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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6 22:4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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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雷生在猜测陈寒晚来的原因,可能是他爸爸带毕业班,一时错不开时间。这一夜,雷生在憧憬着未来的日子。
0 S/ j9 g4 {& v0 m- t; L 早晨,雷生在食堂吃过早饭就站在校门口等待。直到中午,才迎来陈寒和他父亲。“怎么到现在才来?都没有空床位了。”雷生装出遗憾的样子说。陈寒脸上有点生气:“都是她,昨天去我家了!”雷生知道陈寒抱怨的是他的母亲,便装作没听见,转身看了陈老师一眼,见他满头的汗水,心想天下的父母对子女的那颗心都是一样的,只是没有多少子女能够感知。
8 p" [1 a% _. G0 t4 `" O 当着陈老师的面,雷生说:“没有办法了,只好我俩挤一张床了。”陈老师说:“你俩睡一起挺好,又是同学又是朋友,不错。”雷生对陈寒眨眨眼睛,陈寒会心地笑了。
: b, V* k+ n1 f! T 八张床位住了十个同学,那两个同床都是小矮个,是被老师安排的。先来的那个心里有了点不乐意,但因为自己的矮小,也只能接受。看他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雷生在心里觉得好笑:自己是求之不得,他倒不乐意。想想也是,和自己不熟悉或者不喜欢的人同睡一床,那滋味是很难受。- y' p- x) e# X& ^ W
开学的第一天,新生被带到礼堂接受校长的训话。不愧是重点中学的校长,那海阔天空的胡侃信手拈来,雷生听得漫不经心,但其中的一句话让雷生听得很清楚:“资本主义国家有太多的糟粕,比如同性爱,这就是违背伦理道德的。”“同性爱”?雷生没有这样的概念,都不知道这三个字该怎么写,尤其那个“xing ”,是“姓”还是“性”?雷生展开自己的想象:是同姓不能结婚?似乎不像;是兄弟姐妹间的婚姻,也不可能……
/ A( H( d/ S# m, d 雷生问陈寒,陈寒也茫然地摇头。
. u5 r" ^+ j- z. ? 没有答案,雷生也不往心里去,未知的东西太多,该知道的以后自然会知道。
& F, _) F+ E% {, ~0 {1 g+ S" K7 t: x& g 这里的同学都是来自各校的拔尖人物,各自都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各自都有各自的远大理想,学习气氛的浓厚是雷生不曾感受到的,也因此他和陈寒都在克制着,只有在同学的鼾声之中,他们偶尔纵情一次。( G( V2 M. y! @7 q8 C* J+ e4 a, z
紧张而欢愉的住校生活让雷生深感命运对他的眷顾。天凉了,他得回一趟家,毕竟亲人的爱也是他的一份牵挂。3 v+ ^, Y4 N6 l1 b9 j6 m
和陈寒一起乘车,这还是第一次经历。在这深秋的早晨,在人们对他们校徽的羡慕眼神中,坐在陈寒的身边,雷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惬意。陈寒也保持着沉默,从他的神情中,雷生体会到他也是一样的心情。雷生假装困意,趴在了陈寒的腿上,陈寒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一手抚摸他的头发。心灵的交融在这不起眼的动作中彼此在深深地感受着!
: j9 s' ?% N- G3 W$ { 约好明天下午返校的时间,雷生匆匆地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这条路雷生走过了太多次,哪里有个坑,哪里有块石头,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但此时雷生感到无比的亲切,似乎是远方的游子历经多年回到故乡。0 {, v9 R4 Q. ^6 e8 b
在猫耳山的路口,雷生停下了脚步。他想该去看看父亲,他觉得这里才是父亲灵魂驻守的地方。) m; x8 }% [% L
深秋的山林依然保持着葱绿,但那棵松树的生命在走向衰败,那半边青翠的松针已有部分变得枯黄。雷生抚摸着那半边焦黑的树干,那渗出的松汁像是父亲的眼泪。雷生的心情变得凄凉,便在心里告慰父亲:我们现在都好,你放心吧。木瓜叔是个好父亲,我也有了弟弟……雷生对着树干深深的弯下腰:“爸爸,保佑我们!”
. N4 o; ~3 W: n 同学们在紧张地准备着期末考试。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讲台,老师的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同学们的视线。同学们随着老师的转身都把目光移向了窗外,雷生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金旺!9 h, O# z' ?. E5 A0 A" n+ Q& P- u
雷生疑惑地站了起来,金旺向他招招手。老师对雷生点点头,雷生快步地走出了教室。9 m8 k4 ]% E2 {) t$ `/ X0 ~7 @5 t
“金旺叔,你怎么来了?!”雷生惊喜地问。“快跟我走!”看见金旺那紧张焦急的表情,雷生紧紧地跟在后面:“怎么了?去哪里?”“去医院,你爸爸摔伤了!”雷生的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怎么了?怎么了?”雷生有点迈不开腿,金旺拉着他:“去看了再说!”雷生迷迷糊糊地挪动着脚步。2 D, n1 ^, P; U$ ?
