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10 01:12:28

58

  周末,我和小A到小冬家继续挣生活费。最近这几次玩牌,小A都是赢家,大家都知道他还在上学,笑称他在挣生活费。
  我先打了四圈,小A轮换上场。
  “你今天得多挣点儿,明天他们就都滚蛋了。”第二天他们都要出差,分别去三个不同的城市。
  “没问题,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小样,放马过来,我刚和我老婆吵完架。”小春一脸不服气,我们哄堂大笑。
  那一天,小A又赢了。



  晚上,小A请我们吃饭,和小春又掐上了。
  “你不是和老婆吵架了吗?看来吵得还不凶。”他们俩就不能坐在一起,我们都咧着嘴靠在椅子上,想看他俩斗嘴。
  “哎,谁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啊?”小春难得没应战,倒有一丝落寞,看来真的有问题了。
  “到底怎么了?弄得不人不鬼的?”小冬笑着问。
  “哎,我在思考啊,这爱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小春说得一本正经,一脸苦相。
  我们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你们说,我一天忙死忙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可她偏偏不领情。”
  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我不禁侧过头去看小A,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春。
  “这女人啊,真不能惯。”小春感叹着,“这年头啊,大老爷们也都废了,哪还像个男人样啊?是不是小郝?”
  小郝讪笑,他刚制造了一个新的丑闻。今天打牌,小郝骗他媳妇说公司加班,中途他媳妇查岗,非得让小郝用公司电话给她手机回电话,小郝无奈,只能打车回公司去回电话。
  “还是老B潇洒。”小春把矛头又指向我,“一个人,任凭风吹浪打。”



  我心里苦笑,我潇洒?在座的人里面,我恐怕是最惨的一个了。小A扫了我一眼,把头转开了。
  “所以我决定,向老B学习,不要女人了。”
  “必须地。”我点头。
  “装,你就装。”小A看着小春,不以为然。
  小春发完牢骚,情绪又上来了,他一脸坏笑,看着小A。



  “咱们的纯情小伙进展得如何啊?”
  小A脸红了。
  “人家丈母娘都要召见了。”我笑着说。
  “是吗?不慢啊。”小冬插话。
  “我才不会去呢。”小A梗着脖子,“我又不会娶她,见他妈干嘛?”
  “那你图什么啊?”小春紧追不舍。
  “玩呗,有什么啊?”小A一脸轻松,“咱不像你,你是仙儿,咱达不到你的高度,只是个凡人。”
  小郝摇着头,说,“看来咱们都不行,还是小A潇洒。”



  “他潇洒个屁,也就装吧。”提到小傅,我还是有点不舒服。
  “哎,小A,”小春接过话头,“听说你那位长得可不怎么样?”
  “是没你家设计师漂亮,但是耐看,我就喜欢一点一点看过去的感觉。”
  小A,我算服了。可是你知道吗,你可一点不耐看。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日)



  再有一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本想把这篇帖子当作礼物送给他,但照目前的速度,很难写完,必须抓紧了。我增加了白天写作的时间,但给自己定了个规矩,每一段最长不能超过十五分钟。回忆太容易使人伤感了,我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到工作。
  小冬他们都出差了,一个人吃午饭很无聊。我回到办公室看帖子,竟然分页了。第一次在网上发帖子,很多事都不懂,也不知道除了这篇往后还会不会发。陆续有网友跟帖了,众说纷纭。
  这时,手机响了,号码显示是小春,这小子昨天晚上刚刚离开北京。
  “老B,地震了。”小春边笑边说。
  “去你的,瞎说什么啊。”我不信,没准这小子也是吃完午饭没事干吧。



  “没骗你,我们刚从楼上跑下来。你不知道,整个架子都倒了,现在楼里都空了。”小春正在西安做产品测试。
  他这么说我倒有点相信了,正想着,办公室也剧烈地摇晃起来。我的办公室在十八楼,震感强烈。
  “我这儿也震了。”我对他说,“你们小心,我先和小冬他们联系一下。”
  小冬在武汉,小郝在郑州,还好,他们都没事。
  我打开天涯聚焦,各地都有震感报道,看来这次地震小不了。



  我拿起手机,离开办公室,来到楼梯间,拨打小A的电话。
  “你没事吧?”
  “你才有事呢。”他正在睡觉,老大不愿意。
  “你看我急的,地震了。”
  “是吗?没感觉啊。”
  “没事就好,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省得她惦记。”
  “我知道了。”



  我再给老妈和儿子打电话,确认大家都安全。
  我靠在楼梯上,静静地抽完一支烟。回到办公室,网上已经开始调查:地震发生后,你第一个电话打给谁?
  我摇头苦笑,打给谁,有那么重要吗?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都被汶川地震所震撼,每天回家,除了吃饭,就是看央视的直播,我们间的关系也少了很多磕绊。小A仍就在玩《赤壁》,马上就要到60级了。我偶尔也玩玩,但是打到18级就再也玩不下去了,看来真不是那块料。
  我把几路人马都从外地撤回北京,余震不断,我可不想拿生命开玩笑。



  周日,晚上要出差,约好白天打牌,一大早我就赶到通州。还好,小A没赖床,正在玩电脑。
  “走吧。”一进门我就对他说。每次都是小冬他们等我们,我都不好意思了。
  “急什么,我还没洗澡呢。”他不慌不忙。
  “你还要洗澡?”我很吃惊。
  “是啊。”
  “你起得那么早,为什么不先洗?”



  “我哪儿知道你啥时来啊?”他倒振振有辞。
  我抑制住不快,“行,你洗吧,快点啊。”
  我边玩电脑边等他,期间接到三个电话,都是催我们的。
  好不容易等他洗完,我们连忙下楼坐城铁。车到四惠,小春又打电话来,他们已经等了半天了。
  “你看看又让人家催了吧,真是的,没事洗什么澡?”



  他皱皱眉,白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忍住了。
  到了建国门,我们去上层站台转乘2号线,又接到了催促电话。
  “你瞧,又催了,都怪你。”其实没怪他,只是开玩笑。
  “你烦不烦啊?”我压根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多大回事啊,你没完没了的。”
  我一时愣住,不知道说什么。突然,他掉转身,朝出口走去。



  “你干什么?”我在后边追着他。
  “我不去了。”
  “你有病啊?”才多大回事啊,至于这样?
  “你才有病呢,别跟着我。”他大步向前走去。
  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我气得快要爆炸了。我差点追上去和他理论,但我知道小冬他们正等着我。我一步一步走向2号线,胸中的闷气也慢慢消失了。



  是啊,除了我,他有气还能向谁撒呢?想到这,我释然了,想想以前和他怄气都觉好笑。毕竟比他大十岁呢,有什么事得让让他啊。
  从那之后,我再没和他怄过气。
  火车就要开了,我在站台上边抽烟,边掏出手机,给小A打电话。这已经是习惯了,只要我离京,无论是坐火车,还是乘飞机,在最后的那一刻,总会和他通电话。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我连拨三次,都是如此。
  小样,还生我气呢,真小气,多大回事啊,没完了?我不由好笑,抽出手写笔,给他发短信。
  “没完了?还生气呢?我都不生气了,你也差不多吧。



  再说了,和我生气,哪有个头儿啊?别把自己气个好歹,那多不值啊?
  给你打电话告别,你也不接。我走了,得走一周呢,你自己小心啊。
  这回我们去西安打牌,不带你,哈哈。”
  写完,我又看了一遍,点了发送键。马上,手机上显示“消息已发送”。臭家伙,我和你告别呢,多想听听你的声音啊。
  第二天吃过晚饭,小A那张臭脸就在我眼前闪来闪去,赶都赶不走。我苦笑着拨通他的电话,没想到刚响到第二声铃声,他就接听了。



  “……”他不说话,这个家伙又等着我先开口。
  “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凭什么要接你的电话?”
  “今天为什么又接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稍稍沉默,我们同时笑起来。一场小风波又结束了。



