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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9 13: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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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伟已然忘记他是如何走出那间讯问室的,只有大明他们诧异的目光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1 K* h$ e2 Q+ }5 r3 H
躺在办公室里那张简陋的铁制单人床上,他心乱如麻。大明、妻子、小颖、CC,无数张变形的面孔呼啸着在他的眼前闪过,恍惚中,大明读过的那页纸变成了一条条细长的纸条,旋转着,在冷清的房间里飞舞,上面的十个字一个个从纸条上蹦出来,越变越大,直直地砸向他。
5 O- j% a* l8 \, O) | 他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护住头,等了半晌,才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他叹了口气,惊觉夹在手上的烟积攒了长长的烟灰,忙弹了弹,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远远地扔到房间中央。6 Y1 Z3 `* D1 G0 C% H
一想到小颖那张略带羞涩的脸,他的心隐隐作痛。生活,总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自从在车站见到小颖,他内心的挣扎骤然放大,这几天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将两个人的往昔尘封起来,然而因为那个青年留在纸上的字迹和那个猥琐大夫说出的三个字,包裹住他的脆弱的外壳顷刻间轰然坍塌,一时间他不禁茫然失措。
1 w$ d4 _/ K# i+ A1 L& U 他有些懊悔,即便把对妻子的愧疚抛在一边,单是大明疑惑的眼神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天知道,如果他们知悉真相,他该如何在他熟悉的世界中立足?可这样的路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吗,又能怨得到谁?& ^/ {2 [; H8 I
逃避,不是办法,男人总要有所担当。他忽然明白了这些天之所以对CC极度反感,正是他要逃脱那一段生活的表现,至于表面的危险性反而是一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没错儿,自从打定主意去会所开始,他就不害怕他那样做的后果,他从未相信会所的人能给他带来任何麻烦,难道不是吗?" k' O; u& N6 B" W
他心中的恐惧来源于小颖,来源于他们之间模糊不清的情愫对他生活的冲击。在小颖之前,背着妻子,他和许多女人上过床,然而只有这唯一的一个男人,带给他心灵的震撼,潜意识中,他抗拒着那震撼可能引发的威胁,妻子患病或许只是一个恰如其时的契机罢了。
3 V- O2 R, l2 G$ ~' Z/ ^9 v3 ~/ x/ b# q 他无法失去原来的生活,这是一切的本质。
- }! O8 M, t0 S% n5 j 然而小颖呢?如果没有这突然的变故,尽管心痛,他可以把他排斥出自己的世界,可是现在,他还能吗?如果说刚听到大明念出纸上的字句时,或者在他们后来的晚饭时,他陷入恐慌和混沌,那么这一刻,从最初的慌乱过后,他终于清楚他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了。! }! }7 B; E' J
没有任何如果,那是一个曾经在,如今依然在他生命中的人。
r4 B+ a) }! ^+ I. v. l 他霍地从床上坐起,点着烟,快步走到窗边,冲着浓浓的夜色吐出一长串白色的烟雾。2 N* e$ _8 Y3 C8 L& p
“小颖,我来了。”他对自己说,就像小颖站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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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就像暗夜中一只咆哮的野兽。王立伟嘴角叼着烟,透过风挡玻璃,木然地凝望着璀璨路灯下诡异的夜色。想起还在讯问室里忙碌的兄弟们,他的心头闪过一丝愧疚与不安,他将车窗向下摇了摇,迎面涌入的夜风拂在脸上,跳动的凉意减缓着他的烦躁。
( B! Y$ ?/ M8 l& z' } h [ 一旦从束缚中解脱,他的大脑就变得一片清明。还没抽完一支烟的功夫,他就串起了事情的大概。很显然,小颖失踪了,而且是在临城。如果不是在临城,找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从那个不知名的青年的短信和电话看,他失踪的时间应该在抵达临城后的第三天左右。照常理推测,如果小颖到临城是为了出台,那时他应该已经完成了工作。青年用了“失踪”这个词,说明至今小颖杳无音讯。这让人心焦,但至少还不是最坏的情形。1 s4 z9 Z- u2 z0 L! U" Q, l% h6 D( _
青年曾几次试图与他联络,或许小颖曾透露过找自己的意图。王立伟又回想起车站的那个黄昏,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假如那时他和小颖相见,事情是否会有所不同?1 U& J1 E1 S' Z, \2 T% [, n
当然,也许这本来和他无关,青年几次三番找到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是个刑警。他很快想到了青年很难报案,会所里的那些人,就如同他曾和他们做过的那些事儿,都是见不得光的,他除了是这隐秘生活的一分子之外,刑警的身份也赋予了他相应的资源。
$ a' g' G3 g7 |. x 这就是那个青年的算计吧,王立伟的嘴角牵出一丝冷峻的笑。但无论如何,失踪的人是小颖,那个曾让他牵挂、又能让他心痛的兄弟,他无法置之不理,不,他做不到。9 E9 a9 p5 c3 ^& }
深思熟虑之后,他放弃了和那个青年联系的念头。尽管他删掉了他的电话号码,但只要一登录会所的网站,这就不是问题,就如同他第一次给会所打电话一样。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断定青年掌握的情况并不会比他多多少,回想那几条短信的内容就很清楚。他要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小颖,为了那个活生生的人。他无意再回到曾经的生活,所以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再和会所有任何瓜葛。
