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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31 00:2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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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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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州城南。
5 W# n$ r2 j+ B: |' W 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里诞生了一个男婴。本来稳婆说,胎心已经没了,是个死胎,准备取出死胎之时,产妇却顺产了,而且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全家都欢欢喜喜的围着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小生命,拜天祭祖,感谢神灵保佑。可怜他们都不知道,这孩子灵魂不完整,将来是大不是痴呆,即是癫狂。 E& v; J- E" u3 `+ k: b& i
忙进忙出的家人看不见,就在这屋子的角落里,一个黑衣男子正靠在墙上,痴痴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
" W8 ~, P0 m2 a& X, }/ e 他已经在这里看了两天了。 4 V; X v0 l. C' b! O2 s
当夜色降临,人们都熟睡了,常慕慢慢的走近摇篮,用食指轻拂着小婴儿的脸庞、眉毛、鼻头、嘴唇。婴儿感到了外来的骚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这样子像极了平时他生气时候的皱眉。
o' X! R+ f! R- U 「呵呵……」常慕屏着眼泪笑出声来。可是他的心好痛,好无奈,只要一天找不到那丢失的魂魄,许点就一直轮回在这人世,永远都不会想起有个木耳时常会给他捣蛋,永远都不知道有一个木耳爱着他。 5 G2 R& e, }+ K; H. z+ H6 m+ w6 i
还有,呆傻的孩子如果被家人遗弃、遭别人欺负,那该怎么办?谁可以时时刻刻照顾他?保护他? : [/ \7 E( M. R% ?; l
常慕知道自己始终都要回到冥界,答应在这里做鬼差,就等同签了一份永不结束的卖身契——除非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天。在这边守了两天之后,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J& b, |9 ]4 X+ ^# I9 P
他低下头,吻了吻小婴儿,柔声道:「小妈,我爱你,永远都爱你,我不会放弃,天大地大,万法精深,我一定可以让你变回原来的你。也许现在你变成这样,也是上天对我的考验,或者是你给我的考验,你要我证明,我是多么的爱你,对不对?可是你不要考验我太久,一千年,最多一千年好不好?」常慕解开襁褓,勾了勾小婴儿的小指头,笑得很开心。「说好了,不要超过一千年,不然木耳就太老了,牙齿掉光光,都没办法啃你的小屁屁了……」 " D, u$ l- q T, U
看看窗外的月亮已过半空,常慕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小妈,我要回去了,你知道的,阎王一向嫉妒长得比他帅的人,我再不回去就要被卸任,重新扔道六道轮回了,所以,我必须走。但是别担心,我会常常来看你,我不会让你寂寞的……」
! ]* s4 Q% v6 M- q4 P$ m3 S- n 常慕看了宝贝最后一眼,终于穿墙而出,离开了这户人家。
( B6 t0 c& t. s5 T" v 他沿着街巷往回走,却看见一个老熟人坐在巷口打瞌睡。 8 S2 u( `8 E/ T$ ^ O1 h. ]# J, e
「判判?」常慕摇了摇他,他慌慌张张的醒过来。
9 [" \# R u2 i `8 k4 K 「唔?木耳!你看完了?」
5 L6 G% E1 @$ ^; ~& ] 「嗯。我看那户人家还算不错,我也可以安心一点。想回冥界再好好找找,或者想想其他什么办法……」
, @# n4 [) J6 g5 U; N+ t; Z4 o; j 「这几天你心情平静一点了吗?」
# l( E5 O' q( m/ ^6 y% u 常慕很无奈的点点头,「算是吧。」措手不及的剧痛之后,还会有绵绵不绝的悲哀。
" w. `, f) Y$ e% ^ 「那……我想对你说两件事。」
6 _7 {* _) W2 K/ H$ Z8 C4 { 「好,不过等一下,」常慕穿墙进入一家酒铺,搬了两罈子酒出来,一屁股坐在判判身边,丢一罈给他,然后打开自己的那一罈,痛快的喝了一口。「好了,说吧!」
& c6 @5 k$ [$ s# E0 A' T& T- H 判判摸着圆圆的酒罈子,慢悠悠的和常慕聊起来。「第一件事是……许点的魂魄是我打散的,是我放暗箭,想治治那妖怪,没想到许点的魂魄正好在那时被打出体外,所以……所以我……唉……不管是做人做鬼还是做神仙,不能暗算他人,不然一定会遭报应……木耳,你要怎么怪我都可以……」 9 v: s5 @) |7 e# J) b% d4 _/ Y
「这不是你的错,全都怪那妖孽。其实我今天想了很多,如果受伤在家的人是我,发现有贼的人也是我,我一定也会冲上去抓住他。」 ; } b; _- f( ~ u9 x
「木耳……」判判非常感动,大大的眼睛又忽闪忽闪起来。
@7 Q) p& e4 ^ 常慕觉得这判判没救了,看着他可爱的眼睛问:「还有第二件事呢?」 6 |0 I( Q. Z! {+ d V
「还有……阎王让我找人做新一任的白无常。」 1 o5 D7 [ i9 | W2 C
「噗——」常慕一口烈酒全喷在判判脸上,来不及说抱歉慌忙问道:「难道那老家伙判定我的小妈再也回不来了吗?」 ; L& Z y- ~' V# {# T! e2 ?