  西安的工作很轻松,这天晚上,我们谢绝了招待,准备自己出去玩。
  吃过晚饭,我们在街上溜达,玩什么,大家意见不统一,争持不下。其实我是无所谓,主要带他们玩。
  趁着他们商量,我给小A打电话。
  “小春他们正吵着呢,不知道晚上玩什么?”
  “你们纯粹就是闲的。”小A笑嘻嘻地。



  “有人要唱歌,有人要洗澡,有人要打牌。你说该怎么办?”
  “你们真笨,这还不好说?先唱歌,再洗澡,然后去打牌。”
  “嗯,别说,还是个主意。”我掉过头,冲他们喊,“别争了,小A说了,三个都得干,一个也不能少。”
  “必须地。”小春笑逐颜开,“把电话给我,我夸夸小A。”
  洗完澡,我在七楼给他们每个人开了个房间,自己偷偷溜回三楼做保健按摩。躺在床上,我向小A汇报。
  “刚才去歌厅了,小冬都喝吐了。”



  “是吗?哈哈。”
  “可不,非得给一个人打电话,打了半天也打不出去,手机锁了,密码他忘了。”
  “你们喝那么多?我还没见小冬醉过呢。”
  “可惜啊,这儿的小姐一点也不漂亮,比不上北京的,还想给我们跳脱衣舞,让我撵跑了。”
  “是啊。”
  “长得那德行还想挣外快,哼,还不如你家小傅呢。”
  “滚。”他揾怒。
  “心疼了吧?”我可是很痛快,“刚刚洗过澡,我给他们开了房间,喜欢什么样的,自己选吧。”



  “你没开房间?”他问我。
  “当然没开了。”
  “为什么?”
  “你还问我?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儿知道你啊?”
  我们都沉默了,整个世界也好像突然静了下来。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他一定脸红了吧?



  小A想报驾校,需要暂住证,临近奥运,管理严,一定要有房屋租赁许可证。房东不想办,我联系好几次,好说歹说他才同意。
  一大早,我就赶到通州,已经和房东约好九点在楼下见面,这事小A也知道。进了房间,小A还在睡着,我蹑手蹑脚走到阳台,开始打他的电话。
  铃声在他的枕边响起,他用手摸索着找到手机,我连忙挂掉。他看看号码,把手机扔到一旁,继续睡觉。
  我心里不爽,干嘛吗?我的电话就可以不回?我又按下重播键。
  音乐再次响起,他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我更不爽了,臭小子,这么不在乎我?我再按重播键。



  “你烦不烦啊?”他闭着眼睛喊着,“没完了是吧?”
  我躲在阳台上不出声。
  “出来吧,还躲呀?”
  我走回卧室,“你怎么知道的?”
  “你一开门我就知道了,不愿搭理你罢了。Mp3的声音开那么大,Go,Go,Go的。”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10 01:13:10

  我笑了,我确实在听那首歌,看来我错怪他了。
  “赶紧起来吧,一会儿房东就来了。”
  这回他倒挺痛快,他自己的事也知道着急。
  用了一上午,把该办的事都办了。我们一起坐648,他回学校,我去新认识的朋友处去取北大礼堂的演出票。临下车的一刹那,他回过头,冲我飞了个眼,吹起了口哨。我一直注视着他,心中一阵温暖。
  幸福总像是虚幻的,即使它离你那么近。
  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在网上搜驾校。比较半天,确定一家,准备过两天去报名。这小子有过两次不成功的学车经历,但愿这回别出什么差错。



  抽了一颗烟,他继续玩《赤壁》,我躺在床上看他,偶尔也瞄上几眼电视。
  “对了,我和小傅明天要去看电影。”
  “去吧。”我心抽搐着,尽量做出轻松的表情。
  “我手里没钱了。”
  “嗬,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我不由得笑了,这小子,要钱都这么拽。
  “废话,我不找你找谁啊?”他也笑了。
  本想再逗逗他,但没敢,我知道他挺敏感的。我翻翻口袋,不巧,没带多少钱。
  “我身上没带钱,你明天去公司找我吧。”
  “行。”他点头答应,转过身继续玩游戏。
  不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看了号码,他紧张地“嘘”了一声。
  我有些好笑,很少见他这么紧张过。听他说了几句,才知道是小李,他前女友。几个女孩轮番收拾他,他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功,更遑论还手之力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和小李通电话,真的是大开眼界。我始终以为,无论女人的内在如何,最起码让人看起来得像个女人,温柔一些,决不能是个泼妇。不幸的是,小李实在是泼妇中的极品,真不知小A当初怎么能忍受她。
  每每小A刚说上两三个字,就被她一顿抢白,弄得小A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我本来不想掺和,无奈不忍心看小A受折磨,用手比划着给他出主意。小A不断地冲我点着头,时不时用上我教给他的话。看着小A谦恭的表情,渐渐地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奶奶的,像个孙子似的,平时和我拽的劲头都哪儿去了?
  好不容易通完电话,他把手机放到书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我又好气又好笑。
  “你家小李太厉害了,我今天总算见识了。”
  “我对她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啊。”他感慨着。



  “也难怪,别说是你了,连我可能也对付不了她。”
  他看着我笑了,“好像很少看到你认输啊。”
  我摇摇头,“这种女人,我惹不起,也真难为你了。”
  “其实,我就是不想失去他们,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算了吧,你丫忒笨,瞧你一张嘴,啊啊的,半晌也蹦不出个屁来,我看着都着急。”我扔给他一根烟,“也不知道这两年你在北京是怎么混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就是没长进,我愿意,用你管啊?”冷不丁他冲我嚷起来。



  我本来就不高兴,他还冲我来了。“不行还不许别人说啊?和我嚷什么?有本事和你家小李吵吵去啊,瞧你刚才那个孙子样。”
  “我愿意,干你肝疼啊?”他手顺势在书桌上划落着,“噼噼啪啪”,除了电脑,其他的东西掉了一地。
  “你疯了啊?”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起身走到床尾坐下。
  我穿上鞋,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还好,手机只是电池摔掉了,屏没事。
  我不想和他吵,他和小李通话的情景还在刺激着我,我如果不搂住火,这一吵准会是惊天动地。
  我穿衣服准备走,他坐在床上生闷气。
  “别看我看不上你家小李,但有一句话她还真说对了,”小A闻言抬起头看着我,静待下文。



  “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我一字一顿地说。这话小李的确说过,他学给我的,今天我又学了一遍。
  他“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双眼冒火,瞪了我一会儿,转身把电视摔到地上,又端起电视柜,狠狠地砸了下去,DVD机和光盘滚得满地都是。
  “你这样有意思吗?你知道无论你如何,我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多没劲啊。”我转身向外走,我不想吵架。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电脑也摔了?”身后传来他愤怒的声音。
  我强迫自己保持镇静,拉开门,走了。



  下了楼,我的气就消了,只剩下淡淡的心伤。哎,我有什么资格说他呢?他见了小李没脾气,我对他,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我的心近乎麻木了,不管怎么说,情形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得谈谈。
  第二天上班,我想起他要过来拿钱,就打电话给他。
  “你还来吗?我今天要出去,得安排下时间。”
  “不去了。”他很干脆。
  “什么意思?是不来我这儿了,还是不去看电影了?”
  “都不去了。”他气急败坏。
  “好啊,”我哈哈大笑,“我省钱了。”



  中午约了朋友吃饭,临走前,再次给他打电话。
  “你到底还来不来,我马上就出去了。”
  “咋不去呢?”他倒挺委屈。我笑了,我就知道他会这样。
  “你现在在哪儿?”
  “快到国图了。”
  我晕,这小子没通知就来了,难道他就认定我一定会等他?如果我不等他,他会怎样?



