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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30 11: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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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M; M) R 该来的来了,我们既无力改变,不如忍痛接受。离校之后我在家里等待结果,我父母找来全部试卷,让我凭借记忆从新做一遍,然后估计了一下分数,他们欣喜的告诉我,他们为我填写的志愿,看来是非常正确的,也就是说,我今年竟然稀里糊涂的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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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X+ f u$ N- k* o D 听到这个消息我丝毫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迅速将试卷复印一套寄给宁宁,让他也做一遍,然后随着这封厚厚的急件,我附带了同样的厚厚长信,里面述说了我的近况和对宁宁的思恋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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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K+ d+ t6 W* `4 t! b 很多个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肌体的深度孤独令我无法安眠,经常在父母睡下了,我悄悄起身,轻轻关上家门,走出小区。宛如一个深夜里的幽灵,在我被思念的痛苦折磨的无法控制的时刻,我学会了吸烟。0 Q5 k0 Y" X$ u/ Q# |! ?
# [5 b5 h# ^/ g3 @- h' A! s0 p 我走在空廓的大街上,嘴里衔着劣质的烟卷,做梦一样的走走停停,想象着宁宁此刻的睡态,我那时经常在半夜来到铁路边上,看着南下的铁轨,闪动着冷光,我知道这些铁轨,可以将我送到宁宁的身边。然后我就在铁路边坐下来,等待每一列呼啸而过的火车,它在我的身边没有停滞的奔驰而过,它们将路过宁宁所在的城市。我凝视它们远去,心里就会涌起难言的温暖和爱意,就会疯狂的吸烟,烟气呛的我咳嗽连连,但是我只有在这时,才能平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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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一直认为我有梦游的毛病,在某次我照旧深夜起身,穿过黑黑的客厅,正要开门的时候,忽然灯光一亮,我妈妈正担心的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我,我一下子呆住了,随即就像艳阳天里的雪人一样纷纷崩化,我当即失态,泪水纷纷大哭不已。我觉得我内心的一些珍爱的东西,一下子就被人发觉了,抢走了。4 q. l" S& p7 e& N3 Q3 K6 y
% S5 O9 y! \7 M+ L4 N3 O$ m 母亲很愕然,她屡劝不住我的痛哭,就跟父亲商谈,是不是我因为考学压力太大,导致了我这样的情绪失控,父亲小声说:那就任他发泄一下吧。他们都不再打搅我,我痛哭一阵,缓过来,洗了把脸,对他们说:我要出去走走,不然我会死掉的。然后在他们惊讶的眼神里面,我默默的走出家门,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我站在家门口,在路灯下一支接一支的吸烟,痛苦令我感到自己已经飘飘欲仙。# g. ^( c7 f& T. q o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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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宁宁将试卷寄回,同时回了一封信,告诉我他很想我,他说明知自己没什么希望,因此拒绝了家人让他复读的要求,正准备去学习驾驶。这封信对我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我暂时几天情绪安定下来,将试卷一一对照核实一遍,无比的失落。看来,正如他所预料的,他可能真的名落孙山了。我痛恨上天这么不长眼,明明他比我聪明,明明他比我更应该受到眷顾,可是为什么偏偏考中的是我不是他。我当即将试卷撕的粉碎,给宁宁打电话告诉他:我决定了,我不上大学了,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在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学什么,我也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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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8 K+ j8 F! {8 }9 Y3 c1 i( s 他在电话的那一边耐心的劝慰我,不要意气用事,他说:这些天我夜夜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摸身边没有你,立刻就会一个冷战惊醒,所以我现在很需要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好好上学。你别这么任性,不但你父母不允许,即使是真这么做了,将来你也会后悔埋怨我的,我不要你有遗憾。/ H: C( x0 O( c Q7 W3 f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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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着说:宁宁啊,没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最遗憾的,什么考试大学,对我来说,都不如你对我重要。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上这个学,还有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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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V- b/ p! P, U, Y 他在那边千言万语,我在这边悲愤交加,最终我安静下来,他在那边温和的说:别闹了,你一闹我心里痛苦的要死,你高高兴兴的话,我倒是比你还高兴呢,来擦擦眼泪啊,不许哭了。过段时间我会去看你。- T% n! c, {% @" Y7 z) f7 m%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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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温柔的为我拭泪,便忍住难过说: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来,你不来我会去找你的,我也不希望你难过,现在都这样了,我更不愿意你一个人背地里伤心了。* D1 R/ H' w; H* n7 p& D9 p"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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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马上要考个驾照,然后要去工作,去之前我去你家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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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4 u3 e/ D# ]' K$ c- r 接着他又说:你给我写的信,我妈妈无意看到了!( q, x- s9 F$ a
