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 ?* ^7 o; `0 Q1 Q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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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要拆迁的消息历经一年多的传言流传,终于付诸于白纸黑字的一纸文书。小区就建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那里最早是一个不规范的菜市场,郭姨还在那里卖过煎饼。
! V% B; Q0 f" }) I h6 |搬家了,我在5层,安在3层。幸好,我们还在同一个楼里。
! k0 q7 |9 r0 F' a“院子明天就拆了。”一个周三的傍晚,安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宿舍,这是我上大学一年多来,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 5 K$ _$ h6 s% g+ h
“这么快?”我感到不舍,自从搬离那里以后,我一直怀着留恋的心情,所以我曾告诉安,院子要拆的前一天我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 4 o' Q) W4 a" l' @5 ?" Z' Q
“我也是刚从我妈那儿听说的……”他声音里有说不清的无奈。 + K- E3 ?8 \* ^9 n% u: T3 g/ A! _
“你在家里?”我问他。 , X: V9 _* F4 Y* S: h
“嗯。”他幽幽地回答。 " @! g- L5 L. F6 v8 F2 c
“我们去院子住一宿吧?”我提议。
1 [; h5 G9 B) Y. e/ W3 \- n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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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院子时已经将近8点,每间房的墙上都赫然写着红色的“拆”,不知不觉让人想起电视里反映文化大革命时的镜头。看了让人生畏。
0 J8 U; U) L2 a0 K9 t) a安坐在西屋的台阶上,见我来了只是站了起来,并没有别的动作。 ; W/ a. |- c# T$ a& M4 n
“不会吧,连电都掐了?”我们走进屋里才发现灯不亮了。 , w* K) W9 ?" c) T* [0 s- p% B# b
“明天就拆了,肯定早就断电了。”他好象早就知道似的。
% L" A/ t* q4 |3 B7 O“看来咱们要过回原始人的生活了。”我故意这样说想缓解没电带来的沮丧。
( k, b6 j# @6 t* @7 w) v" m9 `0 ?“你从学校直接来的吧?”他突然问我。
' z5 A1 I& s& W, @1 j* ]7 U“是啊,怎么?”我觉得他问得奇怪。 ' ^4 V9 k0 ^$ D& q; E, Q
“那我们不只没电,连枕头和被子也没有。”他挑衅似的看着我。 8 N$ G! ]' {4 G1 n/ h e! h5 Q
“我还以为你会从家里带来。”我有些埋怨地说。 / m( o- W5 B# G0 ?4 K; P
“我怎么拿啊?我要说回老屋住,我妈肯定以为我疯了。” 4 M! B# @1 N4 t0 E+ y% u( P0 n
“那你怎么和你妈说的?” + j N# d6 ^1 P( P( j
“我说回学校……”他低着头,声音很小。 f! u' C) i& d, h
周围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我猜不出他的心情。然而在这种黑暗中,我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鼓动着我,让我有勇气去和他靠近……靠近……直到感觉到他的呼吸……
" H3 P; y. X+ |: o8 G, A0 ~2 V“安,”我的手不自觉地拂上了他的脸,“你不是在实习,很久没回学校住了吗?说谎技术还是没有长进。”
6 l& t: b; q% i% g. D4 k) \$ h我的手感觉到他在笑,“江南哥,你在讽刺我吗?” 5 f* B! Q7 E1 U5 M
久违的称呼再次通过他的声音表达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燥热起来了。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在这片黑暗中即将发生些什么,也不知道将来面对我们的究竟是些什么。 8 \& Z0 B6 G @4 H
“我们在哪个屋睡?”我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不至于犯下悔恨的错误,赶紧拿开了手,换了话题。
