姐的手上下求索,点弦、扫弦、摇杆等动作排列有致,浑然天成。看着看着,我就觉得好象那把琴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我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要涌上来了。仰望着仓库高高的顶部,觉得自己很想爬上去。然后就真的有点跃跃欲试了。 * |/ f0 g/ @) X- J; o
( v+ s4 G2 C4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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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向火。冲向!
7 F* Y1 G8 W, B2 n! h+ k幻灭前的那刻。 $ K6 Q' u3 T' }6 F
再坚固的峡谷,也会崩塌。
' n6 D7 x( {& g" H8 C壁垒,化成寂寞的灰。 9 \9 c# [! N0 I: _- C9 |6 L
雪茄激动了,揪住我的胳膊不自觉地狂叫:消灭坦克!
$ f0 W' o# H$ Z7 X2 o有山般的回响,会不会的,就有很多人都跟着唱了起来。连我也忍不住扯嗓高吼。
1 Q! I- C& F' @8 J) `. L穿着裹尸布的人们,你们还等什么。
& E9 w. k) ]) c# _逐一苏醒吧,跳出棺柩。
- Q: V' f* W3 z( h像羽毛飞翔在天空, - i5 Y. r3 \0 J2 R$ X7 [
获取欢快的自由!
' {# s2 A7 {. Q5 Q又是一段神驰鬼眩的急奏,爆发力和美以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排练时的平淡而是令人惊艳地结合了。那种炫技般的超出想象的狂迷,令人除了咋舌就还是咋舌,恨不得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耳朵,好把种种感受全归纳总结成一个字,听。
( b/ g; ^2 F1 D我无意中看见驴皮那边,好象人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表情。只有那个日本人满是激赏,到高潮处干脆忍不住猛拍起掌来。
2 u9 I$ @$ N8 y! c1 V娜姐对一切充耳不闻,只投入地弹着,还侧对着阿达,跟他互晃着遥相呼应地对弹了片刻。两把长杆乐器在胯间竞技,好象把人丢进了一个又一个急旋的乐涡里,转速高达近乎7000转/分钟,再被强大的离心力甩出去,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只觉得腿不是自己的腿,手也不是自己的手。再往下,连人都不是自己的人了,只剩下一堆皮肉在发抖。 1 F* W7 f  o8 g2 }
完成了最后一个颤弦,在暴风骤雨般此起彼落的口哨尖叫以及掌声中,她又凑到麦前: * v8 e$ o- a" s! C' ~# v/ m
那些马背上的身影们, 7 l! Y: d' {* t: N0 S
那些正在月亮下发霉的智慧。 5 B# R2 ?5 [+ p( G0 V3 F% W* L
他们的嘴,早该用来 6 h# ^& }. a( _! j$ \
孕育什么了,而不只是发言。
+ T3 q' o4 x5 N' e3 B无数个嗓音吼了出来,在高分贝的大喇叭里简直象这世界独一无二的仅存下来的声音。 ; C" y! D! @/ ]6 U3 c
而不只是发言----!!!
% [# J1 y9 T6 Q6 ^雪茄哭了:话语权!这就是话语权!这他妈才是一个朋克真正该说的!她的指甲都掐到我肉里了,声嘶力竭地喊:不是愤怒! ) |( _% L' c) a2 e0 E' k/ ~$ c, C
她这话倒真让我想起炖猪跟我说过的话了:愤怒不能颠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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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以刚才被驴皮扎出来的愤怒已经被我彻底抛弃了。我亢奋,我激动。我只想狂呼大喊。但是还没等我整理好情绪呢,润二就又走到自己的死踢吉他旁要跟娜姐单挑了。他是这么说的:传闻最伟大的吉他手们都要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
0 D4 T! M% \! H* x: h/ M2 z娜姐哈哈大笑:我卖过了,不过魔鬼他老人家太抠门,我一着急,就卖给上帝了。
: g/ D8 F  H( I润二眨巴眨巴眼没明白。
  G: s7 m2 L2 E; O不过我们可都听明白了。娜姐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用雪茄的话说,她如沥火之凤涅磐重生。
! }% `4 Z  f) a6 M' y, G8 B- x( M2 \上帝造就不出你这双手。润二认真地摇头。
$ m. W/ I, S' }( f: M娜姐淡淡地说:我说的上帝跟你说的上帝不是一个人。我说的上帝是我割肉剔骨时陪在我旁边练琴的人。
/ ?) O* u1 A4 I这下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扯着嗓子仰天狂吼:娜姐!我爱你!
+ i$ @% L6 i( s' y全场哗然,然后尖叫四起。 / R& u4 _( r2 I7 F7 o/ u( l6 C3 p
嘿嘿。娜姐往我这看了一眼,手在弦上一扫,就如同马匹扬起了前踢吸溜溜一声嘶鸣,震彻天地,昂扬持续了有几分钟,才跟着千军踏至。
5 ?  l% k! ]0 A# l0 o1 N) p$ \, X- p再无其他声响,再无其他动静。所有作为背景的乐器和人声都静了下来,象装了消音器。只为了让这两把魔音攀升,盘旋,充满变化地纠缠不休。一会风雨不透,一会又大开大阖。高亢上去几不可闻,低伏下来又俯手可拾。这才是高手过招,这才是棋逢对手。 & |- V3 r7 J6 o2 w6 k
从来没这样听过音乐之间的嘶咬,电频刺激出的声之媾和,缠绕,缠绕,疯狂地甩开再缠绕。再然后就可以摧毁一切。。。。。。 9 p) r3 B3 N$ d7 |2 v
润二弹得兴起,踢开椅子半站了起来,一只腿大力地踩着地板打颤,甩汗如雨,面露狂喜,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6 V, E2 S* p  Y5 Q4 v! w; g
娜姐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脸,只低头急弹。我今日才知道她不光会无影脚,还有一双无影手。快到简直看不清动作,出神入化,鬼斧天工。就象是胡一刀和无尘道长的对决,以快比快,让现场所有的人视觉听觉感觉都全方位激情万丈,淋漓尽致。
" ?& u2 r% l" r/ a' p  R' C* ^我凝目观望,全神贯注。一时间恍惚觉得,吉他在她的胯上好象变成了她的性器,仰冲俯低,只要轻轻一摆,就有如跨越性别无间道的神柢,集杀伤力和治疗力于一身。让人只想膜拜,只想哭泣。
3 b  H8 ~7 T% \! G3 i- V1 [( [到了最后,我觉得自己身上的弦也已经快要崩溃了。估计其他人也跟我一样,一个个都象憋了5个钟头的尿,到了咬牙切齿忍无可忍的地步。 % a# v" Z9 Z# v8 m4 f2 e
所以,等娜姐把手上拿来当效果器用的钢套一甩,大喊一声:我不带套也要弹得让你们都射出来!的时候,这种双关语一出,所有的人就都尖叫狂呼着疯了。有人往台上扔胸衣,阿达拣起来,挂在自己的麦克风上。
1 g  Z6 ?! U( }- D7 @我手拽上自己的胸口,已经顾不得管别人了,只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下面,更是胀得不行,只想喷涌,只想勃发,只想聊发少年狂。 7 W' D' Y) q0 E3 Y" _
两道速力的弦乐仍竞逐着,把众人全扎扎实实地捆成粽子,扔进沸腾的水里,任由挣扎。再然后背景音乐跟上来了,明明只有几件乐器,为什么却好象是十几架超音速巨机从头顶划过,甚至能同时感觉到风和静止。能感觉到翼和舞动。。。。。。能感觉到光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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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X' w! M- T- \4 ^粽子们被煮散了,全滚成一锅粥了。有人扑过来,抱住我,按住我的头,捏住我的喉咙,让我伸出舌头和另一条舌头吮吸在一起。我要炸了。浓郁的香水味和汗味紧裹着嗅觉。除此之外就是浑身上下不知道被几双手摸着。跟节奏一样快,有力,让人疯狂。我重重地回应着,揽住这个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象浑身着了火,只想宣泄,不想其他。等意识回来,一只手伸进了裤子里,同时肉身贴紧,我才明白这是个女人。第一反应,她是雪茄。但推开来,才发现不是。是一个陌生的女孩,眼神狂乱,嘴唇湿润。
9 p5 ^! v) K7 Z* F8 T0 `, y6 b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也没有来得及寻找雪茄在哪,我直觉地奋力向前,我想离开这,我想找到出口。挤开躁乱的人群,挤开无数双互摸的手,也有一些摸到我身上的,这是一个被巫术咒住的世界。人变成了兽,只想把内心最欲望的东西释放出来。
  ]' C  j4 T& x( W' ]4 R' b猛然地有一样东西从台下向台上甩去,看到的人都不禁惊呼,没人有反应。太快了,以至于连娜姐都避无可避。可从斜侧的黑暗里有个人影扑出来的更快,迎着就一挡手,一把把娜姐推到了地上。乐声嘎停,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 h- y0 y: ]4 S$ w; ~
是个可乐瓶子。在不算远的距离中扔出去,力道惊人。老猴的手破了,鲜血迸出。吉他的电音余声还在颤着,麦克风倒了,冲着大喇叭就跟它发出一记刀子般扎人的尖鸣。
: {+ g  P# Z0 B9 z! r+ ~几乎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我看到了那只扔瓶子的手。不加思索地推开前面已经呆住的身躯们,我几步向前,窜上台,横插而过,象踩足了油门的飞车,也象一道无法控制的闪电,完全没有思想地纵身鱼跃,看准了那小子的位置往台下猛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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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0: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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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U7 u7 I& x7 o+ f" t
我抓着他就势一滚,周围的人惊叫着让开一片空。我们就象两只轧上的陀螺,扭打在一起。制住了他,落拳猛砸。没几下,抬起来的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8 W% ^4 {" ?0 K5 S" f
我扭头,对上一双眼睛,气势挺冲,脸很年轻,口气倒老道:你手太重了。 - b" q1 y2 f/ u2 T5 P* ]; o4 J7 r: E
我怔了怔,冷静下来了,甩开他的手,站起,把腿让开,拎起那小子帮他拍拍土:你伤着我哥们了。你那瓶子是故意砸上去的吧?你想干吗?想找菜?
9 b  w2 L+ v  }0 S那小子给我拍得有点不自在,不自觉地往旁边瞄了一眼。我不用看,就知道是穷少的位置。哼了一声,撒开他,正打算过去理论。
. G5 {5 a! r9 w2 r+ i6 o; r& E忽然有人一头撞了过来,两只手环住了我的脖子那么地跳:炮哥! 5 S, ?9 F) Y2 H, ]0 `' D
小哲!
* O2 K5 S( k- d3 n+ S3 S: W" G5 A我刚想把他拉开,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不耐烦地喊:哎!我还没死呢!
