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9 22:33:48

 时间开到2003年12月20日这天,无论对何飞还是项磊来说,都应该是难忘的。项磊的难忘是双重的,其中一份同何飞共有。
  在魏桐那里吃过晚饭,何飞和项磊决定留宿,魏桐家里有一张超大的双人床,他们租来了《魔戒》三部曲一共九张光碟,打算在那张大床上半躺成一排仔细地重温一遍,为此,晚饭后还特意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挪动家具,把电视柜挪到了床尾的正对面。
  第三张光碟快要结束的时候,项磊接了一个电话,魏桐知道他打完电话一定会退回到刚才错过的画面,于是干脆暂停播放。何飞看到项磊在接通电话之前就已经锁起了眉头,然后房间里一下子很安静,项磊躺在中间,两边的何飞和魏桐都能清楚地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嗲,魏桐对项磊做出“小周”的口型,项磊点了点头。何飞听魏桐提到过这个名字,也就是在酒吧里看上项磊的那个人。
  对方问:“在哪呢?”
  项磊回答:“在魏桐这里看电影呢!有事吗?”
  对方吸了吸鼻子,又问:“你能出来一下吗?”
  项磊马上说:“现在?都这么晚了。”
  对方沉默良久,忽然带着哭腔说:“我和他彻底掰了……”
  项磊想了想,回道:“你没事儿吧?”
  这么一问,电话那头儿马上啜泣起来,项磊一时间手足无措,朝魏桐看了又看,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希望魏桐可以帮他一把。
  “你出来陪我一会儿,行吗?就一会儿。”对方一边抽泣一边近乎哀求地说。
  “可现在都这么晚了……”
  “你打辆车过来吧,我在这边等着,我付车费……”
  “不是这个问题……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尽快回家吧!”
  “可我不想回家,我想见你,哪怕就几分钟也行。”对方锲而不舍。
  项磊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沉默下来。
  “你真这么狠心?连问问我在哪都不问?”对方再次抽泣起来。
  “你在哪呢?”项磊老老实实问出了口。
  “我在清河呢,离刚建好的五环不远,过了五环有一条河,我就在河边。你上了车把电话给司机,我跟他说怎么走。”
  “啊?那么远?你在河边干什么呢?”项磊几乎叫了起来。
  “不干什么……都这么冷了,河里怎么还没结冰呢……”
  项磊一脸惊慌地看了看魏桐,马上对着电话说:“那你等会儿,我这就来,然后送你回家,好吧?”
  “好,我等你。”
  然后项磊一边对魏桐说“他不会干傻事儿吧”,一边开始下床。魏桐翻出自己的一件湛蓝色羽绒服让项磊套上,项磊一边拉着拉链一边急匆匆地往门口走,打开门后,先是回头看了看一脸失望的何飞,然后又看着魏桐说:“一会儿我肯定回来。”三个人都知道,这话显然是对何飞讲的。
  接下来的碟片看得很没劲,何飞和魏桐隔一会儿就会打开各自的手机看看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了,项磊还是没有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何飞忍不住拨了项磊的电话,一连三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又过了半个小时,魏桐拨了一次,项磊的电话开始无法接通,然后两个人开始交替拨号,连续十多分钟,仍然无法接通。
  “操!搞什么呢?清河那边我去过,一个朋友的地下室,是没信号。”何飞把电话甩到一边,烦躁地说。何飞总是不由地幻想他们正在某个地下室里发生着一些贴身接触。
  “不会是在地下室,小周家很有钱,他原来的朋友在那边住的也是楼房。”魏桐说。
  “那,要不我们去找找他们?”
  “电话都打不通,去哪里找呢?项磊说好送他回家的……”
  “那就再等等。”
  第五盘光碟自顾自地播放完了,何飞和魏桐谁也没有去换第六张。
  凌晨一点半,何飞和魏桐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几乎同时喊道你终于回来了。可是项磊没有回应,他径直钻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在狭窄的门厅走道里坐下,一直没有回卧室。魏桐在卧室里问他小周怎么样了,他也一直没有回话。
  魏桐忍不住下床走出了卧室,他走到门厅走道里的时候,忽然惊叫出声:“啊!项磊!发生什么事了?”
  何飞风一样地跳下了床,他本来有些别扭的情绪在看到项磊之后瞬间消散。
  出门时还干干净净的项磊,他现在的脸上紫一片,青一片,他的眼角裂开了一道血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鼻子肿得不成样子,下巴上还有片暗红的淤血。那件湛蓝色的羽绒服上满是血迹,那么剔透的一身蓝,胸前袖口染上了一片片的猩红。当他意识到自己被何飞和魏桐发现之后,眼里的泪水马上开始决堤。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注意举手投足的小细节,他抖动着肩膀,不时地扬起胳膊,直接用沾着血的袖口抹着眼泪。
  “怎么了?”何飞用颤抖的声音的问他。
  “他们打我……照死里打我。”
  “谁?”
