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眼里便随着靳新的话,出现了一幅图景:寂寂的山林子里,树木青翠,青藤蔓延,绿草如茵的地面,一条小河绕林而过,大树底下站着一个孤独的少年,正仰着头看着林子缝隙里的那点天空。一脸的向往。头顶上没有鸟鸣,脚底下没有花开,充满图景里的却是一股浓浓的冷色。与少年那一点点卑微的期望对比着,竟是这样的鲜明。很奇怪,他的想象里没有阳光。但就算没有阳光吧,那少年的安闲与宁静也似乎可以伫立于天地间很久。就这样去满足着自己。 , m# {. c# }3 y8 J2 l
. R, Y4 h$ \: v/ f! `' e! }* w5 A' V 王峰心里升起了一股温柔:为着一点点向往。犯同样的错,不止一次。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而且也同样是明知故犯了。王峰只听得叹息。清醒过来,是靳新在轻叹。他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林子的深处。也不知道他还能看到什么。王峰情不自禁的轻抚靳新的头。问道:“有想过是现在的生活吗?”靳新直相着王峰,好一会才说:“没有。谁会想到我的生活会是这样。想不到会遇上你,遇上你后也想不到会跟你成为兄弟。原来那时的梦想竟不是现实中有的,不过,我也满足。因为就算是梦想里,我也绝不敢想到还有一个人,始终都这样关心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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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峰觉得自己的鼻子又要发酸了,把靳新拉到自己的身边。双手按住靳新的肩头,轻声的问道:“你果然还是知道,我始终都关心着你的。你又怎么知道了。”靳新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从你的眼睛里,从你的手心里。我都可以知道。而且,有时我会像小时候那样产生一种梦想。那就是你在娶了嫂子后,仍还是一样的关心着我的。”王峰无语了。轻轻的把靳新拉到怀里。然后又轻轻的拥着他。心里只在喊着:“我会的,我会的。”可是却就是说不出口来。因为他忽然想起大刘的那翻话来了,结婚后便是隔膜。他不禁暗骂自己,是我爱靳新不够深么?是那个曾经想和他一起到永远的我变了么?看着怀里的靳新,他只觉得心痛。靳新是不会知道他的想法的。就这样靠着王峰,似在感受着王峰身上的暖意。一会儿,又说道:“也许这就叫做缘吧。你信吗?哥。我听钟声的时候就在想着,冥冥之中是否一切都早有安排了呢?想的也许得不到,你没有想到的,不敢去想的,往往会来到你的身边。梦想的其实都不过是徒劳。”王峰不愿意说话,也不想听靳新说什么了,因为他觉得就只要这样拥着靳新就行了,尽管他早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想着要长久的,也知道这缘不再长久,但拥有的时候就好好的珍惜吧。 7 F- ]8 l% t1 }* F
* Y6 H; Q9 M* a1 m0 Z" a+ n “其实所有的梦想都加起来,比不上现在这一刻的,哥。我很满足了。”靳新还在说话,“但我们注定就得这样子了,还能更多一点么?”王峰全身一震。再把持不住自己。靠向身后的树上,但手却依然紧紧的抱着靳新,仿佛听了这话的下一刻,他就会失去了靳新一样。他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会这样,他也知道靳新会明白自己的心,可是更多的就是靳新所说的最后一句的无奈。 + ^, P6 A7 p8 e* | g7 b, B. V,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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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新轻叹一下,双手也抱着王峰紧紧的。可是一会儿,却挣开王峰的怀抱。退后一步,说道:“快点捡柴啊。别等下我们最少就被他们笑啦。”靳开离开。王峰只觉得怀里一下子空了,心也好像跟着空了一般。想再把靳新拉回来。却再也不敢了。只呆呆的靠在树上,也不想动。盯着靳新看,靳新笑道:“你不捡吗?你在想什么?”王峰回味着刚才那种相互拥抱的感觉。看着靳新那儿。忽然笑道:“小家伙,你学坏。”靳新笑道:“你才坏呢。这是正常的反应。”王峰微笑着说:“你过来。我想抱你。”靳新摇摇头。说:“不行,你笑得那么邪门,肯定是没想什么好事。先捡柴火。”王峰笑道:“只你才没想好事。不然你怎么会有反应了。”说着要过来拉他。靳新却笑着躲开了。王峰无奈。只好跟着他一起捡柴火了。可心里却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些快乐的日子了。靳新一边捡着,一边说着家乡里的事。王峰却只是听。但心情却无比的愉快。 + c; }: {+ c* ~$ ?! b
9 |. q" Q8 k$ e 等太阳完全下了山之后。林子里也就暗得快了。两人急急的把捡好的柴打好捆。然后一人背了一大捆回到住宿的地方。却发现不但大刘他们回来了。而且原先扎营空出的地方里竟在他们去捡柴火的时又来了两批人。也正赶着扎营。要在天黑前把营扎好。那批人也都是年轻人。共起来也大约有十来人。顿时这小山谷里也热闹了起来。 ' ?* m- \6 Z. I6 {8 @