  “那你快点。”
  不一会儿,这小子就直接冲进我的办公室。嗬,打扮得人模人样的。
  “给我呀。”
  “给你什么呀?”我逗他。
  “你说什么呀?”他和我板着脸。



  操,这小子拽啊,要钱去泡女人还这么牛?我欠你的啊?
  想归想,我还是忍住笑,把钱递给他。
  他接过钱,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喂。”听到我的喊声,他停住了,转过头看着我。
  “晚上早点回去,我等你啊。”
  “我知道了。”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10 01:13:47

59

  晚上回到家,屋里仍是一片凌乱,跟我头一天走时一样。我连忙收拾,电视只是外壳摔坏了,试了试,居然还能看。
  我们俩不就像这电视吗?外表千疮百孔,内芯还在维系正常工作。只是再摔两次,它也就彻底报废了吧?



  摊上个这么暴戾的主儿,也算我命苦。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对他竟如此宽容,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就像变了个人,不管他怎么样,我都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我这是自欺欺人吗?
  他也会把我看做亲人吗?或许他内心里挣扎得也很苦吧。每每念及此,我的心都会痛。小A,我是想你幸福的,你知道吗?老天,难道我们一定要如此相互折磨吗?
  门口传来开门声,他回来了。我从床上坐起来。
  “爽够了?”
  “那是。”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
  “小样,看把你美的。没见过女人啊?”



  他笑笑,没吱声。我心里一阵酸楚,他快乐,就由他吧。
  “晚上吃什么?”我问他。
  “刚刚在楼下吃过了。”
  “我不告诉你我要来吗?”我不乐意了,有些光火,一起吃晚餐是我们的默契。
  “来就来吧,谁规定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吃饭?”
  “你什么意思?”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我一直在等他。
  “没什么意思。”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我气得说不出话,仰面躺倒。肚子又叫上了,我真饿了,算了,别置气了,他就这操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气,你生得起吗?
  “给我叫份饭吧。”
  “又不是没手,不会自己叫啊?”
  “我手机没电了,你打个电话吧。”
  “没电就别吃,我不打。”
  我热血上涌,连忙侧过身,背对着他。千万不能发火啊,不就是一顿饭吗?不吃就不吃吧。昨天刚吵完,也不能天天都吵啊?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快十点了,他还在玩电脑。我的气早消了,看着他,我不由得笑了。



  “傻笑什么啊?”
  “没什么,”我忍住笑,“咱家里都让你摔遍了,你是破坏大王啊?”
  “谁说的?”他想了一会儿,“冰箱、洗衣机都没碰过呢,对了,还有空调。”
  “再接再厉。”我起身穿衣,“电视还能看,有线接口坏了,明天你修一修。”
  “我才不管呢。”
  “你愿意管不管,又不是我看。”我拉开房门,走了。
  第二天早上,这小子给我打电话。



  “有线的接口坏了,修不了,得去买个新的。”
  小样,你不是说不管吗?口是心非的家伙。
  “买吧。我估计超市和市场都应该有卖的。”
  “行,我一会儿去看看。”
  放下电话,我不禁好笑,现在我们冷战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原来大家都还能绷上一两天,现在无论吵得多凶,话说得多伤人,一般隔上一夜也就好了。或许是我们都认识到,不管怎么着,我们都离不开对方吧,情绪发泄完了,该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吧。老话不是说的好吗,“小两口打架不记仇,晚上睡觉一个枕头。”我们即便不是小两口,也磨得差不多了吧?



  晚上回到家,我发现有线接口还没修好,他说忙活忘了,第二天再去。
  “欧洲杯马上就开始了,别弄得没球看。”
  “哼,反正我又不看。”他倒满不在乎。
  “你不看?”
  “非得看啊?就象你说的,不看球的就不是男人?”
  “那是自然,”我笑嘻嘻地看着他,“记住,看球的不一定是男人,但不看球的一定不是男人。”
  “我才不信呢。我这样,就不算个男人?”
  “自己琢磨吧。将来有了儿子,儿子想学踢球,你怎么教他?难道你和儿子说,老爸没长脚,对不起啊?”
  他笑了,“你就损吧。”



  端午假期,三喜临门:放假,欧洲杯开幕,小A过生日。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打牌,看比赛,顺道给他过生日。
  去年他过生日,我们曾吵得不亦乐乎。不过之前他都是过农历生日,今年经过我的劝说,他开始改过公历生日,情形该不一样了吧。
  曾预计我们只有三年,如今已经走过了一半,也只能给他过两个生日了。三天,我分别安排了三拨儿不同的朋友,我要让他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迎接三十岁的生日。
  白天打牌,照例我和小A轮番上阵。有老婆督阵,小郝大获全胜,晚餐自然要由他请了。
  恰逢休息日,选中的几家饭店都爆满。我们从牡丹园走到花园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饭店。
  大家落座,点菜,热闹了一阵子。不一会儿,啤酒上来了,我环顾大家,说:小A后天过生日。
  这一下乱了营。
  在座的都是我在公司的损友,将来小A也会是他们的同事。小冬是研发部经理,手下都是公司的技术骨干,这些年走遍了大江南北,都三十五了,也没个女朋友,工作上没什么羁绊,绝对是个拼命三郎,独身的家也成了我们最佳活动基地。小郝负责新产品开发,公司的钱大半是通过他的手花出去的,找了个安徽女孩同居,貌似被人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但偶尔露峥嵘,也不得不让我们对这个西北汉子刮目相看。小春完全是一个新新人类,成天跟着我跑来跑去,正和一设计师热恋,是我在公司里最欣赏的一个人,每每看到他追求理想、思考人生的架势,我总会会心一笑,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



  在我的安排下,小A和他们处得都不错,我想即使我将来不在公司了,无论小A在公司做什么工作,他们都会提供不少帮助。其实对于小A和我的关系,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看出些端倪,只是没人挑破罢了。
  我们五个人,加上小郝的媳妇,开始喝酒。
  头三圈自然都在祝贺小A的生日,小春和小A是死对头,说上两句话肯定会死掐。
  “没看出来啊,都三十了,有进步啊。”小春嬉皮笑脸。
  “那是。”小A洋洋自得,“羡慕吧。”
  “确实羡慕,”小春眨着眼睛,“人说三十而立,咱不是刚刚立个小姐吗?你们家那位叫什么来着?”
  “小傅。”我接口。



  “对,小傅,”小春喝口啤酒,“今天怎么没叫她啊?她不得给你庆祝吗?把她叫来,也让咱看看是什么模样的小妞把我们的小A折磨得神魂颠倒?”
  “我没告诉她。”小A看了我一眼。有几次他提出要带小傅和我们一起玩,都被我拒绝了。
  “啥意思啊,你?”小春穷追不舍。
  “你啥意思啊?不就是你家设计师长得漂亮吗?美什么啊?哪天咱都带来比一比。”小A一脸不屑。
  “好啊。”小郝媳妇鼓掌,我们笑作一团。
  “就是,三十而立,恭喜。”小郝端起酒杯,大家都喝了。



  “立什么啊?他净破了。”我笑着说,“这不,前天刚刚把电视摔了。”
  “是吗?”小郝媳妇一脸错愕,可能在家里她也没敢摔电视吧。
  “是啊。”这小子不以为耻,“我数了数,我们家里就差空调、冰箱和洗衣机没摔了。”
  “你从火星来的吧?”小春问。
  “能怪我吗?你问问他说什么话了?”小A用手指着我。



  “老大,你到底说什么了?”小春看着我笑。
  “没什么啊,”我也笑了,“我只是说他不是个男人。”
  “老B,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春一本正经,“怎么说咱也是个男人啊。”他转向小A,“咱也不缺那一点,是不?”
  小郝媳妇捂着嘴乐出声。
  “闭上你的嘴。”小A佯怒,忍不住也笑了,“我最讨厌这句话了,想当初我女朋友说这句话,我差点和她翻脸,他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你又不是他女朋友,这句话怎么能随便说呢?”小春看着我坏笑着。



