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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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山的入口向前走去,脚下是一条用石板铺就的小路。其实这里的风景和其他以山为主的风景区并无大异。无非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而身处这种环境却不能装出云游仙境的洒脱,常常要留神脚下有没有踩到碎石子以免滑倒,或者当心树木的旁枝末节有没有刮到自己。我对偶尔见到的树下一堆堆色彩斑斓的蘑菇比较感兴趣,每次见到都奔上去仔细观察,结果被东军嘲笑是在装“采蘑菇的小姑娘”。而东军更钟情于藏匿于岩石下面的一眼眼细小的泉水,只要见到就挽起袖子,又洗脸又洗手,我看他那劲头就差没脱光了洗个澡了。东军洗得正起劲,隐约听到离我们不远的山下一群人欢呼雀越,大概是想表达发现了泉水的激动心情,并招呼大家快用喝空的纯净水瓶子接一些,品尝一下纯天然的泉水。然后我和东军不约而同的发现他刚刚洗完手的水就沿着山路蜿蜒而下,一直流向山下那些人发现的泉水处,两流相汇。一时间我和东军的表情无以名状,只见东军坏笑着往山上边跑边说:“快点,亮子,我们努把力,这次他们喝的是我洗手水,下次争取让他们喝上我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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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不缺德啊?”我冲他喊了一句,并没有去追他,只是在后面悠闲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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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就感觉厌倦了,主要是这里并无出奇的美景可言,对着那些破石头和斑驳的树皮实在是很难陶冶我的审美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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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军见我越走越慢,不理解的问:“你怎么了?跟七老八十了似的,才走多长时间啊,就走不动了?” ' N9 Y4 t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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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疼!”我不耐烦地说。 & C% c. F1 u, W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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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肾虚吧?老实说,最近是不是淫欲过度了?”他笑着揶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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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阳萎呢!哼,还不是刚才追你弄的,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赶着去取经啊?腰扭了。”我没好气地说。 3 m6 R* `$ ]% ~* l3 J! w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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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让我看看,没事吧?”他赶紧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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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扭了有什么好看的啊,没事。”我装得一脸轻松,其实真的有点疼。 * ?: H* z7 q$ z$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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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平坦点的地方歇一会儿吧。”他一边提议一边牵着我的手放慢了脚步。 % Y" H7 ]0 @# R$ m+ ?/ R
7 n3 g' I' i c3 [( i) |没想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好不容易发现块空地,不是有情侣在接吻,要么就是到处铺满聚餐后留下的垃圾,一片狼藉。我一边扶着腰,一边心里抱怨这些情侣在哪接吻不好,偏选这破树林,虽然是比较幽静吧,可是冷风嗖嗖的,也不怕灌进嘴里岔了气。东军几次要背着我走,可我终究不忍心让他肩负着一百多斤的分量克服重力做功,就和他一起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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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山顶风力越大,而唯一通向山顶的石阶小路正对着一个风口。拾级而上,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我把领口的拉链拉到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东军握紧我的手,“这段路挺陡的,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拉紧我。”登上首山中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个据说经历了数百年风雨仍然屹立的烽火台。本来我和东军准备在那里合影留念,可是看到了烽火台之后就一点心情都没有了。那烽火台用断壁残垣来形容都是抬举它了,基本上属于危墙,虽说数百年都没倒,不过我坚信“数百零一年”之后必倒无疑,而且那里长期无人打扫,破酒瓶废报纸比比皆是,让人怀疑是哪个收废品组织的根据地,最令人作呕的是瞭望台里骚气冲天,八成被当作了免费公共厕所服务大众。不过除了这个功用之外,我真看不出来它还有什么其他价值。所以为了进一步实现其价值,东军在那里小解了一下…… ; f U) k0 y' G: z5 _9 m$ ?