$ f$ C7 T! N7 }; `$ Q2 e小哲松开我,往发声处抬腿就是一脚,被一记单掌手刀给格住了。
0 w/ p) x$ _6 R+ {$ t' Y. g7 t9 A; w嘿嘿。我笑,甭问,刚抓我手腕的这个小子就是那专灭林肯爬客。 " g  V7 {" s: L! A- [( h/ h
你怎么来的?我和小哲同时互问。 4 X- b/ c9 Y2 D( f9 U
我跟他来的,那边那骚包邀了他。小哲笑指着穷少那边:我就顺便过来瞻仰瞻仰老前辈的风采。你呢? ! B. `5 F1 ], d4 y7 P
我往台上一扛大拇指:那是我们老大。 " v7 |# F+ A2 n) v+ }7 Z
你老大不是我吗?小哲老脸皮厚的。
1 N* p- d& q; [1 Q* d) q刚想说点什么,阿达站在台边上冲我拍手,然后窝了窝。我点点头,没看小哲地往前走,只拿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就过去了。一边握住阿达伸出来的一只手,一边在台沿单掌一撑,就跃了上去。
' v1 V0 C+ c5 V' o% z# B) N娜姐没事吧?我问娜姐。台上倒下来的东西已经被扶起来了。有人正在把碎玻璃扫掉。 . }% u# A8 i5 c3 Y2 H' E
他没事就行。娜姐看着老猴。老猴的胳膊上已经扎上了一条手绢,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 I! U7 a  p7 q5 U; p6 [
他又站回台侧旁边的位置去了。我自然跟过去,和他站一块,顺便问问伤得怎么样。
# p2 U8 t9 K6 H" O, ~8 [; H娜姐凑到麦前,吹了吹试音。台下就安静下来,都看着他们。她冲一直呆看着的润二点点头:继续吧。
& r. v! W& \. p) s$ z* K/ S润二大概有点意外,然后摆了摆手,只说:你不用套,我也不用了。
% }; a' [1 I! }这话一说,大家都愣了,他不用那他弹什么呀。就看见他从另外一边的角落里抄出一把琴来。
8 `# \) O# [7 j' h8 \娜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 A8 j; j2 U4 u8 h9 k& C0 [5 P  H! I台下有极少的人喊了出来:比古典的了!这小鬼子要玩鲁特琴。 - C( p+ b: |0 U- B' p
这次没等娜姐说什么,老边倒站起来了,抱着手说:我也有把琴,咱们较较吧。
" ^0 I* P: A6 Z( c8 L- K老边打了个手机,只一会,一个司机模样的小子就从外面给老边拿进一把琴来。圆滚滚的,带个把手。 * n+ f5 H2 ?+ T4 v# M% n+ n6 ~
如果说润二的琴长得象个梨,老边的琴就长得象个苹果。
) r1 n- `6 I/ o" l$ Q5 {这下台下沸腾了,我听到前排有人激动地嚷嚷:太棒了!中阮对鲁特琴,今真开眼了。 & f) V1 C9 e8 E& M
老猴的手仍不住地往外洇血。娜姐腾出空来,过来跟我说,她包里有点外伤药。我应了,自拽着老猴去准备室包扎。 ; p( P( S, j: o! B! a+ U2 F/ @

! o4 ]3 Z) E# ~3 l5 F" Q0 f, k, e+ \4 t" E
幸好你眼明手块。幸好这碎玻璃没扎着主动脉。我一边绕着纱布一边得得。
: D3 F3 i  P9 a' c' P. R0 a; l嘿嘿。老猴叼着烟,不当回事地说:她这人疯起来不管不顾的。
; ~. k4 O( `8 l6 {6 u恩。我点着头,一回想起刚才就觉得小腹发热,体内有股无名之火:不光她了,大家谁不都疯得不管不顾的。 $ X( m6 u+ I5 ~: v, h5 x0 B8 Q
外面三支旋律低沉优美,共鸣独特的曲子一毕。老猴拍了拍我:走吧,你这手啊可别象刚才那么快了哈。
" T6 ]( H7 Q1 ?哈哈。我乐了:我再快能有你快么?!
+ g9 \$ ^: A7 ^0 ]3 R* d/ T王炮。小北窜进来,就抱住我:赶紧拎上你的鼓。 & w5 k0 d# b6 E. m# N
什么?我一震。
& z, F) b& L8 |  P' i! p- q把润二给折了。但是没想到丫们还有后着。又派了个深水炸弹跟咱们叫上板了!
5 C1 S) a, Q5 h/ {! @' l拎着鼓包出去,上了台。老猴自去原来的地方站着,隐在黑影里。我看着那友情客串的深水炸弹,带着新生代愣头青特有的玩世不恭,桀骜不逊地仰着脑袋。四目一接,大家都是一愣。
& x/ ~6 S: `8 |是你。 ! h! N5 c3 F& T3 g
专灭林肯爬客终于对上了专灭林肯加长。我听到台下某处有人尖叫了一声,一个打着花翻滚出来的口哨,带着份外的不可思议和喜悦,依稀是小哲。
! p3 L9 D! M6 j; |6 `4 O% z: f阿达帮我调好扩音器位置。我想了想决定骑在鼓上打。把鼓搁躺下来,以骑蹲的姿势,就象平常练鼓的时候一样。我侧对着下面,什么都不看,眼睛里只盯着面前的这块台面地板。先试着拍了一支短的。下面就渐渐静了下来。连地鸡同学都一摆手,拦住了正在装机布线的助手。 1 o3 w% \5 K8 `1 N
我忽然就兴奋了,刚才的那点局促不安一扫而光。耳朵里只有鼓点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导到放大器里,再释放出来,每一下都好象是高举着竹竿捅天,又象是密集的长矛刺向犀牛之心。想着有人在黑暗中跟我说过:你可以假想自己是一头灰黑色的大象,耷拉着大蒲扇耳朵,用粗壮的大腿一声一声地踩在金色的非洲大地上。。。。。。 2 i6 [: d8 ^' m- U
心越来越定了。手越来越有力道。可以混杂的鼓点越来越繁密了。渐渐如入无人之境。打到兴起时,感觉到了小北的鼓跟着和了上来,踩着不同的拍子,切分段有异,但每隔一个小周期就可以对拍。欢喜蒙上了心头,就象我和他在防空洞里以鼓对话一样。我能听出来他想说什么,他也能听出来我想说什么。时不时地来段即兴,翻着花样地,甚至变成了一种试探对方的恶做剧性质的干扰。再后来,有脚铃的声音跟上来了,那就等于在一片纯阳之中注入了几缕柔美,宛若打造一柄锐利的剑器,除了好铁,除了好力,还要好血。 - o$ J4 u0 a; B  p5 z
是的,血。猛然间血就涌了上来,我浑然忘我,放声高歌。 & ~0 M) P: f8 N+ _$ h* }  l' z( c
爱不来,明说么我,爱不来,明说么我。
4 C. e/ L6 B9 L) D# E爱不来非锁你呀,明说么我。。。。。。
6 M* `$ J3 K: x# {5 G& p, ^3 B( c  Z7 g. U0 @' ^
3 r: }5 a; F# S: Z. \/ s) B
专灭林肯爬客点点头说了一句:不用比了。就拎着碟机的箱子下台而去。
5 \$ \, e5 t) Y0 k1 G: J0 N& y我恍若不见,根本停不下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激奋的状态中。吉他和贝司还有键盘是什么时候一起响起来的,我也说不上来了。只是觉得声音前所未有的成为一桩美妙的乐事。集体的乐事。独乐不如众乐。配合起来的即兴的对话感,带来的爽悦,象一只手在体内四处游走,到处撩拨,让人癫狂痴醉,迷离不已。只想纵过千山万水,飞入兜率天,仰敞天地白云,变成一架自杀性挑战的飞机,直插入摩天大楼里,等待轰隆一声。 4 d; g) R0 }4 h" M
轰隆————!
. B' j, r- F" I+ e( E1 i/ Q2 d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巨响激得愣住了。老鳔忽然上来砸了一把自己的吉他,猛砸着,失心疯是地要它变成废铁。 # Z* u! q9 C  {! a- V' k) A
我怒了!PK47也怒了!台下则真正地H了!高潮了!
+ [, {$ Y# e- o( Z  t! |) J7 }; l娜姐本来抬起脚来想踹翻一只喇叭,但终于没有。
( v: q) F9 e$ ?她冷笑:老鳔,我不会象你这么糟蹋东西。你跟我比这个有劲吗?
( w6 T  ~! y2 `5 L! m  U+ A1 n% N老鳔就真得把裤子给脱了,露出半个屁股。 ! W- [" S) j, E* y' q
我操你大爷!!! 5 z0 a; V; F: u
我站起来,就想冲过去打人。被人死死地给扣住了,是老边。他离得我最近。 & r$ i7 A1 J5 [
你有种跟我比这个吧!娜姐一把抓住正打算过来拦我的老猴,使劲吻了上去。
- @1 p- f/ ]6 @- O5 T全场静了没到2秒,就爆棚了。口哨四起。这真是太出乎人意外的加料戏码。娜姐和老猴足足在这么多双眼睛下热烈激吻了五分钟。
2 }" g: l* y, V老边放开了我,用力哼了一声,下台挤开众人,扬长而去。 # z  M. V; n/ @
我都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又是激动又是冲动又是心动。。。。。。还有不知道什么地方也在动。 ! {3 l; B) m( b: }
结束了。
0 o) m! p/ v5 \" `. C; s+ F我怔怔地帮忙把一些设备器材送上货车,拉走。 ; d' E, U' K5 K* T/ S
娜姐最后一番话说得也漂亮。她说穷少出钱给了大家一个机会,她号召所有有勇气的小姑娘都去给穷少献上一吻,以示感谢。这就足以让穷少在一个加强连的娘子军面前落荒而逃了。 $ S, Y4 [' t6 r6 T* x* {
装完货又在外面抽完一根烟,才想起来到准备室去。
: C& c) F* P1 |8 I$ n刚到门口就被哼哈二将拦住了。阿达和小安,分别一伸手:你不能进去。 $ p4 z  _5 y: z" t0 T
啊?我瞪着眼:为什么啊?
9 U4 W# c  `# Y1 W- d. A8 B' t里面猛地传出什么东西翻到的响声,有拳声,闷哼声,还有玻璃碎了的声音。我脸色一变就要踹门而入。被一人一只胳膊架住了,齐道:跟你说了,不能进! + i8 v5 I# k  Y* n/ B$ A
为什么!凭什么!你们没听到里面打起来了吗?!!!我怒。 - F; g$ z8 U- h; ?2 \: L
正常。这俩经常掐。阿达和小安笑咪咪地。 / D( z0 ], J8 M. N6 h( y* {1 u, [
娜姐和老猴?我茫然地问,然后回过劲来了:那更不行,有你们这样的吗?也不进去拉?一使劲,从他们俩的钳制中滑开,就推门而进。
- A9 T: G' m7 _. x5 E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照面门飞了过来。我急闪。又被后面那俩快速给拉出来了。 / S& A7 Y( o9 d, }* B4 }# q  Z% X
告你了,不要进!小安生气了。 ! T6 q( @! t: p" X: F/ ~. T, t
哎,看见什么了?不怕长针眼啊你!阿达笑。
, N5 T! a% J5 u. p8 M  V4 }) n: h) [" z我。。。。。。我满脸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虽然具体也没看见什么,但好象还是。。。。。。唉这谁能想到是这种掐法呢。
8 |$ p# a4 i8 k* M4 a; q: u  {' t/ V. w* ^7 N; A5 i

6 S+ c/ J/ u: `2 P$ d老猴在里面低低地爆喊了一句:你松开我!你捆上我回头有你好看的! " a4 A4 b( \7 D
门一开又迅速合上了。娜姐出来就照我脑门上狠狠来了一记:你想干吗你?!   t$ F3 L6 E# y+ e& |
我还没顾得上说什么呢,娜姐寒着脸:架住他!家法伺候!
