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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不远的路边亮着灯光。我知道那是漆厂。过了漆厂再向前走五,六百米,就是三岔路口了;我心里暗暗想着,一旦走过三岔路口,即使之后晓寒追来,那他也会无奈地停在那里,而不可能再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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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s2 i6 N" l& B3 Q四野仍是死了一般的沉寂,我的心里也是悲凉之极。想到曾经那么知冷知热的晓寒,今夜在我孤身流落茺野时,他竟可以安然地睡在床上,我的心里就是一阵阵地发痛。5 I& H, V1 w8 X# C* s2 a5 {9 j! F
1 K6 k& {, N0 @. g' k可总还有一丝幻想,这让我的步履变得缓慢而犹豫。想到刚刚的事与愿违,我觉得那天晚上的愿望,是与结果相反的。于是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要再幻想了,他今天晚上是不会来的。我期盼着这个认定再次颠倒,最后来个相反的结局让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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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7 {& m' S& [, c" C1 X隐隐约约中,好象身后又传来自行车的声音。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人也紧张得似乎停止了呼吸。: _( z' s, n& C+ s+ W
! C+ i4 a6 y. G" Q6 {3 l- V' X声音越来越近。那“哐哐”的链条转动声,象在抽打着我的神经,让我又是期待,又是担心。我还是故作镇静地继续走着,心里却比上次虚了很多。在快要到漆厂门口时,我听到自行车的声音已在身边,于是,借着门口射来的昏黄灯光,我忍不住偷偷向边上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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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晓寒。顿时,我的心里象打翻了一个五味瓶,在一阵惊喜掠过后,接着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和那汹涌而来的气愤和委屈。+ r& b$ v% ^" p8 m.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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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将车斜在我的面前停下。他并没下车,而是一脚点地,一脚踏在车上。他的脸上故意装出了一种玩世不恭般的神气,就那样邪邪地看着我,既不说话,也挡着我不让前行。3 u9 G0 e1 g0 ?7 k% v!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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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冲冲地试图绕过他的车头。他将车子向前点了几步挡住了我。我又回转身子向着车后绕行,他又将自行车子退到后边,继续阻止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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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啦?”我大声地对着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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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晓寒仍然面无表情,摆出一副无赖一般的样子。! e7 C5 {5 m, R+ P: R# x
6 l( i3 x, |7 ^ P+ T3 q“不怎么你就让路。”我继续叫喊着。+ n! P' Q: O9 u7 A
, b" D' B7 a& R6 w% Q! v“不让。”他仍用那装出的邪邪眼神,来掩饰他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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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h7 P: v5 z% S我怒气冲冲地与他对视了片刻。突然,我将挡在面前的车子猛地一推,然后快步从他的身后冲过,继续向着前方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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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z1 s# w* S# O2 `4 v( A) M晓寒很快追了上来。他将车骑在了我的前方四,五米处,然后横在路的正中停了下来。他仍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就那样斜着头看着我,等着我的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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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也摆出一副豁出来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气势汹汹地问着。 m" h& T7 I) D; k" j;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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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跟我回去。”晓寒对我的激烈反应似乎不屑一顾。他一字一扳,语气有些认真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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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y) x1 N& K3 [: D' i+ u就象最敏感的地方被人突然点了一下,顿时,泪水抑止不住地从我脸上淌了下来。我赶快闭紧双眼,把头昂向了那沉沉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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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吧。”都沉默了那么一会儿,耳边传来晓寒的声音。我偷偷擦了一下眼泪,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此时已成了一副恳求的神色。看到我转过脸,他趁机着向着车子摆了摆头,微笑着示意我坐到车的后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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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心底,我一直是期盼着和解的,虽然心痛,委屈和气愤也是真的。那时我也知道,晓寒已经用他的方式,表示了他的歉意。而我的情绪,也已得到了不少的渲泄。我也知道这种对抗,是不能无休无止的进行下去的。于是,我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放平了声音对晓寒说:“你不是烦我吗,让我回去,是想接着折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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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敢了。落了个折磨你的恶名,苦头却叫我吃够了。”晓寒有意发出几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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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我气愤地冲他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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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1 _1 k2 g/ Y; J' |3 M1 Y晓寒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将车头调转了方向,伏在车上等着我上车。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通”的一声跳上了自行车。+ u! E" Z! T4 |, X" B'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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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咋也没狼了呀。要不,我再借他一个胆子,看他敢不敢半夜三更跑到茺郊野外耍脾气。晓寒边踏着车,边不阴不阳地笑说着。$ ^0 L% V, I Q( K
