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3:18

127
  
  我真没想到会在工地上碰到林,他戴着安全帽,正和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那聊天,察看工地。当我从张哥新买的黑色丰田皇冠车里出来时,一眼望到有人从二楼的框架平台上往我们这里望。
  工地平整的比上次好很多,所以从二楼的平台往下望,没有铁架之类的东西阻挡视线。张哥很快随我调整视线,看到了林。
  太阳光毒辣辣的落在我和张哥身上,热气像要把我们身体里的水分抽干。我怔了五秒左右才慌忙带张哥躲到工地入口的岗亭边,阴凉一下让我神经放松,岗亭里保安说车不能停那,我没好气的说马上就走。
  张哥没说话,他这人精明,什么都不用瞒。我们略停了停,张哥说算了,他不想看了,今天太热,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我犹豫的往对面楼平台上看,从这里只能看到几个大的水泥柱子,人都像消失一样,忽然我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
  没来得及反应,林已经跟着那几个领导出来了,从他爽朗的笑和连续不断的说话声中,我知道刚才不是幻觉。林偶尔从人缝里瞟了一眼,目光漠然,似乎并不认识我们。然后他们一溜人直接从我们身边过,把安全帽脱了交给旁边一个跑腿的,然后消失在工地前的拐角处,我和张哥以及他那辆亮闪闪的皇冠车,完全成了空气。
  我问过张哥为什么换车,他说想换换心境。我看着他的新车在阳光里孤单的停着,几乎没引来任何人注意,有些失望。
  “进去看看吧!”我跟张哥说。
  还是领了张哥进到工地里面,让他看了临湖的那栋楼,带他爬到顶楼,顶楼仍然还只是一个光着四墙的平台,视野很开阔,湖面平如镜,阳光一阵阵反射过来,有些晃眼。
  我们俩谁也没提刚才的事,彼此都装作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们。
  “怎么样,这是复式二楼,这里作卧室,可以弄个落地窗,”我一边说一边来回比划,尽管我知道或许不必如此卖力,但我还是想充分表现我的职业素养,不想让张哥以为我还真是想跟他出来溜号的,“这套房是我们公司的保留户型,一般人我们都直接说是卖出去了。”
  张哥赞许的点头,忽然问我:“你喜不喜欢?”
  “别问我啊,”我呵呵笑,“又不是我住,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张哥看了看湖,又回头看我:“我总不能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吧。”
  “以前你买的那套房呢?”我问他,他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他跟伍奏的那套房。
  “卖了,”张哥得意的笑,“没想到一不小心,那房就帮我赚了一倍的钱。”
  我听了马上接着说:“现在是这样的,房价还有的涨,你看今年年头和年中,房价都是两个档次,到了年底,只怕又要上一台阶。”
  张哥边听边点头,随便说了些,就下楼了。出了工地,太阳再次热烘烘的烧烤一样烤着我们,我们迫不及待的钻进车里。我又想到了林,在十分钟前,他漠然的那一瞟。
  进到车里,冷气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张哥发动车子,开始倒车,出到马路上时,他随手从手边的格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让我打开看。
  是块腕表,罗西尼,黑色金属的光芒非常惹眼。
  “喜欢吗?”张哥问。
  我摸了摸,心里禁不住赞叹,表面却故作沉静:“是不错。”然后放回盒子里,准备原封放回格子里。
  “送给你的,戴上。”张哥用命令的口气。
  我干干的笑:“平白无故送我表干吗?”
  “你生日那天人多,没方便。一直又抽不出时间,今天刚好来看看房,顺便送你了。”张哥兀自说着,“第一次见面你就骗了我,说你生日在十月!”
  我想了一下,“是吗?”我自己都快忘了。一边想一边还是把表从盒里拿出来,戴在手上,张哥抽空把目光落到我手腕上,然后定神的看我,说:“很配。”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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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没有去喝东西,下车前我把表从手上褪了下来,因为张哥直接把我送回了售楼部。进到售楼部内,直接交代我把手续备齐,过两天他有空就来签合同,还按照主管的要求下了一万块定金,之后他匆匆忙忙就走了。
  张哥前脚刚走,美女Lucy后脚跑到我跟前,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他是不是单身,他买房是给二奶吗?
  我尴尬的笑,被Lucy问的有些紧张,一时也不知是否该如实作答。幸亏主管及时过来打岔,开Lucy玩笑:“你莫非打算作别人二奶?”
