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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xcvbnm3047

《媚朝纲》 BY 我意逍遥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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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节 2 B- J6 k# X5 p% f
三月的扬州已经很温暖了。街头细腻多情的柳条飘着,嫩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可是再美的青色,都没有那个孩子一身的青衫好看。   W5 {3 j" }1 o7 E( K
那是扬州最大最华丽的宅子,他跟着母亲风尘仆仆一路从辽国逃到中原,到扬州的时候,不过刚刚过了六岁。他还是不懂事的时候。可是那个孩子却已经很聪明灵巧了,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扬州最繁华的街上,吃了最好吃的包子。
& }' G% z( ^+ c; p9 |9 \6 p4 i他逃亡那许多年,只有在扬州的那一日鲜活有趣。那一日他许了个约定,他羡慕天子巡城的风采,邀那个孩子与他共佐天下。 , @; I6 N, i  V
说到底,不过是六岁孩童的一句戏言。
7 ^3 E+ H: @- f4 _2 \' J0 n3 P可是那个孩子一双瞳仁却光华流转。他曾在辽国草原上仰望满天星斗,只觉得记忆里再没有什么比星空更加璀璨美丽。可是那一刻,再明亮的星辰仿佛都装在那一双眸子里。
0 k! v2 P, K$ X: P耶律莫才却从没有想过那个孩子会是秦慕归。
' }5 \; F8 o" f% o) A3 g% {5 a梅树下笑着叹息的秦慕归,软榻上妩媚妖娆的秦慕归,大兴城外冷得冰寒三尺的秦慕归,火光中说不准他死的秦慕归...... ' K: o) J9 K: c  v
那个温柔明亮的孩子怎么会长成秦慕归这样的......这样的妖孽!
: |7 Q4 D- n) Z' P5 o: m耶律莫才在梦里打了个寒战,颤巍巍的睁开眼睛。 & h' t+ G8 R+ ~
面前,一盏小灯晃来晃去,他一伸手,触到一把柔软的青丝。秦慕归趴在他的床边,睡得正香。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滴到被子上,秦慕归往上趴了趴,把脑袋抵到耶律莫才的怀里。
- F) B2 O4 m1 }% H+ B( p5 p耶律莫才一瞬间只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他和他本该在战场上你死我活,此时却在个温暖的房间里,秦慕归守着他睡觉。
' M" \4 @* p- e6 p4 u$ e* v耶律莫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身体一动,浑身上下的伤一起发作,疼得他"嗷"的叫了一声。 % A5 S4 j( J( I3 G- B
这一声叫得如此凄惨犹如鬼哭狼嚎,秦慕归吓得一跃而起,眨了眨眼睛,在和周公私会的魂儿一荡一荡飘了回来。秦慕归笑得柔情似水,软声道:"你醒了。" 1 y) Z  n. ]! U/ h
耶律莫才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汗毛周边涌现出无数的鸡皮疙瘩,一个一个地向他报告世态炎凉。
8 |- K* P- U- k0 s4 m1 B" p+ B4 `秦慕归坐到他床边,伸手拉开耶律莫才的被子,露出一具雪白的身体。 1 y+ R* Y: `) _) p5 y# v7 Q
只可惜雪白的不是耶律莫才的皮肤,而是裹得像裹尸布一样的纱布,西方某个国家的人们称这种东西为木乃伊。 1 P4 C+ x5 e9 b# @$ V% \& H
秦慕归竖起一根纤葱手指戳了戳,耶律莫才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抹血色慢慢地在纱布上晕开。 + }7 |# U: r: K9 h1 T0 p1 U4 k
秦慕归歪着脑袋"咦"了一声,迷惑道:"为什么还会流血呢。明明裹了很多层了啊......"
3 a+ p8 [! O- H他下床去端了一碗药回来,眯着眼得意地道:"你尝尝这个,我新配的药。你昏迷的时候一喝就吐,我知道你是怕苦,多加了两大勺糖。" 1 e( C- q3 t) N# N5 i" G$ y
耶律莫才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还能醒过来真是奇迹。 - l3 a& t+ x+ h8 T
他伸手接过碗,闭上眼咬着牙喝了,秦慕归两眼放光地问他:"怎么样?" , s5 m* l" k% U6 n+ O! J
耶律莫才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肯定不只两勺糖,我觉得你把一个糖罐子都倒进去了。"
' h; T& G. o& I% C1 M6 ]秦慕归摇头道:"不是,我还加了半瓶蜂蜜和几块凤梨酥。" ' H- K: i% d0 Q+ w
他欢快地站起来,道:"你晕了两天,我给你做饭吃。"
" X* Y: l% u# ^& ?) P耶律莫才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去,过了一个多时辰才端了一个碗回来。 ! w- X9 z9 r" v& j% ^* n  J1 w+ Q
"那是什么?"   R/ b4 ~# G' y/ O3 q: Q& \
秦慕归坐到他身边去喂他,慷慨激昂地答道:"是粥。" 8 J, @' n& v# _, g! t" O- m! U( Q
耶律莫才看着碗里红红的一片,挑高了半边眉毛。
" p" t0 W- S- j; J; k秦慕归撇撇嘴,招认道:"还有一点金创药。" . O/ k4 v" ^5 H" W0 e& y
耶律莫才本来含进去半口,哗啦一下全吐了出来。
+ n: l" P/ N- F/ C) {秦慕归继续招认:"还有一点生肌散。"
; e3 X, ]% X, m& }" g, [耶律莫才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秦慕归低下脑袋用手指绞了绞衣角: : }3 [+ G8 f5 ?& r$ J% j" V  Z
"还有......一点巴豆......"
6 H0 ~8 j, E% ]3 O. l) c耶律莫才黑了脸,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把这些拌在饭里?"
2 Z  \1 u* o6 n  m, G1 ]) h' P+ x/ t秦慕归满脸委屈,申诉道:"我家秦小花生病的时候就是把药拌在饭里喂的......"
; T  V2 ?( K& M5 ?# o. Q! l' I"秦小花是谁?" ' v& |4 R$ S  f7 y/ t' H/ ^' `
"我爹养的猫。"
+ O! C2 D; H" k: Y( o耶律莫才两眼一翻,直恨不得再晕回去。
0 p4 u! ?% B- u  T: a3 P秦慕归哀叹一声把碗放下:"这里是以前皇帝北巡时搭的行宫,我跟姜四说你跳了永定河,偷偷把你藏到这里来。大夫不能请,小舞又不肯帮忙,只能我动手了。"他抚了抚眉尖,无奈道:"可惜我娇生惯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亲自为你洗手做羹汤,擦身换药无一不亲力亲为......"秦慕归眸中一片凄楚,喃喃道,"虽然......虽然纱布是缠得乱了点,药是配得奇怪了点,饭是难吃了点......" ( M0 `& k! K1 ~( p4 B4 `
说着说着似乎自己没做什么好事,秦慕归摸摸面皮,抬眼见耶律莫才久久地看着他,伸手到耶律莫才眼前招了招:"你怎么了?"