v9 A8 u% J+ Q( Q4 e+ \! c) y由于山顶太冷,我们并没有逗留太长时间,决定从另一侧下山。快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发现一个外观无比小气的旅店,而且可能是因为建在山上的缘故,看上去还有些倾斜。东军告诉我今晚就住这里。当时我一直在猜测把旅店建在这种当不当正不正的地方,供水供电都很困难,所以虽然简陋,房价应该也不便宜。 4 [7 \- B# F# a% z z0 D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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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房价贵一点那还是小问题,旅店老板告诉我们,这里电路发生故障一直没修好,已经几天没有供电了。我隐约有种回到原始社会刀耕火种的感觉,跟东军商量着,要不趁天还不算太黑,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去住吧。没想到立刻遭到东军的拒绝,坚持非要住在这里,没有办法,为了避免“迷路”或者被“大灰狼”吃掉,我也只好留下来了。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因为山里的光线暗,所以旅店的周围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盖,一片漆黑。气温和白天相比明显下降了许多,风吹动树林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透着阴森森的气息。我还是很难理解东军为什么要坚持住在这么个见鬼的地方,总觉得此地还是用来拍恐怖电影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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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过晚饭后,我们在房间里点起蜡烛。我把一只蜡烛移到窗口望着外面发呆,东军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的抽着。其实已经看不清窗外的任何景象,玻璃上越来越清晰的映出的是自己的样子,腰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疼了。我看着一滴滴的蜡油沿着烛壁纷纷滑落,划出一条条紊乱的痕迹,好像一张哭泣的脸。东军和我都没有说话。“啪!”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窗户上,仔细看才发现窗外下起了雨。我忽然想起来以前在中学学到的林林总总关于雨的诗词,其中最喜欢的还是李商隐的《夜雨寄北》,现在想想,实在是佩服古人的浪漫情调,像两个人相对着剪烛芯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在诗人笔下写出来读着比洞房花烛夜都令人神往。我想如果李商隐如果现在还活着,那必然是蜡烛厂的形象代言人,他的一句诗可以救活多少濒临倒闭的蜡烛厂啊。又想起以前学过的一个宋词里面有一句“雨打芭蕉”,当时老师叫一名同学站起来朗读,不知是此人过于紧张还是心存杂念,居然将其读成“雨打香蕉”,在哄堂大笑后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低级错误,老师为了让他挽回面子就令其再读一边,结果仍然读成“雨打香蕉”,最后连老师都忍不住笑出来,并意味深长的说:“雨再打香蕉,农民就该哭了。”我们听了之后笑得更欢畅,并一致认为该名同学一定是很久没吃香蕉,对它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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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l, w! @. h6 I想着这些我不禁小声笑了出来。东军听见了立刻凑过来“想什么美事呢?笑这么开心。”我没回答他,继续望着烛光发呆。他扳着我的肩膀转过我的身体,“不开心吗?” 0 ^- [: E/ P4 Y% F7 q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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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和你在一起怎么能不开心呢?”我赶紧笑着说。 4 g5 I# @) J$ q) f- e3 t# T
3 R! s" T) B/ s; Y$ z2 K“腰还疼吗?”他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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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不过比刚才好多了,没什么大碍。” 3 n, x2 J! a% v/ j# Z- x
+ n' v; y: z6 G: P E“那我去睡觉了。”他说道。 ! |8 C0 w6 @& r: a7 ~" x2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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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8 ]1 R, ^ U {$ d }! H
" \- q( \$ Z4 J“我真的去睡觉啦。” ) U7 a& A2 b7 Q( u) S8 f
- J- T y9 ]' ]( U0 J“去吧,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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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马上就睡了。” , q+ R( T9 c*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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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烦不烦啊,说这么多遍干吗,我又不是聋子。”我不耐烦的说。 2 u9 q, k5 H% c7 t)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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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想和我一起睡?” . x( O' {3 D) A4 ]: U
q }) h: X1 k$ y8 R: n% W4 o第一次发现东军这么絮絮叨叨,一反平时的大男人性格,婆婆妈妈的看着特别扭。“你累了先睡吧,我一会睡。”我淡淡的说。 % d2 w# _3 T4 g' G G
& v' D* B3 \$ V! m6 F; s“我要你和我一起睡嘛,好不好嘛!”他拉着我的手甩了甩。 " ~% ?& G! q& R0 g
+ a0 t/ J, `/ j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求你了,千万别这么说话,我受不了,我最讨厌男人发嗲了,听了让我想自杀。”我冲他挤了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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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 @+ n+ C7 H3 `" k+ [. U, r“你平时就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自己没察觉吗?”他也冲我挤了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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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我什么时候有过了?”我马上否认,事实上我确实没跟他撒过娇。他从我身后过来搂住我,嘴唇已经贴到了我的耳朵,“就是没有过你才应该忏悔啊,哪有你这么做老婆的,一点都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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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A0 F: }% g- A0 K# M( X9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管我叫“老婆”,不过这次我没有争辩,转过头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你的礼数可真多啊,一会儿三纲五常都上来了。”我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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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y2 h' i8 ^9 d“什么又纲又常的啊?你是不是肛肠有问题啊?” % n5 ^9 X* R7 y& o
4 C }0 n) A+ T“去死吧!”我推了他一把。 $ z# Y$ R% N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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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纲五常太多了,我只要你一晚。”东军放慢了语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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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K' r% h/ p2 U1 w9 J我已经明白下面他要说什么,哄着他说:“改天吧,今天你和我都累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又在他唇上补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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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那么累吗?”他突然语气里充斥着不满,提高声音说。 , O/ B% p; u! o9 S
+ o. j% {9 ]2 m, Y6 E5 D/ _/ A) I“可是我怕你累了啊。”我仍然平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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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0 r5 C* ^% h2 }/ A$ E, F他没再说什么,简单的洗了洗就先去睡觉了。我也跟着躺在他身边。我们背对背靠着,我不清楚他有没有睡着,只知道自己没有一点睡意。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东军有了第一次之后自己对做爱非常抵触,我不相信性能催生爱,我只知道太注重性就会忽略爱本身的意义。当你发现喜欢和一个人做爱胜过愿意和他同甘共苦的时候,你的爱就已经变味了,而从你嘴里说出的“我爱XXX”就像说“我爱吃猪肉”一样,不过是一句废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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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Z1 L, N- x. Y) O! u% h我听到东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来他也没睡着。“你生气了?”我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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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k- U( x: o' I1 K“没有,别乱想了,睡觉吧。”他从嗓子里哼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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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自己就真的以为他没有生气,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想一个外形上人高马大的男人,心胸不会那么狭窄吧。不过后来才明白任何人对这种事情都非常敏感,我的这种拒绝要比直接扇了他两个耳光更让他伤自尊,而这,也成了后来我和东军关系决裂的导火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