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1-10-10 20:28: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裘裘出征
q+ t9 e6 z0 O, w' b7 i$ E
7 p! B6 c% w7 W) f* E# f$ i' S 这两日的毒瘾发作,远比受刑时的煎熬更让郑飞彤崩溃。每次都要用指甲死死地刻划揪拧,让肚腹上新长出来的嫩肉变得鲜血淋漓,才能稍稍平息一点那种从地狱深处透上来的寒冷和苦痛。
" K7 v0 v, D& `' h3 ` 裘致远不知道江山独秀注射的,是提炼过的姜汁稀释液,可郑飞彤自己知道,那个霸道的刺激早就让自己的痛觉有些不明显,大片的皮肤开始脱落,新生的,都是肉粉粉的,依旧对痛觉不敏感,掐起来,特别没有效果。
. q, K. o6 }9 K" j- [! H 一身汗水,淋漓着去找药水消毒、包扎,郑飞彤的恢复力还算不错。那些粉嫩嫩的新长出来的肌肤,确实禁受不住任何形式的摧残。
. y7 x( a" y2 P, B8 \" J 可那种渴望毁灭一切的痛苦漫上来的时候,除了把自己四分五裂碎成粉末,郑飞彤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的方式。
3 G+ c; h4 M1 P g' { % k- m m! d% T; R; D6 A
裘致远再没出现过,在郑飞彤口不择言的当晚,就收拾了随身行装出发了,官邸里原先的随身警卫一个都没有带,是宋谦和宗政呈指派的护卫。: U8 y) p: F8 x9 l# [
汽车发动时的声响,让郑飞彤的手颤了颤,可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紧紧跟随出去。7 Z2 t. [$ V% {! [: O9 [" O: {
皎洁的月光洒进卧室,照在枕头上,郑飞彤摊开双手,看着干净白洁的指头,不住地颤抖。
% b8 N4 x9 {$ @: c+ f' J1 [8 \ 再没机会了?再没机会了……裘致远虽然这一年来说话很少,情绪也很少波动,可郑飞彤从来不认为他会这样一直拒人千里之外,总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发现,他,郑飞彤,不比叶非云差。
: T6 F! h5 L% p; R7 v 是的,论冷静刚毅,叶非云确实不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郑飞彤也做到了,看见郑拯的尸骸的时候,郑飞彤是除了陈铭以外,唯一一个敢搂着睡、甚至亲吻的人。
0 C( M, j* V4 \ 论身手枪法,叶非云固然是百发百中,一套全刃刀耍得人过三千里,血也流三千里,可郑飞彤也做到了,不但是军警部的头号神枪手,也是近身格斗的常年魁首,否则如何得以调任照顾裘致远?
3 f/ G0 c( K4 a4 O2 ^ 从进军校,到正式受训入伍,到佯装叛变受刑,到接受毒瘾的折磨……郑飞彤从来没让自己的表现弱于过叶非云。5 G& E: E6 T; [
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好,那么完美。就等着裘致远终于发现怀抱里的人、贴身警戒的人,有着一切叶非云所拥有的特质,还有着叶非云永远也不会有的爱恋。9 H) }; L7 r, g1 H, C; X/ c
3 Y+ o- [) n8 C+ g 乱伦,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会用这么恶毒的字眼伤害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机关算尽,却让自己内心深处最恶毒最见不得人的那一处黑暗的情绪,将所有的一切都破坏殆尽。
) t0 F& w# R: a# P7 G 眼眶酸涩酸涩的,那本来就微弱不堪的汽车马达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郑飞彤再也忍不住,一遍遍地颤抖着,整个肩膀像是承受不住重量,垮下来,两只手捧住脸,深深地埋到膝间,控制不住地颤抖。
2 ?+ C# L3 v, P( H& Z 一滴一滴的眼泪滚落下来,掉在地上,瞬间消失在厚重的地毯里,一点一点的,层层叠叠地印上去,将那小小的一方浸得颜色深暗。
) O- a7 O3 [3 ?( j
7 Z& U+ x" o/ ?" k; W/ L% P 裘致远连征询的机会都没有留,干干脆脆地独自出发了……郑飞彤在剧烈的痉挛下蜷成了一团,缩在床脚,手指死死地扣住床樘。
+ d- a' d9 k, p8 T# r5 Y1 g* c 床,是裘致远的床,房间,自然也是裘致远的房间。8 n, o8 `" j2 q