; Y( [. Y- u  {! T' y耶律莫才轻轻抓了他的手,闷声道:"你真是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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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节
3 |! ?' E, L5 m# J- ?耶律莫才一住就是许多天,秦慕归每天来看他。就像耶律莫才以前每晚来知府衙门一样。所不同的是,耶律莫才每次都施展他成名的燕子飞轻轻巧巧的从窗子飞进来,优雅落地,无声无息地走到秦慕归的桌子前面去;而秦慕归却总是笨手笨脚地从墙头爬进来,哀嚎着落地,一路哭哭啼啼晃到耶律莫才的床上。
0 A6 Z/ h% R3 X# w: C2 @* h姜四追击耶律秀无功而返,料着那一行人兴许并未逃远,在大兴县方圆设了路障关卡层层盘查。
" |$ B5 a5 {8 [; l( }秦慕归早就放弃了自己煮饭做菜,和军营里的厨子套了些近乎,每天偷一份出来用小篮子装了带到永清县郊的皇帝行宫去。一路上渺无人烟,小舞闹脾气闹到底,死活不肯去看耶律莫才,由着秦慕归一个人来回折腾。 ( t* q8 U0 L0 @, Q
秦慕归拎着小饭篮翻过行宫高高的墙头,见耶律莫才光着上身在院子里试着活动身体。
) f8 D: U4 V5 b+ o; D; L. T他身上的纱布自己重新绑过,古铜色的肌肤终于得见天日。午后的日光透过院落里高大的树木斑驳地投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肌理匀称。 ; P0 A1 o2 u% K
秦慕归趴在墙头快乐地欣赏,脑袋越探越出去,一不留神就从上面翻了下来。一张红唇张了张就要呼救,秦慕归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偷窥中。发出一声短暂的呜咽,护紧了怀里的菜篮子,秦慕归自作孽不可活的闭上了嘴。 1 S4 I! t% {8 i, p: N/ {2 O4 c
身子一轻,却仍是落到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 D# a7 d4 s7 N% e  ~" v
秦慕归受用地眯起眼,耶律莫才赤裸的胸膛就在他眼前。上面细细的汗流一道一道滑过,在阳光下就像涂了蜜一样。 ( i  g6 ?3 C# O! o* }" _8 d% X
耶律莫才忍受着他肆无忌惮的视线,肌肤渐渐地绷紧,开始轻微的颤抖,面上却仍旧装作不知道,柔声道:"小心些。"
9 S- C7 ~* l' c9 F, }秦慕归懒洋洋地任他抱着,忽然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无限感叹道:"练武的就是不一样。"
/ C' n; }7 W& _. W8 J耶律莫才疑惑地低下头,正瞧见秦慕归把手探进青衫里,摸摸自己的腰线有什么不同。
) C- x  g4 T* \耶律莫才胸中嗡的一声炸开,咬了咬牙,一撒手把秦慕归扔了下来,转身就往房里走。秦慕归莫名其妙地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耶律莫才恨恨转身,没提防秦慕归就在身后,嘴唇擦过精致的面颊,触感细腻清凉,两个人都是一怔。
( G" x% ]0 q3 h: ^4 U9 q四野是苍茫的,秦慕归的青衣飘在晚风里,仿佛下一刻便要仙化归去。耶律莫才心里一跳,忽然觉得,他似乎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青年了。窒息般的痛楚瞬间攫住了他整个心灵。 - l3 G9 t( @( @3 D; E' M* i
秦慕归宽大的衣衫被风吹着,乌发一飘一飘,在耶律莫才的鼻尖晃着。 * F, A& X9 N6 Z/ j0 Z
那清澈如水带着叹息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今儿,我看到了耶律秀。"秦慕归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他果然没有逃远,却没想到居然敢来找我。"
2 Y! C( x7 ]3 z; ~' I! G' `; g, m秦慕归抬头凝视着耶律莫才:"他来问我,有没有救了你。"
; ?9 i4 f9 z: y2 I( Z* x1 |- v天,已经有些暗了。秦慕归脸庞精致的轮廓模糊起来,他冷笑一声,道:"那孩子让我好生照料你,故意做出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给我看,他以为我不会演戏么?"
$ R3 s0 @; a: _' g6 ^. g% ^耶律莫才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轻声道:"你在吃醋。" * y) V3 S, l5 j3 b1 W, u
秦慕归一双眸子倏然张大。
- m+ \: j! g9 e$ |+ V, I- R耶律莫才眸中透出些寂寥,肯定地道:"慕归,你在吃醋。" " L  f) I: z4 O$ X9 n
那般执拗倔强,宛若当年坚定坚决的六岁孩童。 $ k( c9 O( @+ G* N8 C& e
秦慕归忆起那日情景,不禁莞尔一笑。这一笑温良淡定,端方明亮。耶律莫才的声音有些沙哑,低声道:"今夜,你不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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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19: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节
. t; t; H" p2 T% K' |; b' Q7 i: b行宫新鲜的饭菜是没有,陈年佳酿却藏满了整个地窖。
! l/ b- Q( M+ H0 @( y秦慕归把酒坛子抱出来,女儿红的浓郁酒香充斥了整个房间。
5 P$ e! J- U' e1 y雪白的纱帐轻柔的飘动,一张长桌,一青一玄的身影就着秦慕归带来的饭菜隔桌对饮,觥筹交错,恍惚经年。 7 x% `' I- P4 ~  p
整整一夜,未有只言片语。在秦慕归面前,耶律莫才经常是沉默的,但唯有今晚,连秦慕归也一起沉默了下来。 0 k8 D( X4 j5 i( M* Q) @+ Y$ p$ {. M
举杯的时候,手指和手指有时会碰到一起,一双手温暖有力、因为长年的征战有着粗糙的老茧,一双手莹白细腻、手指修长清凉,指尖甚至泛着晶亮的光芒。 / L$ v# I8 c. u  ]
这两双截然不同的手就这么轻轻一触,随即分开,就像溪边垂钓,饵已下,那一条心心念念的鱼却只用唇不时地碰触,焦躁的情绪,不知何时,开始萦绕在两个人的心里。
& T, W( u' p& R& D" E) M8 s夜色逐渐褪去,耶律莫才抱起沉睡的青衣青年,温柔地,细致地,安放在那张大床上。
3 H1 ^$ s. A1 Q4 O0 e0 N' x$ A5 y秦慕归在睡梦里轻轻地蹙了眉,耶律莫才替他把眉间的皱褶慢慢拂去。
" X# J# p# s( t% ^; W天空,开始微茫。白色的纱帐终于停下了舞动,静静地贴在窗格上。
% O, q* n( @. c. Y3 {7 N$ S床上的青年敛去了妩媚端方,收走了严整戏谑,跳出了算计挣扎,安静无害。耶律莫才久久地望着,却发现他还是喜欢那个会跳会笑会演戏的秦慕归。生气勃勃,永无止歇。
* T0 X( H$ A# p7 a: ?他的手指停在秦慕归优美的眉线上,顺着那张极美的脸滑落到苍红的唇上,温热的指腹一点一点地勾画着唇线的形状,终于收回手去直起身来。 - ^) N$ Q9 V7 j; u: m
桌上杯盘狼藉,仿佛还有昨夜对饮的痕迹,耶律莫才慢慢地走过去,把秦慕归用的那只杯子放进了袖子里。
0 r) k! K/ s- N% ~4 R+ U"你要走?"
