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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huzimai

《当爱已成往事》 BY 亦域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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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48: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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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U4 p! I% W当日的情景就象人们常说的那样——说时迟那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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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我觉得那一声枪响震耳欲聋,是因为实际上有四枪在几乎同一时间发射。
, c: r0 x+ b1 t3 W5 V# h我撞向傅庭炜时华采苹的伙计已经向他抠动了扳机,而与此同时年丰身后出现了两个迷彩蒙面的特警,枪声中吊着我手腕的锁链突然断裂,因为发力撞傅庭炜我的整个身体正处于前倾势头一失牵绊立即向前仆倒。被吊得太久我的双臂虽因重力垂了下来却并没回复知觉,而僵直的膝盖一时也无法弯曲,所以我是面朝下直挺挺跌向地面的,若不是傅庭炜及时回身我纵然不被摔死,足踝肌腱也会因为被锁紧在地上而被自身重力拉折受伤。
7 G" T* M: e/ P8 g傅庭炜虽然血披满脸,但从他伤口的血凝度我看出他伤得不是很重,看来是他刚刚的趔趄令子弹擦着额角发际飞了过去,他托住我时,华采苹的尸身已躺在我旁边的地上,子弹削去了她大半个天灵盖,死不瞑目,也许是因为犹豫先开枪还是先拉弦,也许仅仅是因为反应不够快,她并没来得急做任何动作便魂飞魄散了。另一人情形也一样,开枪射向傅庭炜的同时自己也被一枪毙命。 ) A2 Q3 v7 S/ V: f$ f' e
傅庭炜手忙脚乱地试图扶我躺下,趁着那两个军警上前以匕首削断我手足的镣铐,我贴着傅庭炜的耳际对他说:“回‘鑫源’用功去,我恢复以后自会寻你问罪。若你还这么不知所为,我永不再见你。”他拼命点头,血泪交流。 7 s0 [! h7 s+ k2 @* u' s

5 ~0 Y( m. h  P9 |我手足的禁锢一被解除,赤裸的身体便被年丰以风衣裹住,他令人拉开了傅庭炜将我搂抱在怀中,过于强力的触碰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忍耐着对他说:“请别难为他。” * k3 V% Q% s& s" z7 ~' H
他听后睨了我一眼,沉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凶狠,心中一紧我连忙盯了句:“求你。”
; H' i0 C2 u. a/ Q“我先送你去医院。”自他的声音里我听不出任何情绪。
8 t- {' \+ ^6 x; j8 h直到被送进救护车我也没再见到傅庭炜,我已尽力,看起来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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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我被注射了数种针剂,虽然已经完全脱力,但我的神智始终清醒着。看见我痛得全身不住哆嗦,年丰试图以更有力的拥抱来抚慰我,结果适得其反,痛得我几乎失去视觉。他压抑着声音问随行的大夫:“为什么镇静剂对他不起作用?”
7 O5 m& F2 C8 d8 F2 m“很难说,估计是这几天太过紧张神经高度兴奋导致的。”医生的回答相当谨慎。
0 s( R$ @2 ^/ a+ d“那能否加大镇痛剂的剂量?”
. D. [% U* \; |% s“现在不行,必须等到医院做过全身检查才能决定治疗方案。你最好放他躺下,我怀疑他的右边肋骨有裂痕,你这样抱着他可能会加重创伤。”
- V9 @. h) M. t% c' T: e& J终于脱离他的胸怀,我吸着气尽力放松着身体。年丰的怀抱曾是我梦寐以求的归宿,而今却再也无法带给我渴求的温暖与安全。 8 m& Z% C& m" ]; w8 P/ s)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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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清醒过来是在一周以后,这中间我虽然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有知觉,但整个人却如同被魇住般怎样都睁不开眼发不出声。
4 |6 S9 A' w3 e! S如同上一次在监狱时一样,我一醒来便听见袁亮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活过来了!”
/ x' |  V: |( i6 E: p$ s/ ?! |) H# O' B我微笑,是的,我的命的确够硬,而作为律师他的词汇可真不算丰富。
$ O/ Y9 I; T. N7 o4 B: A被我笑得奇怪他试探道:“你感觉怎样,疼得还厉害吗?” 5 ?8 p& h9 W. X/ o
废话,不信换他来试试,尤其是我的右肋,只要呼吸略微用力便疼得钻心刺肺。 / t# |* g5 M8 p7 b8 B
许是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立刻大呼小叫着大夫,我皱了皱眉,那个在法庭上泰山崩于前面不更色的律师怎么变得这样一惊一咋。 $ O% {, Q6 ~: g+ p, t
大夫来了以后我约略知道了自己的情形。 4 O3 A# L3 c7 F- _4 D* Q$ ?
“你的外伤虽然很严重但恢复得还算可以。只是你右边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断裂,而且在移动中错位了。”我想起年丰抱我时骇人的力道不由牵了牵嘴角,“好在没有伤及你的胸膜与肺部,我们并没有替你做固定但采用了痛点封闭,你近期的活动要注意上身尽量别做大幅度的动作,并且不要压制咳嗽。”天哪,伤筋动骨100天,这次真是惨了,“另外就是你的肛门,”他说到这顿了顿,我不动声色地静候下文,大概是意外于我的镇定,他很快接道:“你直肠处的撕裂伤已经手术处理,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你前列腺的炎症一直没有明显好转,我们已准备采取局部注射给药的办法,希望你能配合。”我点点头,这原是意料中的事,“还有,”还有?我扬起一道眉,“你的性功能也许出现问题。至于原因,目前我们还没有检查出器质性病因,也就是说你可能罹患继发性性功能障碍,并且是精神性的。当然我们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再恢复一些尤其是前列腺炎症痊愈后再做判断。”
' r. j4 R: A& t) ]" C我垂下眼淡淡开口:“这是老毛病,不碍事的。”
, X% |5 {+ H& W& W: k- @“老毛病更应该治!如果这里治不好,我就送你去美国!”这次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年丰。 ; @+ k3 B, @* }  p$ D7 F( D2 {" d
我笑了,那就治呗,我都没有咬牙切齿,你又是何必。 6 l5 K0 j  j1 |% u( N$ x
年丰有些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将目光转向别处,他的耐心一向不好,这就要用尽了吧,最好就此放过我,大家省心。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还是表现得合作一点为好,听得出美国之说他不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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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49: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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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v( ^' P1 U我并没有在街上闲逛而是换了两次公车又坐了一程出租直赴傅庭炜的家,我在路上给他打电话,他兴奋地说等我吃午饭,我一口答应。为什么不?最后的午餐。希望这个三月初春的温暖日子适合道别。 : N* }* }+ X  U( W
他在院中等我,还没进屋便与我大力拥抱,依依不舍。
* q/ e: V/ N; L8 c  i+ a“喂,我肚子饿了,不是说有午饭?”见他黏牢在我身上我只好推推他。
, t" N: i; ]! a0 I7 a$ O半晌他才抬起头,双目尽赤:“家豪哥,你原谅我了?” 4 ~5 O; [; s  c8 q) _
我抬手抚过他额角的伤疤,他并未刻意遮掩,反而将头发剪短后梳让伤痕裸裎出来:“你有付出代价。” 0 I1 D6 C" t4 K# E# T
他展颜,容光焕发。
& S' c4 {9 W" c- k一早忙到现在我是真的饿了,看见庆叔准备的一桌佳肴我匆匆洗了手开怀大嚼。傅庭炜坐对面看着我,很享受的样子。
+ v4 Q3 J6 M0 U( i- a' ^“别光看着我,饱不了人的,还是说你已经吃过了?” + v' b4 ]5 e9 g1 e$ `
“家豪哥,你打算留在年丰身边吗?”
) A! i0 t4 F  k$ `1 ]“不。”我低头喝了口汤,“但我也不会回到这里。”抬起头我停住筷子看向他:“今天我是来道别的,顺带取走行李。”
: X, y' F$ a& r# ?3 o他好象没听懂一样,专注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真没想到年丰会同意你走。想清楚了?” - u7 y5 C6 d! C; b( t% K( K
我何曾不清楚过?“庭炜,你……” 7 L& {0 m: u6 H3 u; x, x
“来,家豪哥,那就干一杯吧,算是替你送行。”他打断我,倒了杯红酒递过来,面上的笑容有些僵,很象以前他出席酒会累时的模样。 : [- \4 c( z& [7 ~
我沉吟了一下同他碰杯,不错的酒,入口醇厚,只是回味有点儿怪,现在的酒名目繁多我也不以为意,继续埋头吃喝。傅庭炜一直吃得很少,目光始终停留在我的面上。不大功夫我便觉出不对:“庭炜,你酒里放了什么?”什么东西居然发作得这样快? % D/ B* L0 w3 b0 D  Z2 m
“没什么,一点点高效安眠药而已,可以让你好好睡一觉。”
  `* y2 F. F2 x7 o哪里止一点点,浓黑的睡意片刻便将我彻底淹没。
# a& Z. q9 _' b7 I1 c* H9 }: q" Q& r: R9 a
醒来时,我睡在床上,头脑尚有些昏重,缓缓环顾四周,入目的是一间舒适的起居室,主色调为蓝灰。我在那一刻完全清醒过来,挺身坐起,“哗啦”一声脆响来自锁在我腰际的一条铁链,精致细巧松紧适中,贴肉处还缠裹着绒布,链子的另一端扣锁在屋角的暖气管上。
& `) @  @( B0 f5 s蓝灰色调,装修地下室,他还真是深谋远虑啊,亏得我还拿他当兄弟真心呵护,他当我什么?狗?自觉这一生人还从未如此愤怒过,我直气得浑身发抖。 ; e( z' @) i4 Q
傅庭炜便在这时开门进来:“家豪哥,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他焦急地冲到床边伸手试我的额温。
% a7 M+ N$ _0 e+ g2 N“放我走!”我的声音已经不大平稳。
/ `& |) I7 u# N“我不!”他孩子般嘟着嘴,“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家豪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答应我别走好不好?你……”
* U: X- p, e! j  p1 I, u我终于失控劈面给了他一耳光,跟着拳脚交加,他并未还手,只护着头蜷了身子任我踢打,最后我扼住了他的脖子,狂怒让我的双手越收越紧,他的头脸渐渐涨成酱色,双眼突起连舌头也伸了出来。
+ H. k, t- Q5 T4 y6 T3 p$ {他看来就要断气了,杀人原来这样容易,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我的力道一下消失,喘着粗气我退到墙边。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气来,手捂着脖颈又咳又呕,眼中的泪成串滴落。 # Q8 A$ }3 g7 i# \
傅庭炜长得颇俊秀,眼睛圆亮,只是眉梢眼角略微下滑,模样有点俗称的低眉顺眼,此刻泪痕狼藉全身瑟缩的样子更显乖顺可怜。刚才的厮打中他的手表被扯脱,曾经致命的伤痕跃然腕间。
$ K3 a+ w2 ^* h* a" i! a半天我才听清他口中的哭吱歪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呀?我这样爱你,为什么?……” % j/ H3 P% [' Q9 h1 E
我颓然坐倒。 5 m& {6 _; ?1 S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我爱上的一个人让我爱得如同登门还债,如今又有一个爱上我的上门索债。也不知都是缘自往世前生怎样的一段纠缠?