1 g% q# d8 w6 | 大刘笑着看王峰,说道:“如果你们两个不是男的,我怀疑你们去生孩子去了。这么久。嘿。你们不是把那边的枯枝都给扒光了吧。捡这么多?”王峰笑道:“你不是叫多点吗?”大刘摇摇头,说:“有的东西可以多点。有的多了就没用了。而且有的多了还会害人呢。比如说坏蛋之类的。”靳新只是笑。并不说话。赵沁儿正和张菲等一批人正在生火。火烧得不旺。正急着。看到靳新回来了。赵沁儿大叫道:“靳新。快点过来。我们正等着你呢。”靳新走了过去。帮着生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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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n3 U5 w3 z; r+ r 大刘看着靳新的背影,说道:“这小子看不懂。你们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吗?”王峰摇摇头,笑道:“你跟陈科呢?”大刘嘿的一声。说:“我们倒是说了很多。不过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王峰笑道:“我想要什么?”大刘叹道:“我当然知道你想要什么。走吧。别扯了。去烧烤去。” # n/ h% j) s+ U9 b' O
. J1 o7 N9 X" Q& a) e 其实这时节并不是烧烤的。不过出来了大家也就图个热闹好玩而已。不过他们生火,对别人可就有用了。那两批人也过来借火种。都是些年轻人。也很容易就熟络了。于是更加热闹起来。闹了个大半夜,方才静了。大刘指挥各人把火灭了,不肯半点火星。好在溪水也近,并不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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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大家都散了。大刘又分帐篷,他到陈科与小三子的时候,陈科说:“大刘哥,我今晚跟你一起吧。”王峰诧异得很,大刘倒是淡淡的,只是:“随你了。”王峰看了看商平,见商平却没有什么表示。分好后,却没有人去里面。都是捉对儿的在溪边岭上,林边草地上聊天。王峰与大刘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聊天。陈科则似似也只跟他两人合得来。跟在旁边。靳新则被几个女同胞拉去了一边叽叽呱呱的说着笑话。那些后来的也有一两个女的。也加入了这边来聊天。更是热闹了。 9 ]7 t, E- ]8 g- ^$ D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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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刘就正在说这批人:“年轻就是好。多热闹。”陈科笑道:“不是说女人天生就是自来熟的么?她们可以只聊一件衣服就成了知己。”王峰笑着说:“看来你挺了解女人的啊。”陈科摇摇头,说道:“越了解越不是好事。这道理你应该是知道的。”王峰笑道:“我不知道。你问大刘。”心里却是认同的,不管是女人也好,男人也好。了解得越多,似乎越容易分手。距离产生美,确实是适用于任何一个方面的。就像自己对那枯禅寺的感觉一样。大刘说:“我这个离婚的男人似乎真的最有权利说这话题。”陈科打蛇随棍上,说:“那你说说看。”大刘却说:“这都是我牺牲了多大才换来的经验。怎么可以随便告诉你呢。让你自己去体会去。”陈科磨着大刘说,大刘却始终不说,只是笑着。这道理王峰倒是懂得一些,所以陈科窜掇着要王峰去说,王峰也跟着大刘笑,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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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科无奈,坐了一回,说道:“大家也睡不着,我去拿笛子来吹一曲,怎么样?”大刘第一个赞成。于是陈科跑去拿笛子了。趁这个机会,王峰才问道:“这小子挺不错的,有点思想。你觉得怎么样?”大刘却说道:“我觉得怎么又怎么样。嘿,你别以为天下就真的那么多的同志,我在聊天群里,今天碰上的是这个,改天到第二个群里去,原来还是碰上了这个。嘿。”王峰笑道:“你把他掰弯了不就行拉。“大刘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这么个岁数,也还不信那种鬼话。”王峰笑道:“说得更像和尚的话了。那你说说靳新是不是?”大刘笑道:“你问我?怎么不问你自己了。”王峰不说话了,只愣愣的坐着。 # t. ?/ X/ X+ b(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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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时陈科出来了。手里果然拿了一支笛子。也还是坐到大刘的这一边来。问道:“要听什么?”大刘说:“你尽管吹。这种环境里,吹什么都好听。”陈科道:“夜凉如水,空山寂寂。比较适合悠扬的。我就吹一曲《我为谁不眠》吧。” 5 n6 s6 g( R' \: `9 i