# [% d8 G8 J2 R1 i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不是疑问,却是肯定。
2 @+ i. M) ^( C; l6 [$ e( O耶律莫才身子一僵,回身望去。
! x- Z- G0 ^- a3 B: Z: N秦慕归睁开眼睛,眸光再没有了昨夜的犹豫温情。他冷淡道:"你都知道了。" ( K4 G- i  l& m. W% ^
耶律莫才嘴里发苦,道:"我只是猜测。猜测你告诉姜四把我安置在了皇帝行宫,猜测你让耶律秀认为我投敌卖国断了我的后路,猜测你昨天不惜演一场温情戏让我留下来投效你们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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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节
4 J1 h$ F; i, c+ y  柳怀生第三次欲言又止。
. c, K# ]% N+ {9 k  赵景业看也不看他,抛下手中的折子,道:"众位爱卿若没事了,就退朝吧。"
+ G$ W4 ~( O* X* q+ x5 N( n  柳怀生抢上一步,大声道:"新任中书侍郎秦慕归今晨已经回到了京城,正在殿外候着。"6 B5 y$ u. r, a* l' D% o# E
  赵景业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下,道:"让他进来吧。"4 \0 k# f8 o; f
  大殿外的太监侍卫层层传下去,等了许久,太监总管跑上殿来,跪禀道:"秦大人已经不在殿外了。"  赵景业一跃而起,怒道:"朕还没有宣他,他居然敢走?"  太监总管慌忙道:"秦大人不是走了。在北方苦寒之地,秦大人腿脚染上了风寒,方才在殿外久站,又不肯靠坐歇息,晕了过去,被送到御医那里去了。"
( V, U& H# r4 _2 j7 g7 M8 d  赵景业怔了怔,道:"姜四没告诉朕他染上风寒了。"* i* V! t! k0 n$ K
  满朝文武都看着他,赵景业挥了挥手散了朝,转回偏殿坐了一会儿,在房子里打了两个转,起身去了御医殿。  走到门口,房门虚掩,赵景业还没推门,却听到里面老御医长叹一声,道:"秦大人,老朽......实在是无力回天。"
2 G( m8 u4 V. l, A: ]/ V9 I8 N  赵景业心里一凉。眼前瞬息间浮现出秦慕归那张精致妖娆的脸,一时间只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里面传来柳怀生流水般悦耳的声音:"御医大人不必难过,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4 y/ o) \7 J0 X  这声音明面上是安慰,却掩饰不住浓浓的笑意。& v4 Q; a; Y# V, j% p) O: i
  赵景业听得眉毛一拧,"啪"的一下大力推开了门。
2 O* B& @& C& a9 o+ C) j% g  里面三个人一起转头,看得赵景业手足无措,倒好像自己私闯了人家的院子,打断了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秦慕归放下手中的棋子,施施然跪下,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7 ]7 e" C% d; X+ z+ k. N  看这行动举止如流云浮水,哪有一点腿疾的样子?  赵景业知道又被摆了一道,额上青筋跳了跳。偏偏秦慕归还扬起脸来,露出一个温文和顺,却不知哪里带上了一点点戏谑的微笑。$ N# e. w) Z& T+ n7 T
  宛若一年前他在大殿上,听到被调往边疆时,那幅似笑非笑的模样。
  u6 Z* _& d+ J- L9 |  赵景业狠狠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个兼有天子威仪和仁爱的笑容,伸手亲自将秦慕归扶起来,道:"爱卿一路辛苦。"
. G  Z% Z4 ?& H; d- O& p0 |  "不辛苦不辛苦。"秦慕归笑容愈加灿烂,"微臣返京心切,即使皇上不勒令三日内必到京城,臣也会快马加鞭,只望能早些再赌皇上龙颜。"  赵景业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派明媚:"一别经年,朕也想念爱卿得紧,还以为北方诸多艰苦,看来爱卿如鱼得水快活得很,还是去年那般风采。今晚上朕在御花园大宴群臣庆祝前线战胜,爱卿一定要来。"
4 g& T# W9 A3 C% q  y4 [4 w8 C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听得老御医只觉得寒风嗖嗖,脊背一阵阵发冷,柳怀生皱眉道:"皇上亲来御医殿,莫非是龙体有恙?御医大人,请快些去为皇上诊脉。"  赵景业摆手道:"朕只是闲暇无事,随便转转。"话音未落,见三双疑惑的眼睛一齐看了过来,忙偏开目光四下里望望,一把抓过柳怀生,道:"柳爱卿还是别在这边耽误秦侍郎诊病,跟朕去讨论一下修书的事。"  柳怀生正色道:"皇上决心重修《五代史》了?微臣已写下纲要,即日可以开始。"他回身望了秦慕归一眼,道,"慕归,你好生养着,我晚些再去看你。"
  d, C" [+ s- l/ _. V  赵景业听到最后一句,刚有些愉悦的脸色瞬间黑了黑,更紧地握了握柳怀生的手,大步跨出门去。  秦慕归望着这两人的背影,眼眸一亮,好奇地挑起了眉梢。  身后御医还不知道这只妖孽心情正好,搭上话道:"秦大人赢了棋,这药我奉送就是。只是大人是想要药劲大好得快些的,还是慢慢来的?"