  “其实也不是,我这个人就这个脾气,”小A忽然有些落寞,“一般人说我什么,我都不在乎。可是越亲近的人说我,我越受不了。”
  我心中一荡。小A,你在暗示什么吗?
  年少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平素人们说些什么,我都满不在乎,可是一旦到了父母这儿,很小的事也会演变成剧烈的冲突。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逆反心理吧。长大后,早已习惯了默默承受,很少再有发泄的情形,对当初的作为也深感愧疚。
  小A,你都三十了,不再是个孩子了,可是你什么时候能真正地长大啊?
  “这样可不行啊,”小冬打断了我的沉思,“咱有事说事,不能乱摔东西啊。”



  “我也不想摔,可是一到那时候就控制不住。”
  “你多动症啊?你几岁了?”小春仍旧笑嘻嘻地。
  小A没理会小春,白了我一眼,“再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又不花我的钱。”
  “老大,搞什么搞?谁的钱也都是钱啊。”小春瞪着小A。
  “这小子还恬不知耻,说这回总算可以换个平板电视了。”我看出在座的都是我的同盟军,索性把事情搞大,出出怨气。



  “你有钱就换呗。”小春窃笑。
  “美得他?他以为他是张曼玉啊?这回可没电视看了。”
  “不看就不看,多大回事啊?”小A还在硬挺,大家都笑了。
  酒越喝越多,大家逐渐放开了,当然话题都是围绕着小A。
  “小A,什么时候毕业啊?”小冬问。



  “还有一年。”
  “也得琢磨琢磨工作的事了。”
  “怎么我也得把学上完啊。”这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现在好多东西我还不会呢。”
  “就照你现在这样,再学五年也学不会。”我插话。
  “你得好好学啊,不能太贪玩,现在好工作越来越难找了。”小冬话不多,但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干脆你毕业就到我们公司算了,不就是老B一句话的事。”



  我行事一向低调,我在公司的背景,小冬他们一概不知。
  小A看了我一眼,“我才不去呢。我这样,在你们公司能做什么啊?”
  “在哪个部门不行啊?反正有老B罩着。”
  “他才不要我呢,”小A看着我,“再说我又不想靠他。”
  “这话说得还像个爷们,毕业了,自己出去混吧。”我点头。



  “那当然了。”
  听到他这么讲,我很欣慰。我倒宁肯他自己闯一闯,哪怕摔得头破血流。
  “小A,”小冬端起酒杯,“三十而立,你哥为你做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可不能让你哥失望啊。”
  “我知道。”小A和小冬碰了杯,一饮而尽。
  “小A,来北京也快两年了吧,原来在石家庄做什么的啊?”小郝问他。



  小A忸怩了一下,又坐直身体,像是下定了决心,“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也不怕别人瞧不起,我在石家庄做保安。”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你紧张什么啊?保安怎么了?我们谁会瞧不起啊?我们都没事,看你自己那样。”
  “就是啊,都什么年代了?”小春总算说句人话。
  “小A,你这样,学习能跟上吗?”小冬不愧是我的朋友。
  “挺吃力的,”小A摇摇头,“十多年都没上过学了。”
  “不容易啊,需要帮忙就说话。”
  小A看着小冬,点点头。



  啤酒喝多了,我不断跑厕所,看来不服老不行了。
  从卫生间回来,小A正和小郝媳妇交谈甚欢,其他人也在支着耳朵听着,我坐下才知道他正在讲和小傅的故事。见到我,他嘎然而止,挠挠头,叫上小春一起去卫生间了。
  听到他在谈小傅,我多少有些不痛快。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火机点着。
  “老B,”我抬起头,是小郝媳妇,见我看她,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你还不知道我吗?”



  “你,”她迟疑着,“还是别费劲了,没用的。”
  我听得一激灵,她指的是什么?小A刚刚说过什么?
  “他就是个阿斗,你扶不起来的。你看看他一天天都在做什么事啊?”
  我笑笑,暗中松了口气。
  “整天不务正业,找个女孩还是个……”
  “小姐。”我替他说出来,省得她难为情。



  “就是,找个什么样的不行啊?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向她竖起大拇指。“我估计他就是想玩玩,不会来真的。”
  “玩玩?他都多大了?我知道你对他期望很高,但是他的根就是那样,改不过来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
  “你不知道这些人,真的,我原来接触的多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心里还是不舒服。
  “还有,你也不管管他,还那么惯着他。不是我说你,他跟你们这么混,能学出什么好来?本来底子就不好。”



  我叹气,“你以为我不想管吗?他大了,管不动了。”
  “那你就任他这样?”
  “条件给他提供了,成不成,看他自己吧。”
  “没用的。早晚你都会伤心的,好坏他都会怪你,不信咱就走着瞧。”
  这是女人的直觉吗?



  小A和小春从远处走了回来,我静静地看着他,小郝媳妇不再说话。
  小A,你会怪我吗?你知道我的心吗?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10 01:14:16

60

  从酒店出来,已经快十点了。这顿酒大家喝得都很痛快,尤其是小A,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小郝两口子先回家了,我们准备继续战斗,等待欧洲杯开幕。
  中国队又输了,小冬和小春都在破口大骂,说再也不看中国足球了。其实对于中国足球,大家都一样,又爱又恨,看着他们一天比一天不争气,我们的心都被伤透了。我忽然觉得,在我心里,小A不就像男足吗?只是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当我体无完肤的时候,我能忍心离开他,就像抛弃男足一样?
  心情不好,牌打得极臭,输得一塌糊涂。好在很快欧洲杯开幕了。



  看到葡萄牙人,顿觉赏心悦目,一晚上的压抑一扫而空。小冬和我都是铁杆球迷,自然直呼过瘾,小A和小春也坚持看完了两场球。
  小春哈欠连天,“怎么着?再战,还是回家睡觉。”
  我看看小A,“咱回家?”已经约了中午开车出去,我不想再玩了,得睡一会儿啊。
  “行,回家吧。”
  我们与小冬告别,打车回通州。
  天微微亮,我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小A,困意全无。快两个月了,我们没有在一起睡过。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总该也留点纪念吧。
  他背对着我,赤裸的上身泛出暗铜色的光芒。我抬起腿,骑跨在他身上,胳膊也伸出去,将他紧紧搂住。



  小A,我喜欢将你拥在怀中充实的感觉。
  我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呼出的气息轻拂他柔软的肌肤。我的手在他的前胸划着圈,自然地,一点一点向下滑去,终于我触摸到他的突起。
  隔着短裤抚摸,别有一番情趣。它就像个不安分的孩子,在我的手掌里不断地窜来窜去。我轻压慢弹,很快就感受到挺拔和火热。
  他轻声的呻吟让我兴奋不已。他缓缓翻转身,在床上躺平,大腿伸向我,不经意般摩擦着我的小腿。我轻轻地抬起头,嘴含住小小的颗粒,手在丛林里划着圈。
  兄弟,原谅我,我不想太用力。这是个美妙的时刻,让我们慢慢享受吧。



  渐渐地,他的呼吸粗重起来,我的身体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随着我的手势,他的家伙不停地向上挺送着,布料上渗出的液体将我的手弄得滑滑的。
  我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攥住我的手,推离开他的身体,侧起身从我的怀抱挣脱开来。
  又来了。我睁开眼看着他,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他坐起来,双手抱膝,呆呆地望着窗外。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难道是风暴前的宁静?“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越想越怕。搞什么搞啊?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就是了,这样不声不响的,不是折磨人吗?
  终于他行动了。我绷紧腿,紧张地注视着他,猜测又有什么会成为牺牲品。可这小子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穿上拖鞋,径自走进卫生间。
  “尿憋的吧。”我哑然失笑,警报解除。
  好一会儿,我也没听到撒尿的动静。不对劲儿啊,莫非他在……?
  我光着脚下了床,蹑手蹑脚走到卫生间门口。门半敞着,从浴镜中反射的景象顿时让我血脉喷张。