  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忽然正经的跟Lucy说:“他刚离婚。”Lucy一听,激动的有些眼里冒光,笑着问:“就是啦,这么有型的男人,还这样有钱,被婚姻捆住多可惜。”
  其他几个人也走过来开玩笑,这时电话忽然响,主管忙过去接电话,同时给我们作了个安静的手势,于是大家各自散了。
  “北晓啊?”主管在对话筒说话,“他刚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哦,”主管看了我一眼,“别人下了定金,还算顺利……是C栋临湖的复式,是按报价定的,那位先生没有多谈价……好的,好的,没问题……再见!”
  我装作靠在沙发上看杂志,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在听,心里钱塘江大潮一样澎湃。等主管接完电话,我立刻装作不经意的问:“谁打的?”
  主管没接我话,却先问我:“你是不是碰到林经理他们了?”
  我想了想,仿佛在努力回忆,然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说:“好象是看到他跟几个领导在那看工地。”
  主管有些神情紧张的看了我一眼,说:“他火气很大,还以为你是过去溜号了,他说以后没有司机,不能私自去看房——客户有车也不行。”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暗暗有些高兴,恼了吧?烦了吧?酸了吧?我高兴。这样想着,手又伸进裤袋里,手指触到金属质感的冰凉。
  晚上下班时接到林的短信,他说晚上一起吃饭,我回短信说好。
  我们见面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家二楼西餐厅,餐厅里人很多,都传说这里的饭菜很好,从门口人头攒动的情景可以想象。还好我们去的时候双人位还有两个。说是西餐厅,只是布景和内饰西化罢了,其实也有中餐,我点菜,他没说话。餐厅的环境还算不错,尽管人多且嘈杂,但有时候这样的环境更适合聊天。
  “今天那人下定金了?”林看我,把“那人”二字吐的很重。
  我点头,微微笑:“那房型他喜欢。”
  林没接话,欲言又止。
  他手机忽然响,他掏出来看了号码,然后直接挂了。
  “我们吵架了,”林忽然说,“已经有两天了,一直忙,所以没来找你。”
  他说话的跳跃性没影响我对他表达意思的理解,“为什么?”我问。
  “就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林叹口气,“真累,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下班还得继续累。她脾气比以前暴躁的多,我有时都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她。”
  我呵呵笑,没接话,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他,同时心里有些失望,我以为是中午在工地上碰面的事导致他来找我,原来不是。
  饭菜很快上齐,服务员迫不及待的帮我们把果汁和啤酒斟好,然后用笑眯眯的眼神催促我们开始动筷子,口里却说:“请慢用!”
  我和林没喝多少酒,各怀心思的沉默,一顿饭显得索然无味,我看他俊俏的脸,使劲的看,竟然有些陌生起来,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不认识。林则没多看我,他显示出比以往更加严重的沉默,甚至连对他老婆小艾的抱怨,都变的惜言如金。
  吃完饭,还是我先开口问他,是不是去我那坐坐。他说不了,回去晚了不好解释。我便把手伸到裤袋里,又摸到了那块手表。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3:53

129
  
  阳杰在张哥签了购房合同后的那个周末打电话给我,我当时刚下班到家,浑身酸软,只想洗个澡上上网,然后睡觉。
  他问我我生日那天的情况,是不是小皮跟我一起去唱歌了。我当时费力的想了想,几乎快以为那是去年的事了。
  阳杰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刘的,他跟小皮是什么关系。阳杰的口气有些急,他想显得礼貌些,但问话内容没办法表现出礼貌。
  我说认识,想起小皮说业务的事来,那天晚上酒喝的有些多,许多东西回忆起来有些混乱和零碎,甚至不真实。我半吞半吐的把想起的一些情况告诉他,然后又正经的多了一句嘴,让他相信小皮,小皮不是那种人。
  其实我是真的相信小皮,即使业务上的事情再重要,我确定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因为他天生是那种秉性,就像鱼不能上岸、鸟不会潜水一样简单(鸟有会潜水的吗?)。
  阳杰在电话里笑笑,恢复了些镇静,说其实没什么,他只是问问。然后又象征性的问我最近忙些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谁料半夜我被小皮的电话吵醒,小皮口气生硬,问我跟阳杰说了些什么。我最讨厌别人吵了我清梦,电话里小皮口气又是问责,我就更是烦躁,于是没好气的说,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没的说。
  小皮问我为什么把他跟刘总业务上的事告诉阳杰,我有些清醒了,问:“为什么不能说?”小皮在那头骂我猪脑子,原来他跟阳杰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刘总,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骗阳杰,而且也不事先跟我对对口风。
  “你不会真跟刘总有什么了吧?”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没好气的问。
  小皮停顿了两秒,说:“是有,你舒服了吧!”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虽然他的口气仿佛既肯定又否定,但我毅然决断出,他是真跟那个刘总有了什么。
  “不会吧,皮哥?”我语气懊恼,心里烦闷,半夜里周围很安静,我却像是听到耳朵里有整个管弦乐队在演奏。
  小皮长叹口气,带着晚节不保的一些怨愤,说:“妈的,你别跟阳杰一样问这种问题好不好?我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那次刘总从上海过来,说是专门跟我签合同,公司里几个人一起过去接他,刘总把其他人都支走,就请我一个吃饭,那次我也喝多了,在酒店里睡的,就这么多!我能招的全招了!”