  “小周哥哥的朋友。”
  “为什么打人?”
  “因为我是一个gay。”
  项磊说完,埋下头去,失声痛哭起来。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9 22:34:08

 项磊在那条小河边找到小周的时候,小周正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项磊说都冻成这样了何苦自虐呢,小周哭丧着脸说很冷,你快来抱抱我吧。说完,不顾项磊的难为情,一下就抱住了项磊。
  项磊说我送你回家吧,小周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箍紧了项磊的身体。
  寒冬,冷夜,暗路,沉默。几分钟后,项磊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又开始抽泣了。项磊马上心软了,本来要去推开他的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小周放开了项磊,抹了抹眼睛说:陪我走一会儿吧,十分钟后,你送我回家。项磊点点头。
  小周对项磊说:我知道你对我没感觉,不然跟那傻B分手也就分手了,我应该解脱才对……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
  那条小路连个路灯也没有,对比远处那条灯火通明的干道,这里显得更加漆黑了些。项磊和小周并肩走在那条漆黑的河边小路,小周在讲述他遭遇的决裂,项磊偶尔说上两句安慰的话。
  迎面驶来的一辆轿车打出一束刺眼的车灯,两个人本能地伸手遮住了眼睛。
  那辆车驶过以后,小周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然后一脸紧张地加快了脚步。项磊不明所以,紧紧跟着小周往灯光里的大路走去。那辆车掉头回来,在他们身边熄了火,两个30岁上下的人打开车门走过来,其中一个人问小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出来走走。”小周有些慌乱地回答说。
  “这人谁啊?”另一个人指着项磊问小周。
  “同学。”小周的声音有些怯弱。
  “同学?”怪异的腔调反问道,“还没改是吗?忘了你哥是怎么跟你说的了?”
  “他真是我同学。”小周强调一句。
  “同学怎么半夜三更在这里逛?”
  小周马上语塞。
  “他叫什么名字?”那人又指着项磊问小周。
  “项磊!”小周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身份证拿出来看看。”已经走到跟前的那个人对项磊说。
  项磊没有多想就拿出了身份证,那人看了一眼,有些粗鲁地扔了回来。
  “我这弟弟叫什么名字?”那人盯着项磊问。
  “小周。”项磊说。
  “有姓‘小’的吗?全名叫什么?”另一个追问。
  项磊没说话,——小周根本就没有说过自己的全名。
  “说不上来了?”项磊面前那个人冷笑着说完,又转而盯着小周,“你这同学怎么连你的全名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小周已经气急败坏。
  “你哥要是知道你还没改,想好什么后果了吗?”小周面前那个人问小周。
  “随便!”小周说。
  “你先上车!等会儿送你回家。”
  “不用你们送,我朋友说好了这就送我回去的!”小周喊道。
  那人瞪着小周,暴喝一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你哥过来?”
  “赶紧上来吧你!”车上有人说。
  项磊这才发现,车上还有两人,他们脸上好像挂着窃笑。
  小周没有上车,站在原地赌气,一声不吭。
  车外的两个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盘问项磊,哪里人?干什么的?哪个学校的?怎么和小周认识的?项磊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他们问你俩三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呢?项磊说小周不开心找自己过来聊聊天。
  一个人歪着脑袋问小周:“怎么办吧?现在带你们回去找你哥还是怎么的?”
  “我说了!随你们的便!”小周大声说。
  这时,另一个人一记重拳打在了项磊脸上,项磊防不胜防,伸手去护,对方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又朝项磊裆部狠狠踢来一脚,项磊下意识一躲,那一脚落在了他的左大腿上。
  “你有病啊!我们俩没什么!人家刚打算这就送我回家去呢!”小周哭喊着上前,被身边那个人一把拦住。
  “我可不管那么多!你哥说了,见这种人就要打!”说着时,车上两人已经下了车,连拉带拖把小周拽上了车,那个拦着小周的人腾出了空,也窜上来动起了手,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不停往项磊身上招呼,项磊不敢还手,只是寄希望于这个过程尽快结束。项磊为了闪躲而东倒西歪,一个人吼道:妈D,还敢躲!然后一脚踢到项磊的眼角。眼睛酸酸的,眼泪不听使唤流了一脸。另一个人也吼:妈D,还有脸哭!然后一拳扣在了项磊的鼻梁,腥腥的味道冲进了嘴巴里,项磊拿手臂一抹,满袖鲜血。
  项磊听到小周一边哭一边骂个不停,他说你们这些混蛋,我哥让你们去吃屎你们也去吗?他是我的朋友,我连个朋友也不能有吗?你们一个个都是畜生,不是人!