7 K7 x$ V1 p2 a, f我慢慢冷静下来,也许是因为傅庭煜在我脑中早已与陈家宁合二为一,也许是因为当年我情根初种日益沦陷时从没有人试过拉我一把,也许仅仅是傅庭炜此刻狼狈凄楚的模样让我不忍卒睹,总之,我身不由己走上前将他拥进了怀里。
# t4 q: k1 F' [" @0 ?- M( j9 y" D% d在我的拍抚下他逐渐平静下来。 9 B2 }  @  j( q4 G
  “解开我,我送你去医院。”
* X" [. R; F! _; N" s. m  他更加深地钻进我怀里,拼命摇头,一边嘶声嘟囔著:“不要,除非你杀了我,我宁愿你杀了我……” ; I; f6 k/ W  I4 H9 s! \
  我气馁:“那就让庆叔陪你去看急诊,待会儿我要看检查报告。再不听话就给我滚!”
/ y( @9 c+ i0 @" [: D, Z- b& F. y  他吓得一抖,终於颤巍巍走了出去,末了也没忘记反锁上门。
$ z: y! \4 V/ q0 |2 l# E  t5 h我坐在地毯上苦笑。 - _- R* j! I  A9 y8 ~' e
  地下室被他彻底改造,不仅附设了卫生间,还安装有通风和抽湿设备,书籍、电视、音响一样不缺,甚至还有一具多功能健身器,只是没有电话电脑。
: U4 \7 T; I6 s8 X  铁链的长度够我在室内四处活动,离门一米处是极限。 + K  }. D3 P- A  Y- q4 P
  数小时後他一瘸一拐地被庆叔扶著走进来,那老头真绝,看见我们这个样子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如此没原则的溺爱,难怪傅庭炜乖谬至此。 ' X* ]4 u4 T& l  F4 s! @- ?9 X$ c5 T  u
  总算我的身手有限,盛怒之下也没把他揍得骨断筋折,比较严重的是他左耳膜破裂,再就是大面积皮下出血和多处软组织挫伤。 0 r& ^6 @0 m4 M0 T( J0 Y( \
  “这下好,猪头一样,说是车祸也没人会信了。”我没好气。
- S: ]! [1 {, w# J; ~; a  “不是车祸,是打劫。” / H1 s! B4 s& b) u6 ?, G; V
  他倒是胸有成竹,因为吃了药有些眼困,又说什麽也不肯回楼上自己的卧室,事实上他的所有日用品都已搬进这里,我只好嘱咐庆叔将药留下,然後安顿他躺上床,已进入深层睡眠他仍是死死攥著我的衣服不放,事到如今我也没了脾气,索性熄了灯在他身边躺下,很快便也睡著了。 ) J  w/ l5 Q& d- O
  醒来时屋中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几点了,地下室不见天光,弄不清日短天长。屋里暖气不足有些冷,傅庭炜缩在我怀里鼻息平顺,我又静静躺了很久他才动弹了一下,可能牵扯到伤处哼哼著醒过来,我摸索著打开壁灯,看见他阖著眼寻到我的胳膊准备抱著再睡,我不客气地推开他下床,他这次倒没有发急揪牢我不放。从盥洗室出来,他已坐起靠在床头呆呆出神。我揉揉了额角拖过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你到底想怎样?” 6 @: J& Z0 \/ @$ G
  他吃一惊回过神来,看我一眼又垂下头:“我想喝水。”
2 ~, j' `; l( n* o9 _  “先回答问题!”我提高嗓音。 - @3 n0 R" N0 u0 B
  他红了眼眶怯生生抬起头,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开口道:“我爱你家豪哥,我不想见不到你。”
0 W* e( J8 D* h  “就为这你便打算锁我一辈子?” 9 ^0 D, U" X/ P* Z& b( s9 m0 V  {
  “不会的,你也会爱上我的,那时我便不锁你了。”看来还没彻底糊涂,知道我并不爱他。
) W# T7 n' n! l3 E/ _" I, u  “你是同性爱?”
3 n( w: n$ s6 ^) P8 T  他并没有被问住,答得飞快:“不是,但既然你是我便可以学。”
, c- W: ]4 b: \5 ?% v0 ]   “学?你当这是英文?”他眼里的纯真让我又生出揍他的冲动,我用力吸了口气。 6 ]) H" y0 T, o9 u
  “别那样看著我,家豪哥。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他突然严肃起来正色道,“我只是,我只是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只要一年时间,如果一年以後你还是没爱上我,我,”他咬了咬嘴唇,结果触到伤处鼻歪口斜了半天才接道,“如果一年以後我仍是没能令你爱上我,我一定放你走。” 7 V; b2 y: N0 |( C, W
  轮到我发呆。 ; |( y; Y* C7 a) r2 n) h
  “半年!”好一会儿我才记起讨价还价。我实在没别的好选择,他语气眼色间的偏激与执拗令我心惊胆跳,那完全是癫狂边缘的表现,我一句话说不好他便得进疯人院。一时间我突然记起当日傅庭煜希望我离职时恳请我善待她弟弟的那番话不由得苦笑连连,看来她早料到她这个宝贝弟弟会对我做出些疯狂的事情。
: n! H  ]; o( D9 ^# b  傅庭炜没注意到我的表情,他一直在那里低头沈思,好半天才抬起头认真地还价:“10个月!” 7 T8 w8 @  _! T% p) G1 _/ k% C
  “8个月!不能再多了!”