& Y3 B' n- R% r 我吃了一惊:那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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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t9 _7 |" ~6 ^/ x+ y 他笑笑说:没关系的,多亏你没写什么过火的话,以后我们都要注意啊,别让家人看出什么来,他们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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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0 g+ K I2 \ 我说:知道了,我这段时间在家里喜怒无常,今后我得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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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意得说:嗯,这才对吗,我每天会给你打电话的,不过你要好好的过,不许胡思乱想,不许再半夜出去瞎转悠,也不许吸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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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加了一句:其实我这几天也学会吸烟了,真是没办法,想你想的太难受了。; N5 L$ w. g! |' A! I# D# ^& T3 w0 {
/ a' D- [- m; H9 \7 Y+ F# c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笑起来,他感叹:你呀,什么时候能够长大点啊,刚才哭得天昏地暗,现在又乐了,我真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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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的对他说:宁宁,你知道吧这种滋味真是太难过了,你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好像变得一下子就成熟了好多。. e. q4 [; O, g3 z! z, H4 h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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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本来就很成熟,以前你离我太近,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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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b9 m' D8 {: M6 d 在这样的电话谈情里,我大约度过了两个月左右,这个过程,终于令我们将原本无法安抚的情绪,理顺到可以勉强压制下来。并且由此开始,我们都学会了忍耐,压抑自己,现在我看待这些,尚还不知道,因为这种克制,我们是不是失去了太多。4 _6 o/ L. o: r# \6 J8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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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时日里,我渐渐能够控制自己对他的想念了,我手里只有一张他的单人照片,是我以前藏起来的,他早有先见之明,不允许我保存任何我们的合影,免得将来黯然伤神,看来他确实比我想的要全面的多。并且那些相处的时日,因为分开的缘故,在脑中格外纯美的浮现着。我那时还不大,但是已经习惯于在回忆里生活。$ b0 r0 f1 k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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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看我的时候,毫无预兆,父母那天都上班了,我正在睡懒觉,听得外面汽车喇叭喜气洋洋的鸣叫起来,我立刻敏感的意识到,是宁宁来了,以前我们朝夕相处,彼此之间多有感应,很多时候,他刚刚走到宿舍搂大门口,我在四楼就已经感觉到他回来了。现在我又一次的有了这种感觉,因此狂喜令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上衣也顾不得穿,提着小短裤就飞出家门。意料之中的看到宁宁站在一辆脏兮兮的丰田车边上,一边大张着嘴巴看着我傻笑着,一边狂按着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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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叫着:宁宁,宁宁!* B& V$ z% z+ O! y
3 M/ y# s1 `2 {& y( q9 X; V% i 一边跑到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他,手脚凌空章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我爱的人,两个月没见,好像长高了,身材愈发的健壮挺拔,他理着光头,青白的头皮在阳光下闪动着光泽。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的汗衫,胳膊和颈里晒成了黑红色,只是两个月未见,他就又变得这样的成熟了,他脸上带着令人心痛的痴笑,张开双臂把我接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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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p4 H2 h8 L" J; D+ _' M 我对他左看右看,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紧紧的贴着他,生怕一不小心,他就要消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再次将我笼罩住,熟悉的好似我们就没有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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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的抱着我,嘴里一个劲儿的说:快下来,让人家都看到了,快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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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的手臂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将我用力的搂在他的胸口,力气之大,几乎快令我窒息了。" Y7 c/ Y5 `" B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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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逃命一样拉拉扯扯进了屋子,用脚踢上门,不顾一切的亲吻起来。