  小周骂得越凶,招呼在项磊身上的拳脚就越是愤怒。项磊好像能领会他们的愤怒,却还是有些自私地暗自渴望他们同时也能够怜悯自己身上的痛楚。项磊不敢奢望他们可以体会到自己的内心,因为项磊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根本就不是无辜的,他们的愤怒,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gay,而已。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9 22:34:28

 他们累了。他们停下来。他们一左一右围着项磊,其中一个人气喘吁吁的问项磊:你说怎么办吧?
  “要不,要不……”项磊蹲在河边的围墙脚流着眼泪,“要不你们把我交到派出所去吧……”话音刚落,又迎来骂不绝口的脏话和招架不及的拳脚。
  他们又累了,停下来,他们也学着项磊的样子,蹲下身子,一左一右地围着可怜巴巴地拿袖口抹着脸上的血的项磊,继续问道:说!怎么办?要么你从身上选样东西留下来,然后我们哥俩带你到河里游个泳,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去见见小周他哥。另一个接茬说:你他妈的一定不知道他哥是谁!要是让他见着你,你就别想见着明儿的太阳了。
  项磊感觉到鼻孔里还在出血,正忙着捏住鼻子。
  妈的,说话!他们相继喝道。
  有什么值得留下的呢?项磊把上下里外的口袋翻了个遍,然后把钱包和手机掏出来放在了面前的草地上。抬头,他看到面前那个人欢快地笑了:傻B!说的是你身体上的某一部分,不是你口袋里的东西!说完,他将项磊拉起身,捡起项磊的钱包和手机,塞进了项磊的上衣口袋里,然后还在口袋上拍了两下。
  真的吗?项磊想。香港电影里杜撰的那些事,在北京会有可能真的发生吗?无论如何,项磊不想亲自来验证这件事。项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末日会选择这种方式,一点也不光彩,一点也不隆重。幻想过的那些轰轰烈烈尚未一一光临,所有的梦想,在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形下,拙劣得如同堆在地摊儿上的盗版光盘。
  “我和小周,真的只是好朋友……”项磊绝望地说。
  “妈的!看你那副贱样!”那个还回项磊钱包和手机的人退后两步,一脚踢在了项磊的肚子上。项磊捂着肚子再次蹲下去的时候,手机响了。手机响了三次,项磊才伸手去拿。当项磊看到那是何飞的来电时,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他还没有来得及接听,铃声已经结束,同时,也被面前那个人一把夺了过去,抬手扔进了河里。
  李增留给他的诺基亚3310。项磊想到了李增,然后又想到了裴勇。一个对他们来说应该足够重要的人,在面前这两个陌生人的眼里,其实如同草芥。
  “爷爷我都累了!走!带你丫下河游泳去!”说着时,两个人已经分开钳住项磊的胳膊往河边拖拽,项磊拼死挣扎,惹得其中一个气急败坏,“妈的!就地解决!”他放开手,快步朝那辆车走去,项磊听见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小周大声骂着“C你大爷!”
  “回来!你回来!”另一个人喝住气急败坏。
  一辆车经过,那个人走回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围在项磊两边。项磊很想呼救,却最终也没有喊出口。项磊总是愤青一样地指责这个时代这些都市里的人情淡薄,事实上,他也终于没敢去相信路人。那辆车开过之后,拳脚再次疾风骤雨般袭来。
  他们真的累了,他们喘着粗气蹲了下来,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高声辱骂。
  他们每个人离项磊一米远,他们累了,他们的反应和起身动作一定因此而迟缓下来,项磊暗暗打算着要酝酿一种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站起身来逃跑。他同时又怕自己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可是这样下去显然更不是办法。
  项磊这样犹豫了足足5分钟的时间,同时也酝酿了5分钟的时间,5分钟之后,他迅速起身,并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儿,颤抖着双腿跑了起来,他听到身后一阵狂躁的骂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
  200米,100米,50米……灿烂的灯光,宽阔的马路,一辆又一辆疾驶而过的出租车,竟似天堂。项磊没有停,项磊依旧在跑。
  一个宫殿一样的酒店门口,等候着四、五辆出租车,几个人在喷泉花坛边抽烟,项磊跑上前去,颤抖着声音问他们走吗?
  没人应他。
  他挨个儿去敲那些出租车的车门,抽烟的人群中有人告诉他:司机都不在。项磊掏出钱包,告诉他们自己有钱打车,可没有人再去理会他。
  项磊失望地跑开了。
  一个路口,没有灯光,项磊拦下一辆出租车,开了车门上去,司机看到他的样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项磊告诉他:没事儿,快开车吧!