; b+ Y" M5 r( O9 ^& v“嗯?”显然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我刚看了,只有张奶奶的那床还能睡。” * K7 u5 K. i$ C6 {9 G! Q6 E.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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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一起躺在一起是在什么时候了,时间太久了。此时,硬硬的床板,薄薄的一层海绵垫子,没有枕头。虽然很不舒服,但却因为和安在一起,感觉无比惬意。
, ~( z+ m) t) v5 t N2 T" H“都赖我一时兴起,想了这么个鬼主意。”我想找话说,因为安一直很安静地背对着我。
* w2 ?. j0 I! L; Q3 ]' L“没有,你不说来,我也想来。”他淡淡地说,“毕竟住了这么久,拆了会不舍得。”
4 k A$ F( E: n6 ?' e: d/ Y然后,我们又都没话,听着寂静的声音。也是那时,我发现寂静是有声的,有童年里的的欢笑与哭泣,也有成长中的迷茫与踌躇。 " v5 K8 Q8 y. }* ]
“你还记得隔壁那只大公鸡吗?”安突然转过身问我。我想他是在努力找些快乐的话题。
( i. {4 a& d) a2 j( I. a! |8 G“当然记得,就是老蹦着高追人的那个,黑的。”
, o$ W$ s+ @- Y: {2 K“对对,有一回后院虎子他妈去串门,结果让那鸡给鹐了,还上医院打预防针呢。我还头一回听说这也要打预防针。” : O1 s& k! J, b: U9 W# U
“是吗?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4 i& I0 C% f4 z5 v4 M/ ?8 W# p“早了,你那时还忙着学习呢。”安兴致勃勃地讲着,“还有……” 6 @: Z( c* o9 @
听着安给我讲许多院子里的事,我突然觉得和这里陌生起来。在这里,究竟有多少事发生了,而我却不知道?有多少事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参与、分享?
5 L2 y6 I3 s, T. D而对于我和安,又有多少是我清楚他不了解,或者他知道而我不晓得?也或许其实我们都心如明镜,只是没有表达? 7 N7 F1 D) g; t. ]7 \
我伸手将安搂在了怀里,他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不再说话。 4 H* W1 G8 t( K6 s+ u+ E
“我们就这么聊天吧,把这些年错过的时间都找回来。把你想说的都讲给我听。”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 j$ w4 N3 E# l. Z0 T: d7 \他不说话,脸紧贴着我的胸口,手隔在我的衬衫和外套之间,松松地揽着我的腰。我于是更紧地将他搂在怀里,似乎是在确定那不是梦。
) S% X# E8 ]4 d( L1 m% @8 y$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因为看了什么电视吗?”他轻轻地,近乎耳语。 [" |1 x2 F* Z# ?% _! l
我就这么怔怔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等待他的下文。 / u6 Q$ d+ F% i4 I. F5 h
“是《流氓大亨》,可是不记得是哪一集了。”说完他呵呵地笑。
6 U& U( R5 M$ N. [' r( v我觉得鼻子一阵酸。 # {% x& P. w2 f2 [! ^* G4 O
“那你一定还记得打我是在什么时候吧?”他提起那件让我悔恨的事。 $ j. Q- d, {6 C4 F( V) l2 w
我不想回答。 ; x3 x2 M3 n8 i
“今年3月4号,下午5点一刻左右。”这回他没有笑。 7 n! r$ k7 D( ~, b
“安,你怎么会都记得那么清楚?”我不知是喜是悲地追问着。 & j/ k# d& w4 G7 }2 v) Z% h. c9 C z
他又不说话了。 ]% [% m5 w- s; i
我感觉有湿湿的东西从脸上滑落了。
. Y) k# Z4 Z2 s“你在哭吗?”他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问我。 ; @7 w# B5 G& `. Z z! |* K
“没有啊。”我嘴硬,偏不承认。 ' z; L$ A5 _% M2 a
他把脸靠在了我的脸上,“你又骗我……”
4 e) W! I* f. n9 U) e我于是无话可说。 / u6 i# P# N4 k3 u! [9 S# O& J) u
“你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我早就看穿了。”他放开我,重又躺好,距离我的脸只有一拳左右。