  “你跟他做了?”我问。
  “我不知道!”小皮烦恼的朝我吼,“你妈的别问这个了好不好,我当时真的醉了!”
  “你小子真够搞笑,被迷奸了还不知道。”我完全清醒了,故意带着轻松的语气开玩笑。
  “兄弟,”小皮在电话里带了哭腔,“我是真的没有那想法,刘总也是个满正经的人,那天我们睡的是双人房!”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小子真够搞笑,你跟刘总多熟啊,就知道他正经?睡双人房就不能做事了?”
  小皮长叹一口气,又骂了一连串丑话,把电话挂了,搞的我也郁闷起来,半晌不知是该睡还是该干点其他什么。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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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皮带着失恋的心境来找我,抱着整整一件啤酒到我住处,那天我下班出到电梯看到一个人立在门口,旁边还放一箱子,搞的像是黑帮寻仇。小皮回头看我那一眼时,真像是游击队找到了共 产 党,满怀期待的催我开门,然后脚踢了踢啤酒箱,里面“丁冬丁冬”直响。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6:19

  “真闹翻了?”我问小皮。
  后者正抱着一瓶啤酒往嘴里灌,就像小时候打酒师傅往漏斗里灌酒一样满不在乎。我把他酒瓶拉下来,骂:“别在这里演电影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光喝闷酒怎么解决问题?”
  小皮眼睛湿了,我靠,这小子要开始煽情了,我心里有些疙瘩,很想告诉他,这世界缺了什么人还是一样活,但觉得谁说这话谁真JB欠抽!
  “你别……”我脑海里飞速想着如何遣词造句,“男人,流什么猫尿。”
  小皮叹了口气,眼睛里东西在转,硬是没掉下来,这小子胡子也是好几天没刮的样子,人中、下巴、鬓角都是毛。
  “你都没去上班?”我看他这造型,估计是几天没工作了。
  小皮勉强笑了笑:“请假了,想让自己轻松些。”
  “你跟那刘总到底……”我顿了一下,“做了没?”
  “唉,”小皮叹气,“别问了……”
  我急忙点头,表示我对他没说出话的理解,“你跟阳杰坦白了?”
  小皮依然点头:“一开始想瞒,后来发觉瞒不了,我心里就跟有根刺一样,跟他越亲热,就越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说完他继续喝酒,很快一瓶又完了。
  “有菜么?”他忽然看我,“干喝酒真他妈难受。”
  我忍不住想笑,能说这话说明死不了,赶忙去冰箱找了找,只看到两个鸡蛋,我让他等等,给他煎两个蛋。
  “你跟那个林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小皮在我准备进厨房时,忽然问。
  我定了定,直接进了厨房,没想回他话。
  把煎好的鸡蛋扔他面前时,他两口就解决了,看这哥们饿的!