  他迷离着双眼,无声地呻吟着,赤裸的胸膛一上一下起伏着,眼睛下面布满红晕。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节奏竟然如此缓慢。
  我看不到他的下边,可是这种情形更让我感到刺激。我快窒息了,家伙不由自主地抖动。我抑制住冲进去的冲动,距离的美感是多么美妙啊。
  我知道,他会感受到我的存在。和他不同,做这种事我从来不会压抑自己。我抚摸着自己,大声地喘气,梦呓般地呼喊着,“小A”,“小A”。就在我脱离羁绊的一瞬间,我看见他崩直了身体,紧靠在墙壁上。
  天啊,隔着这扇半开的门,我们的激情同时绽放。
  多么美好的生日纪念啊!
  我倚在门框上,筋疲力尽。
  他拉开门,红着脸,目不斜视,从我面前经过。
  我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从床上拎起被单,又抱住枕头,走到窗前,铺好地铺,躺了上去。
  小样,还害羞呢?突然,我也感到羞涩无比,连忙跑回床上,背对他躺下。
  小A,谢谢你。幸福的我,合上眼,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我侧过身看看,小A还在地板上熟睡着。
  我轻轻地下了床,穿衣洗漱,唯恐惊醒他,可是一回头,发现他还是醒了。
  我走到窗前,用脚踹踹他,“我先走了,中午过来接你。”



  “走吧,我再睡一会儿。”
  回到家里,我赶紧洗澡,折腾了一天一宿,身上都有点臭了。
  水流冲刷在我的身上,我不禁又想起小A。凌晨的情形,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如此平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难道他接受我了?
  不管怎么说,他没再摔东西,更没有一点反感的表示。光凭这一点,我就知足了。莫非长了一岁,他就变乖了?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量变和质变的道理我多少还懂得一些。我知道,总有质变的一天,只是从来想不明白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只是这质变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呆呆望着窗外的小A,晨曦中的他是那么地孤独与无助,尽管当时我如临大敌般地紧张,我的心还是抽搐了。我知道,他一直在挣扎,那一刻,他在想着什么?
  如果他不快乐,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为什么会变呢?
  摄于我的淫威?我没那么大本事,即使有,我还不如去跳楼。



  迷恋我的金钱?如果是这样,我还真瞧不起他,我会躲得远远的。
  小A,你知道吗?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一年多的相互折磨,我之所以还能忍受,我之所以还能忍心不放弃你,是因为我相信,在我们中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即使它不是爱。
  当然,如果是爱,那就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了。
  小A,你知道吗?早晨的片刻,我感受到久违的幸福,尽管它是短暂的,尽管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它不由得让我感动。
  心的声音,你能听到吗?



  不知不觉,我的下边又坚挺起来。小A,一想你就这样,看来真的不能想你了。
  三天的生日庆祝,刚刚过去一天。未来的两天,我们会有更多的精彩吗?
  临近中午,我估计他睡得差不多了,拨通他的电话。
  “喂。”他懒洋洋地。
  “睡醒了吗?”



  “怎么了?”他反问。
  “醒了就赶紧起来,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儿我过去接你。”
  “去哪儿啊?”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两天的安排,是我们一起商定的。
  “你说去哪儿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开车出去玩吗?”



  “不去。”他轻声说。
  我偷偷地笑了。最近这一段,“不去”这两个字倒成了他的口头禅,每每我有什么建议,他的第一反应准是这两个字。当然,很快我就品透那绝不是他的本意,他说出来,无非是一种象征的姿态罢了,只要我坚持,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会乐于从命的。
  “别装,”我假装不耐烦,“早就说好了,我都安排完了。”
  “那也不去,没睡好,累着了。”
  他的话又让我想起凌晨的情形,我的脸有些发热。臭小子,你光顾着享受了,累到哪儿了?说我累还差不多。我想挑破,终究不好意思,只能作罢。



  “你累什么啊?比我还多睡好几个小时呢?”
  他不回答,我不禁有些光火。
  “给你过生日,你究竟想怎么着?去不去啊?”
  “去也行。”我乐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把戏?
  “但是得把小傅也带去。”



  我万万没想到他能说出这句话,敢情没白长一岁啊,学会和我讲条件了。
  只是小A你错了,什么条件都可以讲,但这是个禁区。你在外边随便和她怎么去玩,但在我们中间,永远不会有她的位置。
  “你有病啊?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我压抑着怒火。
  “不答应就算了。”他又拽上了。
  “别废话,到底去不去?”



  “不去。”
  “愿意去不去,随便你。”我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我不禁气苦。都什么和什么嘛,弄得乱七八糟的。老B啊,老B,不能再这么下去,必须得谈谈了。很多路都可以走,如果大家都不舒服,为什么非得一条路走到黑呢。我编了个理由,取消了活动安排,朋友很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
  闲着无事,我继续写帖子。本来想当做生日礼物的,可如今生日马上到了,完稿的日期却遥遥无期,我们之间又说不出道不明的,我还有必要写下去吗?
  躺在沙发上,我闭眼回味我们间的故事,过往的一切仍历历在目。两个月来,我不停地追忆往事,记录我们的生命足迹。该写他生病那一段了,多么有趣的故事啊,是我们关系的一个集中体现。写下去吧,无论我们将来如何,生命是不能被遗忘的。我坐起来,开始敲打键盘。



  第二天,6月9日,小A的生日。
  头一天的不快渐渐散去了,也是,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端午假期的做后一天,我怎么能不和他在一起呢?他还没吃到粽子吧?我知道他不爱吃,但过节了,多少也得意思一下啊。我简单收拾一下,坐车去通州。
  我打开房门,这小子已经起床了,正在玩电脑。见我手里拎着东西,问我:“什么啊?”
  “粽子啊,我刚去超市买的。”
  “切,我又不吃那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把粽子放进冰箱,“过节嘛。我买了几种馅的,想吃就自己煮吧。”
  他继续玩电脑。今天从家里一路站着过来,我有些累了,走到床边,鞋也没脱,躺了上去。
  “还去玩吗?”冷不丁他问我。
  我一愣,早晨小平还给我打过电话,我推掉了。
  “你不是不去吗?”



  “昨天不去,我又没说今天也不去。”他倒有理了。
  我扭过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见状连忙把眼神移开了,假装专注游戏。
  “还带小傅吗?”
  “不带就不带呗,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啊,看把你紧张的。”
  “我紧张?”我笑了,“谁紧张谁知道。”
  “就是啊,”他也笑了,“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我索性坐了起来,问他要了枝烟,点着。
  “想玩什么?”
  “随便,你安排吧。”
  晕,过生日就这么拽啊?我给小平打电话,让他在家里等我,顺便把小川也叫上。
  轿车在京承高速上疾驶。离开都市的喧嚣,大家的心情豁然开朗。离上次香山之旅,已经过去一年半了。我和小A走了很多地方,唯独北京周边却从未到过,今天也算是弥补这个遗憾吧。



  我们没有明确的目标,大方向就是密云、怀柔一线。任意而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一带多山多水,虽然说不能媲美秀美的南国风光,但对于整日在北京城里穿梭的我们,却不啻是人间仙境一般。
  小平开着车,轻松地哼着歌,我坐在他身边给他指路。小A和小川在后座上有说有笑,一片其乐融融。透过后视镜,我不时地拿眼睛瞄着小A,看着他兴奋的表情,谁能想到在昨天他还像个死人一样。臭小子,非得气气我才开心吗?
  车最终停在黑龙潭。这个地方他们都没来过,我只是大一时玩过一次,现在基本也没什么印象了。
  小川的军官证没起什么作用,我们被告知只有士兵证才可以优惠。买完票,我取笑小川,说他还不如当兵的好使,小川郁闷得苦笑不停,一再解释他们在其他地方是如何受到优待。
  小川是总部的一个参谋,和小平的关系很铁。他比小A还小两岁,外派西藏一年,刚刚返京。
  拐过前面的山头,别有一番洞天。我们欢快着向着黑龙潭进发。小川拿着相机,不停地为我们照相。我本来已经养成不照相的毛病,在他们的感染下,也接连拍了几张。