  项磊说,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都不理我。
  司机说,我是没看见,如果我看见了也不敢停车的。因为不了解情况。
  司机问项磊要不要去医院,项磊说不用了,只说去魏桐的地址。下车时,项磊给司机车费,司机推让了两下,他接过钱的时候告诫项磊,以后可别轻易去惹那些地痞了。
  跑了那么久,项磊一点也没感觉到累。下了车,他抬头看了一眼六楼的灯光,一步两个台阶地爬了上去。当他打开那扇有灯光从缝隙间溢出来的门时,火辣辣的面颊上第一时间汹涌失控。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9 22:34:51

 “怎么了?”何飞用颤抖的声音的问项磊。
  “他们打我……照死里打我。”项磊话一出口,声音便已哽咽。
  “谁?”
  “小周哥哥的朋友。”
  “为什么打人?”何飞的眼睛里着了火。
  “因为我是一个gay。”
  项磊说完,埋下头去,痛哭失声。
  没等项磊哭完,何飞已经将他拉起身。项磊只顾呜呜地哭,直到何飞拽着他下到一楼,他都没来得及问何飞这是去哪、做什么。
  何飞朝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出租车招了招手,然后对身后跟来的魏桐说:“你回去吧,自己先睡,我们回不回来都会打电话给你。”
  “你们去哪……”魏桐不解。
  “找那帮孙子去!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大不了拼命!操!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敢不敢拼!”何飞狠狠地说。
  “项磊都回来了,他们不应该还在那里啊!”
  “去看看才知道!”
  出租车掉头了,项磊努力忍住眼泪,站在那里犹豫无措。他说算了何飞,他们或许是一个地下帮派。何飞气急败坏地说项磊你电影看多了,别高估了现实生活中这些人的能耐,你越软弱可欺他们越嚣张,你跟他们拼命的话没准儿他们能尿一裤子!
  何飞让项磊打电话给小周,项磊说电话被他们扔河里了,何飞愤愤地骂了一句,转而问魏桐有没有小周的电话,魏桐摇了摇头。
  车来了,何飞拉着项磊上了车。他摇下车窗对魏桐说你先回去,等我们电话,然后对司机说:五环外,清河。
  那些人怎么可能还在原地呢?
  一路上,项磊断断续续讲了刚才的经过,司机听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指什么人,不时插话问项磊“到底是为什么啊”,要么就附和着何飞一起骂上几句。出租车沿着那条漆黑的小路走了一遍,一路空无一人。经过那处矮墙,项磊指着说:就在这里。何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然后他转头看看身边的项磊。项磊的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何飞情不自禁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项磊的肩膀被何飞一晃,眼里的泪水经不住震颤就滚落了下来。
  好像这一遭,只为在项磊对这个地点的记忆中,加进去何飞的影子。
  师傅问接下来去哪,何飞想了想,说出了紫轩宾馆的地址。对项磊说了很多次去那里住,这一次,再也不只是说说而已了。
  项磊远远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等着,何飞一边打电话给魏桐,一边在柜台前开房间。
  一进房间,何飞关了房门后马上扯住项磊,结结实实抱在了胸口。
  “项磊,别他妈的找啦!我来做你男朋友!我可以……”何飞冲着项磊的脖子冲口而出,他的声音被项磊身上的羽绒服领子当着,含含混混传到了项磊的耳朵里。
  项磊没有说话,他的肩膀在何飞的臂弯下开始剧烈地抖动,何飞的耳后随之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咽。
  “你总是跟魏桐说我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他妈的是!我肯定是!我对你这心思要不是喜欢我就不是人!”何飞继续说。
  项磊呜呜啦啦说了几个字,何飞没听清。
  “嗯?什么?你说什么?”