「那也要我们让许点回来,才能推翻他的判定。虽然说轮转厅的地方很大,但是它有六个很大的轮转道……我总在想,会不会那一魄……」 3 I0 T- R' o2 t \, e
「不会的……不会的……」常慕打断他的话,掉到轮转道里就几乎没有找到的希望了。 2 ~0 n2 k4 T6 U3 x- }8 I4 A
但是,如果那一魄没有被损毁的话,这真的是最大的可能。
8 L t5 M4 x! _' K 两个人耷着脑袋静默了许久,常慕问:「可不可以给我多一点时间找找?我不想太快就有一个新的搭档,我也不想让别人住进无常殿。」
' A) P1 B0 w! L- P# U5 e1 O$ P 对于这个,判判也很无奈,掰着手指数了一下,「还有五天,五天之后,阎王自己会来宣怖。」 # G. `8 Y( i* v6 t5 P6 c
「不愧是阎王老子,够冷血,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常慕冷嘲了一番,又仰头喝了几大口,想把自己灌醉。「那人选好了吗?」
8 t% Q( v5 h0 a# v9 d6 B 「嗯。」 + U, f. B+ x# J/ H
「谁?」
7 z2 T& W9 K: ?) [: s# x, w x7 d 「苍伶。」 ) F7 D' X7 h' Q+ a
「没听说过。哪儿的?」
5 v4 y0 W- y/ ?4 b 「就是你和许点一起带回来的那旧双色魂魄的白发男子,有印象吗?」
# L' M w2 l. Z) n( ^: A! Z 原来是那个男孩子!一想到他,就想起师傅。一想到师傅,就想起他奇奇怪怪的法术。「观音对他双色魂魄的事情怎么解释?」
: m5 G# B4 e: t: K, h 「他没直说,只给了我几个字。洛之遥,霁雪,火云。」 / S. M1 q* {8 v2 ~3 l0 ]" H' n+ M
「火云山!?」常慕一听到火云,刚才升起来的一点点酒意瞬间吓退,心中暗暗忖思:难道真的和师傅有关?师傅从来都是行事诡异,偏爱旁门左道,如果他对魂魄有研究,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到许点的魂魄……「判判,我要请假几天。」
, V$ L5 ~% u) G. {; J/ d- e 「你还要去哪儿?」
H$ }9 @( B, k( h5 E' b/ M 「去找一个朋友。你放心,我不会一走了之的,在冥界做了鬼差,就好像签了永不会结束的卖身契一样,想逃都逃不走。我一定会在阎王册封白无常之前回来的。」 - Q9 Y4 @& W6 v% M F
听他这么说,判判也就放心了,挥了挥手叮嘱道:「早点回来。」 6 i# W, A" ^8 r9 \3 L
「我知道了,」常慕搁下酒罈子拔腿跑进了夜幕中。
/ V1 l7 G1 _4 ?# ^& u5 C' B& r 判判笑了笑,掏出钱袋子钻进酒铺想把酒钱付了,却发现常慕早已经把钱放在了柜台上。果真是个好孩子。 : F* ~4 {* A f. }: I
再有,「火云山」道三个字掉进了判判的心眼儿里。 4 z+ X4 Z6 V* D3 {
常慕马不停蹄地赶到火云山,满心期待师傅狐右会有办法救自己的爱人。他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赶到了山顶,但一看到那里的景象,心又凉了。 , t9 S4 N, {! T6 j* U
山顶只剩一间陈旧的破屋子。屋前的葡萄架、小花园早就荡然无存。窗户歪歪斜斜的挂在墙上,木门轻轻一碰就整个儿倒了下去,激起屋子里面陈年的积灰,惊得蜘蛛娱蚣满地逃窜…… : c1 s7 s; T- x# j d, u
「师傅……」
! {% W# k) A* `# A+ F 很明显,这儿很久很久没有人住了,可是为什么师傅的衣物全都在?为什么书看到一半就摊在桌上?为什么旁边的茶杯还打开着茶盖?他是离去匆匆还是遭逢厄运? 5 ~( Q0 k Y$ h- U: T- N, j# @1 e
当初说不再相见,以为是一个玩笑,原来真的无法再相见了。
' `) c' C. M* E7 n 失落的常慕退出空荡荡的屋子,早晨满心的希望渐渐抽空,又只剩下空虚和难过。从日出拂晓到斜阳西照,在半梦半醒中,他坐了一整天。
- _+ J3 y) U, D8 H* O, h0 u 天马上就要黑了,该回去的时候,必须回去;该面对的东西,还是要去面对。只是常慕好不甘心,临走前站在火云山上,站在夕阳之中,朝着对面的青山声声呼唤:「师傅——你在哪里?木耳有事求你!师傅——听见的话,一定要来找我!」
G: m2 p0 U! n# b; |& ]. u 回声反反覆覆回荡在山间,一直传到云霄之上……
( C8 y! u& L4 q+ w' D0 B 突然「喀嗒」一声,常慕灵敏的回过头去,只见一抹红色迅速窜入林子中。 4 I. U' A& b0 T) o& w' o" a
红色的?师傅!? " w2 l% j9 W- t. e: U8 @
常慕拔腿就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师傅,我是木耳啊!师傅!」 " F3 a3 `' R2 \# B2 d