  “刚才问你话,怎么不接啊!”小皮咂了咂嘴,似乎心情有所好转。
  “没有什么程度,想的时候做一做了。”我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为了避免他进一步追究这话题,我忙反问他怎么打算,对阳杰。
  小皮立刻长叹口气,摇头:“电话打了不接,或者就关机,发短信没回信,去他家找了两次,他爸说他一个星期没回家吃饭睡觉了,还拜托我碰到他叫他回去,他表姐要结婚,让他去帮忙。我去过他们学校,但不知该问谁,怕事情闹大影响他工作。我跟那个刘总真的是一时糊涂,当时酒喝的多,刘总本人可能有些想法吧,但他也没勉强我,我自己就忍不住……”说完他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吓我一跳。我赶忙去拦他手,不然他还要继续抽下去。
  “别撒酒疯!”我抓着他手,心里有些烦,什么时候变这样喜怒无常。
  这次小皮真的在哭,不知他想到哪里了,只见他抱着一啤酒瓶开始掉泪,茶几上开始只是几滴,后来很快有了一滩。我伸手拍了拍他后背,不知能说什么。
  “要不,我给他打电话问问?”我一时冲动,开始把火往自己身上引,没办法,谁叫他跟我是兄弟来、兄弟去的。
  小皮立刻抬了泪眼,电视剧里类似镜头的望着我,急急的点头,“你帮我问问,”他手擦了擦脸,“我受不了他一来脾气就死不出气,是死是活也给我个准信啊!”说完他又有些担心的看我,手抚摩着酒瓶,仿佛在思考,隔了一会又说:“你别问的太死,就看他最近忙什么,说我想见他,当面谈谈,别说其他的。”
  我点头表示我理解,这样的事我也有经验,掏了手机出来,拨阳杰号码,通了,是首周杰伦的歌在唱。
  “喂,”那边忽然接了,我有些意外,我本来是做没人接听的打算,这样一来,反而有些让我措手不及。
  “阳杰,”我问了句,那边嗯了一声。
  “小皮在我这,”我看了小皮一眼,后者紧张的回看我,“他想见你。”
  阳杰应了一声,想了想,居然说好吧,说好第二天晚上,在青岛路那边一个自助餐厅。其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了。
  小皮听了结果,反倒有些无措,手脚无处放的站立起来,不知如何应对。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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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跟张哥谈起小皮跟阳杰见面时的情景:我当时坐在旁边,只在他们情绪激动时,安慰一下彼此,然后尽力帮小皮开解,说些宽慰阳杰的话。但阳杰心真硬,或许不能怪他心硬,只能怪小皮糊涂吧,阳杰执意分手,他说有些事他真的不能容忍。
  我问起张哥刘总的为人,张哥叹气,说刘志为人满真诚,这一点他可以打保票。虽然有钱人难免在外面会乱来,但刘志这人绝对是个例外。张哥说着还一本正经的看我,说他正向他学习。
  我冷冷一笑:“不乱来,还生套硬套把小皮骗上床?”
  张哥赶忙摆手,从红色的“中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放在鼻下闻闻,却不抽,“这事不能说骗,我估计,小皮自己心里也有想法。小皮虽然人活络,挺有原则,但我感觉那天晚上他跟刘志不简单。”说完他皱了眉头,“有时候,身体指挥起脑子来,是满有力的!”
  某天黄昏,天气正是热的时候,我和张哥坐在一家位于写字楼里的冰品店喝东西,可以望见楼下马路和车辆,像是在看微缩模型。张哥找我都不喝酒了,他告诉我戒了。我肯定是不信的。
  我根本没想到会和张哥在此时此地谈起小皮跟阳杰那次谈判,我心情沉重,某种程度上,我在自责,毕竟是在我生日聚会上认识的,虽然我告诉自己他们是有业务往来才会发生后面的事,但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住回凯兰花园了?”张哥忽然问。
  我惊讶的看他一眼,他话题跳的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小伙子是不错,”张哥呵呵笑,“可他是结婚的人了。”张哥正经看我,这段时间以来,张哥没再跟我制造两个人和一张床相处的机会,他似乎在刻意保持什么,我也不知他身体上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也不想问,也许他太忙了,就不会有要求吧,我经常有这样的感觉。一直以为他还不知道我跟林的事,看来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想继续说小皮跟阳杰谈判的情景,但事情回忆起来有些凌乱了,自助餐厅真不是谈话聊关键话题的场所,太安静,钢琴声像在催眠,每个人都有格调的低声说话,安静进食。小皮连一片烤肉、一滴饮料都没沾,他一直压低声音在辩解,哀求,发誓,要不是我极力制止恐怕又要流泪了。