, C/ T8 P4 C8 e& V  “好吧。”他磨唧了半天才点头同意。 ' E9 m/ o5 ^0 y9 Q  f
  有的商量就好,说明理智尚存,还有救,我真怕他偏执狂发作,那样的话要他想通主动放我走就会比较麻烦,见他一度神经质的神情有所缓和,我暗暗松口气。可是,8个月不晒太阳我会不会得软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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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妥协令傅庭炜在鼻青脸肿的状态下做到了喜形於色,自此堂而皇之开始了与我的同居生活。
% L9 L' h4 E9 z# r2 e8 k% Z5 l  起初,因为淤伤疼痛他还算老实,每晚只是抱著我静静入眠,可是等到身体恢复得各处活动不再受影响以後他便不安分起来,不断露骨地尝试亲近我。
- G. W0 f7 p7 [2 a" o- n  我的排斥令他非常不开心,数次以後他便鼓了腮委屈地抗议:“家豪哥,你自己答应给我机会的,不试过你怎麽知道我比年丰好?家豪哥,让我试试嘛,家豪哥……”他腻腻歪歪地说著整个人便挂上来,我一下没站稳被他仰面压倒在床上,看著他一脸赖唧唧的盼望模样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再痛殴他一顿?见我发怔,他趁机把我的双手压在耳旁俯身在我的面上流连起来。这一次我没有推拒,算了,他也就是个小孩子心性,越是得不到就越是猴急。我既然希望他能够自己醒悟过来从此放弃这类执念便总得让他试过全套才行,否则口说无凭,他怎样都不会甘心。我估计他几次尝不到甜头就会厌了。
9 P. ]0 a3 k. A6 b- ]" c1 z  但我低估了他的耐力。 " s' ~. e+ g) V1 T! x* [. G
  那一晚他把自网络黄碟上学来的动作统统在我身上试了一遍,我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个溜够,几乎连腰都被做成两截,他自己憋不住射了两回,我却连勃起都没有过。 & S0 i9 W' {" b' N
  不过过程并没有我预想的恐怖,他的动作虽然鲁莽生涩,但还算温柔,尤其前戏极具耐性,令我的注意力得以不那麽专注在恐惧上。 ( v" K1 d/ _) h9 `2 P) S
  最後他精疲力竭地瘫在我同样骨软筋疲的身上喃喃说道:“对不起,家豪哥,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过相信我,下一次我就会让你舒服的,我会努力,我保证。”
# q1 _3 v: m$ b: j1 a- c  第一次?这株情感寄生草居然还是童男,真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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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很努力,无论公司工作如何忙碌,每晚例必在我身上辛勤耕耘一番,周末更是长时间地将我堵在床上。尽管每一次我都是以冷眼旁观的姿态听凭摆布从不迎合,但他一点不介意,见我没反应他便也极力克制自己的快感,除非实在憋不住,否则一定陪著我不射。 - S$ I2 Z, ^4 f9 T; h
  他很希望我能再象以前那样对他的工作参与意见,但是我的反响冷淡,每当他谈及公司业务时我不是装聋作哑就是顾左右言其它。能够早日让他放弃对我的依赖与执著从而摆脱他的禁锢是我眼下唯一的目标与愿望,其余一切我再也不想介入。时日一长他也只好作罢,慢慢的我发觉他对我的注意力从期望我答应永远留下开始转向对我身体的开发上,甚至大有忘却初衷的趋向。随著他在我身体上倾注的时间精力日益增多,我沈寂的身体逐渐成为他工作以外致力钻研的唯一对象,每一次他都会花很多功夫探索我的知觉感受,哪怕一丝一毫细枝末节的反应他都会立刻捕捉住反复加以研究,很快地他便掌握了我身上所有对痛痒较为敏感的区域。
3 H! v4 \* j1 @8 A  不是不害怕的,那种明察秋毫的眼神、近乎病态的细腻让我有种上了解剖台的感觉,可是事情已经骑虎难下,我若此时以激烈手段退出的话势必让他产生前功尽弃的挫败感,以他现在的沈迷痴狂,弄得不好便是丧失所有理智,所以无论如何我也得等他先认输。即便疯狂是他最终逃不掉的宿命,至少我可以尽力不成为他毁灭的诱因。 ' H0 q5 ~  z6 \  j* V
  所谓天道酬勤,大约一个月以後傅庭炜的劳作开始得到我身体的响应,那种久远陌生的感觉令我惊讶失色却让他欣喜若狂,在耳膜痊愈後不久他的持之以恒孜孜不倦终於大功告成──在他的口中我喷出了曾以为早已干涸的体液。等我自痉挛的余韵中恢复过来时看见他喜极而泣。 0 u( z% {* c- N$ s4 w
  那一晚我一直试图向他解释性交不是做爱,射精也并不意味高潮,但丰收的喜悦已将他彻底充实,任何理性的说辞哪怕是只言片语他也完全听不入耳。
- G9 D4 D5 i; K' G+ K; Q  他以为自己已攻克了第一道堡垒,立时决定乘胜追击直捣黄龙。那以後我便很难再找到机会同他沟通,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征服我指日可待,於是为了应付他无微不至的欲望攻势我开始疲於奔命。 1 o! J9 p; q7 u1 C* K: _
  他并不一定每次都会进入我,但是每一天我都会被他逗弄得至少释放两回。开玩笑,即使在我最最青春年少时也不一定承受得了这样子的大运动量,更何况是人近中年的现在,要命的是,傅庭炜还一心一意地认为这便是在满足我。 4 n0 K( v0 Z% k
  他很快发觉我的萎靡嗜睡,起初认为是我太久晒不到太阳的缘故,日日吩咐庆叔在饮食中加强补给,甚而让我直接服用维他命D加钙片,直到有一回我在做的过程中昏睡过去他才感觉不对劲。天知道不是我耽於纵欲不加节制,而是傅庭炜已经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的身体,对於他的细腻偏执我根本连招架都十分艰难遑论其它。
# e. D% B1 p.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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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1: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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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D' }: M7 c/ W; y1 R) u4 w- Y8 L; c
那一次我一直睡到第二天黄昏才饿醒,与傅庭炜一块儿吃了他的晚饭我的早餐之後又接著倒头再睡。他忍不住推醒我表示关心:“家豪哥,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 x6 m; a& Y9 m6 ~' O4 \  我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所云地对他说:“庭炜,我已是残花败柳,搁不住你如此搓揉。” # I% {) r8 q9 e/ I% q, G* d& a7 ?8 q
  “你是说你累了?”他是真的奇怪,“我若是体力不够的话就会硬不起来,可是你看,只要稍微碰碰你,你就能起来,我还以为是你格外厉害总担心给你的不够呢。”是的,我的分身在他的手势下又打起了立杆儿,然而就算是处男也不该如此无知吧?我被他闹得清醒过来,啼笑皆非地看著他。
- ]$ m+ H6 I; b% Q8 i# M/ A  “为什麽不说话,家豪哥?我做得不对你可以教我啊。”
, q( w3 b" y- b; q% O0 m  “教你?你会听吗?你不会认为我是为了离开你故意使诈?”又不是没有尝试过,不再尝试是因为对牛弹琴骂的是人,不是牛。 ' ], N6 \% F$ Q  K9 U# o2 T
  被我说中他有些尴尬,停了一下才接道:“家豪哥,你是不是老是被我做才不舒服不开心的?听说同性爱之间喜欢互换角色,我们今天换你在上面好不好?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洗干净。呶,润滑剂在这儿。”他自说自话地走进洗手间,这家夥貌似乖觉其实固执起来十分可怕,若非自己想过来就算撞死在南墙上也不会觉悟。我跟他说了不可以乱信黄片和色情小说,他哪里肯听,又不好意思找人咨询有关知识,只是一味蛮干。我懒得理他翻个身继续睡觉。
! i8 L( q9 S6 D  “家豪哥,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 \( W% P) ~! l9 b2 w, T1 |7 L  刚刚睡著又被他摇醒,头晕脑胀我有些暴躁:“烦不烦呐你!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喜欢召妓玩儿?!” 6 Z# j3 v$ W  z
  他要过一会儿才弄明白我的意思,气得脸都白了,颤声尖叫:“你认为我拿你当妓?你认为同我做与同妓做是一回事?陈家豪,你有没有良心啊?……”尾音已是哭腔。 . @2 o2 E& c  C
  我冷冷看著他:“不,我说错了,我连妓都不如,妓还有例假不接客的时候。” 9 p- Z/ D6 l; S/ R" T! @' [
  “你他妈混蛋!”他哭喊著扑上来摇撼我,见我闭了眼不睬他又放软声音,“家豪哥,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你明明每次也觉得舒服的,虽然你总不出声,可我听到你很重的喘气。再说,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说啊,你让我做又说我不尊重你,你讲不讲理啊?……”他又开始哭。 9 P3 [1 w0 T# W
  我睁开眼看牢他,手将腰间锁链拨弄的叮当作响:“你是说我若不愿意你便不会勉强我?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挨揍?抑或你认为我有被强暴的嗜好?!” ! f* J/ g# z% A% c
     接下来连续三天傅庭炜都没再出现,我开始担心他的状况,那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我怕他接受不了生出事来。 ) T* l* Z. k7 i* {' ?9 t, b! E
  第四天晚上我已睡下,他熏著酒气爬上床,好象是应酬时喝得多了,很难过的样子。我硬了心肠装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呕得肠穿肚烂。我见他很久不出来到底不放心便跟了进去,见他正趴在自己的秽物里天昏地暗站不起来。
$ j% c7 n/ r( k" B  不是伤害别人便是伤害自己,这人难道非得这麽极端不可。我叹口气放了一缸热水,以淋浴将他全身和地面冲洗干净扶他躺进浴缸。他已经晕沈沈睡了过去,温顺的眉眼无辜地紧皱著。我不够力气抱他出来,又怕他铬在池边睡歪了颈筋,只好坐在一旁以手臂做他的垫枕,怕水凉下来我一直开著龙头。 7 q1 x0 ~0 l$ C4 j5 \, j5 T
  他没睡多久,我的手臂刚开始僵木他便睁开眼睛,氤氲的水汽里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半梦半醒间他轻轻开口:“家豪哥,你其实是爱我的对吗?否则不会为我做这麽多,在我如此伤害你以後。” ( Z- R8 ?; l! A/ x1 }+ n* e& d+ U$ d1 Y. G
  他柔软弱势的神情语调让我心中酸软不已:“那就快些长大报答我!”我扔给他一条大毛巾反身走出浴室。
& Z7 ]: u- f3 Z# ?, R  不,那不是真的,我从未爱上他,我只是自他身上看见了我自己,同样的沈溺挣扎,同样的恐惧无助。或许源自不同的人事因果但殊途同归,希望到绝望这条路行来太过艰辛,真正九死一生。我只是想帮他在重蹈我的覆辙之前找到出口,逃出生天。至於我自己,我早说过生命就是用来浪费的。 ( i8 t5 o5 C# A
  那之後傅庭炜不再每日纠缠我,生活的重心重又转向工作,只言片语里我得知“鑫源”上市进展顺利,不过方式已由在内地借壳变为直接在香港申请上市募股,路演初步定在今年年底。
. E) T5 C+ j0 g* i  然而他做不到完全不碰我,三不五时仍会向我求欢,纠缠不舍的眼神娴熟诚挚的手势依然让我欲拒无从,但我知道我赢了,他是在做最後的取舍思考,我的自由已在咫尺之间。
