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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0: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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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5 B, C9 J" {) v2 }, A! K
+ c) i" J5 x4 V/ S N: C3 N0 h4 b “户籍整理,土地丈量,是朝纲定制。法纪威严,不容轻辱,更不容践踏蹂躏。东辽士族门阀,目无法纪,煽动府丁武力抗拒土地丈量,杀伤扣押朝廷命官,形同叛逆。某今以尚书省相君之名,召令兵部侍郎张天立即派员统兵前往金州平乱!”
) K+ v6 M5 x9 Q8 T( [! w4 M 张天抖擞精神,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 S: h$ f" X, ^4 f' P 我提笔写下调令,打开印匣,摸着那颗我还是头次用来调兵的大印,觉得一双手沉甸甸的,如重千钧。这印一盖下去,战事便起,一场血腥,在所难免。
: K* E0 ]: ^3 [* m3 ` y8 S; K “相君,调兵遣将是朝廷大事,应当由三省宰相会集决议。”
) p2 X8 g$ K2 Y; C, i% x 晁视跟着我近四年,今天我才知道他也会有如此惊惶失措的时刻。我怔了怔,知道他必是猜出了我的心意,心里一阵怅然,嘴里却硬声道:“兵部由我直掌,出兵与否也是由我直断,岂有三省集会决议之理。战机稍纵即逝,更是丝毫松懈不得!”: X' J" A6 g5 l: Z0 K
我双手把盖好大印的调令递给张天,沉声道:“张侍郎,起事士族应当如何处置,某授予你擅专之权,你可依制而行,不必回禀。但某家希望军队所至,无辜百姓能够安然,做不到鸡犬不惊,也切勿烧杀劫掠。”
% u( s1 b( L; F0 \9 W$ a: [. N “相君放心,末将一定从严治军。”
* k. `1 c# q# N" R1 Q1 G 我想了想,转头问孔德立:“是不是所有的世家都有隐藏户籍土地?”4 Q2 ]4 P* s# K
“是的。”孔德立应道:“但也有几户在户籍审查组勒令审查后,配合审查的。比如管家和成家。”
5 @* E7 K0 W! z& P4 v 管家……总算没有辜负我这几年的照顾,还知道事情的轻重。我松了口气,“仅用武力平乱,终究不是上乘之法,还需要柔性安抚,双管齐下。高侍中,我令你带上得力的属吏,随军而行,安抚地方百姓。”% o) n& l" z: m1 \* }
“下官遵命!”, b& P7 W7 E$ D5 r# G& Z
高云歌躬身道:“下官以为士族门阀之所以敢放肆,不过是倚着地利之势。若是借此时机将他们迁出东辽,在其它郡县划定地域与他们对换田地,便可绝了后患。”
3 N' v" j3 Y8 t/ e8 E' O, ~% v 强制移民,使士族彻底失去对原来的住地的土地和农奴的人身控制,高云歌这点子真是毒到了根子里了。; B; s- u- f$ S; p" A
“高侍中此计甚妙,但不能操之过急,没有参与此次事变的家族,日后搬迁,朝廷予以补贴。为了不伤及他们的根本,先把近年参与商事,对土地倚赖不高的家族迁出。比如管家近年沿运河沿线南下经商,重心其它已经放到了中昆以南……就先将管家迁到南荒泉郡吧!其余的家族,则比对管家逐步搬迁。”
" Z, p @4 [( [* i' I “下官一定审时度势,慎重行事,尽力安抚东辽,不负相君厚望。”9 Q0 J# Z @$ ?5 c' p' E9 t
管家迁至南荒泉郡,我总算了了一桩挂在心里的大事,兑现了对当阳生的承诺。
5 G; L3 @7 s5 P* A; v “德立,你是缪大人的随从,也是东辽事变的目击者,东辽的士族的情况你比别人熟悉,也与高侍中一起随军前往东辽吧!”$ M3 U5 x5 X' h/ e3 v& b# S
“是。”9 {$ @8 X4 G( o7 C& U- E
晚上我就在春秋阁后进的小厢房里住宿,我也知道这种时候,若不好好调理身体,实在无法应付局面。饮食用药睡眠都依医嘱而行,不敢有半点轻忽。只是人虽然借助药力和安息香闭上了眼,精神却始终处在一种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无法沉睡休息。
" `' w z: n5 {$ x 似醒似梦间,我与那似乎想夺去我的魂魄的黑暗引力僵持着,许久许久,那黑暗里传来一声轻问:“你想知道昆嘉凛是不是安全吗?”6 E, D( _3 q: P' O( @8 K9 D
或是因为我熟悉了与这股黑暗力量对抗,在知道它的存在以后,就已经将它拟人化了。所以在睡梦里听到这样的问话时,我竟丝毫不觉得恐惧,反而有股终于知道敌人何在的安心,随问而答:“我想!”