  “我怕害了你……”项磊吸了吸鼻子说。
  “笨蛋!记住!我不是变成这样的,知道吗?谁也改变不了我。我本来就这样的,我现在算是看清了。你不也是这样的吗?你说你是变成这样的?还是慢慢发现自己其实是这样的?不想我这样,除非我们根本没有认识过。”
  “其实我不怕当替身……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容易把眼前的人当成自己记忆的某个人,我却总是把自己当成别人记忆中的某个人……”
  何飞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差点落下几滴眼泪来。
  没错儿,贴着胸膛的这个人不仅仅是项磊,他还是小二。
  小二,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不讲义气,从军训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丫来找你哥了!哥就知道,你不可能这样放过我。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9 22:35:26

 何飞提出要帮项磊洗澡,项磊扭捏了半天,还是被何飞强行剥去了衣服。脱去上衣的时候项磊被何飞碰到了伤口,忍不住叫了出来。何飞看到项磊胸口和小腹上的青紫,不禁又骂了几声。只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项磊死死抓住何飞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脱,何飞苦笑了一下,然后去脱自己的衣服,想了想也剩了条内裤,拉着项磊去了卫生间。
  何飞站在莲蓬头下,用热水湿了身体和毛巾,然后在项磊身上一点一点地擦,有伤的地方,何飞不敢下力,只是用热毛巾敷上一会儿。
  项磊一边看着忙活不停的何飞,一边咬着嘴唇,何飞对他笑笑,他却忽然流出了眼泪。何飞的心里像被刺了一下,他动情地走上前去,湿漉漉地拥住了项磊,贴紧胸膛的一瞬间,何飞居然也掉下了眼泪。
  他们把各自的眼泪滴在了对方赤裸的背上,什么也没有说,只任那个忘情的拥抱就这样持续了下去。莲蓬头的水哗哗地淌着,一旦闭上眼睛,好像全部的自己就只剩下了听觉和触觉,整个世界也只剩下水声、自己、和自己怀抱里的那个人。
  擦洗完,何飞围着浴巾把湿透的内裤晾在窗户边的椅子上,项磊却穿着半湿的内裤直接爬上了床。何飞知道说也说不动他,索性随他。
  并肩躺在床上,何飞习惯性地把胳膊放在了项磊的脖子下面。
  “从今天开始,不准再找别人!如果被我发现,项磊,我会杀了你。”
  “要不要……等你觉得我不像现在这么可怜的时候……再做决定。”
  “傻吧你?”何飞晃了晃胳膊,“我是像你那么富有同情心的人吗?”
  “我害怕……太虚幻。没有才不用担心有一天会失去……”
  “这样,我们也像魏桐他们一样,出来住好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还有,一周内,我会找张雯雯说清楚。如果有一天我说话没算数,你也可以杀了我。”何飞转过身体面对项磊,不无认真地说。
  “你不喜欢张雯雯?”
  “喜欢。可一年多都没想过要去占有她,很奇怪这是怎样一种喜欢,以前和女生交往从不这样。太上心了怕害了她?现在想想,还好一直没害她……”
  “你不会直接跟她说是为了我吧?”
  “直说不直说又有什么区别?以前她就怀疑过。”
  “啊?”
  “你不想她知道得太具体,我可以不说。可她要是问起来,我也不想撒谎。”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总是忍不住想,她……该有多伤心啊!”
  何飞顺手揪了揪项磊的耳朵,没有回话。
  何飞还在暗自思考着自己对张雯雯到底是怎样一种喜欢。尽管自己一直没有想过要去占有她,可是如果现在躺在身边的是她,何飞确信一定会发生什么。因此,那当然是一种喜欢,可是这样一种喜欢显得平庸至极,好像只剩下生理欲望的支点。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里,这欲望被何飞的满年满月的心事消磨殆尽,所以一直没被提成日程。
  至于何飞的那些心事,自然全部是关于项磊的。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9 22:36:04

就更新到这里。{:4_438:}{:4_440:}{:4_443:}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10 23:30:10

 项磊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肿胀的鼻子还有带着淤血的下巴一周后才有好转,这一周的时间里,项磊一直没有去学校,前几天一直待在魏桐那里,第四天何飞要带项磊去看一个房子,离魏桐住的地方隔了两栋楼。不知道为什么,项磊并没有表现出何飞所能想象到的那种兴奋,他好像根本不想陪何飞一起去看,只是对何飞说你看好就成。
  何飞问他:“你怎么了?你不想出来住?”
  项磊说:“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何飞倒也没有生气:“你不相信我?”
  “没有。”项磊马上说。
  “魏桐他朋友这两天可就要回来了。”
  项磊还是陪何飞去了。那房子和魏桐住的地方格局相同,穿过楼梯上堆积着的各类杂物爬到六楼,右手进门,进门后一个窄窄的过道,过道尽头的窗户边是一个简易的橱架,过道两边有两扇门对开,一个通往小小的卫生间,一个通往唯一的卧室。卧室里的家具充满80年代气息,很旧,却也干净整洁。卧室连接着一个不小的阳台,中间隔着一扇站了大半面墙壁的窗户。
  何飞问项磊怎么样,项磊一边在卧室和阳台不停往返,一边说“很不错”。然后何飞在租房协议上签了字,付了押金和房租,房东把钥匙留下,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何飞踢掉鞋子,把自己扔到卧室正中央的大床上摆成“大”字,长出一口气说:“妈的,这两天可累死我了!”