& d8 |; F2 C# c“安,如果我说我爱你呢?”我盯着他,黑暗中只有他的轮廓。 , X, J! {; Q( g6 p3 K! J
半晌,他笑着说:“江南,我说了,我已经习惯你的口是心非了。”
( X& R6 d+ h. D) r# O我不知怎的竟冲动地搂紧他,近乎粗鲁地吻上了他的唇。由于动作太突然,我们的牙都碰到了一起。所以他开始笑,惹得我也觉得滑稽可笑。但我们没有停止,就这么猛烈而持久地吻得昏天黑地……
' g# e) P6 }; W5 ]# A9 h9 K在我将手从他的衬衫里往下移的一刹那,他离开了我的唇,我想他一定是红着脸。 ! g8 d z8 d8 x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不自信地问他,动作也停在那儿。
2 a2 y1 j( g* H3 p“不是,”他声音有些发颤,“我害怕……” / _9 Q5 `' n2 i: W) W
我重又吻他的额头、脸颊、嘴唇、锁骨,“安,我也害怕,害怕伤害你,吓到你……害怕你会恨我,可是……”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想要你”四个字。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他一定不会拒绝我,但我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他,虽然我感到了他的欲望,但我却放弃了让它爆发。因为我想听他亲口说:“我想给你。” , x1 V! V- M1 n( B$ w# f' y) G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说,所以我们第一次激情并没有被点燃,除了亲吻,彼此抚摸,没有其他。 ; O( ^# {5 Y, w) @/ {. S' z
k( u O" M0 f7 L' d半夜,他在我怀里轻轻的动作把我惊醒了。他紧紧贴着我的胸口,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压在他颈下的我的手臂已经麻木,只这么慢慢地转动了一下,他就醒了。 ) z: ~, ^# T, f/ d- w
“不舒服吧?”他把我的手臂从颈下拿开。由于酸麻,我不禁吸了一口气。他则小心地帮我按摩。 $ g' u# q: b$ @1 B$ M9 X5 \- L% A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我劝他赶紧睡,明天还要上课。他却不知怎的转过身背对着我。 ' Z" c7 B- @/ N5 m% a
在我以为他要睡了时,他突然说:“明天这里就真的没有了,你不想留下点什么吗?” 5 a8 c+ O/ S- ^; I+ [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的话,不知该回答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7 _2 E k1 u) c1 G' a2 s+ g c7 o
见我没有回答,他想必以为我睡着了,转过身看我,正碰上我的目光。
! E" T+ N4 r! T! ~4 w“你是一个大笨蛋。”他一把拽开我的衬衫,疯狂地吻我。突如其来的激情使我震惊,却阻止不了欲望的再次膨胀…… 2 {5 e6 v$ M5 p' p+ g6 r' `0 h
终于,我们在彼此的唇舌间释放了多年来一直压抑的感情。在他最兴奋的时候,我听到他在低声地唤着我“江南……哥哥……”那声音让我不能自持。我喜欢他这么叫我,让我满足,让我感激。我似乎觉得从他第一次这么叫我时就注定了我要爱上他,他好狡猾,用这样的方式捕获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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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醒了,我一直没再睡着。我一直在想他在平静下来后问我的话:“我们这样算什么?”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 j5 F' w8 G _- O
走出屋子时,我们笑着彼此:床上的灰尘粘得满身都是,我的衬衫掉了两个口子,他的皮带扣被拽豁了。头发都乱糟糟,和拆房子的民工没什么两样。
: C4 P' c& U- [; E1 g7 Z凑合整理得能出门时,我拉着安的手,一直想问他:“我们今后该怎么办?”却始终没有忍心问出口。
2 `$ S+ R! u3 [7 n8 v7 O, ]! O# B6 J! m见我有心事,安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吻了我的唇,然后轻轻地合上了院子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