! O; K6 Q& {+ c" a; M  秦慕归摸了摸在马车上颠了三天又红又肿的屁股,反复思量了半天,道:"我要不会留下痕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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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节
: n) q/ u4 z6 ~# V京城的夜,依稀如去年繁华。的昭华街上明亮的街灯仿佛又多了几盏,莺声燕语、嬉笑怒骂,天子脚下几多欢喜几多愁。
  A9 X7 s5 C, `2 D& z  淡青色的衣衫在流光中呈现出妖冶的美丽,犹如画卷上的百鬼夜行,有唐时古风的碎兰花纸伞撑在头顶上,走动间带起清新的夏风,引得人人回眸观望。( |/ b, C" f+ p% t5 j
  青衣的公子脸上带着醉人的笑容,怡然自得地穿过人群,悠悠然、施施然,忽然停了脚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2 V5 Z8 a6 ?" J1 P3 a( r
  "是说好像忘了什么......今儿......皇上好像说了要摆宴来着......"
, z; `8 g; E7 P" c. P  K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颇为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以青衣公子为中心,熙熙攘攘的人群瞬息间退后三丈,让出一条无比宽广的道路来。! I) Y* A: J1 c: V4 X( F
  脸上的笑容愈发宜人,青衣的公子拍了拍衣摆,走得更加施施然、悠悠然,当这道身影走过宫门,走过长廊,走进御花园,身后不知留了多少瞠目结舌的呆人。
6 H) ]$ G% c% l  宴请的官员都已经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空着一个座位,秦慕归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坐下,仿佛全然不知......上位的那个皇帝主子已经扭曲了一张颇为英俊的脸。
# o& w" \7 M& g  E# G& Y4 e; }  "秦侍郎好生悠闲,却不知这有月无雨的大晚上撑的哪门子伞?"
. h; J  B6 L% a0 }  秦慕归迎上那目光轻轻一笑,云淡风清又含情脉脉地道:"此物,是微臣的一位红颜知己--昭阳楼的依依姑娘送的。"
: C; d. p1 q9 `, E9 c1 j1 [0 J  赵景业的目光一瞬间火光四溅......7 L2 U- A1 w1 ^- B) t+ Z- O, ~
  秦、慕、归......你狠......
) k7 v' D# X' B4 `+ f7 ^  左首的兵部尚书梁舟细细地打量了秦慕归一眼,转身一拱手道:"既然人来齐了,宴席不妨就开始吧。"7 X. J  I! m; E+ i; t: C7 W2 h! P
  赵景业再生气也不得不卖梁舟一个面子,挥手道:"开始。"
/ w5 N) l2 R5 U9 E  华服的宫女托着镏金托盘流水般而来,转眼间觥筹交错,席上武将居多,一开始还有所收敛,酒喝着喝着便渐渐忘了形,热闹喧腾起来。2 F) m5 l7 N- s. u) r0 s4 v& o
  秦慕归初回京城,人都不认识几个,他一个侍郎也没多少人刻意巴结,周围渐渐地冷了下来。秦慕归乐得安静,低头慢慢品酒,鼻尖忽然飘来淡淡的香气。
0 e4 S7 S% p+ ^" H8 X' Y1 U  清冷,可是在这浓烈熏人的烈酒滋味中,清冷一点又何妨。6 x6 ]/ A) u7 U3 M3 J2 H  T! x
  孤傲,可是在这阿谀攀附的朝堂宴席中,孤傲一点不是正好。
+ I8 o. |+ u# @( H* z  抬头,眼前白衫佳人含着浅笑,眸中泛着柔和光芒。
& O( M7 d2 m. Q% p1 o  貌比潘安,心怀天下的柳怀生,却只有对着这个相见不过短短数面的青年,露出这般似水的笑容。8 m& x1 d4 T$ h
  秦慕归心里一软,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怒火中烧的视线,暗地里笑了一笑,伸手缠上柳怀生的脖颈,唤道:"怀生。"# I  j2 s- ^1 D; I7 \+ I! r  R
  柳怀生面上一红,轻轻推了推他,把手里的软垫递给秦慕归,稍稍隔开两个人的距离,道:"今儿我见你找御医开的都是些散瘀消肿的药,一路颠簸吃了苦头吧。宴席还长,你垫着它坐,稍微舒服一点。"+ }8 d% G& M# u" R9 {
  秦慕归接过软垫垫到屁股底下,拉着柳怀生刚要开口,忽然手里一空,柳怀生玉白的手已经落到了别人那里。/ k- J6 G) V' Q! ^, m: L
  赵景业铁青着脸色冷冷道:"两位爱卿亲密得紧哪。"5 v" k- t' j- E& t  y
  秦慕归"噗哧"一声笑出来,挑眉道:"皇上说得极是。"3 }7 n2 f2 ]/ u- T2 R( w3 D
  赵景业手上一紧,捏得柳怀生皱了皱眉。赵景业不怒反笑:"齐秦侍郎回了京城,住得可还习惯?"
" I+ T( S- r' {6 d' w  秦慕归的笑脸僵了僵,要不是被那个废置已久的府第熏出来,他又怎么会避到昭阳楼去?秦慕归示威地抓起柳怀生另一只手,咬牙道:"皇上赐给在下的侍郎府辉煌华丽,连老鼠都喜欢,微臣岂有不习惯之理?"
% L8 Q8 a% B3 o) K: E  柳怀生怔了怔,道:"慕归若暂时无法住,先搬去我那里吧。"9 J5 b, ^. |) _
  "恐怕秦大人去不了。"梁舟不知何时走过来,摇头道。
+ C0 U) P6 K: g  w/ b5 K( f  赵景业心里正大肆反对,又不愿违了柳怀生的心意,为难处听到梁舟解围,心花怒放之下仍不忘安抚柳怀生:"柳爱卿不必挂怀,朕有一桩大事交与秦侍郎,他后几日要宿在宫里方便办差。"! k; k, i+ t, a+ @% A1 Z: a8 y$ @
  梁舟仍是摇头,恭恭敬敬地向赵景业行了礼,声音平板无奇,"启奏皇上,臣是想说,柳大人的府上失火了,只怕谁也去不了。"( x7 G% }! s6 x2 [6 X
  一种异样的沉默弥散开来,刚刚各自心怀鬼胎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嘴皮官司,看向默默站立的白衣青年。; u, Z! ]7 _) a; t- `' P
  柳怀生的眉舒展开来,干净的笑容浮上他柔美的脸,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两位可以放开我,让我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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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节
' h" E4 K0 S, s' I+ t2 w火势并不大,京城的禁卫军已经来回奔走着救火了。柳怀生看着他们跑过自己身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赵景业和秦慕归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宴席上那一大票大臣自然也跟着皇帝主子。这么一群人大咧咧地走在路上,简直比柳府的火苗更引人注目。
. `2 _9 Y( X, w6 S* P. V一群人走到柳府的时候,火已经快灭了,柳府的老管家担忧地站在外面张望,柳怀生走过去问:"可有人受伤么?"