  项磊在床沿坐下,回头问道:“怎么找到的?”
  何飞起身,一把揽住项磊倒在床上,然后把项磊的后脑勺放在自己的胸脯上,又将胳膊从项磊的脖子里环过。他说:“贴小广告呗!本来想找个楼层低的,可真是邪了门儿了,这两天找我看房的都他妈六楼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我还以为今天只是看看呢。”项磊说。
  “这你就别管了。下午我们去采购吧,这么大的床,宿舍里的被褥都用不上了……项磊,这是我第一次做一个男生的男朋友……”
  “哦……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新鲜……嗯,挺刺激……”何飞笑道。
  项磊没再回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何飞揪了揪项磊的耳朵,问他:“想什么呢?”
  “未来。”项磊听似有气无力的声音脱口而出。
  “什么样的未来?”何飞问。
  “看不清楚。”项磊说。
  他一定觉得这像是一场梦,何飞想。事实上,此刻的何飞多少也有些恍惚。他以为项磊会问他有没有和张雯雯说,可是项磊一直没有问这件事。何飞现在想告诉他,从紫轩宾馆出来那当天晚饭时,自己已经向张雯雯提出了分手,张雯雯听到这句话,用哀怨的眼神直直盯着何飞足有两分钟的时间,两分钟的时间里,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当那个女孩在何飞面前掉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何飞几乎想要收回那句话了,他想伸手抹去她面颊上的泪水,然后慌慌张张地告诉她自己不过是在逗她。
  张雯雯开始掉泪的时候,慌忙低下头去,低下头去的同时,她问何飞为什么。
  每个女孩大概都会在这样的时刻问出为什么的。
  何飞其实并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他支吾了好几个“因为”,然后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项磊说过的那句话,他告诉张雯雯:“我怕害了你。”
  “你已经害了我了。”张雯雯说完,用双手捂住了脸,开始颤动双肩。
  何飞忽然生怕自己原本不过是身陷一种错觉罢了,于是,他一边心疼地看着张雯雯,一边快速地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到底喜欢张雯雯还是项磊。
  何飞知道,自己希望每天都能看到项磊,两年多以来,几乎每天都是如此,而且一天更比一天难以自拔。然后,何飞想,一年多过去了,只有当初刚刚认识张雯雯和现在满心亏欠地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无助地流眼泪时,自己才有强烈的冲动要拥她入怀。
  何飞总算安下心来。他换到对面,在张雯雯身边坐下来,揽住张雯雯的肩膀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何飞把张雯雯送到了宿舍楼下,张雯雯刚刚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问何飞:“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怕害了我?”
  何飞呼出一串白气,想了想说:“因为,我最近发现,我可能更喜欢他。”
  张雯雯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项磊?”
  何飞没有回话。这种情景下,默认即可。
  “这个世界疯了!”张雯雯侧过脸看着远方的天空说完,转身走进了宿舍大门,再也没有回头。
  何飞觉得张雯雯的心里应该是鄙夷自己和项磊这种忽然质变的关系的,因这鄙夷,何飞心里倒轻松了不少。盛放情绪和心情的空间应该是有限的,鄙夷的情绪多一些,哀怨的心情自然应该更少一些。
  项磊最近一定没有工夫看校园BBS,流浪寒武纪又开始写那些哀伤的文字了,如果项磊看见,他一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何飞环着项磊的脖子,安安静静躺在新租来的房子里那张大床上。两个人一同陷在无止境的沉默里。何飞听到项磊在说未来,不用想,一定是说他们俩的未来。何飞闭上眼睛,不多时,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胸膛里忽然有些动静,像是一丝忐忑,又像是一股莫名的兴奋。就像乘坐一艘渡轮刚刚驶离海岸,极目之处,海天一线。
  

newsic 发表于 2009-9-15 21:38:11

看了项磊的经历就好像又一次回味自己的过去。哎。。。。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18 17:23:59

 第一次亲手布置一个小家这样的事总会让当事人多少有些兴奋,一连几天,何飞都是在这样的兴奋中度过的。何飞买了一台看上去比较花哨的录音机,下面可以放卡带,顶上可以放CD,还配了一台低音炮,项磊说他乱花钱,何飞不屑一顾。