. H6 t0 m4 g6 @6 P  这件事以後他若能就此克服心结建立起独立坚强的情感人格当然最好,也不枉我这些日子的劳心劳力,但若日後他仍是没能避免偏执成狂我也莫可奈何,我的力量已尽於此了。
2 e2 Z; Z3 O9 ?5 p+ c( J4 z, I( w7 _/ [, {- ~) `+ t- s0 F" X- O+ I
  但是最後这段等待的日子比我预想的难过,每一次经过他激情澎湃的缠绵以後我都会被榨尽精力数天缓不过劲来,生理上极度的兴奋因为缺乏情感的支撑令我的心神日益空虚。 " v9 y$ P% ~5 g: [
  专心工作的缘故,傅庭炜常常很晚才回来或索性夜不归宿,为了打发时间我请他买回许多音乐CD,大部分是单纯感性的古典主义作品,睡不著的夜晚我会静坐在黑暗里聆听海顿或是巴赫,在那些优美华丽的乐章陪伴下任由心中荒草丛生。 & b; j% B% ^5 K( N
  外形的憔悴消瘦已让我不太敢面对镜子,此刻若是顾影自怜我怕我会就此泄了这口真气,傅庭炜的破茧嬗变正在进行中,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许久以来的心血忍耐。 1 D* o; P; @. Y& u" J3 J. D
  与我持续性的低迷消沈相反,傅庭炜的状态起伏很大,有时激昂慷慨,有时郁闷烦躁。我的情绪哪怕是最微小的波动都会在他那里投映成轩然大波。常常是揽著我的时候前一分锺还在柔情蜜意难解难分,下一刻就变得怨气冲天横征暴敛,然後又会不住道歉,内疚不已,接著便是躲出去几天不露面。 6 H- n/ K+ c9 }) a
  我明白他的煎熬心情,但是无能为力,这一步他总得自己迈过去才成,我唯一可以帮到他的只是静待其变不给他施加任何压力。 - x& o2 p( S- X3 v) W. h
  进入夏季以後他的心情渐见开朗,周末也常常整天不见踪影,晚上回来时往往带了一身泥土汗水,若见我窝在感谢楼主!里看书听音乐他就会耍赖坐上我的腿嘻笑一番白天的运动趣闻,之後有时他会进一步口手并用求我做,有时仅仅是拥著我美美睡上一觉。他的觉越来越安稳,而我却越来越难以安眠。
  j3 V& c! R3 _9 U* \* V; E  7月的一天,他一早醒来便缠著我亲吻,我到天快亮时才勉强睡著这会儿被他搅醒显得有气无力,他没有象前一阵似的被我的情绪牵引,而是非常温柔地解释说他要出差两周,并且抱歉吵醒了我。我有些惊讶,所以不放心地与他多聊了几句,直到确定一切正常方才放他出门,眼见就要到结局,不由我不紧张节外生枝。 2 n6 a+ F  N$ e: E1 y( m/ M0 |0 y
 接下来连续三天傅庭炜都没再出现,我开始担心他的状况,那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我怕他接受不了生出事来。
- K/ r3 B7 ^( x% A9 K/ ~7 B5 c  第四天晚上我已睡下,他熏著酒气爬上床,好象是应酬时喝得多了,很难过的样子。我硬了心肠装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呕得肠穿肚烂。我见他很久不出来到底不放心便跟了进去,见他正趴在自己的秽物里天昏地暗站不起来。 , c6 ^9 y. n, ~( \: m
  不是伤害别人便是伤害自己,这人难道非得这麽极端不可。我叹口气放了一缸热水,以淋浴将他全身和地面冲洗干净扶他躺进浴缸。他已经晕沈沈睡了过去,温顺的眉眼无辜地紧皱著。我不够力气抱他出来,又怕他铬在池边睡歪了颈筋,只好坐在一旁以手臂做他的垫枕,怕水凉下来我一直开著龙头。
" f! t; u5 I9 _3 Y( u  他没睡多久,我的手臂刚开始僵木他便睁开眼睛,氤氲的水汽里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半梦半醒间他轻轻开口:“家豪哥,你其实是爱我的对吗?否则不会为我做这麽多,在我如此伤害你以後。” & |% |1 C% ]3 b
  他柔软弱势的神情语调让我心中酸软不已:“那就快些长大报答我!”我扔给他一条大毛巾反身走出浴室。 8 ?" O& W3 _# {2 j
  不,那不是真的,我从未爱上他,我只是自他身上看见了我自己,同样的沈溺挣扎,同样的恐惧无助。或许源自不同的人事因果但殊途同归,希望到绝望这条路行来太过艰辛,真正九死一生。我只是想帮他在重蹈我的覆辙之前找到出口,逃出生天。至於我自己,我早说过生命就是用来浪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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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1: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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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w( A8 j7 ^3 Y# s/ ?那之後傅庭炜不再每日纠缠我,生活的重心重又转向工作,只言片语里我得知“鑫源”上市进展顺利,不过方式已由在内地借壳变为直接在香港申请上市募股,路演初步定在今年年底。 : G, k: P3 D( n8 c! N. }
  然而他做不到完全不碰我,三不五时仍会向我求欢,纠缠不舍的眼神娴熟诚挚的手势依然让我欲拒无从,但我知道我赢了,他是在做最後的取舍思考,我的自由已在咫尺之间。
5 g% h6 ~9 E" d7 H. u! E  这件事以後他若能就此克服心结建立起独立坚强的情感人格当然最好,也不枉我这些日子的劳心劳力,但若日後他仍是没能避免偏执成狂我也莫可奈何,我的力量已尽於此了。 3 g+ [9 t( A) {# Q-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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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最後这段等待的日子比我预想的难过,每一次经过他激情澎湃的缠绵以後我都会被榨尽精力数天缓不过劲来,生理上极度的兴奋因为缺乏情感的支撑令我的心神日益空虚。 ' |! o9 c! N! B, z. Y/ O
  专心工作的缘故,傅庭炜常常很晚才回来或索性夜不归宿,为了打发时间我请他买回许多音乐CD,大部分是单纯感性的古典主义作品,睡不著的夜晚我会静坐在黑暗里聆听海顿或是巴赫,在那些优美华丽的乐章陪伴下任由心中荒草丛生。
+ B" g8 ]' L: {7 h! |, v  外形的憔悴消瘦已让我不太敢面对镜子,此刻若是顾影自怜我怕我会就此泄了这口真气,傅庭炜的破茧嬗变正在进行中,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许久以来的心血忍耐。 % p! o5 p' C( z7 F% {( s7 `
  与我持续性的低迷消沈相反,傅庭炜的状态起伏很大,有时激昂慷慨,有时郁闷烦躁。我的情绪哪怕是最微小的波动都会在他那里投映成轩然大波。常常是揽著我的时候前一分锺还在柔情蜜意难解难分,下一刻就变得怨气冲天横征暴敛,然後又会不住道歉,内疚不已,接著便是躲出去几天不露面。 " d9 A( H* G6 A/ B& g, B  S" u" v% `
  我明白他的煎熬心情,但是无能为力,这一步他总得自己迈过去才成,我唯一可以帮到他的只是静待其变不给他施加任何压力。 ) B& ]  R1 x9 X1 Y. f
  进入夏季以後他的心情渐见开朗,周末也常常整天不见踪影,晚上回来时往往带了一身泥土汗水,若见我窝在感谢楼主!里看书听音乐他就会耍赖坐上我的腿嘻笑一番白天的运动趣闻,之後有时他会进一步口手并用求我做,有时仅仅是拥著我美美睡上一觉。他的觉越来越安稳,而我却越来越难以安眠。
2 f9 ?' C$ Q9 T! K' }0 g' {  7月的一天,他一早醒来便缠著我亲吻,我到天快亮时才勉强睡著这会儿被他搅醒显得有气无力,他没有象前一阵似的被我的情绪牵引,而是非常温柔地解释说他要出差两周,并且抱歉吵醒了我。我有些惊讶,所以不放心地与他多聊了几句,直到确定一切正常方才放他出门,眼见就要到结局,不由我不紧张节外生枝。
; ^( M) x4 @* x7 M+ _$ y7 N 两周以後傅庭炜如期归来,晒黑的肤色和一脸的阳光让我恍惚忆起初见他时的模样,只是少了那时的稚气羞怯,多了现在的成熟自信。 . t' e5 |! F6 N0 c
  他显是饿了,见到我吃了几口搁在一边的晚餐立刻埋首其间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後才抬起头说:“饿死我了,中午回来後一直马不停蹄忙到现在,飞机上的午餐简直是猫食。咦,家豪哥,你好象又瘦了。” 5 L1 Q4 A" H7 c2 p5 g5 R4 b
  任他的手抚上脸颊,我淡淡地笑了,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 ^: m% o/ x+ \/ f  {; P' X% O4 g& j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黯淡,随即走过来挤进我坐的单人感谢楼主!:“陪我洗澡好吗?家豪哥,求你了。”说著便动手解我的衣纽。 6 T/ Q# K4 E2 E
  他平和的气息让我感到有些什麽不一样了,但还来不及细想,身体便被卷入了漫天狂潮。 ( t& z2 [: c8 k* N% N
  自浴间出来我手瘫脚软地倒在床上,心头的空白令头脑有著丝丝缺血般的晕眩,便在这时屋中响起一支熟悉的旋律。 
( G+ M) ]5 P# M1 P5 V5 h      ……
8 B1 g, D$ |; N( G  r4 |+ _/ b$ T$ K3 T
5 e" ^' u! I; t5 S. q

9 |7 ~: ~$ b" \) \( [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象那梦里呜咽的小河
  _- h$ i& u  r% A" E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 V, t2 y7 z! f2 d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划你的样子
- o# w$ a: x; q4 F2 d6 l      就象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 ~) c! H: a4 |& U$ J* G& u' M   
# Q, j2 T7 p9 s3 G: m9 @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诉说一点哀伤过的往事
! q3 f1 \& z' u" g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後萧瑟的影子
( @$ L9 Q- s( P- X* [% K  U# h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 9 C1 i7 e. ?! [$ ~, i: C6 {/ u6 j7 K4 w
      是否来迟了明日的渊源早谢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3 B* X( r6 U' _6 g7 G4 X: M0 W# A* Z

9 d4 T9 x! k0 _/ [  X& _$ t7 d0 B! p/ l8 e$ W1 @
      ……
, M+ X5 D0 v) }7 ?* q( c
" D6 j* J# d3 ]$ z4 P$ y5 F0 t4 G* e0 {( {7 r! X# |6 d) c
% [3 ^- p( u! }2 P  S& u' J. @
  林志炫嗓音特有的沈郁质感将这支歌的内涵演绎得淋漓尽致。 / k, H8 N5 `& K8 R9 h, O) y# e: h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正唱这支歌,那会儿我就想,有一天我也要拥有象你那样的仿佛沧桑过尽的从容与安详。家豪哥,是我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是吗?本来我们可以做一生的朋友,是不是?”乐声里他趴在我的胸前,语意伤感。
+ Q3 b6 \$ \- M5 p  “不要紧的,将来你还会遇到别的朋友,许多许多。”忍不住我轻轻摩挲他的发,然後转开话题,“对了,怎麽从未听你弹过吉他?”