* V1 P: ?6 v8 Z E2 X我知道他是想用玩笑来调节气氛,于是也没好气地照着他的后背擂去一拳,算做我的和解表示。晓寒故意左右摇晃着自行车,然后呵呵笑着说:“是不是想下河里呀。”8 e, P5 X9 B3 p#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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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晓寒再次用肢体语言,释放着他的善意,我也默默接受了他的让步,再也没去理论这事。就象俩个小孩子打架一样,这次冲突,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开始,又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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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当时,我也说不清我们之间此类冲突产生的原因。不过在知道同志的一些事后,我也慢慢悟出,在同志与直人男孩发生恋情时,他们可能会在性的方面,形成某种默契。如果这种默契的共识性不强或者被一方所违反,那么冲突就可能发生。我与晓寒的冲突是这样,我与第四个直人男孩也是如此。比如说除夕之夜的那次冲突,是让我明白了晓寒在与男人身体接触上的限度,因此之后在性上,我对他也没了进一步企求。但同时我似乎也强化了一种认识,既:只要俩人睡在一起,那么我们已有的身体接触,他都应当允许。我觉得晓寒其实也是认同了这种默契的。只不过偶尔时候,他又想违犯一次。就拿那天晚上来说,他可能认为,俩人在一起已经一周了,哪有可能天天都要这样亲热呢?. v* K$ R( @. ? ~* M/ l
7 g- f% c8 I, j$ f1 ]第二天,晓寒对我也很顺从。他耐着性子,陪我去河边捡回了很多好看的石子,然后俩人又在后面山上晃荡了半天。而随着这次冲突的烟消云散,我不仅没在心上与晓寒疏远,反而更加希望能与他多多在一起。晚上吃饭时,我向晓寒说出了自己新的想法,即:我准备让他与我配合,继续徐良风等人拐卖人口一案的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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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s8 g. b2 ^& C' t晓寒既高兴,又担心。他微蹙着眉头对我说:“这个案子虽然可以让我们到外面去跑跑,但侦破的难度确实也大,刑警队搞了几年都没眉目。如果我们轻易上手了,案子破了还好,要是破不了,人家就会说三道四的。”! L7 Q/ l" h+ I# u( ]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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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过。不过让我更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总让晓寒与我一起外出办案,不知公安机关和我们院里,有没有人议论什么。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让晓寒做好心理准备。至于是不是接手这个案件,待检察院上会以后再决定。. P2 d1 a6 P2 [+ I
9 D$ t# l. z1 H, J5 t: F' H第二天下午,检察院讨论了郝松平非法拘禁案的处理。在我汇报完案情后,检察长及所有的检委会委员,都认为郝松平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一致提出立即对郝采取逮捕措施。但我发言时,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认为,郝松平的行为虽然构成了非法拘禁罪,但在处理时却不能这样的机械和简单。检察院如果只是按照案件管辖,单纯地去惩处郝松平的犯罪,而对他特殊的犯罪动机不闻不问,对徐良风拐卖他妻子的犯罪嫌疑不查不理,那么,不仅被告人郝松平及其家人不会心服,而且案件处理的社会效果,显然也是极其不好的。因此我建议:暂缓逮捕郝松平。检察院与此同时,开始对徐良风拐卖人口一案的侦查。待徐良风案侦查终结后,两案最后一并处理。 q, C; |4 f# B7 H, 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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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见很快被大家所接受。虽然我知道,他们其中不乏有人是想等着看我笑话的。因为按照管辖分工,拐卖人口犯罪是属于公安机关管辖的。虽然检察院有权侦查自己认为应当由它受理的其它案件,但轻易接手一个公安机关都长期侦而不破的案件,出力不讨好的风险确实很大。但是我想,面对这样两起相互牵连的案件,任何一个有着责任心和正义感的司法人员,都是应该提出并采取这种处理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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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o3 B6 v8 Z- x7 ?) S, s. n好在当时我对侦破这个案件,还是有着信心的。因为我从曾经接手的几起在公安机关搁浅的案件看,只要侦查人员有责任心,并能运用逻辑思维,去多动脑筋,去多想办法,那么很多案件,其实都是可以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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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机关欣然接受了检察院关于让他们抽人配合,继续开始徐良风拐卖人口案侦查工作的建议。这样,晓寒与我又继续合作,接着开始了又一个案件的侦查。6 {" T# C# P: w3 t! o* A
9 C2 i+ @, ^( m: h, R. {我调来了公安机关原来侦查时形成的材料,发现此案的最大难点,是徐良风的记忆及再度叙述能力极差,同时又不知另一犯罪嫌疑人的姓名住址,以及受害人现在身处何地。因此,郝松平的妻子是否真被拐卖,以及拐卖的具体事实都无法证实。于是,我与晓寒再次前往回水镇,在认真询问了郝松平,徐良风及相关证人,并获取了一些新的线索后,初步分析确定了另一犯罪嫌疑人,应该住在河南登封,或者汝州的一个叫马营的村庄里。1 g3 O3 j: d$ p1 T
) N2 T+ e9 {; a( |' j正当我与晓寒整装待发,准备前往河南调查时,孙主任突然从学校打来电话。他说学校马上要招我所学专业的研究生。他告诉我这次一定要报上名。并说只要报上名了,之后的录取,留校都会再没什么问题。当时,林雪阳的父亲还担任着我故乡县的县委书记。也许是当时我刚刚在职上学四年,回来不到一年又想读书的想法,让很多人心里不平衡,同时也使林书记在此事上态度变得暧昧;也许是我那已经死亡的婚姻,当时已经对我没有了太大的压力;而让我主观上少了一些逃离故乡的动力;也许是正与晓寒的恋情,让我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对现状的留恋,而真的努力不够;也许是前世早已注定,我这辈子就没有一个当教师的命。总之,那次我虽然也做了不少工作,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最终我竟然没能报上名。并且之后,由于工作繁忙以及缺乏学习氛围等诸多主客观原因……我也慢慢放弃了外语的学习,这就让我曾经的报考研究生梦,最终沦为泡影,并成为我今生的遗憾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