  “给你们哥俩照两张吧。”小川建议。
  我和小A从未合过影,好像我们俩都没想过。上一次在泰山,下山后照十八盘,我想和他照张合影,却被他拒绝了。
  我看着小A,这回他倒挺痛快,没什么不快的表示。我把他拉过来,我们紧紧地靠在一起。“一、二、三,茄子。”小川按下快门。
  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
  小A喜欢钓鱼,本打算找个渔场,只是临近奥运,水库周边都封闭了,我们只能作罢。回到城里,天已经擦黑了。
  “接下来怎么安排?”小平问我。



  四个大老爷们,想玩一宿,没有女人是万万不成的。但现在时候还早,不着急。
  “先找个地儿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吃什么?”
  我回头看看,小A和小川都没什么意见,“你选吧。”
  “那就去新疆办事处,那儿的烤肉不错,我也好把车停家里。”



  “行啊。”我和小A第一次吃饭,吃的就是烧烤,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小平把我们载到饭店,回家去送车。街边有小贩在卖樱桃,甚是诱人,我买了一袋子,准备晚上解酒。

水蛭 发表于 2009-9-12 10:09:33

真是征服得很辛苦,看得也很辛苦!

breakf_sy 发表于 2009-9-12 13:59:53

小A这么逼德一人,想改造他太难了,不仅人很直,还很自负,也就是作者有能耐,不然早不知道被伤成四菜一汤,谁是谁的菜还真说不好,作者不仅仅是艰难啊。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B你真是上辈子欠了小A的。
还有啊,作者你痛苦也就算了,我们做读者的也跟着一块辛苦啊,连带着让我们勾起从前的、辛酸的暗恋经历,作者你狠啊.......我心软,不忍心看你一个受苦,不过你也早点更新啊,等着也蛮辛苦的......

爱已成歌 发表于 2009-9-13 23:53:18

怎么没有下文啦!!!还转不转啦,等着呢?

lanse200 发表于 2009-9-14 01:31:16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14 01:40:00

61

不一会儿,小平回来了,生日晚宴正式开始。
  上次被小平教训后,和他在一起喝酒,小A总是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他多少有些自卑。好在还有小川这个活宝,这次的气氛还算不错。小川刚从西藏下来,讲了不少生活段子,小平和小A听得摇头晃脑,早些年我断断续续在青海呆过两年,倒也不觉陌生,时常也能插上几句。
  小川在西藏属挂职,基层恨不得把他们这些总部的人都看成爷。一个极端的例子,某个连长送给小川一麻袋核桃,附带派了两个兵整整砸了三天。



  “何止送核桃啊?连长还给他找女人呢。”小平揭老底。
  “哈哈。”小川假装尴尬,“那帮人太实在。”
  “别得便宜卖乖。”我不惯着他,“再说,那儿也没什么好女人。”
  “你怎么知道?”小平问我,我发现小A也支着耳朵,敢情一提起这种事,男人就两眼放光。
  “你知道什么价吗?”我反问。



  “什么价?”
  “五块钱一炮,二十块钱一宿。就这价,你觉得能有什么好人吗?我觉得给他找的就是这档次的。”
  大家笑作一团。“你别遭禁人了,哪会有这种价格啊?”
  “你还不信?西宁,省会啊,站后就是这个价。不然你问问小川?”
  “比你那个贵点。”小川忍住笑。
  我转过头,挑衅似的看看小平,忽然想起件事。



  “还有不要钱的呢。”我坏笑着,“海西那些矿工,十几个人搭一个窝棚,每个窝棚里都有个女人。”
  他们三个都停止了活计,看着我。
  “洗衣、做饭,轮流陪他们睡觉,一分钱都不要,只要有口饭就行。”
  “不会吧?”小A感叹。
  “谁说不会?就是那样啊,我亲眼见的。”
  “故事,肯定是故事。”小平摇着头。
  “你知道这些人都是哪儿的吗?”三个人都看着我,“平陆的。”
  过了半晌,小平才反应过来。“你就损吧,这么糟蹋我老乡。”



  小A和小川也听明白了,哈哈大笑。
  “还别说,那几年还真的见到些惨事,像什么一家穿一条裤子的,以前都不信。”等大家笑够了,我又讲起那些陈年旧事。
  “是啊,我们老家那边确实穷。”小平端起酒,喝了。
  “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啊。”小川看着小平,把酒也干了。
  我没想到气氛突然变得如此沉闷,暗暗怪罪自己,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还好,小A这时变聪明了,一句话给我圆了场。
  “平哥,我特佩服你,来,敬你一杯。”



  小平看着小A,和他碰了杯。我连忙给大家发了圈烟。
  “小A,别嫌我话多,我是替你着急,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
  我心中暗笑。我说不了他,有人替我说。
  “没事,平哥,有话你就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知道就好。”小平沉思着,像是考虑该怎么说,“你现在比我们那时候条件好多了,最起码基础比我们好。我们是两眼一抹黑啊,谁也不认识,你有你哥在,你知道我们多羡慕啊?”
  “没错,谁管我们啊?”小川煞有其事。



  “不客气地讲,没有你哥,你能认识我们这些人吗?你知道这有多重要吗?”他静静地看着小A,“你是踩在你哥的肩膀上,再混不好,你还能说什么?”
  小A看着小平,若有所思。
  “我挺服我哥的,”小A喝口酒,“原来的工作多好啊,每个月工资就好几万,说不干就不干了。”
  臭小子,我自己找罪受,还不是为了你?
  “这还不算,还折腾个高科技公司,他原来一点也不懂,没几个月,人就把公司弄得有模有样了。”
  “你哥是人吗?那是仙儿。”小平笑着说。
  “操,你们以为我真是仙儿啊?我吃的苦你们谁知道?我手底下那群人,一个比一个牛X,技术咱不精通,多少也得懂点儿啊,不然怎么管他们啊?你们看我挺风光的,其实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觉,这一年学了多少东西啊?”
  “B哥,我还真没想到你能这样。”小川摇着头,小A也吃惊地看着我。他压根就没想到,每天离开他回家,我至少都要学三个小时。



  “小A,榜样就在眼前啊。”小平感慨着,“你只要拿出你哥这股劲儿,肯定也错不了,你看你哥把你的事都安排好了。”
  “哎,别提这个,一提我就来气。这小子,逼他都没用。”
  “你知道你有多烦人吗?”小A气鼓鼓的,“整天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起来没完没了。我都三十岁的人了,那些道理我不懂?”
  “懂道理就做啊,光说不练有什么用?”
  “你们哥俩都别急,”小平连忙劝解,“小A,你哥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成天那样,谁受得了啊?”
  “你是给自己学呢,那是你自己的事。”
  小A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忍住了。看来他还是知道这不是在家里。按照经典剧情,还应该有这样的发展:
  “我的事用你管?”
  “废话,你哪件事不用我管了?”



  “我还就不用你管了。”
  “小样,我还偏管定了。”
  ……
  “你们哥俩这是干什么?”小平一再给我使眼色。我和小A对视着,忽然都笑了。
  “你们看到没有,马上三十了,还是这个操行。”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这小子今天过生日呢。”



  “是吗?那得好好喝喝。”小川来劲儿了。
  “就是。老B你怎么不早说?”小平端起酒杯,新一轮拼酒开始了。
  酒下得飞快,我们四个都有些醉意了。
  过了一会儿,小A的电话响了。他看了号码,瞄了我一眼,转过身去接电话。看他这个紧张劲儿,我就知道这电话八成是小傅打过来的,听他们谈了几句,我更加确信无疑了。我心酸酸的,但看到他躲躲闪闪的样子,多少还有些不忍。我这是怎么了?
  “是你家小傅吧?”