可是这「师傅」有点儿奇怪,一个劲的往山下逃,而且个子大小似乎有点不对尺寸 ( P( M3 t8 S4 l0 o/ b! |' @5 L
一路追,终于闻得「哎呀!」一声,前面逃窜的红影跌倒了,可是这叫痛的声音好稚嫩。
3 _9 y! O Q1 B7 m' v# b 常慕跑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红头发的小不点儿,后脑勺扎了一根小辫子,屁股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 9 O7 v! O" H6 [: E4 H7 K$ ^8 G9 h) \
「咦?狐狸精?」而且还是和师傅一个种类的!常慕来劲儿了,暂时忘却了心中悲痛,把趴倒在地上的小不点儿拎了起来。
8 N' T, f, o' b/ T# N! o* I3 e 等常慕看到了这小像伙的正面,他立刻戳了戳他的脸惊叹:「师傅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 w, G( Q+ U4 @3 `, y3 o9 M, k
小不点儿很警惕,非但眼神凶恶,还不停发出威胁警告的鼻息声,就像准备斗殴的野兽。可是常慕不理会,还是好奇的摸摸他的耳朵,拉拉他的尾巴,小不点儿倏然亮出爪子「唰」地抓下去,常慕英俊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条血口子。「臭小子,快放开我!」
+ d4 L% c7 |; L( W3 F7 _ 怎么这么凶?常慕被郁闷到了。「你是狐右的什么人?」 " E4 a+ F- z$ Y; }; z
「关你什么事儿?」 ! N2 I( | ^, |8 E2 S" ?9 U
「我是他徒儿,有急事找他,你知道的话快告诉我,叔叔给你糖吃。」说着,他匆匆从怀里摸出几颗五颜六色的糖豆子,这是他为了随时哄骗许点准备的。 b) l* c% m$ K- ^$ T' L4 l3 Q
小不点儿听到此人是狐右的徒儿,又看到那五颜六色的豆子,嘴馋了,不再目露凶光,但禁不住还是有点儿怀疑,打量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是不是那个什么木耳的?」 4 a$ z( J0 @# p. O1 A8 ?6 m8 r
「对!对!原来师傅提起过我。快告诉我师傅现在在哪儿。」既然有所闻,常慕把手里的小不点儿放回地面,蹲下来和他说话。
. b* o3 Z1 ?% w+ w 谁知道小东西整了整衣服,神气十足的说:「你先叫我一声师叔。」 0 T: u9 {4 X) T; N6 K' B6 v
「啥?师叔!?」这枕头包一样大小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师叔?
( Z4 l, }" S$ z" H z1 A 「对啊,我叫狐左,是你师傅嫡亲的弟弟。」
, X2 j! t4 I1 B 狐左?弟弟?常慕心中充满了疑惑,疑惑的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可是师博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他有个弟弟啊,」 , T/ p4 K- \* X5 D. W- m
「看什么看!?不相信啊!?」狐左用绿色的眼眸白了他一眼,骄傲的扬起了脑袋。
1 H$ G+ ^, s: I# Y& O& k 「呃……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娘……就是我师奶奶,她今年贵庚啊?」
[# I9 g' h3 S 「我没见过我娘,不知道。」 - [1 Q+ v- C. t! z+ R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这不是重点。常慕奉上手里的糖豆子,讨好这位小朋友。「师叔,那快告诉我,师傅在哪儿?」 9 M6 f4 b7 H o
小狐左一把抓过所有的糖豆子,毫不客气地塞进衣袖,随后收起自己的贪婪之相,装模作样的指了指天空道:「我哥哥在上面。」 # x$ U3 Q. S* S* Z, |; n! z, V. s
「上面?难道说我师傅上天做了神仙?」
5 F6 a! k- a) ~* E 小狐左点了点头。
4 Q3 ~5 l% S# Q R* g 「那师傅在天上做的是哪一路神仙?」
) f% I+ D5 p; [/ N! Q3 y* ^: \) k2 R 「厨子。哥哥有时候会溜回火云山看看我,带好吃的给我。」 0 u; t: o2 t5 B+ H
「他是做哪家的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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