/ u; M: }% Z+ \# Q0 f$ R& M7 _2 @  “你何曾见过有人将吉他托运的,对我来说那早已不是乐器了,留著它是因为它见证过姐姐姐夫曾经对我的宠爱。然而即便是他们也从没有象你这样对我百般容忍却又绝不放纵,你对我的好我不相信还有别人可以做得到。”他抬起头捉住我的手放在颊边轻蹭,“家豪哥,你将是我这一生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男人,我发誓绝不会辜负你!” * |# F  Z: O9 y& ]& w# G) o
  真是有趣,告别辞说得好象海誓山盟,我放松地闭上眼轻轻说:“那多好,记得太太要娶强壮些的,再多养几个孩子,然後好好地享受爱与被爱。”
9 C8 V3 m" i9 w5 I. X' I  “一定!”承诺般他用力点头,然後手重又开始在我身上轻捻慢挑无限依依,“请不要忘记我,家豪哥。我需要你永远的牵记与祝福。” : M! S; I- Q; Q) u% b( E
  身体内外流窜的暖流让我禁不住睁开双眼,他神情间的虔诚与动作里的膜拜意味令我感觉自己仿佛祭坛上的牺牲,正为成长做著供奉。 * K. d) k! j& I0 {! d
      ……
! d$ K" l8 L. A  O* r, i# R. u      不变的你 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 [- D) I% M& H% Q7 |0 @' |3 a      聪明的孩子 提著易碎的灯笼
# u) G6 m4 K7 B% }+ V8 r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 l: L  |$ @: |0 A; X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 l3 q# m( I# e
   
7 \  U8 u) E( [2 q: a      ……
) w- S; A/ R4 o4 ^7 n) d0 k  往返回旋的乐曲声里我被一次次扯上九重天,依稀恍惚中面上胸前点点濡湿从未干过。 8 l* h  ]9 L4 e# Q* Y6 q( J" O
  醒来屋中已重归寂然,一切如同昨夜的一场梦。我费力地一截截撑起身体,腰间的锁链一去无踪,门是虚掩的。
  o9 l- N6 U# ?7 P' O0 l; E* p/ V2 x9 W0 Q$ g& C

* O# }* V* T, Y8 M$ `7 p( F; [0 v, I3 R$ W) B" O
  穿戴整齐後我深深吸口气,虚浮著脚步走出这间幽闭了我近5个月的囚笼。
( o2 Z# k% x" P. m* D* j  顺著阳光的味道,我走到户外,正是雨後初晴时,院中槐花满地,举目青白。在阶前坐下我微微仰起头,蓝天白云绿草如茵,久违了。
' f( B* a. s- F: z7 r# G  日光渐炽,我眯起眼享受著直至汗出如浆。
- ^- s! g- z$ G" R  吃完庆叔精心烹制的早午膳,我满足地呷著茉莉香片,很久没有这样香甜的胃口了,真想接下来在院中支张床睡到地老天荒。 $ x0 T6 y9 e( C$ F; x
  傅庭炜安排得不错,没有画蛇添足地同我上演一出泪眼惜别的戏码,他一早避了出去。 , I; R& g3 l0 u4 N5 E$ K5 s0 |
  当日整理好的行李箱仍在原处,清洁完好,拎起同样完好如初的公事包我准备出门,庆叔在这时将一个信封交到我手上,内里是一张寥寥数语的字条和一张附了密码的银行卡。   T' R# n+ Y% K) o" x. @3 z
( w0 f) w+ e3 W# U" R6 m
, G( t: {) \- O. R& |

" n* h9 J4 j4 k! p) w家豪哥: & c# x6 U% ~, F+ H$ R+ d! M
  请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为你送行,我知道这30万元远远不足以补偿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还是请你收下,就算是我求你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好吗? ' B0 e' m% J- U2 q2 w
  再见,珍重,家豪哥,我会努力幸福的,会象你希望的那样做个独立自主宜家宜业的成年人,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报答你的地方。 1 X% h# b% @- m, E  Q& x) {
                             傅庭炜
" f$ a6 b* d* Y2 X+ U: X5 h                            年 月 日 1 T/ O. W3 P5 B4 O

( R' i* ~/ d6 f$ `8 \( `+ M; }
9 P, e6 S( ~* X9 P9 f" V# |% Q5 x+ _3 H# p7 V/ x
  又是30万,虽然流年不利,财运倒是亨通。我笑一笑将信封纳入挎包。 4 b( \$ D( M9 l( ]0 z
  举步来到门前,庆叔在替我开门时突然开口:“陈先生,我代我家老爷小姐谢谢你。”言毕深深一躬。 : l0 H  }- m1 T+ J
  我愕然以对,一时竟忘了阻拦,本能地我涩然道:“别客气。”然後头也不回地钻入候在门前的出租车内。
9 d( \2 H* N1 z) ~* O! \* h! w. h  谢?为何这世上多得是这种人,认为一句谢谢对不起或是一笔金钱就足以偿还别人所有的伤痛委屈付出忍耐?我长吁一口气,算了,终究已是求仁得仁,何必再去深究,就当是信守当日对傅庭煜的承诺,况且有补偿总比没补偿要好。
+ @; W/ E+ V+ x0 T  k! ]; E  司机发动车子,客气地问我:“咱们这是去哪儿?”
' R" H5 A% r3 [) d. b- I  我被问得一阵茫然,半晌才回答:“火车站。” + x7 g. G2 Q: c( k  |5 J

( z3 D7 A: q* S& D" {6 B* Q(中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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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2: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醒来窗外有月光 默默如往常 ! y+ k- L& E$ j# B1 f2 U

$ m, \! s# X4 O' u( G/ w1
" y. Y$ S$ U# T% T3 g/ ?1 l3 J, d6 F
; ~8 e* f( V4 t* Y5 a6 L火车站的熙攘喧闹已令我有些不大适应,但人来人往的碰撞嘈杂又令我有种安心的感觉,我在候车室思索了很久终是没能想明白何去何从。
# O; o, G  B+ Y1 p6 T最后我又坐上了出租车,这次的目的地是我当日刑满释放初到此地所住的一处便宜的地下旅馆。 . m+ r( E/ T1 ]8 s, n% }/ o
那附近有个小公园,之后的两日我是在公园一角的长椅上度过的。我需要晒太阳也需要好好想想将来。
7 c9 ^4 y5 U/ a! F被软禁的这数个月让我确定了年丰的放手,如今与傅庭炜的纠葛也已了结,但我却没有预期的轻松解脱,就好象我的身体虽然被傅庭炜唤醒却并未在他手中获得身心与共的快感一样,这些年压抑得太久压抑已成为习惯,此刻竟有着腿脚踏空的失重感觉。记得念书的时候我曾看过一本小说名叫《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那会儿看来看去看不明白,然而现在我懂了。
+ [/ p9 ^! F/ o  m" F长椅的右前方是一大片空地,如今正是暑期,成日里聚集了许多玩耍的孩童,由父母或是老人领着。
+ ?& [/ R" W' k- q' b9 z从日出到日落常有皮球玩具滚到我的足边,拾起扔回会换来奶声奶气的鸣谢。有时也会有孩子蹒跚着脚步在我身边跌撞嬉闹,晶亮的眼眸,圆胖的腿臂,我总是微笑着观赏,若没有孩子想必这世界早已沉沦。
5 t1 u# B9 b7 O; j“叔叔,球球,姥姥,球球,我要。”我弯腰自椅下捡起那只花皮球递还给面前的小男孩,他正摇摇摆摆地踢动着小胖腿,粉嫩的脸上还挂着透明的口水。   R2 m3 X6 j' t1 P
“说谢谢叔叔。” 6 u- \7 ]5 N$ z8 R) |
“谢谢叔叔。”稚气的童音里那个小天使咯咯笑着重又玩起他的球追人游戏来。 & q: m$ b2 D" I' b% S! a, i
“小伙子,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最好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那位善良的大妈临去看顾外孙前还不忘好心地提醒我一句。 * c. H- d% I! [5 I& j6 R
然而比起脸色苍白我更加害怕的是心中那份壮气蒿莱的迟暮感,我清楚地感觉到它正一点点吞啮着我所有的生趣。日出已不令我产生憧憬,日落也不再能加重我的落寞,长夜漫漫我甚至不再渴望见到明天的太阳。正值盛夏,炎炎烈日,却阻挡不住我心中日益深重的冰寒。 ; |, f1 h4 x! D9 `, I2 N
此刻,象一块肉类在暗处腐烂消亡竟成为我十分向往的结束,自爱自强不屈不挠太也辛苦,我已倦得连倦都不再有力气。 . x& T! @: Y) q  s

) S- _0 ?# O- S# ?一日对镜剃须,有意无意间刀锋割破颌下肌肤,一滴血珠迅速凝聚落下玷污了衣领,脱下上衣时我猛不丁被自己布满全身的丑陋疤痕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若真个一刀下去了却此生,那么当日那些个辛苦忍耐挣扎求生又是所为何来?就为了今时现刻的自我了断?