  阳杰表现出与其外貌不相符的镇定和决心,或许这与他当老师的职业有关系吧,眼里有些容不下沙子。那场“谈判”进行了三个半小时,当服务员暗示我们他们要打烊了,我们才匆匆结帐出门,出到餐厅外面有几辆的士体贴的闪着灯,一直向我们召唤。阳杰坚定的说了句:“好和好散,就这样吧!”然后钻进一辆薄荷青的的士,留下我和小皮怅然的立在马路边,白痴一样傻立着。
  “刘志还会来找小皮的,”张哥像是要安慰我,“他上次离开武汉时就一直打听他消息,问他喜欢什么,还问他婚姻状况,刘志没结婚。”
  我听完忍不住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张哥忽然看我手腕空空,有些疑惑的愣着。
  我意识到他在注意什么,连忙笑了笑,喝了一口冰凉饮料,说:“放在家里,没舍得随便戴。”其实我是不敢戴。
  “没什么,”张哥没说话,他真的有些变了,和从前不同,莫非结婚和离婚真能改变一个人?我禁不住又想到林,人都是在变吧。
  和张哥喝东西一直到将近十点,两人好象很久没这样聊天了。张哥把他知道的一些奇闻逸事告诉我,许多都是我从本地报纸上才能看到的一些人物,张哥说起这些来,绘声绘色,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像活灵活现。忽然发现,张哥平时话不多,真到说起故事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张哥又一次开车送我到凯兰花园,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车到小区门口停了,张哥没下车的意思,倒是我主动问他是不是要上去坐坐,张哥笑着摇头,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
  不知他是真的忙,还是有意跟我玩技巧,我却很欣赏他这一套,我笑着下车,进小区时回头,皇冠车已经掉头上了马路。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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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喜欢这种全新的关系,与张哥,他似乎对身体要求免疫,尽管偶尔会拍我腿,摸我手,甚至有过亲我嘴的打算,但没有再次深入过,有时反是我要主动,他却借口推托。说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有时我自己也嫌自己够贱,但我总觉得道德观和价值取向都是空话,人如果过于违背自己的喜悦委身所谓规范,反而显得不真实。
  从七月底到八月初,林完全是被动状态,每次我主动联系,他都有万千借口,偶尔一起吃饭,都是他一贯的沉默,我竭尽所能的寻找话题,他竭尽所能的沉默。我有时候会厌烦,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但我还是胜不骄、败不馁的一次又一次约请他,总会有成功的时候,或者在住处,吃个饭,心情好时还有饭后节目,林对身体要求不是太频繁,但我能感觉他已经喜欢这东西了。有时候可能出于健康考虑,没有紧要。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用“三角恋”来形容我当时的状态,但有时我感觉这样的定义并不实际,或者称之为“多角恋”,但觉得“恋”字有些像是在笑话我。人真是奇怪,总喜欢把自己的行为和生活方式归纳为某个状态,这样的定义或许在某些方面为人带来方便,但有时却让人煞费脑筋。
  林的婚后生活显然不大幸福,尽管他一直在履行丈夫的责任,他的怨气却一直让我心存恐惧。本来我对婚姻还是有些向往的,以前他一再介绍小娜时,我甚至也有过冲动。尽管不太相信法律的东西,但在外面生活漂泊的久,就会时不时的想要安定一些,回家有人准备好饭菜,有人帮忙烧好水洗澡,睡觉前有人陪伴聊天,心情好或许还能有个孩子,这样的生活,有时我确实是向往的。
  林却像反面教材在教育我,也难怪后来他不再热衷于制造机会给我和小娜(当然主要还是我抗拒的原因)。林仿佛一直在提醒我婚姻可能付出的代价:随时有人提醒换衣服,要求洗碗拖地,做事之前要求戴套,或者你不想做的时候也要表现出很想要的样子,因此总要担待一些勃起障碍的风险。不仅如此,还有对方的父母,亲友,过年过节是不停的来回拜访,应景的笑和谈天,记住每个外甥或侄女的名字,岁数,切忌张冠李戴。不能随便上网,更别提成人网站,工作偶尔加班应酬,必须随时报告,解释。还有孩子,尽管林没法告诉我有了孩子会乱成什么样,但就他目前的想象来看,他潜意识里已经把孩子的到来看成一场灾难。
  林就像一堂生动的全景课,一直在解释什么是婚姻生活。或许林一直忙于应付小艾,没时间精力来“关心”我。所以当他真正开始“关心”我工作,注意我平时交往对象,甚至一两次聊天里谈到张哥时,我知道情况要开始发生转变了。
  他跟小艾分居了!