9 V* p$ k6 y1 z$ a0 E9 n什么?我吓了一大跳。但两只胳膊就被阿达和小安反扭到背后去了,这次是来真的,挣了几下,完全动弹不得。
% _' R( r" O6 V# k阿达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娜姐。娜姐脸红红地,但气势汹汹。我知道她有理由恼我,可心里多少还是挺害怕这家法二字。
. K. L8 E# R6 h) d2 L! f3 Y告你!不许躲!娜姐把小瓶往手指上倒过来一抹,就伸了过来。
6 [: i2 A/ C, ~3 m% j4 K我闻到味了,心里明白,大骇:哎,你不能。。。。。。话还没说完,眼皮就给翻开来,每只眼里被她的手指一扫,立刻红了,辣得杀痛。 # @+ X! K5 q3 C1 \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看!!娜姐哼道:阿达,开车送他滚蛋。这小子喝过酒了。
  F, Q( T2 w; o$ [% M我泪水长流:你太毒了你,居然给我这抹风油精!
0 ?, q1 c/ X( z0 \. K% N& V你给我该干吗干吗去吧!娜姐踹了我一脚,不过力度不大。 6 Z7 W+ L: |  o. |# [
我就这么抹着泪被阿达拽上了车。
4 A  R4 I5 ~0 m' F0 P/ {" C9 f过了好半天,才好了点,依然双目通红。我这恨啊,我这眼睛还能这么玩吗:这什么家法啊这是!这个女的,我。。。。。。我简直。。。。。。我。。。。。。 " J( J  r, r2 F3 G- I
等到了地方,我才反应过来,不自觉连脸都红了。
) h# g4 j2 M9 g/ [( N你怎么知道我要上这?
! h* K2 R- C. Y8 X) C) t不你自己跟娜姐说的,问仓库这几点能完,你马上还有重要的事办吗?你那心急火燎的劲,谁还看不出来啊。阿达推推我,意思是让我快下。我没动窝。 7 y! I& H% m2 s$ e
你别磨济了就。动作快点。钥匙拿上。我这等你10分钟啊。10分钟不下来,我就回仓库那边了,还有好多后续的事呢。 ( n  d# Q+ I/ `* T
我忽然又来劲了,一半是臊的一半是自己振奋地:行。5分钟就行。我上去送个东西,然后说句话就行。我心想,说完我就赶紧跑吧。
( V% r4 a0 o! r9 y- d1 Q你别臭美了你。就你这样的,我估计半个小时都张不了嘴。阿达下车,到小区外说是找棵树交水费去了。 ; F3 [- F6 o" s  P
我也下来,上后车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我的心血大制作。还有一兜子游戏碟,是这几天跑车一看到碟店游戏卡屋就下去憋进去挑了买的。自己看了看,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就走到门口,上台阶。鼓了半天劲才把防盗门上的按键按下去了。
9 T5 @# L: C- A; b. G4 @0 L过了会,没动静。
3 F1 L* o9 X/ x9 H( t1 ^恩,不对啊。明明上面亮着灯的呀。
) V. o! ?! B( B* @/ S/ X我又按。过了会,还是没动静。
( i4 X# M% s7 L8 v0 t! N操!你装死,我让你丫装死!我下狠手急速地按,滋滋滋滋地,差点没把那按钮给顶塌了。
- K! H! Y3 j4 f4 G终于,里面传出一声接听的轻响。一个熟悉的声音爆吼了一声:你他妈谁家小孩!再乱按,我下来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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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0: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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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M: c$ M: [' J! h0 J& ]
; Y7 T9 }  K% M; a& i5 y" ~" Q/ Q
$ W. T1 t' ~- D2 S! i# H) ?我得承认听到这个声音,的确让我呼吸一窒。愣了愣刚想说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张着嘴什么都忘了。 ) z/ T; h3 N( d# P# `
咯拉一声,里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重重挂断。 5 i5 E; L' m; L5 ^9 a7 D
我张嘴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亮着红色小灯的14个按钮,被自己也被他堵得嗓子眼发涩。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个音:我。。。。。。 ! I. Y% g8 `0 }- w+ ^
我象才跑完1千米一样急喘了起来,抬起头又想按下去,但指尖碰上了,下了几次狠心,却始终犹豫着没有勇气继续向前。
/ l$ ~% W9 q  r3 I; N! |靠!怎么就这么难!
7 q# Z& X5 l% e0 j, c/ _怎么就这么难!!!! : u1 H( S" Z: {) G: c9 j3 ~/ F
我暴乱起来,一咬牙手向后抬起,刚打算一拳砸在那个该死的按钮上,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指。
$ D6 _0 j" y9 g( \: ^/ L3 T* x啊?我吓了一大跳地往旁边看,我站得已经恨不得贴门上去了,又太投入,什么时候悄莫登地过来这么一位,我竟然毫无察觉。
/ G, O- W6 n& S: [( V劳驾,让让。手上拎着大袋小袋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同时按住了其中一个钮。一挨有人喂了一声,立刻变成了沙皮狗的脸,满面堆笑,对着那个小红灯就点头哈腰上了,舌尖打滚话说得极含混:哎X处我是小X啊有人托我给您捎点东西。 " L9 E0 Y) d3 E8 U. V5 M
里面恩了一下,吧嗒,门开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刚反应过来想伸脚去挡门呢,就被他眼明手快地关上了,咣一声。他提防地看了我一眼,还瞄着我手里的兜,然后哼了一声,上去。 : A3 O4 W- k) {' \3 k8 K
这。。。。。。这回我是实实在在地一脚踹在门上了。什么人呀! 7 T! z( q3 t& B
继续在门口挣扎,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手抬起来又放下去了好几次。 * i9 c7 S, p/ {7 [" S
我知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可真要转身,又舍不得。过了今晚,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胆量。 & y4 g: e4 \3 S! ?/ b+ ]+ H$ [  O
怎么就能这么没出息呢?怎么就可以窝囊到这个程度呢?我恨上了自己。从来没觉得和自己较量竟然是件这么竭尽全力的事。
% I. Y. r; l8 V1 [身后有两个妇女出来遛狗,大约晚上看到我这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劲,从路上过去的时候飘过来的话:你看看,现在这人送礼还真都送出花样来了。想的出来的,心思都用这上面了。 8 ^: ]1 q" Y# c, r% u0 p$ n( m( I
另一个说:可不是,还都大晚上的才敢出来活动,跟耗子是的。 & J# b: T2 {$ h) A
我心里一激灵,这才明白刚才那人为什么提防地看着我。   E/ i. `4 Y# e4 g* w
好,我猛地兴奋了,就它了。再不犹豫,伸手就按。
& v& _% d4 Y3 _! ~$ j7 x! C4 a9 x# ~6 k$ H8 X

0 n) b$ c. M4 X$ M0 k. T又是好半天才来开,对讲机簧舌一跳,竟然激得我心里一颤。 * W, S+ d: v7 A! Y
谁?! , F6 v' U$ M  O: W  A  b
因为这次按地比较斯文,所以里面的态度虽然还是挺不耐烦,但基本正常。 $ L  p2 O- ^+ ^0 G6 Z! I- T( Y7 N
我不由自主地就学着刚才那人的表情和身板,话在嘴里打了个囫囵,说得比他还飞快含糊:哎高总我是小X啊有人托我给您捎。。。。。。
9 S& {1 E4 h* T( s: _4 D王炮?高力强一语中的。 % q2 V: J$ R0 E, Y, O" V$ W
我立刻象刚打算浮出水面就被凌空戳下来的钢叉扎中的鱼一样,瞪着眼,内心翻跳,却发不出声响。
. y2 x3 u2 @9 Y/ h: p( e5 f2 H' H, c大约是没想到,高力强顿了顿:你来干吗?
/ E4 F% I9 y) @6 {# t$ K0 v+ g。。。。。。我沉默了。
& L1 w4 l# A5 K: Q/ ?+ c; d过了会,里面没等到回答,又问:你想干吗? - e; J2 O( n% o& r# A
听口气倒不象是不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忐忑:我。。。。。。
4 K& w9 I. Z- |& D$ K7 v1 D. W9 n我想伏地做小地笑,一张嘴却把自己都吓着了。 ! d' |: O/ X& d7 }: x8 J
你开门!!! 5 Y2 K+ j" [& f0 T! T
我一巴掌拍到了门上,吼。命令式的,竟然很理直气壮。
" D0 F- i2 y6 b0 u  \: H$ n你说什么??我都能想象到对讲机那边他会怎么虎起那脸。
  n  H( W8 n" R, ^4 t/ o你给我开门!!我恼了。 8 K& D0 v) ~6 x* o! K5 L# ]
也不知道是恼火的恼还是恼羞成怒的恼。总之,我恼了,我想赶紧把这事了了,离开这。我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的这,只觉得赶紧把东西送上去就得了。好象我就是快递公司的小子专门就是为了干这个才来的。 8 m0 a/ v/ B/ q
你丫来找茬的??高力强也恼了。
* c: I; _9 `% a9 B" ]* S( `对!一阵光火,我对着对讲机看不见人地吼:你他妈敢不敢开吧?? # N5 K$ D. f( g+ x
话音刚落,门就吧嗒一声开了。 9 a5 E& K7 C5 U% D; `3 j
我伸出手使大劲甩开,侧身闪进,一口气窜到三楼才听到那层铁栅栏咣铛一声巨响,合上了。在楼道里听起来简直惊心动魄。 * {6 l3 k4 j% s% t( O% `) S
啊,我忽然冷静了,我进来了,我。。。。。。这上面四层一迈完,我就得张嘴说话了。我。。。。。。我立刻步履千斤,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脚却迈得好似赌圣出场时的例牌慢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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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3 G4 T' n+ D雪山我走过来了,草地我走过来了。高力强家的门口到了。门开着,我犹豫了一下,进去,反手带上了门。里面挺黑。把东西放桌上,在走廊探了下头,厅里除了电视机荧光屏发散出来的不停变幻的射线,就再无其他光源。凑着这点亮,我也能看见他坐在地板上背倚着沙发挡板,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
' i! _/ u: M  F; ]哎!我喊。 . r& R5 m' v+ R, z- |* `  R
没反应。 & }9 V9 ?3 }; v, G; S$ |. }. }: s" [9 m
哎!!我提高音量再喊。
  }7 y7 q7 e/ H+ D" {9 W# A还是没反应。
9 E, v! a  u4 s; U* W( u& J& y我眨巴了半天眼,不可能吧,门铃他都能听到,我这一嗓子石破天惊,他给我装没听见。
! @! K& ~; m- h* F4 P我冲到沙发旁,按着沙发背把整个人前探过沙发凑到他耳机边大吼了一声:哎————!!!
+ V: p7 @( Z! w& S, K: s0 z% o他怒了,依然盯着屏幕,但是跟我发火:你给我一边去!
& M% U6 H% D! F9 Z: P! X4 ]- w) W我愣了。
9 ^  E# S# @8 |; n6 u有什么话等我打完这局!!
: Z" `% \- P: _5 Q啊?我心里一听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话挺顺耳的,搓了搓手,居然有点羞答答起来了。站在边上望着屏幕发了半天呆,然后又看着他的后脑勺发了半天呆。忽然就觉得不得劲了。
- I  h9 i( Z. g* u# g4 s0 N自己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这屋里太暗。 2 z* \2 {' \. f
这么暗,是不是,那什么,有点。。。。。。太。。。。。。那个了呢?我心里砰砰乱跳。
8 t4 u2 U8 j+ I( ^- R" J+ L2 R& ^这小子怎么搞的,也不开个灯。我还记得上次来,找了半天的开关在哪,憋过去就手就把灯打开了。 & m. M% N, n' P' t% v1 z' j
顶灯闪了几下,正要大亮的时候,高力强忽然跳了起来急喝:不能开!!! # {  A3 r) E/ o& H  q% g8 c. m
与此同时屏幕上一晃,顶灯和电视同时熄灭。荧光屏上残留了一道闪,然后轻轻地吧唧一声,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我怔住了,只听见高力强的粗喘声。他生气了。
% M+ d. H" n4 k; ]5 K过了会,我掏出打火机,嵌着了对着他,挺纳闷:这是停电啊还是跳闸呀?