4 U# _2 U# Q X5 L 天灾面前,人力是那么的渺小。嘉凛纵有雄兵百万,怕也无法应对自然的威力。在洪水里失踪,那几乎跟死亡划上了等号。我坚信嘉凛安然无恙,但潜意识里的恐惧却无法控制,总在我意志薄弱的时候探出头来,欺压着我,胁迫着我,让我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r. O7 S! p6 b# I4 j “你想求他平安吗?”0 Z% B, l2 O7 P/ d
“想。”4 K) z2 Y; ?- h! N/ s) T
我想的,只是在文武百官面前,我只能表现得镇定如恒,安之若素。8 g, @" T9 y* W" a
黑暗里的声音陡然低沉起来,语调转折之间,带着一勾人心魄的鬼惑,“那就拿你的魂魄来换吧!拿你的魂魄来换他的平安,只要你把魂魄交给我,我就保他平安无事……”( F* b& v' Y& u9 m+ ~8 o: x
“拿魂魄作交易,你当我脑袋里装着的是豆腐花么?”
4 H! q+ U+ s& C2 p( j) q 黑暗里的声音悠悠地说:“你脑袋里没有装豆腐花,只是你心里却有个他……为什么不肯拿魂魄交换呢?你有四魂九魄,就算让出一魂一魄,依然可以不受影响的活下去。最重要的却是你只是让出一魂一魄,却可以救得他的性命。”
5 G& [. r3 c" C2 Y* Q “……我只要天嘉王朝的相君的一魂一魄,并不是针对你个人。留随……这一魂一魄于你并无损害,却可以作为交易条件,救得你的爱人的性命。”
3 X' i0 C; J: K+ X- e6 v! F9 B “我不相信这样的交易。”
" V: x$ o" c+ B 那声音轻轻地笑:“这种交易完全遵循天道自然,比世俗交易更具诚信,你本来就参加过这种交易,为什么不相信?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爱他,所以不愿意为了他而进行交易么?”
: I3 Y- U: w0 x k “不是!” A0 B& T0 ~3 w" h: u
我如受雷击,厉声反驳。 J$ k+ I9 i4 P) D2 K z# f* }) H
“当然是,如果不是,为什么你可以为了别人不惜一身,却不能为他舍去根本毫无关碍的一魂一魄?”+ n, I1 x8 I5 |: g. S; @0 W3 _5 W- Q
我心神巨震,想要反驳,却无从驳起,一股沉重厚实的恐惧感在我心头压着着,几乎将我压成齑粉。闪神的瞬间,黑暗中的那股引力骤然加强,陡然扯得我魂魄虚浮。我明知中计,可此时重心不稳主动权尽失,无法再与那引力相争。惊骇之际,仿佛有股与黑暗相似,又略有不同的暗红光芒从我脖颈处透出来,浮移的魂魄在那如有实质约束的暗红光芒里渐渐地安定,黑暗中的引力终于完全退去了。3 e k! j, h' a. d
我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心脏剧跳,汗水淋漓,嗓子干哑,好像全身脱水般的无力,竟连坐也坐不起来。
) u8 q, X+ [1 J4 l+ v* X. z 身边有人将我扶起,拿枕头垫着,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s! i7 w- t# j( z3 T/ d
“我只是做了噩梦。”
" v0 `) s! V2 m0 {4 b 我发现床前站满了人,几名太医正神色紧张地替我检查身体,不禁觉得抱歉:“我只是做了噩梦,应该没什么事。”3 ~; S& h" y/ u- J4 h& C- m
几名太医忙碌良久,终于得出结论:“相君的身体的确没有大碍,出了这身虚汗,脉象倒比以前稳健许多,真是奇怪。”
* C) d5 A* f) e% I7 g; f3 A. G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前我面对那股意图夺我魂魄的黑暗力量时,敌人缥缈虚幻,无法捉摸确定。让我觉得它高深莫测,无法安心应战。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它的意图,有了确切的目标,自然可以定下心来面对它。
* p& e5 p% _2 p6 ^0 M, A7 O! ^ “相君一身汗湿,得先起来换了寝衣被褥再睡,否则怕会风邪入侵。”
2 f i8 \6 p3 W: N9 S9 i 我就着姝鬟的手喝了几口水润活嗓子道:“累几位大夫日夜操劳,留随真是过意不去。”
$ |; J0 N; @% D- _ 仆役备好热水,我正准备解衣洗澡,胸前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低头一看,却是慧生留给我的同心蛊!$ h: X/ M. o4 D* e. `( e