  而在当时,我跟张哥的交往正波澜不惊的进行着,我正享受着张哥带来的、只有情人恋爱时才会有的约会和告白,当时正乐在其中,没有肉体关系,仿佛都是精神层面的交流,与张哥这样级别的人进行思想交流,想一想,都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何况我有机会去实践!甚至张哥几次谈到他生意上的事,让我谈谈我的看法,当时的受宠若惊自不待言!
  林忽然在一个极其懊热的晚上提着行李箱子撞进屋里时,我预感有些东西就像玄关上被他踢翻的鞋架子一样,要被他要被打翻了。
  “我想来住段时间。”林斩钉截铁的说,他知道我没权利拒绝,当然他更希望我是高兴的张开双臂欢迎。
  我有些吃惊,显然没预料到幸福到来如此之快,即使预感到和张哥的精神交流可能要告一段落,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我在某段时间某些晚上一直有个想法,甚至可以说是在诅咒,希望林会有不和谐的生活,甚至想象林在跟小艾亲热时会因为想起我而交欢失败。但我真没想到他们会严重到夫妻分居的程度,毕竟新婚一年时间不到,而夫妻分居应该是很严重的事。
  林火气很大,时不时会把东西摔在地上,像是不小心掉的,里面的衣物不少,还有洗漱用具,不同颜色的内裤,魔术般从他箱子里一件件掏出来,我在旁边乐呵呵的看,尽量想装出忧国忧民的情怀,但我确实不是演技派。
  林并没因我的表现而感到难堪,他想表达的是,看吧,我以往说的都没错,现在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帮他把东西放进他自己的柜子里,那里本来就有不少他反季的衣服,这下好了,一年四季的东西都齐备,长期安营扎寨,显然没有问题。
  我是高兴的,但也有些担忧,我知道幸福不会随便来临,总感觉会有更大的麻烦。管他呢,享受现在才是王道。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7:26

133
  
  我不知道能和我同居的想法,在林决心与小艾分居时起了多大推动作用,但从事后林一直忙着打电话不停与亲人朋友同学甚至街坊解释中听来,那样的想法应该是微不足道的。我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烦恼,不过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人就活生生在面前,不是吗?
  “起来!”早上都是林拍着我屁股叫我,房间里一片亮闪闪的太阳光,像电影里某个镜头,我总要多迷瞪一会,好好享受一番。
  开始每天跟他一起出门,各自坐公交车,分头上班,装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尽量忘记前一天晚上两人在床上的倒腾,毕竟这些东西与车水马龙、阳光灿烂的街头是不相称的。几乎每次都是我等的车先来,我每次想回头朝他招手,却总是看到一颗低下去的头,或者是匆忙跑开的背影。
  小艾知道林跟我住一起,是我告诉她的,林过来第二天小艾就打电话找我,问林是不是去我那了,我说是。小艾就笑着说麻烦我了,还嘱咐我别告诉林她有打过电话。我答应她了,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她保守秘密。
  林的心情一直不是特别好,话也不多,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睡觉做事,就是看电视。他对身体的要求比较有节制,通常都是三两天才有一次,偶尔也只是摸着亲着玩玩,却并不射,他说搞多伤身。做完之后的思想交流几乎很少,总是沉默,沉默,彼此保持距离,似乎各怀心思。
  他只好奇我跟张哥的关系,毕竟张哥那样买房干脆的人不容易碰到,更何况他还在工地上碰到过我们。我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只说是熟人,几乎朋友都算不上,不管他信几成,我只是坚持自己的说辞,他也不再细究。
  林很乐意看我尝他手艺时的样子,每次做了一道新鲜的菜,就迫不及待让我试试,看着我吃下一口,注意我的表情,然后等我夸赞,尽管他知道大多时候我只是口头安慰,但总会有一两次是真心实意的赞美,所以他觉得值!我当然多了些家务活要做,拖地,洗碗,擦灶台……林除了做饭菜,对其他家务深恶痛绝,但他不喜欢家里乱乱的,所以总是指挥我做,提醒我,叮嘱我,威逼我,利诱我,甚至不惜色诱,当然是含蓄的色诱。
  尽管每天都在问自己,今天会不会是最后一天,他明天就要走了吧?但每次开门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个忙碌奔走厨房和客厅间的身影,我又禁不住喜悦,庆幸自己又空担心了一次。
  林的母亲看起来五十来岁,她的相貌多少有些与真实年龄不相称,人看起来要年轻些。那天林和她正坐在沙发里谈天,我满怀期待的开门时,两人同时转脸看我,我忽然有些想转身逃走。
  “你就是北晓哈?!”林的母亲和蔼的笑,脸上像开了朵菊花,站起身来,朝我伸手。
  我赶忙迎过去,笑着点头:“伯母你好!”