  何飞说项磊买的那些东西才是没用的。他可着卧室那面带着一扇大窗户的墙定做了一套对开的落地窗帘,深灰的方格图案,厚厚的粗麻布,拉上窗帘后房间里马上一片昏暗。他还买了一堆可以拼接的泡沫垫,何飞一直觉得这东西纯粹是儿童玩具,可是项磊买来后在卧室里认真兮兮铺了一地,进门还要脱鞋,何飞总是忘了这茬儿,每次都会穿着鞋子走进去踩出一串脚印,听到项磊喊一声,才退出去脱掉鞋子,然后项磊就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用湿抹布去擦那些脚印。
  大扫除。CD里播放着《with or without you》,声音很大。他们把阳台收拾出来了,放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刚好可以关上门。如果在这里一直住到夏天,每当雨后的夜空出现星光,坐在阳台上喝点啤酒,一定有十二分的惬意。
  电视总是没什么好看的,可又别无它事,何飞就一直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每当何飞稍作停歇,项磊马上说:大哥,求你了,就看这个吧。不说还好,只要项磊话音一落,何飞马上换了频道,嘴上还说着“这有什么好看的”。项磊忍无可忍,一把将遥控器夺了去,何飞回夺不及,便跳下床去,打开CD,把音量调高,刚好盖过电视里的声音。项磊当然不甘心,也调高了电视机的音量,刚好盖过CD的声音。于是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比赛起来,直到最后电视机和CD机的声音都被调到了最高。在电吉他的轰鸣和摇滚的节奏中,电视里的主持人用刺破的声音播报着时事新闻,这时,两个人终于忍俊不禁,然后项磊首先认输,调低了电视的音量,何飞扬起下巴大声问项磊“怎么呢”,项磊心虚地指了指隔壁的方向。
  何飞把电脑搬了过来,那种争抢终于没再发生了。何飞的背包每天都被塞的满满的,从家里带不同的东西过来,大到DVD播放器,小到一个数据转换线,或者一张软件光盘,很多东西甚至根本就没什么用处,比如一个找不到盖儿的闪存盘,当项磊拿了它去图书馆拷贝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它其实早就坏掉了。还有一条浴巾,自从它被挂到卫生间里之后,卫生间里就充斥了一股浓浓的油烟味儿,项磊问何飞这条浴巾此前是做什么用的,何飞想了想说,好像是一直闲置着的,在他家厨房的阳台上挂了很久。
  何飞把家中卧室里那个书桌的抽屉挨个儿抽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自己的书包里。何飞每次回到租住的房间里,把书包朝项磊一扔就不再过问,项磊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发现了自己大一时写的那篇小说被打印在一叠A4纸上,每页内容都向左边沿偏了几公分,丢了很多文字。项磊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朝何飞叫了一声“许梦虎”,何飞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天何飞被篮球队的师兄拽去打球,很晚才结束。内衣几乎全都汗湿了,回去的路上禁不住打起了哆嗦,只想尽快回到家冲个热水澡。
  回到家时,项磊正在洗澡。何飞知道这家伙洗澡忒他妈慢了,自己一定等不及,索性脱了个精光,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闯了进去。项磊显然并没有听到何飞开门回来,当何飞光着身子闯进卫生间的时候,他一边惊叫了一声“我靠”,一边手忙脚乱地背过了身子。何飞马上笑了起来,心想,都他妈的同居了,还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可是何飞马上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么些天来,何飞显然忽略了一件应该很重要的事,做项磊的男朋友,和项磊同居,总归是要面对那件前所未有的事顺理成章地发生的。
  可是过去这些同床共枕的晚上一直相安无事,项磊从来没有暗示过什么,自己也很快就会睡得死死的,偶尔醒来发现彼此的身体黏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自己无意识的侵犯,还是项磊下意识的引诱,总之,那件事始终没有发生,连亲吻都不曾有。
  现在,这件事被何飞意识到了,他忽然紧张起来,胸膛里节奏几乎可以震动耳膜了,耳根似乎有些灼热,当他凑近莲蓬头喷出来的热水时,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失力。
  “你丫就不会等一会儿。”项磊低声埋怨道。
  “谁知道你要洗到什么时候。”何飞刻意笑着说。
  “你问也不问一声,吓我一跳……我很快就洗好了。”他仍旧背对何飞嗔怪道。
  “打球出汗了,再等下去非感冒不可。”何飞说。
  狭小的卫生间里雾气弥漫,40瓦的白炽灯泡也不怎么亮堂,何飞的心里被这迷离的氛围感染得多少有些迷幻缭绕,看着尽在咫尺的那张占满水珠的背,他几次想伸出手去触碰一下,然后将他扳转过身来,问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何飞觉得在那件事上项磊应该责无旁贷地主动,因为对此,自己从头到脚都毫无章法可循。