; `/ O0 R/ z' ^" n1 ?( |# L6 ~! h& N他把手上的控制器呱唧重重摔下,又一把把耳机从头顶拽下来扔地上,跟我吼:你怎么老这么手欠呀!啊?! 0 \5 d6 H5 ]# F! S
那什么,我就开了下灯。。。。。。我指着开关申辩着。 ; z/ S" v2 q3 ~, W. M! ^
我要你开了吗?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家!!这破地方同时只能开两样电器,我那烧着热水器等水开打游戏呢,我自己没手?我要你开灯了吗?!!!他赤急白赖地一连串喊。
& V% Y: K# T( j) w! C# c2 `我给他冲得脑门发疼,也忍不住反吼回去:那,那我哪知道啊?!! 1 R- q- `% D6 L* z. s
你哪知道啊?!你知道什么?你说你知道什么?!!他忽然发起飙来,踹着沙发: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他妈打遇见你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倒霉!我这都快通关了,结骨眼上!你来干吗来了?!你说,你上这干吗来了?!!
0 W* m$ {2 o) q9 ^: L8 g我。。。。。。我脸红了,低下头:。。。。。。你这,有蜡烛吗?
7 K. N- q4 V4 T5 y- Z$ P什么?他愣了愣。
( _" o6 f% z6 P3 Y: W我这是一次性打火机,再烧,怕炸着手。我小声说。
0 V2 x& m6 E6 ^6 l' C" ^你那手该炸!他瞪着眼,烦躁地:我哪有啊,没备着,得下去现买。
$ d0 t+ P, G; D我去!我灭了火机,实在是太烫了,但是我挺激动,带罪立功心切啊,自告奋勇:我去!我去!
7 H4 G2 p) T- h) o废话!不你去还我去!!
4 u' c3 o$ y" L6 a- ?! F6 T! |& E5 \. z* s
! c# y( d) s  Q' l2 @7 E
跑了足足三条街才找到一家卖蜡烛的小铺子。买了两包洋蜡,就赶紧往回跑。下来的时候没看到阿达,估计是先撤了。我也没敢开车,早知道要找这么远,那倒还真可以冒着喝过酒的危险开着兜一下,快当点。
$ Y& b1 {, O" E$ `* `9 I这次没按门铃,因为楼下的防盗门是敞开的。有人在一楼过道里打开配电箱修保险丝。旁边还有人举着手电凑着看。
. O3 J1 ?0 z5 ~5 g# [我跟您说,这个不行,这不是咱们这楼的问题,是整条线电压不足的问题。高力强的声音。他倒还真好意思撇清自己。
5 h0 q4 o4 Z  ]; B5 @  G哎,我买回来了。我晃晃手里的蜡烛,抹了把汗。
# N5 @. u' z9 T# m# L奥,他看了我一眼,接茬跟老太太解释:您歇着吧,明我打电话找人来修。
1 l7 S* n  S( e; n: x1 }修保险丝?我来。我上来就撩袖子,被他一巴掌搡到楼梯扶手上去了,咣一声。告你,你少这乱碰,就你这霉手。
7 V+ g! Y6 m) m5 J2 Z( i这一巴掌打得我心口疼,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从凳上下来,把手电还了人,然后打完招呼再径自上楼。上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我都看过多少回了,我这是安慰安慰老太太的。要能修我还让你去买什么洋蜡。
$ I! B; X* I# C6 g6 k啊?我看着他,直眨巴眼。外面从防盗门栅栏里透过来的光,照着他。穿着卡通汗衫和宽松运动裤,大概看我没动静,扭过脸来,甩了几滴水在我身上:上去啊! : s: W1 J' G$ c5 M
嘿嘿。我笑了,屁颠颠地跟上:你修不了就说修不了呗,找的这借口也太逊了吧。修得汗都下来了,我跑三条街也没象你这么菘啊。 $ g2 h; `& u" ^3 M6 V3 r% I
放屁!高力强在楼道一吼,要不是戗了保险丝,我敢打赌这声控灯能从一楼一直亮到七楼去:我这是刚洗过澡!!
3 F  U: X, o4 H5 L3 Z进屋点蜡。高力强摸了两个盘子出来厅里对角找高处一边放了一个。把蜡烛固定在盘子上的时候,我还碰到了他的手,不禁一阵心慌意乱。
' w# `- P* z( C" i& J+ h  _屋里亮堂了不少。我假装四下打量,象初登门拜访的客人一样,没话说的时候就先赞叹别人的家居:喝,你这新家还真。。。。。。恩,短小精悍的哈。 5 ~$ H9 c0 O( A5 H
高力强看着我,点了根烟不说话。
3 g' q8 P4 F$ L1 b5 }4 {/ o我不敢看他,继续东张西望地发挥:哎呀,看看这书架,不错不错。。。。。。啊,这个立柜,摆放地也挺讲究的。。。。。。恩,这墙,也装潢的很。。。。。。我上去就摸了一把。
' L) }, \% }5 i$ L9 \清水涂料。高力强闷头猛吸,懒洋洋地抢白我。 ! y2 P( R/ M9 a# |2 Q) t
啊哈,哈!我尴尬地缩回手,干笑着把两根指头来回搓搓,过了会,自我解嘲地感慨:环保无毒,对人体没损害,嘿嘿,好啊。好啊。。。。。。
% |; z1 ?9 q- P& B% |. k你装什么洋蒜?高力强不耐烦了:你又不是头回来。
3 x9 Q# c% J$ V& @& l6 s2 x什。。。。。。什么?就象心里划过的一道闪,又迅速地被按进了水里。
! b$ m" O2 w- }高力强看着烟头一亮一亮地燃烧:不然你怎么知道灯开关在哪?我住到这会了有时候都找不着。
! t3 E0 e. M2 V6 a- S我。。。。。。
) k2 M. I- [# K  p4 c这下,我真是答不上来了。 ; u4 o  u3 O# K' V
8 O5 E8 k. K# C# `9 E; {' x1 ~
8 J- y4 s6 u8 I# t
上回我喝多了,好象听到你喊了一声。他喷了口烟,声音不高不低地但挺逼人:是不是你? $ |) R! n: s# o' ^2 `
我看着脚面。这种面对他,承受着质问但却无话可说的情形印象中好象发生过很多次了,以致于让我产生了错觉。好象回到了一个梦里,时光倒流着把以前的场景重新经历一遍。
0 T3 z7 j* J5 b- H! l你这艘列克星敦,还有那些游戏碟,拿到我这来,什么意思? , @- ?  ?% `  P  x" z$ B
我挺恍惚,光线太过朦胧,那么现在站着的我究竟是正常时空里的我,还是来自未来某个虚拟次元的我?是不是只要我大喊一声,或者睁开另外的一双眼睛,眼前的一切就会在瞬间关屏,消失。。。。。。
& g& L% i5 I( n你什么意思?他固执地问我。
  g8 ~6 ^, M* w7 q+ G, k: q, t没。。。。。。没什么意思。我好象是这么说的。 + [- R( W$ ^2 n5 Z7 d
哈!他一点笑模样也没有地笑了一下,皱着眉:你别告我,你是有什么事求我,上我这行贿来了吧?
+ E; o: d% h' ^. P( ?) ~我。。。。。。我张了张嘴,心里绷得挺紧。有句话差点没冲口而出,我是行贿来了,我要的,我求的,你能答应吗?
& b: }9 P" v/ B9 V& G) P, f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然后拿拱起手指的指节揉了揉眉心,忽然表情就痞起来了:你不知道我这人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 _! p+ F: L7 Q0 ]
嘿嘿。我忍不住乐了,如释重负地笑:那什么,我现在知道了,我回头就去买。。。。。。
! t* _$ j( Z9 E; L* q" @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列克星敦:这个你先收着,过一个礼拜再下下水。
1 a; x$ q% `' T3 Q然后就抬脚往大门边走,想脚底板抹油。我觉得我已经快不行了,再看着他,我会无可遁形。这艘船底下有一处,我只刷了压克力漆。那里面藏着我要说的话。压克力漆易溶于水,你到时候看了就会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把它亲手交给你了。我心里胡乱地想着,我能做的也就这样了。。。。。。
( q. ~% x- o# G我先走了。我说,伸手去扭门把手。
8 ^2 `& P$ I+ P4 T, [你等会。他喊住我。过来拽住我的一只胳膊,把我拉到桌前:你把它拿回去吧。 7 j+ a# Q6 o) |; y
他说:你把你的东西都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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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0: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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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w) s" m+ J( y" E

+ L) V% V$ G4 u) ^. c" d/ ]你。。。。。。 4 R6 v! V9 K, m$ }
我看着他,过了好半天,眨巴了眨巴眼,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反应不出来。 / T" [. u  Z/ h
你也别这么看我,他说:我不是说你这船不好,我是说。。。。。。他眼神闪了闪,摇着头:我不感兴趣。 ' U7 Q7 {: A" u! m; G; X
我恍如雷噬般地愣住了。 ) e4 f! q9 Q  L# E0 v
你不相信?他笑了笑,然后拧着眉毛,把手里的烟放到嘴里叼着,到电视前弯腰把地上的游戏碟几下都捋到手里抱着,过来一并扔进了我拎来的兜里:你看,我把我这的也给你,都行。
% T8 e. ?: b) I4 P' _! T8 U我。。。。。。我没游戏机。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n/ U5 K2 |6 G* X2 }他冲我竖起一根指头凌空虚点了点,意思是行,或者是你等着。又走到茶几旁,一把拔了插头和接线,抄起一台游戏机,把线绕着机身缠了几缠,就搁在了桌上:这个也给你。
5 H2 T$ _( [' Q  b: l7 c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取下烟来吸。
$ R# M. W; D- [; x1 F6 k0 ~我。。。。。。我也没电视机。
! Q% \. a0 O) k6 B6 N他表情一跳,不自觉地向后微闪,象是被我给吓着了,然后悻悻地点点头:好,你狠。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电视机边:你拿走。然后又指着屋里的这个那个说:这个你也能拿走,这个也行。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 n4 i; _3 Q/ G  @& q) F我一把把他搡开了,吼:你还有完没完?!!!我。。。。。。我不是拣破烂的!! ; S4 T1 t& B3 e6 Z" C
我也不是!!他跳起来喊:你想拿什么你就拿走!但是你他妈别往我这塞东西!告你,老子不稀罕!!!
2 o* V7 y5 O9 z9 E我倒吸冷气。忽然没法呼吸了。 ! W* {$ c+ |( q& j. Q' b: K0 c
某个晚上,这张脸也是在类似的这种半黄半黑的光线下看着天花板感叹过,因为列克星敦他甚至小时侯立志要参加海军。
: x5 ?- _) }+ y2 Q! I; e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印象中上次被几杆电棒猛袭的时候也没这么疼过。我点点头。然后又点点头。无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手不知道想抓住点什么,但是什么都抓不着。 - n3 q& Z6 J" y! }: _! p
好。我点着头,好象这就是我唯一会做的动作。我气极反乐:哈哈,好,你不稀罕。。。。。。 % [' f! Y! f% x; u, t: l3 ]
我窜到桌旁,一抡胳膊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嘿,竟然都没散开,竟然不坏。我这手艺还真是***瓷实啊,瓷实到让我自己都觉得得意了。 ( e! J6 O; q1 L6 L
哈哈哈哈,看看我做的这好活计啊,真他妈了不起。我抄起来甩手就使劲砸到了墙上,漆还没全干,留下一些青黄的印子。把一切砸成片段,把那些辗转反侧和不眠之夜砸成飞屑。掉在地面上,桌面上,是一片狼藉的溃不成军。 0 G3 T/ R  e: ], ^# R. H
你干吗?!!!高力强怒了,偏头闪过因为大力反弹出来的一些散开的蚀刻片。
$ V* W3 w7 S8 K' x; `我拣起断壁残塬,继续砸,砸不了的就踩。把一摊游戏卡踩得稀巴烂,聚乙烯在脚下纷纷碎裂,或者轧出无数条冰花般的痕纹。 - O% ~9 t- G' k
我蹲下去,抓一些放电脑里玩的光碟,掰烧饼一样地徒手掰断。 ) e2 S0 v& U" s$ h, h) k) p
高力强忍无可忍了,按住我的手,眼睛里全是火:这是我家!!!