* h: N+ a+ t; s& P) }" z: f/ P( `; m我终于静下来。
2 ]- x3 d/ J$ e* D: d9 ~. p稍后我去了一间理发店,年轻的发型师挑起我半年未剪已长及肩颈的发绺好意提点:“你的发质细软很适合留长发,许多女孩子做了离子烫也达不到你这样的效果。瞧,只要这么略微修剪一下就会与你的脸型配上,保证有另类时尚的效果。”
; Q! S2 v* \6 s& Y但是我的人生已经足够另类无需再以装扮昭告世人了,皱了皱眉我对他说:“我喜欢短发。是你换个客人展示口才,还是我换个师傅?”
; _& l- X/ t0 ~7 T) K他识趣噤声,手起剪落给了我一个清爽利落的极短发式。 2 ^/ x; W- {# S! u% U  u$ {3 ?
手艺不错,我并未多看镜子便满意地付钱离去。
% I. K3 }% n; C/ a; H2 U; T7 y! n2 }& {% y( m# `/ ^
接下来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城乡接合部租到一间15平米左右的平房,在一个大杂院里,位置不大好是最阴僻的角屋,但附带了一间前任房客留下的5平米左右的自建厨房,所以尽管租金要400元一个月我还是一次交清了半年房租,为此房东很大方地给了我一些折扣。
: ?0 Y3 P, B- H在入住之前我彻底清理了一下个人物件,先是把傅庭煜送我的笔记本变卖,之后又将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包括衣履、公事包乃至行李箱通通拿去旧货市场处理掉,身边只留下了若干必备的衣物用品。 : T* }' U! K* }) N2 L9 o! `
一个塑料编织袋、一个仔布背包外加一部换了号码的手机我就这样迁入新居,稍事清洁整理后我便开始忙于早出晚归的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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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3:52 | 显示全部楼层
2 + D3 h; u2 o5 O
+ K( B7 V! O6 m7 @
我的新工作文雅点说是拾荒,其实就是淘捡垃圾。 7 J1 _0 W$ P' `9 t( F; c
之所以选择做这行是因为以我目前的状态实在无法胜任再复杂些的工作。 5 ^- v3 I3 D$ ?: l( {& W
我变得非常厌恶与人交往,却又畏惧远离尘嚣的孤独,而且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些突然冒出的片断回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招呼眼神都会诱发我无休止的近乎强迫性的联想思索,有时会让我自怜自弃感伤寥落,有时又令我愤世嫉俗怨天尤人,但是无论什么样的情绪发展到最后都会归结成倦怠以及对生命意义的怀疑上。基于求生的本能我拼命抑止自己的思维活动,不去思想避免回忆,唯恐一不小心触到哪根神经彻底迷失在生死之间。
( {6 w4 S$ f2 _5 h' c' t: J- ^捡垃圾是个自由的职业,它能让我终日穿行于人群而不与之发生交联,城里人对拾荒者向来避而远之,我可以藉着肮脏邋遢的外表掩护获得感官与心理上相互矛盾的双重安全感。
4 A0 h% h* h; y! W+ K. O4 s我花费30元钱买了辆钢架还算结实的旧单车,用一天时间修整好必要的部件在后架上撑制了两只大号尼龙编织袋,然后每日里骑着它游荡在闹市横街。我为自己定下了房租日用以外略有盈余的指标,以饮料瓶、易拉罐和象样些的废纸为对象风雨不辍。 2 k4 B8 }; F$ n4 _
有了些经验以后我不再去翻腾居民小区的生活垃圾,而是专门巡回在大型展览馆、购物中心以及休闲娱乐场所周围。一天天风吹日晒暴土扬尘的长途往返超负荷地消耗着我的体力,精神如愿以偿地得以钝化,渐渐的生存还是毁灭不再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难题,近乎麻木地我恪守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规律无求无欲。 7 z- e8 E' B  Q, F
但是我的睡眠仍然得不到丝毫改善,梦里我总是不变地在被人血淋淋凌迟,周遭观众的面孔则轮流变幻成父母家人同学老师,我总在雪亮尖刀刺入心怀时惊醒过来,并非缘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众人冷嘲热讽隔岸观火的神情在那一刻最为鲜明醒目。这之后充斥心头无依无助的凄惶感总让我再也不敢入睡,一夜夜在黑暗中静候天明。
2 H# [% T+ ]1 F% ~; `% w我,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 V0 W8 x0 y1 D& y" b

5 x( V  m0 S* q7 Y( u3 g' ^+ S这个8月分外漫长,有几日的闷热让我疑真疑幻好似又回到了大学里那个梦魇般的夏季。直到立秋过去许久,天气才逐渐高爽起来,只是日照依然厉害,白天的气温居高不下。 : L0 t; S1 j; W
前一晚的失眠闹心格外辛苦,是以那一天清晨出门时心神恍惚忘了带饮水,当日正赶上展览中心开展,我的收获甚丰,忙碌中也忘了及时补水,等捡得盆满钵满才发现全身上下湿淋淋好象刚刚蒸过桑拿。编织袋已近饱和而时间刚到正午,看来今天可以跑两趟废品回收站了。
/ S  h+ ~% C" w' `+ m1 w* Y: q与这里一街之隔有条凉爽的林荫道,开了一溜酒吧咖啡馆,生意向来不错。我决定去那里休息一下顺便将编织袋填满。 6 `) ]$ r) B, ?7 I! z$ n
在街边停下车我准备去路旁商亭买瓶水顺带买只面包做午饭,但是突如其来的头晕眼花令得我一下坐在了马路牙子上,胸口翻涌的阵阵烦恶让我意识到是脱水了,商亭就在几步之外我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正在苦闷的当儿突然有人递过来一瓶救命的净水,接过一口气喝干我闭着眼艰难喘息着直到身上又出了一层透汗才缓过点劲来。仰头看看那位好心人,已到嘴边的谢谢却被他的长相给吓了回去,那是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人,模样非常之黑社会,身形健硕高壮,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强壮的鼻头,厚阔的口唇,外加一双浓眉下炯炯有神的小眼睛。还好,他的表情尚算和善,没等我出声他已语带关心地发问:“你没事了吧?”浑厚的声音倒是同他的长相很般配,只是他的一双手却与其整体极不协调,纤长细致得过份好象应该长在艺术家身上。
  L/ P1 V5 P7 C( O& k“平哥,电话!”我定了定神,正要开口道谢,就听得街对面一间名为“一格”的酒吧里有个瘦小的男孩探出头来冲他大叫,他便没再多说匆匆赶了回去。 ) p7 l# x1 D- q4 F
我又静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推着车我打算到附近找个背静处好好休息一下。才走了几步刚刚那个大叫平哥的男孩便急匆匆赶上来:“喂!你等等!”
5 [+ C  v9 Q$ A$ x1 E我停下,他跑至我身后一米处立定:“我们老板让我告诉你,以后你可以常常过来转转,我们会替你留些空瓶易拉罐什么的。”说完他立即跑开,当我洪水猛兽一般。 , p5 S+ F7 l; y& S
我也不以为意,推了车继续前行。今天因祸得福,多了个固定检拾点,以后又可以省些时间多赚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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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4: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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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m! P- C
他们很守信用,隔三差五我去那一带转悠时总能收获一大堆瓶瓶罐罐,还外带不少质地不错的纸箱板。 3 `) R5 z( i# l5 z$ k  M
彼此熟悉之后我被允许可以不打招呼直接去他们的后门边搜取存货。许是白天还未上客的缘故,我很少碰到那个被唤作平哥的老板。小个子男孩我倒是常常能见着,他好象是酒吧的调酒师,很得信任,我听别的伙计都叫他丁丁,他对我的态度还算不错,只是一直嫌我脏不太肯靠近聊天,这原是我要的结果自然不去计较。
9 L! E! f8 |2 d3 G: `% f入秋以后天气转凉,但我每日的成果却未见减少,只要要求别太高,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讨生活并不是件难事。   G3 r, {$ D6 ]/ A
我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思维已变得无可无不可,有时想就这么胼手胝足过其一生也挺不错,当然如果没有那些噩梦缠绕就更好了。 7 L. q8 p4 T/ {5 b* @7 S
2 `- t% b5 i0 s( a0 c: \! S5 U
昨晚刮了一夜狂风,清早出门但觉天青气爽,这一日我头都没抬直忙到黄昏,从回收中心出来见天色还没黑透便决定收工前再去“一格”酒屋兜一趟,替明天垫个底。这次时间隔得比较久,他们的存货积了不少,我来来回回好几次方才搬清,正在车边整绑硬纸板时耳边传来开关门声,我以为是怕脏的丁丁便识趣地没有抬头。 6 n0 i( K8 L/ E3 ^9 Q' R& ?" |
“你也忙一天了,来,一起喝一杯。”浑厚的嗓音加上出人意料的邀请令我愕然回顾,原来是那个平哥正铁塔般杵在门前,旁人已穿毛衣的气温里他只着了件格棉衬衫,还半敞着怀,露出胸前虬结的肌理和项上一条尾指粗细的别致银链。 8 B" `7 `3 N" |/ [3 |
“我请客。”他手里拿着两瓶啤酒在阶前坐下,继续邀请我,小眼睛闪动的柔和光泽配了凶猛刚健的身形很具反差效果。 ; Y* q# P& d0 Z' X. y/ A; V
秋季干燥,我刚才一通忙活正有些口干舌焦,便上前接过酒瓶顺势冲他侧侧瓶口以示敬意,我一直没机会向他表示感谢难得今天碰面不想再错过,我仰头喝了一大口瓶中酒,苦涩冰凉的刺激使得我精神一振。 . E1 c1 W' ^7 A# n+ x3 ?/ [7 n; S
“坐!”他拍拍身边的台阶,带着几分醉意的兴奋,见我依言坐下他取出香烟敬我一支,我摇头拒绝,他便顾自点燃吞吐起云雾来。 / c& H2 L5 k9 s* c. j5 k4 h: x
曾经一度我的烟瘾很大,但这大半年里年丰傅庭炜都不允许我吸烟,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想了。对于过去了的东西,无论是人事、情感还是习惯我都无意回头,在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以后,纵然昔日重来又如何寻得回当时当日的情怀心境? ) Y% E8 D1 r6 C, c3 t
“拣破烂一天能挣多少钱?”他好奇地问。 2 o6 ]8 C1 `1 j. D
“够生活的。”太久没与人交流,自觉语气生涩冷硬。
3 g3 y- o0 k; j6 h“我看你年纪不大,也没什么残缺,为什么想起干这个?一个爷们儿就不想找份象样点的差事做做?”