  他捂着话筒点点头。
  “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吗?”
  他摇摇头。
  “跟她说,让她订个包,一会儿我们过去。”
  小A看着我,像是不相信似的,我再次点点头,他喜出望外。
  “你给我们订个包,四个人,中包就行了。”



  估计小傅在将他,他咬着牙说,“不骗你,我们一会儿就到。”
  臭小子,真看不得你哭丧着脸。今天你过生日,就成全你吧。
  小傅在大厅等我们,把我们带到包房。每次我们来,她就不再做服务员,而是直接做小姐,当然,只陪小A。不一会儿,妈咪带领众小妹登场,我们每人选了一个。妈咪径自坐到我右边,少不了一番打情骂俏。
  小傅恰好紧挨着我,我转过头看着她,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B哥。”
  “我是想,是不是你们俩一天不通话都受不了啊?”



  “哪里啊?”小傅脸红了,吃吃地笑。
  “还没有?我都赶上好几回了,大半夜的都睡不好觉。”
  她回头看了小A一眼,没吱声。
  “你们俩这么好,我们都嫉妒了。今天他过生日,你怎么表示啊?”
  “是吗?他没和我说啊?我一点都不知道啊。”她再次回头看着小A,小A点点头。
  “你弟弟过生日啊,那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妈咪接口。



  我笑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所谓的好好庆祝到底是什么样子。
  吃饭时酒就已经喝潮了,再喝酒简直和倒酒一样。他们三个自顾自,每人搂着小姐不撒手,不愿理我,我也只能和我的小妹唱对唱。新歌我不熟,老歌她不会,这一晚上别提多别扭了。
  正胡乱地唱着,忽然身后一片骚动。我回头一看,哇,小傅捧着一大束玫瑰深情地向小A走去,凭直觉,那应该是九十九朵。真晕,这种事她也做得出来。
  小A站起身,接过玫瑰,将小傅紧紧拥在怀里。口哨声,鼓掌声,跺脚声,沸沸扬扬。
  那一刻,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唱一首,唱一首。”小川大声起哄。
  音乐响起,两人对视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痴痴地望着他们,百感交集。这情景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只是我知道它终将不会属于我。
  多么幸福的一对儿啊。我为什么非得拆散啊?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让他走吧。
  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万念俱灰。小妹发现我的异样,端过酒杯看着我。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眼泪随着啤酒被我紧紧地压在心底。



  “再来一首。”我大声叫着。
  不一会儿,包间的门打开了,妈咪兴冲冲跑进来。后面跟着三个服务生,端着果盘,还有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你今天可出血了。”小平挪揄到。
  “老弟过生日,怎么我也得表示表示啊。”妈咪一屁股坐到我旁边。
  我端起酒,和她干了一杯。我知道他是冲我,这个情我领。
  小傅和小A切蛋糕,妈咪陪我喝酒。



  “你看,我家小妹也不错吧,别人她可是从来不陪啊。”
  “是吗?”我敷衍着。
  “咱弟弟也不赖啊,怎么着,我撮合撮合?”
  “行啊。”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不会当真。
  “这可是你说的啊,”她哈哈笑着,“别等我办成了你再怪我。”



  “怎么会呢?”我看着腻在一起的小A和小傅,也笑了。
  分完蛋糕,他们又坐回我旁边。
  “安娜,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小傅看着我鼓掌。
  “安娜,每次我都会这样呼唤你,每次这样呼唤你。”我刚唱了一句,房间里掌声四起。



  一曲唱毕,小傅端起两只酒杯。
  “B哥,谢谢你。小A经常和我提起你,我知道你对他好。”
  本来她说谢谢,我还很高兴,可是她说的后一句话,一下让我掉入冰窖。罢了,罢了。我接过酒,和她干杯。
  “安娜,我就这一个弟弟。”我凑到小傅的耳边,轻声说。小傅从没见过我如此严肃,一下坐直了身体,转过头看着我。
  “我活不长了。”我继续说。



  “怎么会?”她诧异地看着我,又回头看看小A。小A不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紧张地盯着我。
  “这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小A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让别人伤害他。”
  小傅点着头,似懂非懂。我在考虑剩下的话怎么说。
  “所以,”我停顿了,小傅瞪大眼睛瞧着我。
  “所以,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你就得请我吃顿饭,”我笑了,算了,说那么多干什么。“不然,这是最后一面,往后你永远见不到他。”
  “我请,明天就请。”小傅使劲点着头。小A不明所以,傻傻地看着我们。
  一切都要结束了,该过去就过去吧,谁让我爱他呢?我转过身,搂过我的小妹,开始喝酒。



  剩下的纯粹就是垃圾时间,他们三对热络着,我却索然无味。不想扫大家的兴,我只能拽着小妹,不停地喝酒。喝多了也好,至少可以麻醉自己。可惜不管我怎么喝,就是喝不醉,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势。我不禁苦笑,或许我就是这个命吧,只是连累了小姐,接连跑了几次洗手间。
  曲终人散,小傅牵着小A的手,一直把我们送到路口,目送我们登上出租车。小A坐在我的里面,左手捧着玫瑰,右手不断地挥动着,和小傅告别。小平和小川登上另一辆车先溜了,我们这辆车在路边墨迹起来没完没了。
  “走吧。”我催促小A,车总算开走了。
  刚过了两个路口,小傅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小A卿卿我我的劲儿几乎使我抓狂。说也奇怪,平素他们的情话我听多了,也没什么反应,可是今天,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电话打了一路,我胸中的怒火夹杂着妒火,越积越深,如果不是顾忌到司机,在车上我就要爆发了。
  臭小子,你太过分了,等着吧,回家再收拾你。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14 01:40:40

62

  回到家里,小A醉得快成一滩泥了。他把花束扔到餐桌上,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我关掉灯,也脱衣上了床。
  习惯地,我搂住他,他嘴里呢喃着,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想到刚刚在夜总会的决定,我欲哭无泪。小A,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最后的疯狂,从明天起,一切都将风归云淡。
  看着他熟睡的面孔,我的气渐渐消了,只剩下无尽的悲哀。我还奢求什么呢?我不是想让他更幸福吗?
  只是小A,你知道吗?只要你有了女人,就是我离开你的时刻。我可以容忍你的所有,只求你心里有我,但是我不能和别人一起分享你,这是最后的底线。
  你有你的选择,也终将会有自己的生活。我曾梦想我们会有心的交集,假如你不愿意,我不会真的强迫你,只有转身离开。



  两年的生活,就仿佛一场梦。我们有过欢笑,也有过痛苦,彼此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米兰昆德拉曾提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可是生命里的重,又岂是能轻易承受的?
  小A,希望你能记住我们的日子,未来的岁月,但愿你能一路走好。
  小A,让我再吻你一次,作为你生日的纪念吧。
  我轻轻扳过他的头,端详着他,此时的他,躺在我的怀中,安静地象个孩子。小A,别紧张,这是最后的温柔。我抬起头,吻了过去。
  猛地,他推开我,从我怀中挣脱开来,顺势一个骨碌,转身落到地板上。床和墙壁的间隙只容得下平躺一个人,他咧咧嘴,又睡着了。



  这个举动深深刺痛了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一瞬间爆发了。我起身下床,骑坐在他身上。他睁开眼,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险,拼命地挣扎着。我使劲摁住他,撕扯掉他的内裤。
  “你不是想上女人吗?小样,先让我上你吧。”我疯狂地吼叫着。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我,像是无声地呐喊,双手和我搏斗着,但这只能更加刺激我。我手脚并用,很快他发现他的反抗无济于事,放弃了。
  我伏在他的身上,激烈地运动着,边做边喊:“往后想上女人,先来找我。”我已经疯了。
  他歪着头,闭着眼,默默地承受着。忽然间,我发现他的眼角,有一串热泪流淌。



