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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18 21:5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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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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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短短两年,我跳了好几家公司。公司不同,部门不同,我的老板都差不多,典型的上海男人,精明,刻薄。(上海的朋友别生气,只是个人的感觉而已)。我还记得其中一个姓沈的,总是喜欢偷偷摸摸地站到我们身后,看我们在做什么,有时能被他吓个半死。他总是象防贼一样防着我们这些下属。还有一个姓陆的,看上去比姓沈的和蔼许多,骨子里却更加刻薄冷漠。 2 i- w) x1 j' w/ U, l1 V9 h( [
那是十一月的一个冬天,我上班的时候忽然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说是母亲生病住院了,让我回去看看。我吓了一跳,问她母亲是什么病,重吗?姐姐说不要紧,不是什么大病。
( e0 r6 X1 I- \+ Z: i; b* y& z 我跟那个姓陆的主管请假,他装模作样地说公司现在人手很紧,又是年底,活很多。我当时给他气死了,就要辞职。他最后装做开恩的样子让我快去快回。临走的时候还加一句:“公司可不给报销路费啊。”
3 l0 R* E7 `; G! S5 `4 b% T 我赶到机场,买到当天的票,飞回了长春。 ! E1 S) b# E9 c7 x$ U H I+ c8 b
一下飞机,我就直奔医院,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正在等我的姐姐。 . b5 y) q* B3 R* g
姐姐一见到我,就拉住我的手说:“小涧,你要挺住,见了妈妈你可千万不能哭啊。” * N, |* ~! I7 E5 A9 I: h! ^
我当时心一沉,知道不好。姐姐告诉我,妈妈的病很重,开始的时候她一直挺着,想等学校放假以后再去看。后来实在挺不住,到医院一看,已经很严重了。做手术的时候,爸爸把姐姐叫了回去,可妈妈无论如何不同意叫我回来,怕耽误我的工作。手术之后妈妈依然不肯叫我回去,是爸爸和姐姐偷着商量叫我回来的。
7 z! r) t% T, {' f! k; M+ A# Q" ] 进了病房,我一下呆住了,一年多没见的母亲竟衰老了有二十岁,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想着姐姐的嘱咐,我才强装笑颜,走过去。 8 ^3 N& |$ W$ u: o R3 d: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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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见我进来,很是惊喜,却回身埋怨父亲,为什么叫我回来。我坐到母亲的床前,母亲轻轻拉着我的手,问:“跟公司领导都请好假了?别耽误了工作。”
: u9 f( D5 q" ^: h 母亲当时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说话的声音很小很沙哑。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低下头,怕母亲看到。过了许久,才抬起头,强做笑颜,道:“妈,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 Z$ t, D+ J/ ?, i2 [ b 母亲轻轻地摸着我的头。
+ ]/ L7 T9 J( `2 R; z( d3 t% R9 h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父亲过去和他们打招呼:“许医生,小磊。”
' J1 t9 n% ?( ~: C2 D; ]3 m 郭磊看到我,也吃了一惊:“小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q9 |$ x; L, J; [6 D% {9 w 那个叫许医生的年轻人,走到我母亲跟前,笑着说:“阿姨,你放心,我刚才和你的主治医生谈了,你的病不要紧,做了手术,慢慢养就会好起来。”
- i5 w* ~* h, b1 k) u9 z0 R6 ?1 } 母亲笑着点点头:“谢谢你,许医生,还有小磊,让你们受累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小涧,你陪许医生和小磊到外面饭店吃点东西吧。” * |4 f' Z8 j2 q2 E/ f4 B
我站起身来。小磊边走还边回头跟母亲说:“那阿姨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 T& v/ A F! H) o: `, D+ h, j4 A
我是后来听父亲和姐姐说起来,才知道小磊帮了很多忙。开始是郭阿姨听说母亲住院来探望,第二天小磊也来了。小磊已经调到市刑警大队,有不少关系,给母亲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动手术。那天他带来的许医生是一个在北京的博士,小磊想让他帮忙来看看母亲是否需要转到北京更好的医院去。
- v- Q- Z' D+ _7 A' N" L7 F 听了小磊的介绍,我连声向许医生表示感谢。小磊跟我说,你要挺住啊。我当时还说,会的,你放心。
2 V# K, w' Z* k7 I# c, W 我们到了医院外的一个小饭店坐下,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就叫了几碗面。席间,我问许医生母亲的病到底如何,需不需要转院到北京?
) G! V) f4 F) u0 ^" F$ |1 p8 f 许医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我说:“叶涧,我跟郭磊也很熟,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刚刚我跟主治医生聊过了,也看了片子,你母亲的病。。。”他停了一下,才接着道:“实在是太重了,医生开刀的时候发现已经太晚了。最好还是让她安静地休养,不要折腾了,也没什么意义。老人家喜欢吃什么,就给她吃点。。。”
/ P/ Q _1 c. H; Z8 ^2 v! q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嘴里还说着:“许医生,我们出得起钱,花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妈。。。”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滴落到桌面上。我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来冲出饭点。
3 B6 R/ ?+ [) G) n$ H 站在路边,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象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 G" {7 H- J& k$ O: p% V: _" t0 ~
这时有个人走过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7 f$ ~" j1 t% x% E3 W
是小磊。我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伤心,再也抑制不住了。 7 @* T" c# [' G9 z9 H/ ~% h" A4 ]3 t* U
小磊紧紧地搂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 {2 O$ z0 m. _3 J, V/ h 在那个东北漫漫无尽的冬夜里,我象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靠在小磊的怀里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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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b4 [& u& [2 C" S7 I[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2-18 22:0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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