+ p4 _7 W, j# t) l这是我的东西!!!我吼回去。 ; f) ~* ^2 t4 m7 G) ]1 r
你!他瞄了一眼地上被我摔下来的PS2:这里面也有我的东西!!
) V: l0 ]2 }  z4 C那我的!!这地上的都我的!!!你刚给我了就我的!!!
6 G) B. }" \3 _- d* N你今来就是打砸抢?你他妈土匪啊你!!!他暴怒了,一拳砸向我,我没躲,拳风袭面,但到鼻梁前就陡然顿住了。
0 F: B1 w/ w" f4 j7 t9 d; O
" A" @# |8 e9 a" F2 ^
0 j$ i; R, N: ?! \2 R他看着我,使劲地看了几下,眼神逐渐古怪,不敢置信地:你。。。。。。你哭过了?
2 ^/ Y- a( ?1 a- h7 V放屁!!!
  D2 K+ K7 P$ b/ O$ T1 W这是今天晚上头一次凑的这么近,烛火因为我刚才的动静被折腾地摇晃不已,象一条快要淹没在海里的船。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还有肥皂的气息。以及,和他住在一个屋里时总是充斥在洗手间里的熟悉的须后水味。 1 D3 J, D2 d7 {* S8 u
他垂下手,碰到了地上的废品,指头搓了搓,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漆?。。。。。。这是。。。。。。你自己做的?
( o( O$ G' _. R7 S) d/ F' H$ M不是!我矢口否认,伸手一推就把他推了个屁股蹲:我买的! 7 C  S" F% L% S  d+ d* Z
你买的,怎么漆没干?他狐疑地看着我。
' ^; K) O% r! e* ~/ l我。。。。。。我想不出话来,就看着他:怎么?买的和做的就不一样吗?你不不稀罕吗? 4 d3 h4 B+ n& D
你什么意思?他吼。
: e5 Y1 s& B( z/ f9 K你说我什么意思?!!!我也吼。 " |" j# n, I9 M# M/ W2 F
沉默。
6 t* I3 @( `0 }, ?9 G4 J我和他都不说话了。 % s% b- Q5 g# P. n+ W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的象被开膛手杰克肢解过的一堆碎片,然后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
0 Y9 ~7 x4 _8 Q4 f3 Z恩。列克星敦注定要在被狂轰烂炸后,由自己人射出的鱼雷来摧毁。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3 ~" X$ d, }7 P' E0 B十八架敌机,我打下来十七架,已经到极限了。再往前,也无法纵深了,隔着一个海洋。
1 }0 K1 V5 z/ c那就,还是沉没吧。 ) t9 F. T) W( W
我站起来,把地上的残骸拿脚扫了扫,然后一点一点地拣起来装进袋子里。我想比起真正的列克星敦那种尸骨无存法,我这艘还就算不错的了,起码还能剩点渣。高力强也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直到我把那台PS2拨拉了拨拉又给他放回茶几上去了。 : g% _( d) L- a! H
哎,我说了那给你的。他没好气地。
+ i' |9 ]0 V4 K$ U你这坏了。我头也不抬地说:我不稀罕。
5 y0 Y$ ~- M$ u7 v6 w+ w4 G5 i# R' ]# Z他被我噎着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跟我赌气:那你把另外那台拿走吧。
# F+ }' ], i" s- d4 r- `8 f嘿。我笑了:干吗?高总,今我是来行贿的,难不成还顺手牵羊再拿点什么吧?那咱俩到底谁行贿谁啊?
  o! X* ^' a% [* D  L。。。。。。当我赔给你的。他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他指的是列克星敦。 / H2 U+ w, w. Z
呵呵。我自嘲地笑笑:那是我自个砸的,我要你赔干吗。我顿了顿,觉得眼睛涩的慌,使劲眨巴了眨巴,继续笑:再说了,我还不是吹牛,在我眼里,你这两台游戏机加一块也比不上我这艘船。
8 j9 p3 U( f) L9 D' g* T$ U你。。。。。。
2 w' ]5 f2 |' y2 y- F我摆摆手抢在他头里说:当然了,入不了你的眼。你们有钱人,哪看得上这种破玩意。我走了。今晚上真对不住,打搅了。
, G$ j; U1 T* @/ q0 W我点点头,绕过他,往门那走,然后又折回来,去拎桌上的兜,自言自语:这垃圾我不能忘了带走啊。不好意思啊,碍您眼了。 6 K, J* S; v9 E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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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k3 I$ k( ?
王炮。他忽然喊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 / L# s- p% O; I
我手顿住了,身体僵了僵,然后猛地回头看着他:你。。。。。。我觉得嗓子发干:你说什么是不是? 5 y0 Q$ ?* N: i* Y. k  D+ H1 L
。。。。。。他不说话,过了会,烦躁的口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 H2 h4 O+ b4 [3 c我转过头来,闭了闭眼,心想,又来了,嘿嘿,这种强加于人的口吻。好,你不愿意提,干吗还要问我呢?难道我就愿意提吗? 5 q7 }, z4 Z4 o4 C: [' [
我抬胳膊看手表,假装大吃一惊,跟他打招呼:哎呀,不早了,您赶紧洗洗睡吧。奥对,您洗过了,那什么,我得告辞了。。。。。。
1 F6 s) f& i8 J; C我问你,那天晚上之前你是不是?!!高力强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脸扭向一边,眼睛看着墙,墙上有我和他被晃动的烛苗投射出来的巨大黑影。 . a# q# T2 z0 A9 E
。。。。。。呵呵,再不走我成大沉屁股了。我笑,嘴里飞快地说着,然后拎起沉沉的兜子,径自去开门:没我这样的,大晚上的上别人家来什么都不干净捣乱搞破坏,完了还赖着不走。。。。。。 6 E# ?5 z9 Y' F$ h$ q4 s
他也不管我说什么,自顾自地说:你要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才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9 n4 x* P, u: _4 T4 \* w, a5 P2 ]: l5 e
我松开手,兜子碰嗵一声砸脚面了。 / K: A# t- @# v% A* x
你要本来不是的话,就别往这凑热闹了,这趟水是混水,趟得不好了一身泥,拔都拔不出来。你就当是次意外吧,被狗给咬了,把这事忘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3 W3 i( O2 Z4 x6 z我迅速转身,一拳就打到他下巴上了,把他打倒在地,掐住他的喉咙,愤怒到了极点:你给我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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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了我的手腕,膝盖向上猛地一顶。操!我察觉到了先机,已经抢先一步松开掐住他的一只手挡了一下,绕是如此,仍被凌厉的来势顶中了一些,巨痛啊。跟这小子打了好几次了,他连下流招数都学会了。
& ?+ [' _" I1 M" }+ r9 h% c就因为这么一松劲,他把我周翻在地,凶狠地:你敢打我?!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他妈又先动手?!!! : X8 x1 V3 p, ?( i$ W
我横起手肘架住他砸下来的拳,另一只手握紧了就挥他脸上了:我是不是,关你屁事!关你屁事!!!!
& O4 n& j, ^7 E0 ~他被我砸翻了,我抽出一条腿就一脚朝他肚子踹去。算他机敏,抄住了反手就一扭筋。 8 @: C$ S. k/ A3 ~% m; g/ \" K" x
我闷哼一声,整个人不由地被拧转了身,感觉他拿脚把我腿给踩住了,然后就上来要反扭我的手。等得就是你这样,我两只手掌在地板上一撑,一个反挺,后脑勺正撞上他下巴。他立刻倒退开去。 $ [# }3 ~& s: h5 a! H) S) v- s
我也趁机往前一窜,整个人一猴,就站起来了。 / ^; J! i' }0 D  y5 t* g2 U
他从后面扑了过来,再次把我压制住。我反手捏住他的手肘,搓住他麻筋想让他撒了一只手,但却抵挡不了他另一只手掰住了我的下巴,使的力道象是能拧断我的脖子,这下我刚才使的那招后铜锤又被他破了。 ! ~5 L- Y& d$ g0 \* r
一时僵持不下。
/ D! A8 [3 {0 E  Z% ?. i. @你。。。。。。你进步了哈。我咬牙切齿地说。 & C. m  k9 d. F+ C# K! T+ i
嘿,你这套打熟了我还能摸不透?他手上使劲,又掰着我的嘴。 1 `/ {. u; B) ^  I
你。。。。。。撒。。。。。。手!我愤怒地,嘴变了形,说出来的话甚至漏风。同时又猛搓了下他的麻筋,我不信他能抗的住。
" Z* L& h9 `7 [2 H/ y果然,他死忍不放,却从牙缝里挤出三字:你,先,撒! ( Q( K3 ^& f' S8 A4 u) T
凭。。。。。。什。。。。。。么? # t( w4 }% y' ^2 _$ t4 b
你,丫,太,狡,诈!他还真学乖了,知道我打架不管规矩,什么招能赢就用什么。 & K6 f1 W- N; T
我心想,你还真说对了,一侧脸,就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 n# ?, h! h* `
他敖叫一声,立刻撒了手,跳了起来,捂着腕子:你。。。。。。你他妈属狗的啊你! 5 P! ~; A  F- D2 N* L8 j5 E
我还等他说,早揉了下下巴,扑过去了,抓着他的手就往后扭,改良喷气式。一脚踢在他膝窝里,让丫立刻单腿跪了下来,扎扎实实地踩住他的小腿肚,手上使劲,狞笑:嘿嘿,你刚不说让我就当被狗咬了吗?我还给你!!!
5 u' O4 Q! n(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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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e' G; ]" ]9 t7 M* D8 U高力强试着反站,被我一使劲牢牢地踩着,单手单脚支地,动弹不得,恨得牙痒。
$ I+ H$ y* L9 m0 O; a你。。。。。。你不是东西!得了便宜你还卖乖你! % M) r8 w( [, p7 }! L4 Y8 ?, D
他侧头死盯着我看,眼睛都红了:我给你道歉的时候你敢上来打我?!!!你,你他妈卑鄙!!
% L4 }: |1 H6 O8 B: D2 Z" @哼,你说,你怎么忽然身手变好了?我不想接他这个话茬故意问别的。 9 ]2 Z, p* {% G+ B" k  t4 F
我能输给你吗?他瞪还给我。那你呢?你怎么也厉害起来了?