+ E0 N$ y! s6 f( z3 f7 d他的目光流露出关切,神色却仍旧是淡淡的,冷冷的,赵景业和秦慕归看着他惯常的疏离模样,齐齐叹了一口气。听到对方的叹气声,又齐齐转过脸去怒视了一眼,齐齐"哼"了一声。
* G$ I2 v( h% e0 ^9 |老管家见着柳怀生,松了口气,道:"没有。只是......"
/ E+ C$ S* B1 ]' h; q"只是什么?"
0 ~' {& N* p) s: [: x管家犹豫了一下,这个在赵景业面前也毫无怯色的老人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小声道:"火......是从大公子屋外烧起来的......" : ], H% ~' ~6 q' d! A$ E
柳怀生的淡然的脸色顿时变了,嘴唇哆嗦了两下,一双眼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府第,脸上惨白一片。
/ q2 J5 F; j3 K0 |赵景业见他的样子有些憋闷,却又不舍得出言斥责,软声道:"烧了也没什么不好......"
6 [$ v8 g- a! A4 i& E8 a& v柳怀生也不听完他的话,忽然向前跑去,赵景业愕然看去,原来是几个禁卫军从火堆里拖出了一个红木箱子。
( u, H7 [7 I  F6 _+ E! Y$ j* ]0 _( L, r箱子已经被烟熏成了焦黑,上面的锁摇摇欲坠。那几个士兵扯下锁要检查里面的东西是否烧坏,柳怀生阻止不及,箱子被拍开,面上一件明黄色的衣服被拖出来,被夜风吹开,飘舞如一面黄色的旗帜。 0 B# o, q  S& R8 T' }- p& K4 o, T
众人都是一愣。
7 x9 d/ j; E1 w# f7 c柳府的火光还有一星半点在夜里静静地燃烧,所有人却像是被定身法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焦灼的气味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却远远比不上人心里的焦躁感。 ; }! c% k$ l2 e1 K
梁舟沉静隐怒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像一道炸雷响在这个初夏的夜晚,这个秦慕归回京的第一个夜晚:
5 ?7 v" ?8 ^  ^+ ]  c  X"大胆柳怀生,居然敢私制龙袍!你想造反么?"
! O" U6 i. n" y: w- r( d这一句话掀起了哗然大波,喧哗议论声中,柳怀生呆呆地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U+ _3 g5 k; W3 x$ C赵景业又惊又疑五味杂陈,喃喃开口:"......柳怀生?"
) C9 m  w: ~: C沸腾的夜因为这一问再度陷入沉静,每一个人都看向卓然独立的白衣青年,等待着他的解释。
, s" O+ d5 G1 O' K! F' s私制龙袍是谋逆大罪,这一问,已经是皇帝的仁慈。柳怀生却仿佛没有听到,他雪白的衣衫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羸弱的身体有一丝轻微的颤抖。他伸出手去,白玉一般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皇袍上张狂的金龙,闭了闭眼,将龙袍揉进自己怀里。 8 }7 t4 p1 u* c  e% H: J
赵景业气得脸色发白,怒道:"好你个柳怀生!把他给我押进天牢候审!"
2 r! B. ?  A* E$ m$ R禁卫军本就是做这档子事的,干起来比灭火熟门熟路,几个人上去扭住柳怀生的胳膊,柳怀生挣开他们,把龙袍折好放回箱子,立起身时,已再没有一星半点的哀伤彷徨。
; c2 v* u6 T' |6 l# R6 `' Q清冷的目光落到赵景业身上,柳怀生跪下叩首,朗声道:"罪臣有负皇恩,甘受责罚。"
! u& O6 c% }. A) d  g, E他单薄的身躯在风中跪得笔直,周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高傲和凛然,赵景业眸中阴晴不定,道:"带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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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节
7 u. v+ p. N& L- M' b; f柳怀生直接被带到了死牢。
  p0 ~1 k1 ~5 ~- @8 [穿过幽深的甬道,湿腐气扑面来而,终年不见阳光。死囚的呻吟哀嚎充斥于耳,远处唯一有火光的地方仿佛正在拷打犯人,拖长的影子象一只僵死的猫。 3 E3 u. x" Z7 i. S' @) r0 Q* H3 c9 A
柳怀生身子本就不好,拖着沉重的脚镣,每走一步都有些吃力。身边的衙役一路推推搡搡、骂声不绝。柳怀生是世家子弟,哪里受过这般对待,却一言不发,扶着潮湿的墙壁站稳身子,努力跟上衙役的步子。
6 C6 ?9 H# g) Q9 ~& v一直走到最里一间,衙役打开牢门,推他进去,嘲弄道:"听说您就是那个刚正不阿的柳学士,怎么也混到这步田地了?我可告诉您,进了这死牢就少有出去的理儿,多给几两银子我们给你好吃好喝招待着,省得秋后一刀咔嚓下来还是个饿鬼!"
' K8 ^7 M7 a/ ]; l" |  G4 F柳怀生听着他刺耳的大笑声,捡了些茅草铺出一块坐的地方,回头正色道:"宋朝法制,衙役不可收受私人贿赂,我柳怀生虽是罪臣,却也不可纵你知法犯法。"
. e  J% L7 Q6 _$ @7 w8 T那衙役听得哑口,心里不自觉打了个突,讪讪笑道:"您还有这份闲心。"猫着腰走了出去。 % C; y$ X# s) t
柳怀生不再看他,理了理脚镣手铐,静静地坐了下来。在人前的冷淡慢慢消散开来,眸光暗淡下来。
" `& b& L( s/ O) i- r# @那一只惹祸的红木箱子被送进了皇帝的御书房。赵景业的书房亮了半宿的灯,第二天早朝,大殿上少了那个清冷的声音,赵景业目光扫来扫去,心里总有些毛躁不安。夜,柳怀生被提审御书房,房里的灯亮了整晚,柳怀生一言未发,只在临走的时候从怀里摸出一张血书,写的是《五代史》的修改纲要。 2 Z$ @7 o. A- T" v1 n
赵景业怔了许久,气得扯过血书撕成几片,柳怀生默然地看着,跟着禁卫又回了死牢。 7 x$ l6 T0 X) y0 ^0 Y) m4 Y$ i8 q
赵景业在房里来回转了几个圈,责令大理寺卿常德审理此案,停了片刻,终于又吩咐了一句:"拿些纸笔给柳怀生。"
$ i+ v% u2 L7 ?$ H4 K# _' [常德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思虑良久。一则私制龙袍是大罪,当真谋逆判下来,一刀还是轻的;二则谁都知道赵景业视柳怀生如唐太宗待魏征,万一圣意仍执意袒护,这一下就算把皇帝得罪了。
! r! c% D: e1 X常德左思右想,等了三天,看赵景业不闻不问,这才放下心晃去了死牢。 & X, i) w; p; @$ ]; @8 R4 p% E2 o
柳怀生端坐着正重写《五代史》的修改纲要,常德二话不说就让人把他拖了出去吊起来。
4 L" w4 }: y0 r. V. [柳怀生看也不看他一眼,手腕被粗糙的绳子勒着,不适地动了一下。 . b% A4 f2 a$ V4 j& o: U7 @+ F1 H6 W
常德讪笑着坐在对面,等纪录官铺开纸提笔准备好记卷宗,慢条斯理地问道:"柳大人,这龙袍是谁制的?"