在手术室的门口,雷生看见围了一群村里的人。走近了,在人群中间,见母亲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目光呆滞!雷生颤抖着伸出手,母亲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哇”地哭了出来!雷生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梦里一般。) E0 W8 I; G+ d; e7 A, z% C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你爸爸抬着树,在山口那道坎上滑到了,树压在身上。”
9 J4 x5 c1 W: |# J r 雷生不知道过了几天还是几年,爸爸终于醒了!医生说:“暂时命是保住了,但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不好说。”雷生对医生的话即充满了感激又充满了憎恨!
/ y4 a4 {' ^% t' }6 Z 雷生坐在旁边,握住爸爸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把头搁在枕头上,近近地注视着爸爸的脸。爸爸的头上缠满了绷带,但那张脸还是那么的清晰,只是没有往日的油亮,显得那么惨白。那眉毛还是那么的浓密,那睫毛还是那样的弯曲,但长长的胡茬显出了几份苍老。/ O q) S) E$ Y6 [% ?/ t
这张太过熟悉的面容把雷生带到了往日的岁月:他俩来到河里,清清的河水里游动着太多的鱼;他俩来到山上,在一片鸟鸣声中采摘着野果;他俩在金黄的稻田里挥洒着收获的汗水;他俩在温暖的被卧里享受着父子间的亲情……雷生闭着眼睛的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笑容……
& o [3 _- L9 y3 f8 E$ c 后背上一只温暖的手让雷生醒了过来。雷生惊恐地睁开眼睛,看见陈寒默默地站在身后。“一个星期了,我才知道!”陈寒忧郁地说。雷生看见母亲趴在床的那边睡着了,便轻轻地拉着陈寒走出病房。5 z$ f% P. O$ y! h1 O5 L
“还有两天就要考试了。”陈寒看着雷生的眼睛。雷生把脸转向窗外,久久地不说话。陈寒陪着雷生的沉默,就这样站在他的身边。9 u$ j% J7 M: \6 S3 C. a/ U1 Z8 }( [1 Y
雷生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了下来。陈寒很无助,把雷生紧紧地抱住,用自己的心来分担他的痛苦。3 x2 ^& Y* d, z1 X, l
两天之后,雷生和陈寒带着满脸的憔悴和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学校。三天的考试结束了,同学们在一片祝福声中相互道别。
% G$ S& B9 L+ e6 _# F7 |; s 雷生和陈寒默默地向医院走去。
0 [: F! w4 Y t* p9 O 木瓜的病情稍稍有了稳定。面对小月的坚持和医生的挽留,木瓜还是坚定地说:“要过年了,回家吧!”雷生知道,爸爸是在担心住院的费用。
& t; A2 q7 y/ g( P: p' T 腊月十八,木瓜回到了家里。
- h: I# k5 F4 w& y1 C+ q+ c5 B4 k 家里的气氛是如此的沉闷,只有小雨是开心的。看见小雨那天真的笑脸,木瓜总会露出艰难的笑容。然而,木瓜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浅淡,雷生的心里感到剧烈的恐慌!雷生也看出母亲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恐惧!雷生不敢流泪,他希望自己的坚强能给母亲增添一份力量!
3 ~: R6 W4 l4 g7 b! H 腊月二十四的早晨,吃小年饭的人家放起了鞭炮。
4 V* x [8 f! T) E, y 雷生端着母亲热好的鸡汤走进房间。“外面怎么这么亮?是下雪了吧?”木瓜轻轻地问。“是的,爸爸。昨晚下了一场雪。”“下雪好,瑞雪兆丰年!”“爸爸,喝点汤吧,今天是小年呢!”“哦,都小年了,我说怎么听到这么多的鞭炮声呢。”雷生挤出一脸笑容,端详着爸爸的脸,仔细地一口一口地喂着。! P& d& J3 Z/ k. e( }
雷生拿着空碗进了厨房,看见母亲木然地坐在灶塘前,就开心地说:“爸爸把汤都喝完了!”小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滚落了下来。雷生以为母亲是开心,他哪里知道那是母亲绝望的泪水!小月心里早就有过不祥的预感,婆婆选定的结婚的日子,24----儿死,她此时心里更清楚:这是回光返照!6 G* A. F' Z; ]5 ^+ E8 p$ `
小月快步走进房间,把小雨从沉睡中拍醒,拉雷生一起围在了木瓜的身边。木瓜靠在床头,脸上有了一点血色,泛出一份精神,伸手摸摸小月的手,再摸摸雷生和小雨的头:“过年了,一家人在一起多好……我觉得很幸福……”木瓜看着小月:“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要抱怨我……我尽心了…….”木瓜缓缓地把目光移向雷生:“儿子,你已经长大了,要照顾好妈妈……你也答应我的,要带好小雨……不要忘了……”木瓜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到了那边,我会对腊狗解释的……”木瓜抬起手抹掉小月脸上的泪水:“过年了,不要哭……听、听外面的鞭炮声……听……”木瓜的声音渐渐地远去,目光渐渐地黯淡,一贯高昂的头颅这一刻软软地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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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村夫123 于 2007-12-1 23:1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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