5 ?( B9 D& g8 ]2 A% H我?嘿嘿,我得意洋洋:我这是性能改造计。。。。。。 ) I0 p% M& \9 m6 ^. Z
我忽然住口不说,心动念转,就一股无名之火烧了起来,从脚趾一直烧到了头发根。我看着他,一条被我生擒活捉制住的斗鱼,这样的。。。。。。这样的绚丽。
' p# c0 B) Y3 E9 E) Q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一支。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墙上的影子,那姿势,足以令人遐想。除此之外,明明是他侧着脸,跟我的脸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但看起来,就是轮廓跟轮廓的边缘有了一个弧度的切割,而下巴和鼻子之间的点却紧密地贴合了。 ; ?7 _; M: Y* I
只是这么一瞥,却足以令我终身难忘。
! u' `9 \$ @8 o% N也许这种投射的影像,穷尽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在现实中这么美好地发生。因为这样,我尤其觉得此刻难能可贵。心里生起了某些渴望。却又被这个也许冷却掉了一部分火,有个部位急需降温。 ' J4 X! p7 S, |4 C2 M$ d
真是进退两难。从来没觉得心和身是这样的分离着,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片刻的虚幻。   h" W6 m$ a$ e6 F: G
虽然是电光火石之间的挣扎,对我,却仿佛是一个亘古。
9 N- U% G/ I: G; q& P, I7 \终于,还是放弃了。
2 y0 A  O2 u# x+ i4 B" U1 l. U耗尽了最后一分理智和意志力。 , h/ a2 ?+ K4 ]& w" q. {9 y
我松开了踩着他的手,也松开了踩着他的脚。我前所未有地沮丧了,是不是。。。。。。 * p6 [3 a. ]; Q- Y4 d+ e
是不是我就是差那么点叫勇气的东西呢?
2 l. H7 W( c% y是不是我永远也猜不到我到底能吃到第几块饼?能不能吃到最后一块?
' z( Y5 n, m9 ^- n这不是加油的问题,这也不是性能的问题。
$ M" s7 f( r7 {: U这是。。。。。。能动力的问题。 ! v- u1 |' h# I! D# r* a+ N
高力强。我喊着他的名字,看着他摸着小腿站了起来,烛光下投在墙上的黑影又高又大。
# f" g, @) |1 C  y* g0 h- d* [9 u  R象堵山。我跃不过去的山。 9 Y( p* _1 q# f% _( y
象堵墙。我闯不过去的墙。
& B, @( J" h/ ^4 x; G% N' T因为它们不是实实在在的,我可以打败的。它们是投在我心里的影子,水里的月亮,再使劲也只是搅散我的心。每一次的努力,每一分勇气的攒聚,都象是没有着力点的七伤拳。 $ b! x6 b! b" u0 _7 D
欲要伤人,先伤自己。到最后,毁心绝脉,一练七伤。
0 W0 [0 F8 U% o/ R我微笑:咱们点到为止吧。
8 \, e0 n  T& W2 H  G5 _9 [* c, Y4 ~点到为止,比再见更象告别。 # |( u; q+ w; m

( V3 n* B0 j3 E7 w* `0 Y/ H) O; n; b8 I' I6 g/ Q
我转身,但墙上的黑影扑向我。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我的脸,跟着一拳砸下。措手不及,一着错就满盘皆输。他拳打脚踢地叫嚣着:哼,你这套出其不意我也会了!!!
- u! s" J% K6 U+ q我招架着,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怒火上来了,理智殆尽了。我和他再次扭打在一起,在地面上翻滚着。从互相撕扯的狗一直打成了拼杀的狼。。。。。。没人说话,只有喘息。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的氧气就被烧完了。蜡烛灭了。整个世界都变黑了。我和他也变成了纠缠的蛇。 ; E7 w8 X; _( P
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映衬着眼前的黑暗,白,白成空墙,黑,黑成汪洋。
% r8 s5 z6 `2 Q' E( b- T* ]直到,忽然被我压住的身体猛地低呼了一声,我才惊跳而起。放开他,直觉地想一拉衣服,脚上使劲,站起来。可是。。。。。。 * a- ?; ~; V/ p# V4 r  ?
撑在地面上的手却突然被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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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0: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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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1 r4 C) N6 c9 ]这个晚上经历的事太多了,心里一直压着火。
. O5 K8 \% ]" t; }7 y/ h& _到了这一刻,一切盔甲风化成灰。 ' g* i; C# E8 b- ?6 [4 e
克制变成了比全球经济还虚无的泡沫。
8 W3 k" P1 J5 d* H1 X( i! Q每一根血管都象一片森林,延延绵绵,连接在一起可以绕地球两圈半。 ; `4 _) {& _/ H% q% I
一点点火星就可以飞溅出一场大火,烧到世界的尽头。 4 R- D4 }5 j7 g
更何况,他的手重重地压在我的手背上,牢牢地按住。以至于我在几分钟的不敢置信后试图抽出过一次却完全没有成功。
! v4 Y- U0 W' t8 R- J也许不是因为他扣的死劲。 6 y2 t7 ?& g: ^! }% b; M& t
只是因为我抽的并不真心。 # e1 O  u0 `' `) w# V
但无论如何,再迟钝我也意识到了,这。。。。。。算不算一种无言的挽留?
* `- M/ d$ B" Y/ Z  n  C又或者。。。。。。一种倔强的邀请? + ]  U6 C5 U1 u5 m
是怎么样的狂喜在瞬间袭上了心,袭上了身?
5 I# V2 Z2 t, K. M' Q! {, \" U' s刚才几个小时现场里感受到的疯狂和冲进准备室不该看到的画面,终于在体内连坐性地爆炸了。一种象光一样带着巨大的能量和热量以及会灼瞎双眼的撞击力的东西猛冲了过来,让我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意志,在黑暗中扑了上去。
- V3 N0 Y# A  p( B) p3 ^  e  M梦里出现过若干次的场景终于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 s: ]' B7 f  J( C# n- r/ S
真实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象绝处逢生,久旱逢雨。我彻底地被蛊惑住了。再难分辨出现在进行着的,到底是以前曾经发生过的,还是尚在另一处有个真实的我,随时会推门而入拍拍肩膀,轻松而不无遗憾地说一声:你该醒了。 $ Q* M2 j: [1 H5 Y7 i
不。
/ N/ ?9 \+ q. p如果这是梦,我但愿它能持续到底。 - T1 y2 d' ], \! P6 E9 G2 b
他的手就象一只锚,我把自己的反按上去就再也不愿松开。 ( A$ k3 n6 _- Q: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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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没有引航员的航行。从浅水航道到深水航道,摸索前进,乐趣无穷。顺向逆向,风力水速,吃水比例,冲程载重。。。。。。凡和驾驶有关的东西我一向掌握地很好。这次也不例外,更兼是驾御着自己的身体,所以尤其能够举重若轻,天人合一。 4 V5 j* E- d! |! B4 {$ V" l* X  D
必要的时候我甚至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破冰船,还是核子破冰船。破冰厚度高达240公分,坚固有力,多大的风浪都颠簸的起。。。。。。
) L" H- |, c2 F8 x狂热。。。。。。无论内外,无论身心。
5 k( K/ M) v/ e4 l从小心翼翼地试探到放纵自如地提速,从浅泊到入港,从缓滩到急流。。。。。。真的疯了!!!疯了!!! + l/ r) j: g- ~7 i
黑暗,把一切感受扩大成极限,哪怕是最纤细的枝节。
, A5 D( A  B5 J9 n一个点就能辐射出一个面。 / h  _4 H2 V( q
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象草原上吹起了号角,鏊皮鼓擂出的心跳。 ; Z0 ~- }# V; A2 q" E
体内所有的激情爆发,有几千匹马纵蹄奔跃开来。尚不止如此,撒缰之下,它们就长出了翅膀。跃入云端。放任着自己滑翔。象一只始祖鸟伸平巨翼,俯视火山喷涌的大地,在其间穿绕,越过沼泽和浮陆,看冰川融进大海。 7 ^+ e  v$ A) z8 Q
没有人呻吟,只有无边的喘息。汗和汗混在一起。 # x2 d4 O1 v7 J( w2 Y
所有的阀门都打开了,释放出蒸汽。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足以灼伤肺腑的高温,集合压力超过300巴。我这一生从来没象现在这样燃烧过,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耗尽,把超负荷的热能全传导出来,象一架流量迅猛的汽轮机组用最大的功率发着电。。。。。。
  L; ]3 ^1 W0 X9 i有些词不受控制地在身体里转动,在皮肤上出没。太灵巧了,象顽皮的羚羊,随我怎么伸出手指滑动弹跳按压抓捏却完全捕捉不到。也因为这样,就更想要去捕捉,摸着一手的湿,刺激出广袤的兴奋,连舌尖都是咸的。脑子里却相反,如一望无际的寂静宇宙。情绪的交错只是繁星点点,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比火箭腾空的刹那更有爆炸力。
% [7 I- ?- {6 T' Q: K如此这般。。。。。。
  h- u5 c  [  U3 u8 s. @; }6 W8 w/ a淋漓着。
7 F3 z$ y( b+ K6 }& V翻涌着。
/ X7 Q6 u3 {& M6 u5 j3 I0 e) t9 b窒息着。
  A, v0 V5 U, i) f9 _裂变着。。。。。。
% ?# T# H- e$ o2 e; h3 i象隐藏在深深地下的水源终于被钻取了出来,惊心动魄的喷射可以让蓦然立于其上的人腾空而起,如跌进筋斗云,轻轻一纵就是十万八千里。我看见自己闯进了明亮的某处和另外一个自己打了声招呼。他拉过旁边一个老头跟我说:娘子,跟牛魔王一起出来看上帝啊。 # O$ D$ m, }0 x, Z* Q" ?- ]
啊———! 0 f2 j/ |6 X# S4 H! H: @
我终于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地低呼了一声,更象闷哼。可泪要下来了。这是我一生中最想庄严死去的时刻。
! P/ m! S" \* K. F5 l& v你说的不是爆米花老头,是上帝。 % o3 Y  c% R* F6 N  e3 T" L0 F3 J
流星雨飞奔而至,象一只只着了火的爆米花砸在我身上,心里很疼。但是,宁可这样,宁可这样。不要坠入大海。
% A* z* ?6 o3 }4 Q( z, h终于找到了那些闪烁的词,它们停顿了下来,象萤火虫一样漂浮在空中。熟悉又陌生,和我有关,或者也和他有关。
0 m3 k: E# [, ?快乐,美好,喜欢,还有感激。
/ ^& z; E7 N$ }) f' t2 [: s我握住他,就象握住了全世界。
4 ^2 i! z. k6 O1 |7 f' I9 A没有人说话。可我分明地听到自己的心在激烈地跳着,吼向他的那颗。
, F1 H) e- ^- A9 M7 e8 p& S0 N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5 ^7 @1 A6 q# W: S2 R
可以吗? ; D4 T3 [. e" N6 s& ?; H5 U/ S
可以吗?!!! ! C6 n& `# p, B9 B. N$ f

3 Q  @* t4 {/ I) G/ Z- Y2 b' H
" P2 O( w" o" N2 t) ^% p. W8 k平常抛锚是因为电瓶故障或者燃油耗尽。可现在不是。
- f: s( D# c1 J& H我仰躺着等自己平静下来,等耳朵里嗡嗡的耳鸣消散,等天花板上的幻象停止跳舞。
6 O+ N2 ]; f6 ?2 P4 B原来停靠在驳岸线,等着海浪一波一波地漾上来是这样让人柔软的事。
* U) `2 K- X9 R  K7 e. A4 ~我觉得眼眶发热。
. R1 b, r+ y: t虽然在黑暗里,但还是涌起了羞涩,忍不住抬起手肘重重地压在了眼睛上。使劲地,阻止的,防止泄漏是的。可还是挡不住。嘴角弯了起来,然后咬住了牙,直到连咬都咬不住了,彻底咧开,象一个漩涡,把内心的喜悦要倒转出去,还要小心地不让它发出声响。默默地让它逃逸,却十分地舍不得。象怀里的一只猫,才捂热了,想再多抓牢一会。 # H4 L& f* h7 D
我听到了声音,知道他摸了根烟,然后嵌动打火机点着。
9 O- x% v# ?1 `8 B* I烟草的气息混合着高力强的气息,现在还加上了我的。我贪婪地嗅着,听到他喷烟的轻轻吐气。 # h+ r* j$ I! a
我只有一个希望。 ( K+ G, u/ N! ^
时间停止。
! N! B# y- y2 f6 [& o% {/ v假如可以发出急冻光波,就这样把我们罩住,让身体变成石头。多少万年以后,人们把我们从地下挖出来,或者从岩石上凿下来,牙齿还停留在牙床上,皮肤完好,骨骼健全。 * c! d6 `0 C+ G8 z( J: u
那,是不是就可以等于不朽? ( ?! `) K! _. I+ `" ]" K
切开肌理和脏器,人们会惊讶地发现我的心里还有一滴始终没能淌出去的泪。再剖开我的脑子,会提炼出一些分泌物,那是只有在巨大的激情下才能刺激出来的。一种体会到幸福的昭示。 , R1 |6 _. D# ?( d# c" f  V* L! T
现在你说,你是不是?他忽然问我。
" y' r7 P+ p+ B思想正在跑马,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了,我用力地点头。
