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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8 01:3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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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增推门进来的时候,项磊还在发呆。1 x4 C. A- o& x2 b: R& |% D& O
李增远远地站在项磊对面,轻声说:“如果现在我还狡辩、还乞求你原谅我的话,你一定会觉得好笑吧?”! q B8 U5 a. d3 h n% x, |
李增的话好像心理暗示,项磊毫无准备就发现自己笑了,短促而轻蔑,像是完全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其实项磊心里再平静不过了。. C3 U& S0 S( U$ r+ F* I3 Y
“我是不是很可怕?去北京第一天把戏演得那么逼真?”6 d3 h; D' N# ]2 W# r, X
“我一定还很自私,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想法来,从不把别人的感受当回事儿。”
/ M$ V# K+ g& ^1 ?1 `$ R0 ] “还很滥吧?不想失去你,只能不断撒谎,最后都套在自己的谎言里出不来了。”
, d: Q. [5 k7 A “再做我半个月的宝贝吧,项磊。你的病好了以后,咱们就分开吧,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如果愿意,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 X6 j9 j0 Q, P) T& t
两个人面对面,只有一个人的独白。+ u! k# o( k% e6 W
“我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败露就和你这么过一辈子呢,离开北京以后我还下意识想改掉自己的臭脾气,现在应该没什么意义了。我和你可能不一样,我知道你把这个看得很重,可我觉得我不可能再跟哪个男的好了,跟女的可能也剩不下多少真感情可动了,以后有没有爱对我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能随便结个婚,养个孩子看着他长大。我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大概不适合谈恋爱。”, P2 G9 q6 q$ \; Y( r% F( P1 A
“项磊,我宁愿事情是完全反过来的,我宁愿是你把病传染给我的,我觉得要是我被人害惨了,反而会比现在好过一点。”1 E3 B! l5 U1 o3 ~ U
李增用双手捧住脑袋,无力地靠在墙上。' W$ ?. O+ y. g# D
项磊看见他的手背关节上蹭破了皮,伤口还在往外渗血,项磊差一点习惯性地走上前去处理那些伤口,差了一点,所以他仍旧伫立在原地。# d8 ?- f3 v& U%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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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李增带项磊去找了那个老中医,因为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病况严重了很多,电灼手术进行到一半,项磊失血严重,由于这件事没有经过医院,老中医怕无法控制现场状况,只好停止了手术,于是在开学前,项磊不得不经历了第二次和第三次。
6 D, }$ W) w$ `* ^) _) v; \ 李增带着项磊去浴室开了一个单间,当他看到项磊满腿满秋裤的血迹时,心里不由地一阵抽搐。他仔细地帮项磊清洗了身体,还要保证伤口周围不能沾到一滴水。
9 T& y& K9 m' i3 V5 G 项磊不得不告诉母亲自己生病了,却又不能讲明得了什么病,当母亲看到项磊毛裤上的血迹后追问项磊到底得了什么病时,项磊感觉自己太愧对家人了。母亲在炉子上煎项磊带回来的中药,一会儿拿报纸扇,一会儿俯下身把手撑在地板上直接对着风口吹气,有时烟雾会呛到母亲的眼睛,这时候,项磊跑到自己的房间,昏天暗地痛哭了一场。/ ]2 j/ c, v( @0 ~2 ]
怕母亲继续担心,项磊假装痊愈了,告别家人、带上行李回了学校,其实还要去做最后一次手术。项磊手术后直接上了火车,那一路,他几乎被手术后的病痛折磨得晕厥。项磊想到再次复发的可能,想死的心都有了。- o+ X' G% F6 Z: B8 K5 Y) y2 d1 {
李增没有送项磊上车,他对项磊说,他不敢目送项磊离开。项磊转身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挂着泪滴。项磊心中一动,走回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最后一刻,李增稍稍用力箍紧了项磊的身体,随即放开了手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项磊一直目送李增转进一个胡同里,这才去了车站。项磊去车站的一路上都在想,背对自己的李增,一定是一边夺路一边流泪吧。
& V5 [ i6 d- M; h3 C L 事实上,李增停在那个胡同口,默默地看着项磊消失在视线里,泪水一直没断,他很想跑过去挽留项磊,却又似乎欣慰于这样的结果,他觉得项磊可以更幸福一些。) d6 V! I- Y0 J# }
相互留给彼此的最后一帧画面,都是背影。( J+ b$ V0 ~8 K+ V4 g
相互得到的彼此最后一帧画面,同样是背影。8 g. @$ Y# `' z, M5 Z3 z2 s$ p
2003年10月,项磊接到李增的电话,李增说他结婚了,项磊说了一句脱口而出之后就后悔了的“恭喜恭喜”。
5 } P3 t$ d8 i" U: Q# s, s: {+ X6 }+ w 2004年7月,项磊再次接到了李增的电话,李增说他在南京接手了一家咖啡厅,生意一般,倒也乐在其中,他现在正学煮咖啡和调酒的手艺呢。) U# @/ i# P9 B9 Q" q
2005年5月,李增在电话里告诉项磊,自己做爸爸了,儿子那么大一点儿就已经看着很帅了。
5 F+ }$ U5 F- @4 ^5 f' j$ q 此后,项磊失去了有关李增的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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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项磊的寒假第一次那么单调地结束了,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一个老朋友聚一下。裴勇打了几个电话邀请他去县城里玩,项磊都借故推掉了,项磊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面对裴勇。
) S7 |0 L# n" G% q& O 回到北京第二天是大二下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一般情况下这一天是要经过几轮点名的,至少学生会和院办各一轮。项磊起床有点晚,到底还是没有赶上第一节课,索性留在学校里赶10点的课吧,项磊有点懊恼地去了宿舍。
# Z6 _" }/ k) J6 c+ B9 i 门没锁,宿舍里却没人,项磊看见刘冲的电脑开着,就上了会儿网。项磊常去的那个同志论坛的网址刚输入一半的时候,地址栏下方已经有了提示,项磊不禁为此疑惑。项磊看到任务栏里挂着谁的QQ,忍不住也登陆了自己的账号。( z m6 A0 q, d. G2 |
许梦虎在线。, C1 x' E9 P4 R& j' ]) e
“还没开学?”项磊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 c4 a% W% \$ Y4 V! d2 F5 {- n5 y 对方良久没有回复,任务栏里的另一个QQ账号却一直闪动不停。项磊觉得碍眼,忍不住点开了。下一秒,项磊坐在电脑前失了神。% w, a4 q8 _1 V
食草狼:还没开学?