% i5 }1 [) O8 f" o8 [$ g, L& I 他的心很乱,他想不清楚,假如有一天他再一次站到小颖的面前,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那个羞涩的青年,那个曾带给他震撼的兄弟,让他恐惧,以至于极力要忘却,甚至躲避,可是如今,他真的不能不做些什么,不仅要做,而且要倾注自己的全力。- t& M4 I1 r& x7 v1 K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男人的责任,他对自己说。
% T& N, Y" S6 r( q' F 小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这意外还很严重,严重到小颖无法和外界联络的程度。有一瞬间,李世强**的身体闯进他的脑海,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临城很小,那种变态的案件发生的频率很低,至少他是头一遭遇到。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吉人自有天相。4 I8 J, u% {! h6 |2 A$ b
午夜的交警支队指挥中心依旧灯火通明,王立伟轻车熟路,拉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几个人懒散地趴在工作台上,不时地抬头打量墙上成排的监控屏幕,却没人注意到走进房间的王立伟。王立伟一直走到张虎的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头,皱着眉头斜睨着王立伟,说,“来了?又抽什么疯啊?” 6 U9 H. `- x( u5 G, W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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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是王立伟的大学同学,虽然专业不同,但因为是老乡,又都喜欢足球,上学时两人关系就不错。毕业后,王立伟直接进了刑警队,张虎却被分到路口执勤,整整站了两年岗。那段时候,隔三差五,王立伟就会陪张虎喝酒解闷,不知不觉,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9 D3 ^, F$ u' _0 {1 E5 p* Q( b 王立伟嘿嘿一笑,没有理会张虎的挪揄,给大家发了圈烟。在座的他都认识,几个人开了会儿玩笑,聊到天上人间被查封。那的确是个爆炸性的消息,他们纷纷议论事件背后的真相。5 n1 m! ]& ]# u4 D9 o
王立伟看似轻松,内心却很焦急,但他不愿表现出来,只能不动声色。抽完烟,他使了个眼色,张虎会意,带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 p8 f( R5 I% A L+ v- |4 g “ 你小子真行,也不看看都几点了,还给我打电话,”一落座张虎就皱起眉头,“幸亏我今天值班,不在家,不然我媳妇不一定怎么骂你呢,她就怕睡觉被打扰。”6 U$ a/ u1 N, l% I3 q9 v
“骂就骂吧,又不是外人,她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你们俩能天天搂在一起睡觉?”王立伟挤挤眼,“那个还协调吗?”
" u( n( j8 X3 I “你这张臭嘴啊,有本事你和她说去。”张虎不由得笑了。( {/ N1 L* ~( _8 F1 j. k- X! _+ X
“这话也就咱俩说说,咱得保持一个介绍人的光辉形象不是?”王立伟收住笑,解释道,“一直在队里加班,都忘了时间了。”
* E F6 C3 c0 h* f9 z “又碰到刺儿头了?”6 ~3 s( _: n( k# L$ b1 j F+ S
“嗯。”) k# d- C: r" l+ i( Z* s" x7 v; q
“急匆匆找我,也是案子上的事儿?”
2 J. e% ]! `. I: { 王立伟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是啊。”
. p5 e4 ?! m( U( m$ p “那还不快说,费什么话啊?”张虎甩给王立伟一支烟。
2 ~- x4 |0 `4 Z0 _2 ^4 S 王立伟接过烟,点燃,白了张虎一眼,“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最近有没有什么交通意外?”. ]* k: F$ h# O$ R" j0 H+ T) E. D
“你脑袋有病吧?如果每天没有交通意外,还要我们干什么?”( M b0 V' i+ y
“我是说,”王立伟琢磨着语句,“有没有重伤丧失意识,或者死亡的?”; r/ e m6 q/ m2 ~
“肯定有啊,”张虎狐疑地看着王立伟,“你查的什么案子?吞吞吐吐的,真奇怪。”
$ E0 e, `$ |4 K: O% l 王立伟撇了撇嘴,缓缓摇头,“帮我查查。”& I/ s4 ~- W, g$ g$ l
张虎打开电脑,登录内网平台,问,“查什么时间的?”7 m! @. c& ?; d3 u+ E! j3 @& ~
王立伟想了想,说,“最近十天的。”; u2 T2 d4 w/ I4 D
张虎快速地操作着电脑,王立伟站在他的身后,边抽烟边注视着屏幕,心里莫名地紧张。几分钟的功夫,张虎就找到三宗交通事故,两男一女,三个当事人均死亡,但从年龄看,不是小颖。# ?: ^5 K4 v" O3 r9 w# L
“这儿还一个,被卡车撞伤的,一直昏迷,到现在也没确认身份。”
' E3 I# @1 X4 I$ e) a “哦?”王立伟俯**,“年龄和性别?”) X/ e/ F! t4 Q2 l3 |
“男性,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 s# }' n& |6 v% O2 k
王立伟的心骤然发紧,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液,问,“人呢?”
7 D h* D7 F8 g i- p& P “我看看,”张虎注视着屏幕,“在公安医院呢。”$ E/ B9 v$ I( a. h. e% h! `! J
“就这么多吗?”* Q# d% b1 C/ v- s
“还有一个,不过比较特殊,逃逸,当事人死亡,死者也是年轻男性,身份未确认。”
4 k s7 g* z7 o7 ?% |% F( l2 q “这有什么特殊的?”王立伟抑制住内心的不安。4 H* e" g' Z2 v" |
“从尸检看,像是伪装的交通事故,已经移交给区刑警队了。” X5 I$ s3 y! r/ V$ g, b
“尸体呢?”; x; s& u+ W' k8 ^% N3 Y: V
“市局技术处啊,还能在哪儿?”张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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