% C' L/ P: V0 e( y! T3 _柳怀生低头不开口。 / `- o7 L; O" ?# z0 e
纪录官提着笔没法写,一滴墨汁滴在雪白的纸上。
8 f& P! a! d4 `/ Z5 R常德不觉有些恼火,恨道:"柳怀生!今时不同往日,这等谋逆大事,你当你还是皇上眼前的那个红人么?" 2 J* q! f# S  w& |) d7 b+ T+ a
柳怀生淡然道:"皇上自然分得清忠奸善恶,孰重孰轻。" ' h3 t/ b5 |/ j) v! F3 j! D/ O
常德哼了一声,坐下继续问他:"你私制龙袍,目的为何?有人说你曾送了一封书信给边关的姜四将军,你们可是密谋造反?"
3 N$ k; N: c) Z柳怀生笑了一笑。
4 f- C* _& V! Z. W/ @常德猛拍桌子喝道:"你笑什么?!怎么不答?"
: Y1 R, f; b' n/ u6 x3 [柳怀生眸光一冷,道:"犬吠深巷,有何好答。"
/ ]3 O1 V/ |$ r, T% l# j3 B常德气得两眼发红,踢翻桌椅,怒斥两边的狱卒:"你们还愣着等什么?给我打,打到他招为止!" : q7 R" t% Y2 \
第一鞭打下来的时候,柳怀生疼得全身一颤,狠狠咬住下唇不肯呻吟出声,殷红的血痕很快在他后背斑驳纵横,像是雪地上盛开的艳丽红花。 8 D& r4 h; ?9 s' U' K
柳府的老管家和一干下人被囚禁在旁边的牢室里,看着灯影下柳怀生纤弱的身影如风中残叶,悲愤交加放声号哭。常德一脚踹上牢门,怒道:"哭什么哭?他平日里奏这个参那个得罪了多少人?这案子大人我一接上手,多少王公贵族跑我府上来要我下点狠药?你们老爷招不招左右一个死,要号丧等他变成了尸首再号!" 6 `3 ~* ^/ P4 P  L, y" t8 `
老管家抓着牢门的手青筋直甭,一头撞在牢门上血流满地。 6 F5 N/ Q/ C0 ?8 |
柳怀生抠着绳索的双手忽然一松,无声无息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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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节
8 q$ x6 q. ]! Q0 Q$ h1 ^长夜正长。 1 u5 u) x: `5 |3 H
赵景业提着一盏宫灯走过长廊,从御书房回自己的寝宫去。 9 b8 S0 x& S4 |8 V' n) C% Z
后花园繁花似锦,夜深处暗香袭来,赵景业在花丛中站了站,伸手折下一朵,指尖一痛,却是已经扎伤了手。 - y5 f/ V. Y+ J" y
恍惚间,连心里也痛了一痛。 ; N" ?/ d! D& o: H% N/ O% D
对面的芙蓉殿台阶上坐了个青衣的青年,冲着他懒懒地一笑:"昔年佛祖拈花微笑,一定看清楚了那不是带刺的花。" 9 p" {% x0 u+ f1 h
赵景业错鄂了一下,冲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 w: U  D! z. p3 R5 f% {4 i秦慕归委屈得扁了扁嘴,道:"不是皇上亲自下令,让微臣日夜监工改建芙蓉殿么?" 7 i8 o0 J0 s6 O# e  l
赵景业这才回过神来,确实是下过这么一道圣旨,让秦慕归宿在宫里。 % t5 u/ C: k& \) a, n
秦慕归歪着头问他:"皇上改建芙蓉殿,莫非是有后妃将要入住?臣看这图纸,画得颇有北域风情。"
5 r" `: A0 ?. g  P- A6 ?这话已不是为臣下该当问的了,赵景业却懒得和他计较,答道:"辽国耶律秀即位,他叔叔趁机起兵谋反,前日耶律秀派了特使与朕密谈,想将长公主嫁来大宋,求得宋国不会落井下石。宋辽相争已久,若是能因此有十年和平,也算是一桩好事。" 3 `% a4 H6 H! y4 b' @- z1 W0 l' d
秦慕归望着他似笑非笑,漫天星光倒映在那一双晶亮的眸子里,看得赵景业呼吸一滞,心上连日堆积的抑郁烦闷仿佛都稍稍地移了开去。 : a8 w' Y2 _% ]& M
秦慕归身子向旁边挪了挪,大宋高高在上的天子居然走过去与他并排坐在了台阶上。
) T6 o3 p: r- [/ m5 r汉白玉的阶梯散发着透骨清凉,赵景业将手撑在身后,无意间摸到门廊,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跳了起来。 , G' |8 L& \: k* V
门廊下,刻着一棵小小的镏金柳树。
- x) t5 P: S1 j& ?+ d"秦慕归!你这是什么意思?" 2 o0 v4 e, F! X/ k+ u: E5 j
秦慕归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声,顺着他手指望去,笑道:"那是臣亲手所刻,莫非不称皇上的心意?"
: v5 |7 E0 Z7 A( j赵景业沉下脸,方才一瞬间的轻松如一场幻梦,他怎么会觉得看到他便忘了些许烦恼?这个有着狐狸眼的妖孽本身就是最大的烦恼! 8 }' T  |6 W0 k& z7 w' M2 i
秦慕归把台阶当作他家里的软榻横卧于上,认真地道:"臣本以为皇上打算一道圣旨斩了柳怀生,然后偷梁换柱将他软禁在此,填充后宫。"
  z9 F2 h& M+ M5 g5 n% ~8 n赵景业气得几乎将眼前这个青年五马分尸,一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秦慕归从地上扯了起来。
. T* L8 ^8 Y& {  j3 v( c秦慕归目中毫无惧色,忽然冷笑道:"若非如此,皇上何必明知道龙袍并不是柳怀生所制,却不闻不问?" / x, f1 P9 N3 j. q$ v1 m8 y
赵景业脸色变了几变,内心翻腾,终究冷冷地回道:"你怎知不是他做的?"