  q2 o; C  A; N头和压在眼睛上的手肘摩擦的声音,就是我的回答。 - V  F: T- `, R' L) q
他恩了一声。 3 j: P, ~0 v- `7 W/ R1 z  P
吸气还有喷烟。
6 P$ c) |  O, [$ o5 L: s又过了一会,他问:。。。。。。喜欢上我了?
5 e" X( k4 @" B7 s* C' J( W( I) y1 i心里一个趔趄。我沉默了一会,再用力地点头。比刚才还要用力。 : i* q( B0 W5 n& B3 Y! c) ~1 q
他没再说话。
8 A3 L9 u7 x. c) e我心如鹿撞,浑身都绷紧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象被人扣住了脉门,生死都悬于他手,不再是自己所能掌控。
' q: B. b1 [/ n. W9 w6 i你死了这份心吧。终于他说:。。。。。。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 c5 F$ A7 h2 ?3 z1 F3 o; `2 H。。。。。。
. c% |9 z1 |1 p- b$ z8 i& X$ [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 ~0 V2 w9 Y5 ^
时间也依然向前奔跑着。
! S8 ]4 c3 I* F6 |4 C" ^, @+ C什么也不会停止。 ) Q2 u' u( f1 T# \1 @& ^7 ~
终于,他说。
6 r. E# a/ \$ t7 I/ [2 W但是。。。。。。一切已经宣告结束。
6 M' L9 {% `* ^+ ^4 F- w, U, `5 n' n
我在瞬间领悟了,什么叫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 d( r1 _% r& G2 Z& v7 I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1 _% b/ k% N" d1 r
我想大笑,但却发不出声来。 2 z3 a. a4 p# |* V2 b, G+ I
真希望刚才的只是个梦。一个噩梦。醒过来,摸摸我的骨还在,皮还在,用骨支着皮还能站在明天的太阳底下。
; L3 ~7 f8 Z/ _5 X  g& \所有的血液全部冻结了。 8 Z- C8 A4 M* c* }. V
呼吸也找不到了。
8 U( |: ?7 K2 C3 P( _象一头河马无声无息地陷在淤泥里。即使完全放弃挣扎,依然会一点一点地下沉,直到仰起头,淹没鼻孔。
9 k5 d, I9 l' N2 u0 [  _整个人一动不动地,但胸腔里掀起了海啸。那是类同于鱼群的悲鸣。
# m; c& \: {$ X% }) b: z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自己糊弄自己的大炼钢运动。千锤百炼,把废钢化成铁水,再铸再冶,被捏圆搓扁,用尽最大的努力也依然要回炉重造。只因为,你一上来就是块废料,那就注定了要循环不止。
( v; x+ n2 O7 R& R9 c一个一生也摆脱不了的炼狱。
; B$ M! S8 u9 L4 z9 o9 |一个永远也无法终结的游戏。 1 Q+ Y$ l; l  R5 f7 K
所以当他问:还来吗?的时候,我就彻底被激怒了。手肘死命地压住了眼睛,不让任何情绪以一种软弱的方式释放出来。压得生疼,压得要让眼珠永不超生。谁让它们如此盲目。 ' U8 R  Y% k7 C! O: P- K4 U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来!!!
/ O; y& P! S9 Q; S9 j; b+ l扑上去钳制住他,几乎是无比热切地要投身进去。 ( L4 S$ Q! s( i; ]5 e3 B) u- H9 `
愤怒和绝望变成了两头黑色的巨獒,在把我自己嚼成碎片的同时,也让我嚼向他。 4 H5 i5 t* o# N& p3 d8 ~  P
一场厮杀,再没有刚才的甜蜜和欢娱,只是无尽的疼痛。 & m1 Y4 r: w2 M! w
每一个碰触依然会燃起火,炙热熊熊。烈焰浓浓。
# R( K0 e: X" t$ s+ H不是为了发光发热,只是为了焚尽残躯。
" |; g) ^: ?4 ]4 h* f假如不是刚才爱的太过纵放,就没有现在恨得这般痴狂。
; \; O3 K/ d* P% S上一秒是天堂,下一秒是地狱。
$ B' q& ], `$ p) h/ G不再飘升,只有下坠。 . Y5 t. ?7 S2 A
坠入海底,一片冰凉。 $ F7 x0 a: f% M
即便如此,仍有感官上的快乐象气泡冒出,悄悄地聚集在水面下,提醒我在最脆弱的地方,是如何地不堪一击。
5 D$ o$ j& u0 ~) A挣扎和放弃象拴住冰海里唯一一条舵头的绳缆,打着扎扎实实的水手结,每一个漂亮的疙瘩就是一个值得珍视的细节,太多了。点点滴滴,聚成潮汐。
9 h5 _1 C) m0 A1 ^; W一具肉体怎么样才能承受住这样的爱和恨,象巨大的机械齿轮相互咬合,再无缝隙。
0 S( Q3 r! |9 E  m/ W% U( s6 M就这样转动起来,把彼此变成传感器,大家都用力拧紧了发条,看谁能支撑到最后,谁先倒下。 . Q% t1 C: i# s" a# W
# P" e* m4 i9 Q  z1 Q
飞不过忘川,就溺入欲海吧。无穷无尽地撕咬,互相伤害。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 b! c4 j0 I5 J( j+ W
你让我心如槁灰,我就将你搓骨扬灰,大家化成一起。血和你交融,汗和你交融,还有其他的什么。
! k0 Q( P3 V4 }. s* }: }每一次的筋疲力尽,都被他稍后的那句还来吗?再度挑起战火。
3 C8 j, V1 b. @5 T8 r来!! 4 }) o+ R5 E: t( J9 r
来!!! & I2 g: D6 w5 A, Q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既然遇上了,又怎么能当做没遇到过? 8 h: _7 S, O4 ?' W4 h3 \7 U" z
即使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当我没有存在过!我要让你记住我,哪怕以这种方式。你劈我以雷,我挺胸迎之。你袭我以电,我昂首直面。反正我都已经不再爱我自己了,又怎么会爱上你?!!
& K& ^* U4 V: m来!为什么不来?? % @. Y( k% A9 q7 L7 f# K
我就来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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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1: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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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激狂。 ) i) x. A* Y; g- v9 A% o9 S
什么时候滚上床的不知道,只知道意识再回来的时候,睁眼屋内已经有了微光。
4 p: v+ |3 p& V+ V5 Q; F* @4 M我看着对面的脸。 - H1 [  N# w4 o$ B- @* E
有点恍惚。
9 _2 ?& S5 o. S) w& d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觉依然是那个夏天的早晨。天色是一样的昏暗中透着亮,一点一点地是前进中的方向。
  k- [3 w8 \$ o8 [9 `% C2 L3 t' X我忽然失去自控,咫尺间猛地咬住了他的喉咙,就想这样跟这个人一起彩虹一次,象德军战舰一样为了荣誉集体自沉。
8 X# x' K8 v/ e# `6 X; B他醒了,一拳把我打翻在地。 5 d3 U5 B0 j2 e" h% F( E
砸在耳朵的软骨上,嗡嗡做响。但是没什么痛感。我知道他也没什么力气了。
' W3 M0 a2 y, |2 `" L2 A我也没什么力气了。
' N, g+ d- H3 s9 l+ P我坐起来,贴着冰凉的地板,呆呆地看着他。
. P* g, t7 H) E7 H& ^1 w2 z他只看了我一眼,就闭上了,过了会伸手去摸烟。
9 G& g+ k2 t9 J1 Q# F' Z) K9 R摸了半天只有最后一根,拿出来,放在嘴上,从枕头底下掏出打火机,点上了,再放回去。 - C* l5 E( l, w0 E
完了把烟盒捏成一团,往我这个方向一扔。
8 R1 `9 T7 n4 h+ m/ P& [1 }凌空横举着扶烟的手甚至都发抖了,抽了两口,始终闭着眼什么都不看,依然是那句。 3 b: S& g+ s% Z; x  E
。。。。。。还来吗?
) x/ c3 p6 O( \/ B。。。。。。
, f/ y% z3 ?6 H2 P/ |我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 t9 ~! c2 X, E" c- Y9 M# k$ R3 f8 R
然后站起,一路把衣裳拣起来,一声不吭地穿上。穿得很慢,但很有条理,临了还把衣角抹了抹平。 1 I6 \9 l6 A4 }0 K, h
最后找着鞋把脚蹬进去,系鞋带。牛B牌球鞋穿起来很舒服,但是时间长了容易臭脚。我想起来我的北京布鞋还在家静静地等着我呢。 $ v% o& @" T* \' i3 _9 d% X
都收拾好了,头也不回地径自走向大门口。 & S- j1 N" u+ T5 }
嘿嘿。还来吗?不。不来了。
" P- Z6 `6 ~# U& t6 ^& t, m6 K走了。
6 I. `" D0 z7 _' c再也不来了。 & |9 ]2 ~3 t& w# k- ]8 y
彻头彻尾的失败原来是这么一种体无完肤的感觉。
1 c) ~1 Y5 w5 x背后传来一声喊,粗声粗气地:哎!