  项磊草草冲去身上的泡沫,扯了毛巾绕过何飞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为了避免被打湿,浴巾一直被挂在卫生间门外,所以他手里的毛巾应该是拿来遮挡身体的,不过何飞还是在他转身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他遮挡不及的冲动。何飞本来想笑,可是低头看看自己,不禁又开始力不从心地紧张起来。
  
  

蓝天白鸟ZZT 发表于 2009-9-18 17:24:31

 这个热水澡何飞冲了很久,不用香皂也不用沐浴露,只是将两手撑在墙上,仰着脖子任由热水哗哗地浇在脸上,直到水温开始下降的时候,他才走出卫生间。
  卧室里的灯已经关了,卫生间里的灯光穿过雾气散落在泡沫垫拼成的地板上,何飞看到项磊背对卧室的门躺在里侧的半边床上。
  何飞关掉卫生间的灯走进卧室,差不多快到床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湿漉漉的拖鞋,于是慌忙退出房间摸索着找到一个抹布,在地板上胡乱擦拭了几下,这才上了床。
  还是很紧张。何飞像练习中长跑时被教练要求的那样,刻意调匀了自己的呼吸,身子贴过去,从背后抱住项磊,幻想自己回到了卫生院那个雨夜,怀里的不是魏桐,而是项磊。项磊浑身僵硬,一动未动。何飞尝试着在黑暗中去亲吻项磊的脖子,双手在项磊的胸膛和小腹间胡乱地摸索不停,这时,项磊忽然转过身来,伸出双手捧住何飞的脸,直接吻到了何飞的嘴唇上。
  然后他的手毫无悬念地进犯重地。
  他轻巧的舌头在锲而不舍地探路。
  他下巴上的胡茬刺到了何飞的腮帮子,何飞一时间不能习惯这种感觉,于是本能地别过脸去。
  然后他就放弃了。
  这一刻何飞甚至有些自卑,因为自己的身体一直没有像自己的心灵所期待的那样有所反应,哪怕胸膛里的期待再汹涌,也丝毫没能带动这个风平浪静的躯壳。何飞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错了,也许根本就是造物的过失,无论是心理专家还是外科大夫都解决不了他的问题。曾经一再担心的状况,最终还是这样摆到了眼前,何飞开始心乱如麻。
  谁也没有说什么。谁也不可能就此睡下。
  何飞把眼睛闭得生疼,终于忍受不下,爬起来开了电脑玩起了游戏。一个小时后项磊对他说“睡觉吧”,何飞应了一句“嗯”,却仍旧继续。两个小时后项磊又说“快睡吧”,何飞说“等这关闯过了”。直到何飞确信项磊睡着了,才小心地关了电脑,蹑手蹑脚爬上了床。
  第二天晚上,何飞刚躺下,项磊就贴了上来。就像何飞前几天所认为应该的那样,项磊在那件事上主动起来,可是结果还是一样。当何飞的身体触到项磊的冲动时,内心的自卑再度加剧,几乎马上就要老羞成怒起来。
  良久的沉默以后,何飞又爬起来玩起了游戏,项磊催了两三次以后便自顾自地睡了,稍后,何飞关电脑和爬上床的动作依然做得很小心。
  从第三天到第五天晚上,项磊睡觉的时候何飞干脆一直玩电脑,直到凌晨才敢上床,早上项磊叫他去学校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起床。起初,项磊觉得可笑,他对何飞说我保证不再碰你了,何飞便说别他妈的扯那些没用的,再加班加点几天我的账号就升级了,你睡你的。后来,项磊开始烦了,不管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把被子扯过头顶,动静都很大。尝试那件事之后的第五天晚上,项磊照例催了三次让何飞睡觉,何飞一直没听,然后项磊就忍不住坐了起来,点上一支烟,盯住何飞。
  “怎么了?你睡你的呗!”何飞回看项磊一眼,没什么底气地说。
  “你每天这样,我怎么睡?”
  “我又没有吵到你,都没敢开声音。”何飞一脸委屈地说。
  “要不我们俩换换,你睡觉我玩电脑玩通宵,我也不开音箱,保证不会吵到你,你试试能不能睡踏实。”项磊说着就要下床。
  何飞什么也没说,直接拔了电脑电源,衣服没脱就上了床。
  项磊仍旧依着床头坐在那里抽烟。
  项磊熄掉烟头的时候,何飞忽然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项磊不耐烦地说。
  “废话!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何飞叫道。
  “就这么着吧。我他妈认了!”项磊说完,背对何飞侧身躺下,一把将被子扯过头顶。大概想了想又觉得过分了些,于是缓缓转过身来,捏了捏何飞的胳膊补充道:“别瞎想了,赶紧睡觉吧!这几天我都被你折腾死了。”
  何飞哦了一声,三两下脱了衣服,面对项磊侧身躺下来,扬起的右手踌躇几番,还是搭在了项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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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无果花开》 BY 佚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