3 k9 W4 e4 _9 @+ A9 U( _4 v) p 项磊放在鼠标上的手有点抖。好像准备了很久,项磊才点开了另一个QQ账号的面板。面板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好友,正是项磊自己。项磊颤抖地点开了这个账号的个人资料,一切终于了然于眼前了。
- g+ o! N/ k' z* { [5 K 这,就是许梦虎。
5 l6 h* h( s/ G' ^, B: a 他,就在自己身边。- N6 B9 P2 I) S; r! Y) i
惊喜?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乱了。
+ O: l" P0 a. Y" e5 L" P 门好像开了,有人站在门口,却始终没有迈进来一步。, y s% I7 }' r+ e& J8 ]. T% t% u
许梦虎吧!何飞吗?项磊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幻想过,每一次幻想都在三两秒后被自己叫停。项磊从未正式对此做过认真的思考,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不可能。
2 [1 Y6 Q; o/ d8 d3 T+ L3 { { 项磊几乎怀着挑衅的心情,点开了那个唯一好友的聊天记录。李增离开北京那天,项磊在网吧里说过的话,全在这里。
+ ?* A7 G4 e# V# {3 A# g 身后那个人,开始缓缓挪动脚步。他走过来了。
/ N, ~( U) b6 O( I; y p) P 项磊很久没有这样,心跳完全失去节奏,心慌,又有点心醉。
/ `4 G X# M" \' N 他坐在项磊一米开外的下铺,直到此刻,项磊仍然不敢轻易转过自己的目光。
8 G+ q! W5 ~. P) h+ i8 r6 S9 Y “我操。”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到了项磊身边。他从项磊手里拿过鼠标,关了许梦虎的QQ账号,接着又重新坐了回去。* ? S4 O8 I ]% s
“许梦虎……”项磊对着电脑屏幕,如同呓语般低声喊出了这个名字。. f+ o7 b. m( A% }
良久,身边那个人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两张身份证来,一并放在了项磊面前的电脑桌上。然后他说:“我可没说假话。”& E- X6 y% s7 z& y; R
项磊看见两张身份证上有相同的照片,却有不同的名字,一个是何飞,一个是许梦虎。项磊这时想到了常常在公交车站看到的那种小广告,办证、办证。这时候,项磊忍不住笑了出来。
* Y- S8 Z, w7 Z# X “你丫什么意思?”他显然被项磊的笑声搞糊涂了。
/ G: L: z$ b8 |. q! ?) k1 I2 e$ h 项磊这才转过目光,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虽然形体还算高大,表情却像个小屁孩儿一样,正泛滥着一脸没必要的认真劲儿。项磊感觉他是陌生的,陌生到几乎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的地步。
, S D& d' ? I+ R- ~ X “两张身份证可都是从公安局办下来的,你丫还别不信!”他说。( v5 k% E9 R/ r1 D$ u; b, ]; b
项磊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项磊说不出话来。
' W( n& q4 T }' q6 s “我也就出去买了包烟而已,四食堂小卖铺的塔山断货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二食堂,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会不会就这么会儿,你丫突然就回宿舍了?”他又说。
6 D* M( |3 m' X- r3 j! @8 d! C “你……”停了半晌,“怎么也没去上课?”6 `' J9 F; }' U' d* M* `0 t
“晚来了几分钟,不想去了。我以为……你还没回北京。”) s4 M1 K8 ~2 Q( o; {/ B+ }8 c
“昨天回的。”
) W, y, }% J( i- Q" O4 S! n2 ^ 然后是沉默,沉默久了,当事人总是一个比一个尴尬。/ O2 W8 |- ^% a4 \) G+ u
“你……”也停了半晌,“好了吗?”
, a' d$ j, ?! m) d( R9 v “好了。”项磊没有底气地说完,忽然烦躁起来。
! E) }, u% y) z2 a+ T 项磊几乎确定许梦虎将永远虚幻下去的时候,无所保留地说出了自己说给自己听都会自惭形秽的那些话,现在,他却在身边出现了。9 B9 v2 ]4 @' L
“我去上课了。”项磊说完,抓起书包走出了宿舍。以往,很多次,他看到何飞这样背上书包走出宿舍,有时候,他还会摔门。现在,观摩这场景的机会留给了何飞。# L3 |! Q8 _% t
项磊来到校园湖,在曲桥上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他如果停下来,对比之下,心里的不安分就一定会越发凸显。
8 U! P7 j2 b% ?2 q; p 很明显,项磊并不想这么快面对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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