. a/ {9 N2 T: k$ ?7 F$ \  E秦慕归凝眸看他:"当年辅政大臣司徒未权倾朝野,柳怀生的兄长身为司徒家的乘龙快婿,官拜右相。若是柳怀生当真存了谋反的心思,三年前就不会替你搜集证据,从旁协助一举推倒了司徒氏!" 2 i8 ^+ Y+ E2 i" B& E
赵景业缓缓松开秦慕归,凄凉道:"你也知道此事。司徒未千刀万剐,他家眷无一幸免。朕杀了柳怀生的哥哥,他一直记恨朕。朕让他接任右相,他不肯,每年五月初五他哥哥的忌日,他就关闭房门谁也不见。他哥哥的东西他都留着,朕送给他的他却一样都不要。好不容易让他做了大学士,三年,他看到不合法度的事情当堂就奏,前后开罪了多少人?有一次居然有官员俜了刺客去杀他......他哥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你当柳怀生他当真不懂得为官之道?他不过是根本就不贪生路!此次他一言不发,一句辩解的词都没有,就算明知那龙袍不是他所做的又能如何?!"
$ U) ~3 O) l* p  p+ i( B( T赵景业咬了咬牙,见秦慕归一直看着他,这才觉得从未对人讲过如许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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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节 4 _' p' `  D" J4 a$ s
秦慕归学着赵景业惯常的样子来回踱步,道:"你说他留着兄长的东西,是确定那龙袍是柳意之的了?"
1 j" T. b. B7 Y- e$ ~$ l+ S$ g( I"箱子里除了那件龙袍,还有许多鹅黄色衣裳。"赵景业肯定道,"他从来不穿鹅黄色衣裳,只有他哥哥喜欢。" , P6 K4 N/ s  r6 L+ n
秦慕归笑道:"我还在扬州的时候,就听说淡墨探花郎柳意之人淡如菊,是昔年翰林院的第一美人。"他凑到赵景业跟前问道,"当真比怀生还要美么?"
8 r. v3 n2 A- L1 r8 b# R9 V赵景业皱了皱眉,想起昔年,柳意之初中探花,当街夸官。旁人都穿着红袍,唯独他仍旧一身鹅黄衣衫,人群中含笑而立,眉目如描如画,衣抉翩飞,那般风神俊秀,无人能出其右。 - I0 R2 K% s3 I8 d' y
赵景业起初也醉心他谪仙风姿,后来却发现此人城府极深、世故圆滑,直至他入赘司徒家便愈发不喜,此时随口答道:"天壤之别,有什么可比的。"
- ^, A' c& V6 y5 i6 c秦慕归笑得弯下了腰,道:"你心里只有一个柳怀生,竟然连那样的美人都不放在眼里。" # P2 h) X; U# X. b9 ~) Z/ Q$ v8 A
话说到这里愈发不像样子,赵景业惊得喝止道:"胡说什么!柳怀生为国有功,正直敢谏,朕自然是放在心上的。旁的大臣朕难道忘了......"
& k! |9 Z2 x; }, D: f; B6 m秦慕归伸手掩住他的嘴,挑眉道:"我又不曾说你对他是哪般心思,你着急否认什么?"
3 U- ^/ N  {+ e赵景业被他反问,一时哑口无言。秦慕归见问住了他,笑得眯起了眼,万种风流,都化在了这一笑里面。
  \  }5 I1 t$ P; R% m$ K眉目间光华流转,那般神采,竟些许与当年夸官的柳意之相仿。 , f4 E* j# j% K& t
赵景业怔了怔,秦慕归回过身漫步走进花丛中去,御花园里无不是精挑细选的名贵花种,他在星光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回,却没有一枝看得上眼。
, ]" h/ \+ `: ?" O- O冷不丁地忆起永清县知府衙门里那一枝冬日绽放的梅树,秦慕归弯起柳眉,问赵景业道:"既然挂念,又为何一连三天不闻不问?" 9 L% J% U) V# n8 H* X/ G( M7 x9 Q
赵景业踌躇一阵,心中发苦,道:"不是不闻不问,是不能问。柳府上下对柳意之敬之爱之,人死了三年,他的房间仍旧每日打扫,和旧时一般无二。就算柳府失火也断不会是从柳意之房前烧起来的。朕这些时因重修五代史的事常常召见柳怀生,怕是因此使他遭人嫉恨。朕此时再去看他,即使最后真能证实龙袍一案与他无关,旁人也必会说是朕袒护的结果。"赵景业苦笑了一下,叹道:"他那般孤傲性子,怎能被人如此作想?"
) c& A3 w2 Q/ X- g( J7 V秦慕归撇了撇嘴:"你倒是替他想得周到!我听说大理寺卿今日夜审柳怀生,一番刑讯下来,要是逼供成一个谋反的卷宗,他连此刻都过不了!"
+ u$ Y+ X0 c* t5 B# C赵景业脸色白了一白,冷声道:"你当朕的柳怀生是个瓷娃娃?"
8 u; Z/ J, z4 C秦慕归被喝斥得怔忡片刻,低下头去。声音在夜风中显得遥远:"你......哪里知道牢中肮脏处......" ( t2 r& p9 w' f1 ~: v& }3 c
寒冷彻骨的水泼到面上,柳怀生一个激灵,眼动了动,周身的疼痛一时全都涌了上来,他死死地咬住嘴唇,口中泛起一片血腥味道。
$ S  O" F$ s3 ]5 f& d8 B那年禁卫到家中宣旨,柳意之在那金盘中挑挑拣拣,鹅黄色的宽大衣襟华贵温暖。柳意之放下那鹤顶红,说吃下去脸色会发青,又不肯用匕首,说鲜血淋漓地弄脏了衣裳。后来拿起白绫挂到屋梁上,柔柔地笑着回头问柳怀生:"人家说,吊死的人若化成了鬼,舌头会伸得很长。怀生,你怕不怕?" % a8 f  u4 ~- U* f
那是柳怀生第一次闻到嘴里的血腥味,他咬破了嘴唇,只为了不出声叫他一声哥哥。 ' C7 \1 }( l; Z. h8 g
常德揪住他的头发迫他张开眼睛,柳怀生顺了他的意思,一双眼睁开来从容坦荡,竟没有一丝怨恨或悲凉。
" t5 E. m8 G+ \5 u. D# y" u常德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把烧得火红的烙铁伸到柳怀生眼前,狞笑道:"你这一双眼好看得很,不知道烫瞎了会怎么样。"
/ j  E0 d  a' i: ]1 g1 ?烙铁嗞嗞作响,柳怀生眼皮颤栗了一下,目光却毫不退避:"要是烫瞎了一只,我还能看见你笑得如何狰狞可怖,要是烫瞎了两只,我就不必看见了。" 9 B6 H( B- F) |* T! I. b# l7 h
常德气得暴跳如雷,手一伸,灼热的气息滑过柳怀生的眼角,落到他的肩上。 7 X  J1 h' f6 O) w- k
肩上的焦灼撕心裂肺,柳怀生倒抽了一口气,脑中一片空白。烟雾散开,白衫燃起一点火星翻卷开,鲜红的皮肉看去竟别有一番魅惑妖娆,常德下腹串起一股别样的火,揽住柳怀生的腰身,嘴里骂道:"果然是狐媚子!你那死鬼哥哥年纪轻轻做了宰相,还不是靠一张脸,现在他死了,换你接他的班伺候我们皇帝主子......你们兄弟俩都是媚乱朝纲的狐媚子!今天......我来清君侧......" ( o1 ]9 G" ~; z+ E
柳怀生全身一颤,眸中终于有了癫狂愤恨,一口血气堵在胸口,狠命地挣扎,怒骂道:"住口!我哥哥是天上明月,岂容得你这种小人胡言乱语!"