  林也起身,然后做了个要笑不笑的脸色,说:“那我不介绍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林的母亲刚坐回沙发,就直接问我。我想直接溜进卧室上网的念头,马上被她的问话粉碎了。
  我看了林一眼,林眨了眨眼,我会意,便说:“跑业务,在一家小公司里做。”
  林的母亲点点头,笑了笑,又问:“谈了朋友没?今年多大?”
  我尴尬的挠头,站在当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说:“没谈朋友,今年实岁二十六了。”
  “是该谈个朋友了,”她想了想,“你老家在哪?”
  他母亲的问题让我有些不爽,想想是在别人家,白吃白住,回答别人几个问题,也理所应当吧!于是又据实回答,脑海里开始想找个由头赶快溜。
  终于林出面了,他叫了声妈,然后让她别老是查户口。林的母亲怔了怔,又回头看林,然后没好气的说,都是你朋友,我了解下不行吗!然后又开始训斥起林来,我听的头皮发痒,趁机闪了。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7:52

134
  
  小艾和小娜,同时还有个男人,在林的母亲来过之后第三天,光临了寒舍。那男人有些矮,小娜穿了高跟鞋估计就与他一般齐了,有些黑,但相貌还算过的去,穿着打扮很老式,不用想,肯定是小娜的男朋友。
  女人有时候真不知她们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小艾担心一个人来找林,显得势单力薄我尚且理解,小娜带上现任男友就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更何况我跟小娜若有若无的也有过一些过场。
  林恰巧那天加了会班,我比他先到家,当我开门看到三人时,心里像是开了酱味铺子,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
  “这位北晓,”小艾积极的介绍,“这位王齐,叫小王就行,通俗点。”她并没说她跟小娜的关系,也许她是怕这话说出来尴尬,其实我倒无所谓。
  小王手头拎着各式颜色的袋子,挂了憨笑。我急忙接袋子放下,又找拖鞋让他们换。
  “有酒吗?”小艾问,同时熟门熟路的去开冰箱,“只有几瓶啤酒啊?”那还是上次小皮喝剩的,一直放那没动。
  “等林回来让他去买酒。”小艾关上冰箱门,然后和小王开始清理袋子里的东西,我想过去帮忙,小艾嘱咐我坐着没关系,小娜则走到了窗口,往窗户外望着,一直没说话。
  小王和小艾在厨房忙起来时,小娜才回头看我,微微一笑,问我最近忙什么。我只说些工作上的事,其他也没什么可做的。
  “没找女朋友?”小娜问,表情平静。
  我摇头:“一穷二白,谁看的上哈。”
  “你这人,”小娜厥了厥嘴,“还是长不大。”说完眼睛看往别处,好奇的指着一副壁挂问:“这东西以前好象没有吧?”