原本以为,等在这里,终究能等到裘致远回来休息,可以……可以好好地把思量了半天也没思量好的歉意表达出来,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告诉他,自己只是不想做他的晚辈……
8 n( n) c- w) a' ?9 p, { : @7 n0 Z B- d. ~, Z, N
“郑副官!郑副官!……”夜半的温度,总是透着彻骨的冷,可早上的太阳,也未必有想象中那么暖。
% X2 w) o4 h8 F) D 孙飞的呼唤,没有让郑飞彤多一丝好过,从地上爬起来,迈着麻到哆嗦的脚步,郑飞彤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依旧是那个冷静沉着的,可靠的副官郑飞彤。9 P- Z9 J# S' b8 a0 C+ O& L- H
“郑副官,这是你的药。”孙飞一直在房间里等着郑飞彤梳洗完毕,饭前喝药,那是必然的,裘致远安排好的事,没有人敢违逆。
$ t6 I# b$ _8 `" ` \( A: o 一口闷气堵上来,郑飞彤几乎想立刻扑上去打翻那碗黑色的药汁,多么妥帖的安排,多么宽容的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哪!永远是用一种长辈的心态来看待自己的一切……
; L) ]4 q' F: k$ M) J
, @ `) z0 R: u( U/ r “放着吧。”郑飞彤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尖刻,擦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稳步走到裘致远的书桌前坐下,一点也没有把孙飞放在眼里的意思。* K5 ~ [. h+ H% C+ }# Q
桌面上,留着裘致远那日打翻的西施壶的碎片,缺了几块细小的,大约是落在地毯的厚绒之间。6 L: t. ~) q- X9 W% I- r: o
仔细地拼着壶身,却好像排斥这个害它粉身碎骨的罪魁祸首一般,每次拼到一多半,就晃啷散落下来。8 u, q4 x) C9 o5 U7 \3 m- C2 ?
到底是什么时候,裘致远把这个钟爱得胜过一切的紫砂壶给砸了?郑飞彤只是隐隐觉得应该和自己有关。0 A- F+ r" o8 o
, U- g- g: t) b5 E3 g5 N7 p “郑副官,您的药。”孙飞毕恭毕敬起来,端着药碗一直趋到郑飞彤的身边,低低地说了句,“司令临走交待的。”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做,裘致远昨天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脸色灰颓,明明已经开始稳健的脚步,竟然在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打了个磕绊,从半高的位置摔了下来。
- f+ i$ }$ y2 c, ^% H 现在满屋子的警卫,若不是因为裘致远的吩咐,早联合起来扑上来撕了这个暂时没什么还手之力的郑飞彤。
6 C p: J8 F9 k" Q5 u, i$ W6 ~ 郑飞彤嘴角抽搐了半天,才一声不吭地接过药碗,不歇气地一口灌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语气淡漠沉静,依然是那个副官郑飞彤。
6 Y6 W$ C, ]9 O5 b( U “司令留了手令,让郑副官去总统那里报到。”孙飞有些不情愿,递过一张手感绵软的纸,半寸高的小楷,正是裘致远的亲笔,字字刀锋,笔笔金戈,带着一点点草,每个连着的笔画中都可以看出起收的痕迹。/ U+ _: }9 S/ x& p# j3 t4 t
郑飞彤再熟悉不过的字体,描摹过多少次,依然见一张藏一张地贪得无厌,可这张——是郑飞彤无论如何都不想收藏的手迹。: i2 M, F( s$ S* I3 f* `, I2 v
为什么?郑飞彤没有问,也用不着问。郑飞彤并不知道裘致远那惊心动魄的一摔,更不知道一个个当场就摸上枪匣的警卫,是如何在裘致远的一个眼神中忍耐下来的。
! T" M3 _8 j' {( X2 t+ @ 2 ~( E/ ?9 z" |0 B M `) U, M* l0 k4 U4 C- d
如果,不走,如果,可以。
' s1 `$ h8 H1 ?5 m0 r9 d) T; z3 a 郑飞彤捏着手令的手指有些苍白,却不再颤抖,早就该料到裘致远不是一个可以通过计划来得到的男人。
1 p$ o. N& T8 K) C1 s1 S 心凉如水,却不再痛,痛到麻木了,也就不痛了。
- l+ h' `2 d# S: W1 @+ _ # m m2 W& D* ^" T# ?
