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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6 13:4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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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C2 J' g% k“感觉怎么样?”医生循循善诱,“陈先生,请告诉我您的感觉。” . E( o5 b4 J& T6 w0 t4 X* {9 T
我抬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感觉,我──看不见。”
1 m2 m2 V; ?9 J# z5 b/ L1 c: O“一点光亮都没有么?”
. M k Y- g* |7 Q( f) h“没有。”
8 g! T+ ~- M) d3 ]" s) K0 z4 n“能解释一下吗?”郑耀扬对医生的质问居然很平静。
# L7 }$ u# s# y3 B+ x) L; Y“根据前天X光片的报告,已初步断定是大脑受震荡后部分神经压迫到视网膜,导致暂时性的失明。”医生宣布病情时声音幷无起浮,但听在当事人的耳朵里却能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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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耀扬的嗓门突然抬高了:“你们事先告诉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机率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为什么偏偏……”
* ~9 t$ O6 E2 Y- I“我们说过导致间歇性失明的情况有很多种,想要在短期内恢复需要一系列的治疗,目前的情况虽不很乐观──”
9 i% {6 W" C, x$ `# e4 Z. A* S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判无期徒刑的感觉,接上去:“我有可能永远看不见么?我想我有权知道。” 4 s) ?9 m- B3 g
医生看我的样子很镇定,倒也不相瞒:“我们要再做进一步诊断才能确定您的病情,无论后期发展如何,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请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有助于病情的好转。” 3 w6 u' s/ ~/ V( y
4 W7 b! d$ l7 N J“我知道了,谢谢。”说实话,心要是有嘴那么轻松,此次的黑暗境遇也不算什么了,但我毕竟是正常人,失明这个词多少会带给身心一种可怕的压迫感,那跟子弹穿过胸膛、铁器击重大脑的痛感不一样,面临黑暗的焦虑才真是最磨人的,原来我幷不受眷顾,我甚至有时候觉得是在为自己的这段感情付出代价,但不后悔,因为一旦是我陈硕付出的东西,就很难再收回。
1 o1 B) H1 B0 P: R8 c( y可能现在我能做的,真只能遵医嘱:保持良好心态。但我幷非一个乐观的人,从出生开始,我便要受尽不乐观现状的考验,现在得到的一切,不是偶尔,但一半是命运机缘,呵,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宿命论者,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么?即使丢了一双眼睛,丢了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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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l: F7 Y4 ]3 R我的半边脸倒没事,肿了一星期就痊愈了。只是没想到脸没事,脑子里却出大问题。两周后,我还是顺利出院进入观察期,随行多了一名专业护理师,郑耀扬把我安排到海滨别墅,我没有拒绝。本来在人前我挺避讳的,现在别人怎么看我也不计较了,但我拒绝坐轮椅让人推着走,那会使我狂躁抑郁。
" ~: K/ ~ \' y1 h+ l% Q7 {# g, c之后,我爱上了运动,成天在别墅内的健身房泡着,四脚尚健全就拼命使劲,不想有一天浑身都废了。我变得有些沉默,当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时候只有沉默可以让他宁静。经过两天的“训练”,我就可以自己摸到洗手间,可这样的生活真叫我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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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一直是镇定的,除了镇定,我不知道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回馈郑耀扬的耐性才合适。我不想完全乱了,不想象傻瓜似地在原地呼吸寸步难行,我永远不想成为郑耀扬的累赘,我们的关系应该是一直平等的。 , m3 F# c) p$ w$ O E: V7 C2 P
还是那双温热的手,探到我的脸上,那声音有稳定人心的作用:“陈硕,别窝在房间里,跟我去游泳。”郑耀扬的好处就在于他从来不会“同情”我,也不会讲“要有信心,不要绝望,你一定会好的”那些废话,他完全把我当从前的陈硕,还是天天跟我沟通宙风的事务。从外表上看,我幷无改变,但境遇却是大大不同了,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X; X. h" s0 n3 S6 k8 K, @
9 P/ u0 G( ? w1 d/ Q我靠在窗台上回头:“游泳?怎么这么好兴致?” / \6 f# s( Z7 W0 U2 T+ n' T5 Y
“你要是不去──”他边说边将手臂搂住我的后颈,“肯定后悔。” 0 p( i, `, W. A+ j/ g& ^
“我没说不去。” # ]; i6 C' ^% Z9 i* B! s2 n$ R4 c" g
“那好。”郑某人二话不说,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跟着我。”
" ]$ p0 e" f( `- a! H我想挣开,郑耀扬没让,反而更紧地握住我的手。走廊上管家还上来问他午餐在哪里用,他说:“一会儿送到陈硕房里吧。”我真服了他。
* f' g% h) L7 F' M: V7 @: u' J他一路牵引我到更衣室,有点邪气地说:“要不要我帮忙换衣服?”边说边还一颗一颗解我上衣扣子。 & \" i" y1 c% K$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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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墙上哼笑:“我现在这样子不靠帮,还能自理不成?” 5 e* J" K+ }1 f( A" r N' t
“这什么意思,嗯?”他完全解开了上衣,用右手掌从背后揽住我光裸的腰身,突然温柔地把头凑近我的脖子,“你没这么容易被打倒,陈硕。” , e/ e0 J; V$ k7 B
我轻轻推开他,当着他面扔下衣裤,换上他递过来的泳裤,最后问:“行了,我清楚。”
& b* N+ T: m' L; W他拉我出去:“有多少日子没下水了你?” 1 r! J9 C4 ]& u
“放心,我的体力比以前更好。” : t% s# M, q+ c3 V% u. d
他的声音里有些调侃:“呵,看得出来。” % U; }- a# y M: D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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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前我对他说:“我现在只可以凭感觉往前去,但愿能够不出泳道游到对岸。” 3 N, M& h+ w: }" V: z& A
“你没问题。” * [) [! x0 c) c
我一跃而下,清水沁入我的肌体,遍体生凉,很过瘾。我像一双没有视力的鱼,凭着向前,直至双手触到对岸,我有些兴奋,一个后转再往回游,半途中,忽然感到水流加入了一股外力,瞬间我被人截住了,他将我往下拖,双方在水底对抗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两人都浮上水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6 _+ w! u {% g6 z- @8 R: N8 L
“你可够狠的!”他笑道。
: U0 |1 p1 O) U“彼此彼此。” / a6 x+ e' f, f, q- a* u2 I" X5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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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耀扬看我随他游到池边,开口说:“陈硕,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语气居然很郑重,这令我有点儿紧张,真的,比拆绷带那会儿还紧张。 9 z. ~3 Q4 d- E3 E
“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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