  我随她指的方向望,是一直都挂在墙上的一副斑纹壁挂,犹豫了一下说:“一直都有吧,反正不是我挂的。”
  “那有什么是你自己装点的东西?”小娜问着,眼睛开始四下探寻。
  我摇头,说:“这里除了电脑衣物外,没什么东西是我的。”我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凄凉,仿佛自己赤身裸体的立在屋里一样。
  “娜娜,”小王在里面叫,“过来一下。”
  小娜应了一声,朝我笑笑,就进去了,我一个人站着,听着厨房里一片笑声,很热闹,小艾似乎心情很好,听到她在谈单位里某个人,一边谈一边笑,其他人跟着应和,同时又是一片笑声。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都忙的差不多了,林还没回,小王说自己出去买酒,小艾说不用,她打电话让林带就是。小王说别麻烦了,小艾便有些踌躇的看了小娜一眼,这时我赶忙走到门边,一边开始换鞋,一边说:“我去买吧,顺便买点其他东西,刚好纸不够用了。”
  小王便往门边迎,作势要拉我,说让他去。我已经换好鞋,然后回看他们一眼,笑了笑:“就别客气了,我比你熟,一哈就上来。”
  这时门锁响,我赶忙往里让了让,林推开门,看到一屋子人,各式样的朝门口盯着,像在迎接他,他惊异的立了一会,半天没反应出是什么状况。
  他最后把目光定在我身上,问:“你干吗去?”神色沉稳,不急不慢,没有笑意。
  小艾以最快速度接了话头:“他去买点酒,今天难得大家聚聚,喝点酒,好好热闹哈。”
  小王没说话,朝林笑了笑。
  林怔了怔,说:“我跟你一起去。”然后把我拉出门外,随手把门在身后合上了。尽管我觉得这样多少有些不礼貌,甚至想回头开门向里面的人打个招呼,但林已急不可待的使劲按电梯了,手指不停的在已经亮了的按钮上点着。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10-12 21:58:14

135
  
  “她就是这样,做事从来不管别人什么想法。”在电梯里,林火气有些让我觉得没来由,“拉一帮人来这里干吗?给人看现啊?两口子闹矛盾好象很光彩一样,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
  我说没什么的,你想太多了。林懊恼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来了句:“你觉得很有脸?”
  瞬间,我脑袋木了一下,正眼看他,他正使劲的瞧我,又像是在瞧我身后的某个地方。我觉得脸上有些烧热,刚要说什么,电梯“哐”一声停了,进来一对母女,两人看了我们一眼,没说话,笔直立在电梯门边,电梯继续往下。
  电梯门开,母女俩很快就出到楼道外面,我边走出电梯,边头也不回的问林:“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林从我后面朝前走,超过我,大踏步出了楼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去追那对母女。
  我跟在后面,不想再说话,林在小区路边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两瓶葡萄酒,还带了一提纸,我没告诉过他家里没纸的事,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快没纸了。
  “我不想上去了。”当他提着东西出来时,我对他说,这主意已经酝酿了很久。
  林没答话,直接把纸交我手上,让我提,眼睛有些歉疚的看我,我没接,继续说:“我真不大想上去。”
  “走吧,”林依然把纸往我手里塞,“刚才是我一时激动,你别老想。”
  “你说的没错,”我像在黑暗里找到光源,“我有什么脸上去?你们两家四口,一对一,我上去算什么?”
  “别这样说,”林脸色有些白,“那是你家,我租给你住了。”
  “我没付过房租,”我继续说,“连水电费都是你交,还有物业管理费,煤气费,我一分钱都没出过。”
  “这不重要,你别想这多了。”林想笑一笑来安抚我情绪,我却被触的心像被针扎一样。
  林挪近我身边,想拉我,但他的手被东西占着,想拉又腾不出多余的手,只能双手并东西一起从后面推我:“走吧,他们等着在。”
  我被推了两步,但心却丝毫没动,我从来没像那天那样犟过,我动了两步后任他如何推,再不动了:“你快去吧,就说我忽然有急事……真的,我不想上去。”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路灯开始睡醒般眨起了眼。空气有些闷热,小区的柏油路上偶尔有一辆车亮着前灯路过,速度不快;外面出来乘凉的人不多,远远只看见几个老头老太在花台边散步,并没察觉路边上有两个大男人在推攘。
  “算我说错了,你别这样。”林小声的说,不再推我,因为两个路人提着东西正走过来。
  我呵呵的皮笑,说:“你说错什么?刚才那句话——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上去接不上场合,我最不喜欢当灯泡,这你知道。”
  “以前又不是没处过,”林说,“都是几个熟人,你就莫见外了撒!”
  “今天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那个小娜的男朋友?”看来林是早就认识他了,“没什么的,这人满老实,话也不多,你不去,要冷场。”
  “算了,我真不去了。”说完我就往小区门口走,空气热烘烘的撞到脸上,心里却有些凉丝丝的感觉。
  “你到底是怎么的?”林从后面吼,声音尽量压的低了些,但明显是有些急怒。
  我没回头,也没答他话,我听见他把纸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声。
  我仍然一直朝前走,不顾一切,像是将要英勇就义,小区的大门海市蜃楼般出现在我的视野,仿佛火场的紧急出口,我从来没像那时那刻那么认真的去观察那幢建筑,低低矮矮的一个岗哨亭一样的房子,还有一根拦车杆挂着,一个保安穿着制服站在门口,另两个在房子里坐着,可以清晰看到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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