6 z: v, N  U1 k9 F/ T# i我停住了。心里一个激灵。 % m" @0 Q2 v: u) K
。。。。。。你有烟吗?有就留几根给我。他口气很不耐烦,大派派地。 - V' u1 d9 k5 B
我慢慢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就摸兜。上下拍找,掏出一盒来也不转身也不扭头地就往身后使劲一抛,拉开门,出来。 9 V2 x% G+ w2 R- u/ v
再轻轻关上。 * U. i2 V3 I; z" U3 o2 P
然后下楼。 ) C# t( e  }- K% H1 w
掏钥匙开车门。 0 l8 `$ n+ f, ?" T
发动了车子,直奔三子那。   N( K4 j* E1 q. d! E. S
天比刚才又亮了很多。 3 Q6 c' M) g3 b2 }5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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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 A6 b  A: s" p0 j打了个招呼,要了平常吃的三倍,坐下来就一通死吃。淅沥哗啦地,没什么味道,但肚子里越来越充实的感觉却好到让人膨胀。吃得四肢发热,脑门冒汗。想起有个笑话说,一个家伙泪腺和唾液腺装反了,结果每次看到好吃的就狂流马尿,而想哭的时候就猛喷口水。 " T+ O4 n2 f% {, n* a) i7 @
我大概就和这家伙是一种人。 * c! h- B! ?" k/ q7 w0 f/ c
吃完了再要,三嫂冲我皱着眉笑。没人注意我到底吃了多少,也没人开是不是才放出来的这种玩笑。我埋头闷吃一直吃到喘息的时候,忽然周围的声响闯进了耳朵。 " z/ ~& \" _# Q3 Z( B% h1 U& I
三子在和人谈判,大家围着,僵持不下。 5 ~" W5 n, @5 X( M* \( B
我端着碗凑过去,听了两耳朵,然后就拍胸脯了:三,你别怕,不就是把他的店面盘下来吗?你早该盘了。
8 [; O/ W" [9 f& u) h2 B. J你说的倒轻巧,这位爷他长价码了呀。三子白了我一眼,然后又苦口婆心地跟那人念苦经。 2 w+ d# v3 h- ]8 U! X
我又插嘴:我有钱。我给你好了。
6 b/ \6 z5 d8 W2 h& b6 K1 \去!三子赶鸡子是的一挥手:你少来这屎壳郎舞大刀。你那点家底,车轱辘刚挣够,还敢出来穷现。
9 @% m7 p( q* ~你不信?我把碗里剩下的划拉到嘴里,走到车边把碗撂下了交钱,一边半咽半含地说:我这就去找张头,让他把我那钱给吐出来。 8 B$ C, G6 l, O4 f4 y1 b+ a
拔脚走到车边,拉车门的时候让三子赶上了一把拽住,跟我急:我说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我要你钱干吗?
$ V4 p3 k; O) w4 m8 [我抹了下嘴,斜睨他:吴劲三,你想练练跤是吧?跟我说这话,看不起我?
* N. x3 C  ~2 Z" H三子当没听见,不撒手地拽着我:反正我告你啊,不行。你不开的了你?   y5 U, |/ Q, E) X2 h4 N4 [
我把他手拉下来,冲远远看着我们的三嫂使劲一龇牙,意思是没事,然后才跟三子说:张头前段给我找了个好活。你啊,别犹豫了,赶紧答应人家吧,省得他过段又涨你的。
% J2 _2 d# c# G9 c: \2 f) k胖子。。。。。。三子为难地看着我。
0 K0 L& f: P2 g$ j* e% r: ~! }得,得。我挥挥手:你丫真烦。就当你这店,我也有份好了。大不了以后一天三顿地上你这喝豆浆,完了还不给钱。我在他肩膀上一搡,把他推开。上车开走。 6 h1 ^) K$ s1 Q  n
到老张那,把意思一说,就伸出手掌。
% e7 C8 L# a" ^1 C$ p, L好啊!张头喜出望外,想拍桌子,却没忘了中途及时转向,一巴掌拍在了墙上。 $ \( p  E' V& E" }4 {2 B3 P
王炮,是谁做了你的思想工作?张头兴奋地搓着手。
: h; p& ]; k5 j7 ]$ i% Q" R没谁。我闷头闷脑地说,过了会,又补充了一句:是组织不要我了。 9 ~: k# t7 }7 C( J$ q+ A2 O8 D# J
胡说!张头激动了,淬了我一脸吐沫星子:象你这样的好同志,组织上不吸收你那绝对是组织的损失啊。然后忽然醒起,抓着头纳闷了:没通知我啊,这事也需要背地里开小组会吗?什么时候讨论过啊? 5 \+ |& {; }( R- o
我伸胳膊拿袖子抹了抹脸,问张头要烟抽。 + q; @, s4 y) I' A
这次他很大方,竟然拿了一条给我。我也不客气,抄手里就拆,一边跟张头嘱咐,让他一从财务上领完钱就直接转给三子。开店的大事啊,等着救急呢。
4 z. a/ A1 s- M0 @喝,那你不也成老板了?张头拿我开心:还用得着跑这种苦活?
8 e1 L0 q# X: ^8 U5 \哈哈哈哈。我仰面大笑,然后喷了口烟,假装从背后一撸翎毛倒转手腕掐在指头里做了前捋的动作,瞪眼挑眉,学着穆桂英就一个亮相,叫着板。
9 d3 H+ y* U' m我不挂帅谁挂帅?!
# r4 Y1 o6 x3 E: E我不领兵谁领兵?! 8 h& z# g: X3 p' i3 }
换了钥匙和拿了出车单就往外走。
9 k& B$ C- ~* g; C- z王炮,你回去养养精神,明再去吧。
( D: z6 B7 y( E; v不用,我说:我下午就走。您就管跟人打好招呼让他们上好货就行。省得我去了等着还得瞎耽误功夫。 , A, A- l6 N2 w! a* f2 l  B
- P( K# m# D! l8 P3 {

4 `  d, z- G* j' y1 @到宿舍换了鞋,拿了点东西,抄上军大衣。
4 U; m3 M) J; z" k, W, N& S翻衣柜的时候忽然心里一动,到床底下拉出纸箱,把上次从宾馆拎回来的袋子打开。两套衣服都是他的。都是我仔细熨过了的,压出平平整整的褶。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出了会神,然后就也揣在手里抱着出门了。 ; P& }+ k" X$ V* q& G& Z6 `
到楼下院里的垃圾箱边上,看也不看地甩手扔了进去。 8 x; o; ]0 u# r+ y
去枢纽站是手插裤袋里单背着卡着军大衣的鼓包踢着石子晃悠过去的。
7 M4 [* }0 W6 r4 A6 y天还不错。太阳照在身上,又干又暖。 ' `& |% y" i) r0 Y( C+ t0 b
伸平了手,象走平衡木一样走在马路牙上。一脚挨一脚量着步。小时侯老这样。这就叫欠!放着好路不走,偏要找坑坑洼洼的地,找横着水泥管子的地,上窜下跳地走。要是赶上下雨就更高兴了,能踩在浮着死耗子和垃圾的水沟里一路趟回家。水面上往往会浮起一层肮脏的机油花,暗淡的七彩,打着漩。可太阳一出来就变得无比绚烂。 4 |5 V& e. k" K
注定的。
6 l9 `; Q# u% y一切都是注定的。
) c' R" O1 A7 r我眯着眼睛看太阳,看完了再看其他的地方就都是黑。闭上眼也是红彤彤的一片。 % q4 R, V3 b  x2 q' J. s
象一把烙出来的锁。既然忘不了,就把它们关起来,焊牢了所有的缝隙,让丫们全部禁闭,窒息而死吧。
7 m* f4 w" c' H9 f  |# J7 i7 g我知道我那颗真心没了。 * |7 N9 N7 r$ W8 D# |  P# ~
剩下来依然跳着的是那颗假的。
/ J  E9 c2 V( d% w9 O5 C所以虽然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就是有个地方空了,象神雕大侠的袖子。
' E, D# x+ w1 }- A% d饿了,就买了个盒饭蹲在路边吃。一次性筷子掰开来,毛刺众多。两根小木棒互相刮蹭就可以开动了。一边抽着烟,一边吃。结果就吃什么都是苦的。
: b9 _* L9 [7 {  }# Z街上轰然响起的音乐,在车辆往来的马达声中象一只石块飞进麻雀堆里,惊走了一片。
& H" ^8 N0 Q" E6 ]3 h, a我就象忽然被点了穴一样,所有的动作都定了格。 ! A. ^1 a: I4 M# p" M% k1 T
你所拥有的是你的身体。 + }+ _/ x+ `5 A+ a0 @3 M# b
诱人的美丽。 ) i/ D) V% V, r* n0 j9 |
我所拥有的是我的记忆。
4 S5 Q3 A" Z# z, {1 W美妙的感觉。 # e/ Z" _% U) _
把烟插进白色泡沫里,滋的一声,立刻焦黄出一个点,下陷。筷子合在里面,还拿橡皮筋一绑,扔进了垃圾桶。走人。
/ j& U6 j/ w: @8 @9 E% [% ^坐公车到站。然后接了货单,就跳上了驾驶位。一拨方向盘,大抡,20尺的集装箱在屁股后扭捏着,直奔国道。
# K: g2 Z' M$ ]6 i" J
( h$ O) K' {( A0 u. v$ ^7 K
4 {- ~& G; }7 `日夜不停地开,精神出人意料的坚挺。
% w2 Y  B, a* b0 ^$ @, |" O& r& E在路上还和一个哥们较上了劲。你追我赶的,完全开出了军车的风采和气派。最后不打不成交,连打尖停宿和加油都凑在了一起。我才知道他是运马的。
" a' C, H. T; [. G7 O6 I+ P! }开了后门给我进拖车里看。栗色的马匹健硕的身骨,扫着尾巴,抖着鬃毛,两只大眼温柔如水。虽然很臭,可依然让我流连忘返。
( E! w+ w, ]: x4 o9 L. O! r9 J夜里自告奋勇去添料加水。 4 O7 |- G$ r( E3 Q5 B" z
漫天的繁星。我抱住马颈抚摩着它们的皮毛,觉得有很多话要说。
' v8 ~0 h2 ^1 A* {( l$ q" ]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6 C+ |# g" W# B/ Y; ^9 k0 f
它们打了个响鼻,湿漉漉地,蹭着我的脸。我就觉得它们比谁都明白。拍拍它们圆滚滚的肚子,也没什么话,转身走开。
0 d# _9 h& r5 g终于开到了渤海湾。
) E- Q5 h- u! b1 I2 W. T2 F在码头交货。验收完,留一天,等下一批到货的再拉回去。 9 L, l  e1 P1 e
结果船晚了。一直呆了有五天。
) ^! x! O) z, \/ k8 I% o% j. k, y每天无所事事就到处瞎逛。
8 G0 O. }" _" i  h# t去的最多地还是一个废弃码头的岸边。长长的滩涂地。 ' S; P, r* x! K8 K: ~6 A
送马的哥们说渤海,就是勃海,也就是怒海。最早的观潮就盛于此,是后来海岸线慢慢发生了变化,才往南移的。所以古书上说春秋潮盛于山东,汉及六朝盛于广陵,唐宋以后盛于浙。现在钱塘潮名满天下,上这来观潮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 C0 L/ a0 y! D/ M( q- N- M2 }
早就不是观潮时节,水冷沙细。光着脚踩出一片冰凉。
& C. S8 L& k7 }4 z# o2 V: o我看着海水涨落,心想哥们这回还真是投奔怒海来了。
+ C$ A( N/ W5 k7 q/ t3 w& }夕阳下落的时候,遍地金红。
; a/ M+ w3 H6 l8 e( C* c很想甩开膀子吼一嗓胆似铁打骨如金刚。没什么大不了的。 ! u( p) Y: O+ Y0 v; Y8 M( H/ A5 y. l
没什么大不了的。
/ E/ T2 v& q, f: _5 x我找了个好地,干干的岩石上,坐着。抱着鼓,对着海浪拍打。韵律似乎可以象拉链和子母扣一样合拍。天地的声响,果然象炖猪说的自然又统一。 / p* i& o* F# N
夜里穿起军大衣,远远黑黄的交界有一条线。在腥咸的气味中,脸被吹得象拿刀子在刮。
/ s3 s. ~& C+ D我发了疯一样地想他。 ( E8 l2 @, ?( D7 z4 d/ Z$ _- j
思念,前所未有的锐利。 ' o# A/ B- }0 p- I# Q3 N3 l
直到要回去的那天早上,在验货卡上签完字,有人飞奔过来让我去接电话,说是姓陈的打来的长途,好象。。。。。。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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