他像发烧一样咬着我的耳朵,喃喃的说:想死我了,是不是你啊,我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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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颤抖着,这种分别之后,绝望之后忽然又来临的幸福感受,令我如同昏迷了一般,我双手揪住他的两只耳朵,贪婪的吻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唇,分明的,我意识到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每一妙的流逝,都这样尖锐的震动着我的感官,都令我有着不如死去的强烈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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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迫的将我压在沙发上脱了个精光,然后匆忙的将自己的衣服除去,我痴呆呆的看着他,第一次跟他亲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急切,慌乱中扯掉衣衫的几个纽扣,我将那件衣服称为罪恶的证据,现在他又表现的这样的着急,令我恍惚间,觉得我们仿佛又从新进入了轮回,回到了更加年轻的时代,那些蝉鸣和酒气里面,万花筒般旋转的世界和心里面隐隐感觉到的总要裂碎的将来。那种畅快里面包含的绵绵绝望,和交融里面显露的刺骨悲哀。再次由他滚烫的身体传导给我。; _( u& w0 `& b2 d% g% D. H
9 m6 z/ j5 U, D# D1 ?2 x 我控制不住的又要流泪,他立刻感应到了,趴在我的身上温柔的吻着我的眼睛,低声的说:别哭,你哭我也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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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控制住自己,强迫自己不去乱想,而是专心的体会着他的爱抚,我的手在他的背上慢慢的抚摸,每摸到一个小痘痘,我都知道它曾经的由来,每抚到一寸肌肤,我都清楚这里生长着多少可爱的茸毛。他疯了一样爱抚着我的全身,我们彼此都这样的热切,宛若在捡拾这段时间所丢失的珍爱,我们丢失的太多,所以总也觉得怎么拾也还是有所遗漏。% Y+ H( D3 z* ~7 W; [
, M5 l0 ?8 c. _* [5 C 疯狂之后,沙发一片狼藉,我将沙发外罩全部摘掉扔到洗衣机里,他在背后抱着我陪我清洗,我走到哪儿,他就不离不弃的抱着我走到哪儿,这种安静的跟随,无端的让我难过,我对他说:你这样对我,怎么可能让我将你放的下呢?我经常六神无主,很希望自己是个没有记忆也没有太多感触的人,可惜我不是,还比一般人的感受,来得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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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不回答我的话,只是静听,我知道他其实一样毫无主意,所以我不指望他回答,我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我们现在的状态,有点听天由命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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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他:其实我骨子里很倔强,以前我总是盼望你最好生一场大病,浑身都健康就是不能走路,那么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去跟你一起生活,陪伴你,每天推着你上街,然后我去挣钱养活你。这时候我就什么也不在乎,什么别人的眼光啊,各种不理解和歧视啊,我都不会在意,因为我完全得到你了,谁也抢不走。$ J N8 Y) {' U- z% w- j, L
6 v% l4 Y8 _) @* X( |+ q 他抱着我的腰,下巴温顺的放在我的肩窝里,我侧脸看他,发觉他眼中含泪,呆呆的望着我,我有些惊慌的说: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又说错了,惹你难受了。我要为他擦眼泪,他轻轻的扭了一下头抗拒了一下。* S @! ]7 p- H'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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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说:我其实一样有这样的想法,我以前甚至经常想把你杀死,然后我在你身边自杀,那么我们俩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将来的一切,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可是偶尔看到你快乐的时刻,我又觉得十分幸福,所以我经常是恨不得我去死来换你一直快乐着,又经常是想着将你杀死,然后我随你去,反正我们终将不快乐。1 D, l4 h. l6 O$ p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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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他的手,对他说:那么我们之间前前后后,到底是不是都很快乐呢?我一直都觉得,最快乐的时刻,怎么也同时那么的痛苦。我跟你在一起,品尝到了太多无法说出来的滋味。; ^! V- ]3 Q$ \% n1 B2 k L;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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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于没再说话,因为再谈下去,这些年少疯狂的偏颇之语,势必将引发彼此心底的痛,我们已经将这种深层的苦楚包存起来,外壳脆弱不堪,稍微一点点思考的力度,就能将它击碎,而我们,依旧还不能承受这种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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