: K9 C. y5 z& z# W3 [“干这个挺好。”我又喝了口酒淡淡回道。 ' R- g& {4 x, b" U8 k7 ?$ \
“你就不觉得浪费,年纪轻轻的……”
. Y) @! o6 a1 N6 S' `  C浪费?我在浓重的暮色里冷冷地笑,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我的生命就是用来浪费的。谢谢你今日的酒上次的水还有替我存下的废品。”成功打断了他的话我站起身,虽然心绪已不大受影响但我仍然不喜欢与人多聊,感觉身后一直有对好奇的目光追着我很快骑车远去。
4 _; u) F' `9 `0 K+ M( x% s0 L那一夜难得没有做梦,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惊觉,院中的嘈杂让我忆起今天是周末,但我并没打算放假,匆匆起床推了车出门。穿过院落的时候我留意到有个男孩正缩在树下看书,尽管太阳很好,但到底已是深秋,看他冻得抱紧臂膀却仍是专心致志的样子我有些不忍。
5 L3 \3 b2 {8 F3 O& I, A; ]7 u印象里他的父母好象是菜贩。带着三个孩子一家五口租住在东边一间大屋里,早出晚归十分辛劳,他该是老大。我走近些看清他膝上放的是一本高中物理课本。 / p7 F7 ~  x3 s0 o. f
被我打搅他不悦地抬起头。我开门见山:“屋里没法念书?”
. p2 k# b. h4 y) Y. Z# K7 p  }* I3 k  q“他们难得休息约了人在打麻将。”出乎意料,叛逆的年龄却没有丝毫怨怼,只是神情无奈,“我明年就要高考了。”说完重又埋头课本。
$ v5 |% O+ }1 N  q+ y2 i1 a高考?穷家陋巷竟然有此心志,想必吃尽苦头。我没再考虑掏出屋门钥匙放在他的书上:“最靠里那间,光线暗的话就开灯。” , l: d# h& a( p! j
“可是,”他有些嗫嚅。
$ O0 Z2 |& A8 ~“放心,我没有值钱东西可丢。钥匙你拿好,我还有一把,以后有需要随时过来温课。”
& t  T' ]( ?! t; Z* D* R' ?) i他讶异的眼神让我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模样的不堪,竟至于人们已不再相信我可以说出句象样的话来,我笑得苍凉:“你不用客气,邻居原该守望相助。” % A' l9 p2 D' O9 _4 B( w! l
别说他,连我自己也甚为吃惊,我的心,在我以为已经死透的时候居然重又开始复的跃动,生命的强韧总是超出灵魂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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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4:29 | 显示全部楼层
4   c! a+ W$ h, H& N
! ^6 W  P: F4 E. e
晚上回去天已黑透,按照惯例我先进到厨房,除了烧开水我一般不开火,这里我更多用来洗浴、停放自行车和堆存当日剩余的废品。 7 M- U+ b" [  }+ T* M
接通水喉我以胶管对牢自己自顶至踵细细清洁,被擦得发疼的皮肤以冷水浇淋十分舒畅。洗完后我换上在家穿的衣物回到小屋。 & E. Z3 {! n% D2 \
男孩正伏在桌上做习题,好象遇到困难有点愁眉不展,见我进来连忙起身恭敬地叫了声:“叔,您回来了。这是我妈送来的饺子,我再给您热热去。” ) ^* x- F7 v3 d
叔?也对,我刚过了33岁生日。
: ^2 F5 r4 r) J3 M$ u2 S( @5 M/ B趁他去热饺子的当儿我在桌边坐下,三两下便解开了困扰他的那道数学题。从草稿看,这孩子的基础不差,只是缺乏举一反三的灵活性。
" N  t) N; {2 B! e" R# N家制的饺子很香,虽然已经在外面吃过盒饭,我仍是很快吃完了一整盘,也不知多久没吃过家居饭菜了。
5 P8 C. N0 o# v4 }0 m0 I男孩看了我的演算眉头渐展,等我涮好盘子回来他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告辞。
$ g3 B+ A2 ]# e1 h' \$ }“我叫陈家豪,你呢?”我示意他不忙走。 ( ?. k6 j( T3 L! W0 U2 U
“石磊。” ) L3 U6 T$ \7 g& N& W+ o
“打算考什么专业?” 6 w1 L' K8 o9 I$ T4 Y) Z
“还没想好。”他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接道,“爸妈说他们的钱不够供我念四年大学。” & {1 M/ _1 [1 P8 P4 C
“现在商业发达,你并不一定非要他们支持才能完成学业的,只是会辛苦些。” - i+ V; k" c/ m1 c6 C- O& s: {
“可是他们想我早点出来工作帮补家用。” & f" ~0 q$ W9 |/ Y0 L. W! }1 I
这便是有些人拼命将孩子一个个生下来的目的吧,却不知每一个孩子自有其不受控制的命运。 * z% P# a$ {9 I) u, S8 Y3 S
“你有特别想读的专业吗?”
6 r4 u) B4 i$ V" n7 x/ v0 _“没有。但是我想将来从事科技工作,成为一名有风度的学者。”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有些向往,然后腼腆地看我一眼,仿佛很清楚自己的幼稚。 * n* M  g% z3 M' N
我再次意外,还以为他会说只要以后能多挣钱就好呢。
9 i3 V0 |) I% V" W  U“那我建议你选择实用性强的专业,这样发展方向可以广一些,虽然不一定发得了大财,但也不至于清贫。”见他若有所思,我又问,“你的成绩怎么样?” $ A' ~+ }2 W) m; Z4 ^/ f
“只有数学差一点。老师说只要我的数学成绩不拖后腿,即便回原籍参加高考也应该有把握考上一类大学,就算想挑个好专业二类总可以保证。河南的录取分数线虽然高过这里,但比起南方还是要占些便宜的。”
- i( R! q/ b8 F6 C4 F不错啊,反正数学也是我的长项,不如托他一把,出生的起点如此低,希望他进入社会的起点能够高一些。   Q6 N2 A& H$ b. ^! o& i$ y
那之后这孩子便常常过来复习功课,我翻阅了他们的数学教材,然后陆续从他的复习资料中有目的地挑出一些习题让他做,另外每次的数学试卷我也都仔细分析给他听,由此他渐渐入巷,寒假前的期末考试中,一向排名靠后的数学成绩居然拿了个全班第一。
! R* I: T& n* [9 I  ?: v3 K因为交不起太高的赞助费,石磊就读的学校并不太好,学生良莠不齐,所幸的是其中不乏他这样想以苦读改变出生的外地借读生。对于用功而又可造就的学生,学校老师还是愿意培养的,故此,石磊所在的班级是该校所有精英的汇聚,上下齐心想创造全数升入高等学府的业绩。
, O7 ?, a8 k9 g5 H石磊是个说话不多但极有主见的孩子,认准了目标便百折不挠,因此他的父母虽然并不赞同他继续升学,但见他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架势也只得妥协,还常常让他带些饭菜过来对我借出房间表示感谢,只是人前人后免不了唉声叹气埋怨生了个赔钱货,但是石磊充耳不闻我行我素,连我都有些佩服他抗干扰的心理素质。 5 b1 F; V8 g4 s
寒假里他更是整天呆在我的小屋用功,我每日早出晚归,回来后便批改讲解他白天完成的习题,有时他会主动问我些学习问题,有时我会主动给他讲讲应试技巧。之后留下第二天的作业我便自去睡觉,由得他学到夜深人静悄然离去。 + S# w$ ]% f5 g) [
因为害怕灯光影响睡眠,我在床前拉了道暗色布帘,并且特地去买了盏遮光台灯给他用,但后来我发现有他在我反而能睡得塌实些。入冬以后折磨我许久的失眠已大有好转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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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4:51 | 显示全部楼层
5 2 |$ C6 P9 V" p1 L

* R6 ?8 X/ I4 @: E4 X“陈叔,我可否带个同学过来听你讲课?”