宗政呈的总统官邸其实很寒碜,规模甚至还不如裘致远的官邸大,只是在一些细微的小处,显出了作为公国总统的一些特别。- A3 z1 [& H# v! }8 s! ^
随处可见的小画像,随处可见的小雕塑,随处可见的手笺,随处可见的小印章……都用一个个精致到不能再精致的小盒子装了,衬在黑丝绒上,隔在玻璃后面,彰显着受重视的程度。9 ?( W) ~* ` `8 H, Z" n) v0 s3 u
$ \0 @" L; J0 g! H8 d: U4 a
书香气,很浓很浓的书香气。
' {( f* n* q& Y& x7 x o1 a 郑飞彤站在客厅里,已经沉静下来,很自然地扫视着每一寸的环境。一个个的小盒子十分地典雅,透着主人骨子里的传统和保守,最中心的位置,最显眼的位置,视线的高度,视线的焦点处,是一个唯一没有镶嵌玻璃的盒子,木质盒盖没有扣好,露着一条不窄的缝,借着厅里微弱的光,透过去,可以隐隐看到一张极小的蝇头小楷的短诗手笺,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y ~9 ~8 F; v2 m4 U
写的什么其实看得不十分分明,灯光太暗,字体太小,而且上面的笔墨氤氲开来,仿佛写的时候正值天降暴雨,润花了字迹。
6 ^% _% E" n0 e$ w 只有手笺左下角那方印章依旧鲜红清晰,“天道纵横”,郑飞彤凑近仔细看了看,念了一遍,不像是宗政呈的印章,也不像是友人相赠。
8 b" {/ o) M! }* y! {8 a$ @; q 正寻思间,心头猛然一凛,吃惊之下,郑飞彤不自觉地拉远了视距:这,这分明是看的人在单手捏住的时候忍不住泪如泉涌,情难自控地打湿了整张手笺。) l$ _( w5 r" s: y& g* R# W! x) k
/ J) L' }! _5 E1 c- V
“来了。”楼梯上下来的宗政呈没有给郑飞彤想下去的机会,淡淡地扫视了一眼郑飞彤,很冷淡的一眼,没有任何停留。
1 W, P: s) x& y" O Y; P' l% C “崖州警备司令部中校副官郑飞彤前来报道!”很标准的军礼,对着穿着一身军服的宗政呈,很合适。
5 |' h8 I6 ?, ]6 W0 G( h/ _/ Y “不必了,就在我这里将养吧,裘司令已经把情况都说了,想为你哥哥报仇,你必须养好自己,这话,是你裘司令让我带给你的。好自为之吧。”% J, k# k- R% S; N4 Z5 a2 ?/ L
同样一身军装的郑飞彤相当地漂亮,俊秀,挺拔,微微销售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却依然洋溢着不可忽视的蓬勃张力,病态的美,病态的郑飞彤,有他平日见不到的魅力。
: J% u) H) L4 {( ? 郑飞彤一言不发,对于裘致远,哪怕只是提一提,心里也如沸油滚过,烫得心脏一抽一抽地抽搐。' o' y. T% E& p$ o3 Y) |. o3 v4 S0 X* Z
: }7 g1 _: J) ~1 A. G1 { 裘致远站在甲板上,手扶着船舷栏杆,定波岛,在崖州的西北边,三沙岛的西南向。
, A7 W# |, Q8 }1 L% Y2 X 叶非云有没有手持自己的“遗书”去求托庇护?这个曾经困扰裘致远无数个日夜的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0 q! t1 u* J* u K7 C 同时“死亡”的还有那个林亚,其实裘致远自己心里清楚。那一切的纠结,不过就是心魔,一个过不去的情劫。
5 D5 v7 q0 i# ~& ] 太阳升起的方向,有着美丽的金波荡漾,裘致远违背了海军操典上,从太阳升起,一直站到了太阳落山,迎着阳光的方向,凝视渐渐远去的崖州岛。
: p. B& X6 i2 \ 船开得不快,搭乘拖载重型炮舰的运输船,裘致远有些私心。
, w4 j8 B5 x) e “乱伦”,呵,何至于如此严重?裘致远笑。
; o9 V3 r6 x( ~2 T9 I+ c; k 1 ?5 `* L- Q" i" m! f
等退伍了,或许可以去开个戒毒所,裘致远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