我大吃一惊,赶紧将它拾起。同心蛊一入手,我的心就不禁一沉,这同心蛊是除了我滴血喂食,平时都是环着慧生留给我的发绳结成一个坠子,从来不动。在灯光下可以看得见它反射出类似于金属的暗红光泽。* d" _; L- G" Q: J7 K6 c9 C
可此时的同心蛊身体整个如棉线般的散成一条,在我手心里一动不动,身上黯淡无光,如同死物。我咬破小指滴了一滴血在同心蛊上,它也没有吸食之迹。2 e- s. S& g% g2 t: m1 i
我陡然想起睡梦里帮我守护魂魄的那道暗红光芒,心里大骇,慌忙叫道:“姝鬟!”5 z3 D, N7 P0 q9 e
姝鬟应声过来,我情知此时此刻不可能找到像管鬼祖一样高明的大夫,也顾不得姝鬟的脸色,将那同心蛊托到她面前,急声道:“姝鬟,我知道天下的毒虫豢养之法都大同小异,一理通百技通,这蛊虫应该怎样救治,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 V5 i: D* A9 d+ [; i7 | ` 姝鬟看看我,再看看我手里的蛊虫,脸上有丝略带苦意的微笑:“郎君,奴婢会豢养毒虫,却不会巫觐之术,这蛊虫是替人受灾挡劫的,并非中毒,奴婢哪里会救?”% m+ Y7 c9 C. G! m8 ~4 Z
这同心蛊是一对的,若是我身上的这条死了,慧生却会怎样?
' L/ @3 O c* d+ ^: {% [ “郎君,你先把它给我养着吧!我虽然救不了它,可我知道该怎样让它保持现状,不至于真的死了。”! ]1 W7 c" q- E* P, B
我听到她说这同心蛊没死,心里一喜,但听到要由她来养,却不禁有些戒备:这同心蛊几乎关系慧生的性命,让她拿捏着我怎么能放心?可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对于蛊虫,我只知道用血喂养,却不知道该怎样救护。要是被我养死了,那可怎么得了?5 E7 L+ K/ T4 ]
一时间我举棋不定,六神无主,只觉得眼前诸事不顺。先是自己病倒,然后洪灾暴发,嘉凛失踪,现在更是连慧生也被牵连进来了。' [6 R* k7 Q3 a- n
“郎君,这是太医送过来的药,让您喝过药后收拾一下接着睡!”# O9 L# u" i+ v0 r/ T
姝妙适时出声,我接过她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深吸几口气,把同心蛊送到姝鬟面前,郑重地说:“姝鬟,它关系着我的安危,也关系着慧生姐姐的性命,你一定要小心!”
7 H/ ~) n% A: t, E# h4 V “郎君放心,奴婢定不负您所望。”; q, G- l2 R ?
到了这种时刻,除了相信她,我也确实没有其它选择。# D; p6 K* f3 z7 |1 p+ a
“姝妙,我派去请赫想回朝的人有什么回报吗?”
1 U6 f8 V- ~3 \! R m 姝妙收拾药碗,叹道:“郎君啊,赫相远在樊江,上午才去请他回来,晚上怎么可能会有消息?你还是洗澡更衣歇了吧!”4 P2 h: u& A% C/ g: {: H2 L7 |; v
我也想好好地休息,只是现在却怎么睡得着?躺在床上,脑中思绪纷纷,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觉得心乱如麻,焦思难平。$ t! `- \3 L9 r6 _8 s9 ~
“姝鬟,郎君睡了?”
7 P% |6 } m9 [ _' V 正在胡思乱想,外室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却是晁视的声音。晁视也是常常随我在春秋阁里过夜的,但以前不管怎么忙碌,他都没有半夜来找过我。见不见他?我有些踌躇,转念一想,扬声道:“我还没睡,醒源兄,你进来吧!”; k q M/ h7 U5 n
晁视走进室内,我摒退双姝,直言问道:“醒源兄,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 Q+ M* Q, p8 {$ W% Y9 ]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告诉我?”7 ^7 ?. m" j# P8 Z# Q
晁视的反问,让我一怔,“是的,醒源兄……”
( B8 ^5 B! n4 ]& u7 S 一句话在心里打了几个转,好一会儿,我才看着晃视,正色问道:“醒源兄,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安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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