% A4 m' j+ }2 z7 ]( i. R; z 说着,将笛子放到唇边。试了一下音。山谷里便响起了一两声锐利的凄切的笛声。一下子便划破了寂静,那边的女人们一齐惊叫起来。大刘笑道:“好声音。未成曲调先有情。”王峰也跟着说:“小楼吹遍玉笙寒。”陈科不说话,把笛子再次放到嘴边。五指轻按,山谷里顿时就流动起一个个袅袅的音符。笛声本就悠远清澈。加上也正是夜里,更让人有一种清泠泠的感觉。王峰是先知道了这曲的名字。于是心便不由自主的跟着音乐去想象。仿佛便真的看到一人独坐,蹙眉轻吟,为谁不眠。看大刘时,见他也正凝听,似在分辨着从音乐里那一幅幅画面。半段过去。伴着这圆润的笛声响起了清亮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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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月下花前。有过多少誓言。 9 ~+ V; D) M: e+ q7 F) A0 b
, P; b9 Z0 P2 H 说海枯情不泯。说石烂心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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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_0 h, E& q' g8 O 原来是我甘心情愿。受你的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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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i0 H2 _) X9 F$ L; p8 l 自你去后。我为谁夜夜不眠。 + o% ^. L6 c& {7 R
4 [$ C& K# y0 u* q/ | a 最难忘,温柔缠绵。 6 T c' t- X$ H) f" e3 o/ l' n
: V; m0 L. B- S N 最易逝。桃花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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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b. V/ S3 r5 x) n. ~$ I' N; ` 爱也难。知你天涯遥远。 . M, l0 u3 \7 p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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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也难,似我独坐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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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b. o# J( f* G 如今最怕窥见。镜中旧人重现。 ' F& e7 M* x6 R, b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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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今生无缘。望来生结伴。 0 t0 ^& W( ?1 r+ k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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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我真假不辨。虚幻誓愿。 * E* G& B7 ~ n* J7 {9 R+ W7 h
5 |% F6 h" ?+ Q9 I7 O5 c 自你去后, 我为谁夜夜不眠。 D2 f; }) [, Q1 z% {- G
. L5 {6 r3 W1 [8 k1 Z" u 苦别离。相思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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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u N9 A+ u M7 i 待相聚,痴心一片。 & N# M" u: e" Q; D# \- \. ? ?
7 l" e5 B! x% C+ W+ T$ f 守也难,明白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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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1 q. V2 z' V! N9 m 弃也难,从此魂系梦牵。” 1 M( G" S+ V6 \+ E A2 N7 P9 B
# ~& S6 I/ G) Y: _3 r 王峰一听便知道是靳新所唱的歌。那种略带沙哑的声线。在这夜里,和这笛声相得益彰。王峰念着:“爱也难,恨也难,守也难,弃也难”只觉得前路茫茫。人便似这眼前流水一般,不知道流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