; G! H8 h4 N' m% I( c+ l1 e" m“当然,没问题。”但我没料到他的同学是个女孩子。
3 _1 F! [8 R* B+ P6 Y" W6 R1 {% O因为事先约好,那一日我特地提早收了工,正开灶间的门听见石磊在身后唤我:“陈叔,您回来了。这是我的同学龚明娟,也住这附近,街口的裁缝店便是他们家开的。”
- R0 b8 _( z$ c我回身,看见他身旁跟着个白皙高挑的女孩子,眉深目重十分出色,当真人如其名,好一段陋室名绢。
/ O* J" G; r, v* x( R2 m. e! i7 j# h见我注视她,女孩略带挑衅地问石磊:“这就是让你这次考试成绩排到我前面去的老师?”可惜了,一副美丽的图画至此失了完美,她略显嚣张的言行带着丝粗野伧俗,看得出她是想表现得高傲自信,并且很懂得利用自己样貌上的优势,然则终是没能摆脱教养出身的鄙薄。虽然相比之下,石磊的样子就象一只刚刚脱胎的土陶,但是粗枝大叶里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朴拙气韵。
; d% l7 Y5 Z- N- n" u5 N我看了她一眼皱眉转身:“石磊你先带同学进屋,我一会儿过来,记得打开炉门。”女孩很敏感,若有所觉地安静下来,默默跟了石磊走进屋去。 ) P/ B$ l7 n. r, {
待我洗刷干净炉上的水已烧开,石磊正将我喝水用的玻璃瓶注满,龚明娟已进入状态坐在桌前看书。我的屋里统共就只两张凳子,是以石磊今日专门从家拿了张折叠椅过来。
: t& D8 {: i9 u4 ~“小龚,你的试卷带来没有?”接过她的试卷我埋首研读,一时屋中只有纸张翻动和暖炉水壶发出的轻响。
# H% A9 B* \$ c& G8 C) R/ W石磊性格内向又知道我不喜言谈,所以我们之间的氛围一向非常学术。受此影响龚明娟的气味也沉静下来。她很会察言观色头脑也聪明,有时仅凭我的一个扬眉动作就能领会到我的提点所在。
9 C; j- ^( [3 x2 r+ X' m$ r8 R+ b聚天下英才以育之是每个教师的理想,我突然领会到堂兄当年爱对我说的这句话。自这两个明敏勤奋的孩子身上我颇获得一些满足感。
+ {0 h# o) V' L, O8 a9 y$ L整个寒假他二人都泡在我这里,龚明娟的记忆力和逻辑性很强,而石磊的钻研性略胜一筹,两人请我辅导的科目已从数学扩展到理化英文。
: m# i) M- E4 |0 h虽然我的态度清冷淡漠,但两人还是很愿意偶尔跟我聊聊心事,自断续零碎的交谈中我得知龚明娟的父亲是外省人母亲则是附近乡镇人,家里还有个小她许多的弟弟。说及小弟她一点都不掩饰厌恶之情,家中生活本就不富裕,父母却因重男轻女硬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多生一胎,罚款不说,吃穿用度还都尽着他,别说上大学,就连读高中的机会都是她拼命争取来的。所以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立下志愿,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离开这个家远走高飞。
4 S- j/ w9 c9 `5 E" q的确龚明娟的斗争性要比石磊强很多,表现在学习上就成为惊人的好胜心。石磊告诉我,他两人从小学同学到现在,龚明娟的成绩从来没落到过班级第二,而他则维持在二到五名之间,这次期末大考是唯一的一次他抢下了她的第一。所以在得知石磊有个补习老师时她立刻跟了来听课。
) T& W) X  h7 \这两个孩子的出现为我寂寥苍白的生活带来些许色彩与活力。脑中心头一些循环往复纠缠缭绕的负面思绪渐渐消散,生命意义之类的念头已不再追击我,我开始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在教学上,他们的课本、教学大纲和复习题我都研究得很透彻,还令他们想办法通过同学老师搞来外校的试卷习题做比对,成效显著。我出生教师世家,祖辈父辈大都从事教育工作,看来所谓家学渊源多少有些道理。
0 \; K$ p2 R2 L+ a0 d为了配合新的作息,我起得益发早了,通常凌晨4点出门开工,这样下午便可早些回来。每晚睡前我会留下习题作业,任他们继续用功直至尽兴,最后由石磊负责封煤炉关灯关门外带送龚明娟回家。 ! T& c' [- J/ g. j" G
很快又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暖意在黎明的空气中分外撩人,虽然体温并未随之升高,然而我的心却已逐渐恢复往日的平和。
7 ]; s% \, O( Q9 G# Y( X2 J0 W: j这一日我起得比平常早了点,趁着夜阑人静又去到那条熟悉的酒吧街,一边捡拾昨晚的剩余物资一边认真思索着一个出题的思路。还不到5点,街头清寂空旷,从街头收到街尾我骑上车准备绕到平哥那间“一格”酒屋的后门,然而骑到街口转弯处突然有辆小车毫无征兆地窜出,极快的速度不稳的车头将我连人带车撞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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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6:55:11 | 显示全部楼层
6 & R5 _, T: t! T: a2 n8 b, _

$ g: {: i7 Q1 [$ b% T  我的应变算是快的,但那辆小车的速度实在太惊人,加上方向摇摆令我避无可避,刺耳的煞车声里我的单车尾部被撞个正著,整个人被震得腾空而起。
3 R+ |- U9 F0 e  我并不清楚自己是怎样落地的,躺在地上我半天才能动弹,细细感觉了一下身体各处,好象除了右脚踝疼得动不了以外,其余部位还算正常。
. O" a, {$ A# z! R9 G+ g# z& O  我还以为肇事车辆已经跑了,坐起来才发现那辆撞我的黑色奔驰车被一部切诺基别在街角,一个彪形大汉正拎鸡仔般将那个闯祸的司机往我这边拉扯,口中还不住喝骂著:“就你那狗屁技术还想跑?!待会儿看警察来怎麽收拾你。酒後驾车肇事逃逸够进去的了,我让你跑!”
9 A* M; ?" k- t$ _4 x4 ?  我道是谁这麽热心,原来是那位平哥,我与他还真是有缘,算来这已是他第二次帮我於危难了。
& Q; G4 {6 P" @9 ]  “那是他穷疯了,憋著想碰瓷儿!”那司机一身酒气,被一路提溜著还兀自强辩,直到看见安平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才醒过神来讨饶阻止:“别,哥儿们,我错了还不成,哥儿们,别……”
; Q8 {- @, [' y# V5 W  “谁他妈是你哥们儿,老实呆著,刚撞人逃跑的时候怎麽没见你这麽熊?有本事管警察叫哥们儿去。” 8 m8 h2 E( P( F/ i
  “哎哟,别介,哥们儿,不,大哥,大叔,大爷我求您高抬贵手,我赔钱总行了吧,这人的医药费都归我了行不行?您不知道,这车它不是我的。是我管人借的,我说,别……” . s; I' e( ?0 Z. v
  “你放手!欠揍是吧!”
6 a0 ?0 Y, y, l$ u* m& c6 J2 {' G  他俩人顾自纠缠起来倒把我这个受害人晾在一旁,我苦笑著勉力站起,跷著脚准备上路口拦车,反正受的伤也不重,自个儿上趟医院就完了,我不想惹事,尤其不想跟警察打交道,监狱那几年实在是交道够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这一生再也不想同公检法发生任何关系。 % d2 O" Y. R/ R4 @, }# j, p
  “喂!你去哪儿?” 8 Q/ E4 P7 s, w. [. t9 t  }
  “医院,我的右脚踝可能断了。”我说得轻描淡写。 ! [% T4 x8 T) i0 K& D0 V" R- K
  “对了,我怎麽把这事给忘了。走,咱们先上医院体检完再说。听见没有,说你呐!跟著去交费!你的车就搁在这儿,坐我的车去!” 3 r6 i$ \  n; }& `7 l
  那人一路上好话说尽,安平则训孙子般训了他一路,我却是听而不闻地闭目养神。到了医院安平先押著他扶我落座候诊,问清我的名姓後又盯著他去急诊处挂号交费自己同时给相熟的大夫打了通电话。那位大夫姓金名运,是本院外科医生,正好刚下夜班还没回家,便被安平抓到门诊来照看我。
) O* k7 ~$ k7 a( Q: X! _0 z  我的脚踝并没有骨折,只是严重的外翻型扭伤,看过片子後我松口气,平哥站一边心有余悸的冲金姓大夫描述事发经过,末了他拍拍我说:“还好你的反应够快在空中及时转身,要是脑袋先著地的话你今儿个就算交代了。”是的,我的求生能力一向不错。 + K6 I# {8 @: u4 P2 j) _
  那位金大夫颇富正义感:“撞人的那家夥哪儿去了?可别叫他跑了。”
4 x4 @9 U% v/ `2 K& T* i; z  “哪能那麽便宜了他,他那辆大奔的钥匙还扣在我这儿呢。”然後安平转头问我:“他想私了,你呢?”
; ?" h2 D+ B& e. N  金运正亲自处理著我手掌面颊上的擦伤,碘酒烧得我微微瑟缩,他先我开了口:“私了行啊,狠狠讹他一笔,也教他以後再不敢酒後驾车。我这就安排你住院,咱们来个从头到脚的全面检查。”
$ L1 j9 Y+ [; H5 e& D" h  “对,就这麽办。”平哥拿了住院单立马寻那人办手续去了。
0 C$ W# n3 D3 \( y& q  这两人一唱一和自说自话地替我做了主,我瞧在眼里感觉娱乐性甚强,索性事不关己地由得他们闹。
1 e, C9 q" |3 }9 X7 F* E8 R/ @" {  安平出去後,金大夫复又对我身上各处做著仔细检查,一边不住问我这里那里某个姿势是否有痛感。替我足踝做治疗时他开始同我闲聊:“安平那家夥老早就跟我说起过你,说是碰上个奇人,如何如何的。…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我开始还不信,他是学画画儿的,时不时会发点艺术家的神经。… 觉得怎麽样?不紧吧?… 今天见到你本人我才知道他这回没有艺术夸张。… 成了,只不过你会瘸一阵子,回头我再请本院的中医骨科专家过来会会诊,想办法尽量缩短痊愈期。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右肩擦伤,来,脱了上衣。”等我脱衣的当儿他又问,“你是不是真象安平说的是个行为艺术家?” , @5 Y9 f4 x( z6 ^3 ?2 Y) ^  R
  原来那位平哥姓安。可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没接他的话茬,想著身上骇人的伤疤我有些犹豫地脱下了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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