" E0 o( K9 x; {" C- Z, J! f常德伸手去撕他衣襟,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太监总管仆地跪下,道:"三千学士跪在宫门外为柳怀生请命,皇上下令,暂缓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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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3 21:29: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节3 O( g: H6 f' X+ H: F0 Q4 {1 h0 U4 [

3 G) D& c& U& V1 d+ K' n2 k 天空一点一点泛白,金色的阳光洒进御书房,洒在青衣青年白皙的脸庞上。6 v/ l* F0 ?* p4 J  G
; m5 q% D3 o# H2 _, {$ b7 R
    秦慕归的怀里抱着那件惹祸的龙袍,细致温柔地一点一点摩挲,仿佛是抱着孩子的母亲,满脸的母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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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2 i; w# F7 V, @    赵景业看得头皮一阵阵发麻,龇牙道:“你到底看出什么来没有?”- z5 s: {* O* e$ j! U/ X+ L9 {" 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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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来了。”秦慕归仰头一笑,“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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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景业从书桌后站起来走过去,立在秦慕归旁边,和他头并着头一起瞧。& X4 p' v; P" w, S3 W8 D

: i! x  P! u7 _7 m    秦慕归忽然“咯咯”笑起来,道:“这样就像你是爹亲,我是娘亲。”6 J* ^+ m9 }- U! G  |7 V

3 L1 [5 u6 z; T0 y, m/ m    赵景业怔了一下,脸色一沉,秦慕归举起龙袍挡住他的怒容,赵景业一把扯下来,对面那张精致的容颜微微错愕,忽然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E9 q6 W) Q. m3 q.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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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一刹那寂静无比,御花园里繁芜似锦阳光明媚、宫殿里金碧辉煌大气磅礴、初夏琉璃瓦上晶亮滚动的露水都没有这一笑动人心弦、干净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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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景业蓦然恍惚,以为那是错觉,从相识起就一直骗他气他的那只妖孽,却原来也有这样的笑容。2 J* \+ c, c1 y% n6 V1 Z) z

  g) r) Q/ g' L  P  C8 a    他本以为这样和美的笑只该出现在柳怀生清秀的容颜上。8 N6 ^7 D3 [2 N2 N)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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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归看着他,目中染上了一层戏谑玩味,赵景业些许窘迫,背过身去,冷道:“你说龙袍上或许有证据能证明柳怀生的清白,结果呢?区区一件衣裳,你能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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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归起身把龙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箱子里,笑道:“我看出它好生精美。”8 o* n( V, h( Q- ]$ @7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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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招呼道:“来人,跟着我把这箱子抬到常德府上去。”
% r9 ~4 g: {* B6 ~8 r  y0 o! Z: ^3 y" T- u7 v  n2 Z  d: w9 L
    赵景业听闻他要出宫,跟着他走了几步,看他上了小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2 n# f  b# j8 j$ G

! l. ^6 V+ N# b0 L    秦慕归回头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想问你就直接问,我今儿出去,傍晚前肯定回转。怀生断断不会让他有事情。”一眼瞧见他右手上缠的纱布,秦慕归撇了撇嘴,哼道:“怀生前脚进了牢,你的总管后脚就带着圣旨跟了进去,三千学士一早暗中找好等在殿外,生怕有个万一……你当真是不闻不问!”* S3 _; p/ f& A- P* |0 B5 O
  e' K/ j+ }9 ?6 s
    赵景业被堵得说不出话,薄怒道:“要去便快去。”一拂袖回了御书房。' [) h2 U4 t; M* `. {% I; A

' ~, C: [5 W% W8 Q* M6 i    秦慕归上了轿子,想起昨夜太监总管匆匆来报,赵景业正跟着他在芙蓉殿里品茶,一听到柳怀生满身是血被常德搂着,赵景业手上那只茶杯瞬时尘归尘土归土,滴了一地的血在芙蓉殿来回转悠,却又硬是忍住没直接扑到死牢剁一只救一只。秦慕归实在看不过去,把赵景业拖回了御书房说是要看看那只罪证箱子,免得这鲜血淋漓弄脏了芙蓉殿没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 k. @7 ^! T" _' w% T' E, F& ?# h& o( L5 _! w4 e! m5 F
    身后忽然有些动静,秦慕归挑起后窗看了看,却是赵景业从御书房又探出半个身,嘱咐抬箱子的那两个护卫。
; L* R' H3 q; f0 q# Z8 n
0 J" B3 A/ Q( H1 X3 @" o3 U  ]    秦慕归狠狠跺了一下脚,让众人即刻出发。. B' F+ l; C0 {1 _9 h, f, ^

) x* a5 s9 c  D# t6 ~    昔年赵景业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子太傅就曾说过:“此子最善忍耐,心思深沉,喜怒爱憎少显于颜色。”
. ^/ ^" S0 m) u( \* y% m. N' c# \: L. R+ |% H) i8 ^
    赵景业少年登基,隐忍七年不发,表面上看司马氏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直到三年前柳怀生从旁举证,朝中文武誓讨逆贼、各路番王立举义旗勤王保驾,才知道这个言听计从的傀儡天子原来暗中经营。$ n* o  ^% t; f( ^  ?

: A) I4 W& ]9 I- m  z    秦慕归远望着御书房外明黄色的身影,犹如发现最有趣玩具的顽童,露出一个兴奋的微笑:“逗了一夜,连一句‘怀生’都不曾叫……我看你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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