  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了,可是疯狂中的我,根本停不下来。
  那是一种痛苦的快感。
  终于,我释放了。趴在他的身上,我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把我推醒了,我识趣地赶紧起身上了床。想起刚刚的残暴,我后悔不已。
  他从地板上站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他出来了,径自走向电视。电视几天前刚被他摔过,还咧着缝儿。



  该来的又要来了。发泄吧,小A,是我对不住你。
  他把电视狠狠地摔到地上,这回彻底散了架。紧接着,他走向冰箱,用脚踹冰箱。一脚,两脚,他总共踹了十三脚。冰箱的门变了形,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我倚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回转身,拾起餐桌上的花束,端详着,猛地甩到地上。暗紫色的玫瑰,散落在地板上,发出幽暗的光,煞是森人。
  29岁的生日,就这样结束了。



  早晨撑着开完会,我躲回办公室。昨天一夜没睡好,我一点精神也没有。想到精心策划的生日庆祝,竟如此荒唐地收场,我不禁苦笑。命运竟如此弄人吗?
  一夜的折腾,不知道多少天才能消化。我们非得彼此伤害吗?长此以往,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昨夜在歌厅的决定,或许真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只是真的即便分手,我们又该如何做呢?抛开所有感情不讲,我会继续帮助他,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还好意思接受吗?如果他不能接受,我贸然提出分手,他只能回石家庄,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无依无靠,我岂不是害了他?万一他的发泄只是一种手段,他压根不想离开我,我这样做,按照他的倔脾气,他肯定是有苦难言,又岂不是伤透了他的心?



  这个决心好难下啊。无论如何,必须得和他好好地谈一次,我得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平素我们都很内敛,交流的机会不多,现在不把事情摊开,已然不行了。我马上就会到西安出差,朋友已经安排好周末去太白山旅游,如果他肯和我一起去,这倒是个谈心的好机会。躲开了都市的喧嚣,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赤裸相对,多少总能说出一些真心话吧。



  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们又会冷战。后天我就要离京了,他能和我一起走吗?
  正在胡思乱想,我的手机响了,号码不陌生,我却想不起来是谁,我按了接听键。
  “B哥。”原来是小傅。
  “安娜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联系不到小A吗?”我故作轻松。
  “不是说好了要请你吃饭吗?今天中午你有时间吗?”
  对了,还有这档子事儿。昨天真是喝多了,和她说那些事干嘛?



  “我倒是有时间,可是小A能来吗?”那口子还应该在家里生闷气呢吧,冷战总会持续几天的。
  “他能去啊,我们刚通过电话,他一会儿过来接我。”
  嗬,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A竟这么快就肯来见我?这两个家伙急急地想请我吃饭,看来很在意我在歌厅说过的话啊。可是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摆明了他们想告诉我,他们就是想在一起。
  该来的总会来,何况昨夜我不是做出决定了吗?
  “行啊,我等你们。”
  或许这也是我们解脱的方法吧。我知道对于小A来说,小傅只是个女人,是在我压力下的精神寄托。最好他只是找找感觉,但愿将来他别当真。女人多的是,换一个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小A又打来电话,这真的让我有些吃惊。有小傅在是一回事,单单我们俩,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不应当这么快就和我联系的。
  “我钥匙找不到了,你见了吗?”他的声音淡淡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稍稍松了口气。
  “我怎么知道?你好好想想放哪儿了。”家里的锁没有钥匙锁不上。
  “我再找找。”
  “中午别太晚,我下午有会。”
  “我知道,正准备走呢。”



  放下电话,我有些迷惑,难道事情这么快就过去了吗?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他们到得还是晚了,当我离开写字楼,在街对面找到他们,都已经快一点了。
  “怎么这么晚?”我和他们打招呼。
  “这还是打车来的呢,坐公车更晚了。”小A特地收拾了一番,看起来特精神。
  我打量着他们,两人的手拉在一起。我不想再看,转过身,扔下一句:“走吧。”
  我选了家湘菜,这儿的厨子手艺不错,环境也算幽静,可以谈些事。小傅是安徽人,我点了些不辣的菜。



  第一次在白天见我,小傅有些不自在。离开了歌厅的环境,我竟也不知能和小傅谈些什么。好在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都有些涉猎,就随意和她胡诌起来。
  小A不断殷勤地给小傅夹菜,小傅还是拘谨,基本上没有动筷儿。两人卿卿我我,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的心酸酸的,后悔和他们一起出来吃饭,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叫来服务生结账。
  “我一会儿要开会,先撤了,你们慢慢吃。”
  小傅吃惊地看着我,抢着拿出钱包。
  “不是说好了要请你吗?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我拦住她,“和你开玩笑呢,我就从来没让女人花过钱。”
  小傅还想付账,被小A拦下了,“别和他争了。”
  我付过帐,对他们灿烂地一笑,起身离去。
  他们到得还是晚了,当我离开写字楼,在街对面找到他们,都已经快一点了。
  “怎么这么晚?”我和他们打招呼。
  “这还是打车来的呢,坐公车更晚了。”小A特地收拾了一番,看起来特精神。
  我打量着他们,两人的手拉在一起。我不想再看,转过身,扔下一句:“走吧。”
  我选了家湘菜,这儿的厨子手艺不错,环境也算幽静,可以谈些事。小傅是安徽人,我点了些不辣的菜。



  第一次在白天见我,小傅有些不自在。离开了歌厅的环境,我竟也不知能和小傅谈些什么。好在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都有些涉猎,就随意和她胡诌起来。
  小A不断殷勤地给小傅夹菜,小傅还是拘谨,基本上没有动筷儿。两人卿卿我我,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的心酸酸的,后悔和他们一起出来吃饭,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叫来服务生结账。
  “我一会儿要开会,先撤了,你们慢慢吃。”
  小傅吃惊地看着我,抢着拿出钱包。
  “不是说好了要请你吗?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我拦住她,“和你开玩笑呢,我就从来没让女人花过钱。”
  小傅还想付账,被小A拦下了,“别和他争了。”
  我付过帐,对他们灿烂地一笑,起身离去。
  晚上犹豫再三,我还是去了通州。家里一片狼藉,和我早晨走的时候一样。小A坐在书桌前玩电脑,压根就一点没收拾,我也懒得理会这些,索性直接躺到床上。
  “从哪儿找到的钥匙?”我问他。



  “掉冰箱底下了。”
  “嗬,地方挺高难啊,怎么找到的?”
  “我都找遍了,最后才找到,不然中午怎会去得那么晚?”
  想起中午,我就窝了一肚子气。可是这又有什么必要吗?
  “两口子够亲密的。”
  “那是,看着不舒服了吧?”他总算转过头来。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想气我,没门。“你不会来真的吧?就算想女人,咱也换个主啊,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用你管啊?”他白了我一眼。
  换作平常,这几句话没准就能让我们吵起来,但我今天实在没心情。我掏出烟,自己点着一根,抽起来。
  “对了,周四我去西安,你没事,和我一块儿去吧。”
  “不去。”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别装屁,要是想去,明天就给你订票,不去就算了。”我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就这操性。



  “去几天啊?”他上道了。
  “不一定,最早周一晚上回来。你要是没玩够,可以多呆几天。”周一有一个大人物要视察我们的项目,我必须提前过去准备。
  “还有谁去?”
  “如果离得开,小冬、小春他们都会去。”
  “行,那我也去。”
  他终于肯去了,周末的太白山之旅,我们能谈成什么样呢?这一次没有冷战,多少出乎我的意料,好几次我都想提起这个话题,但终究没敢。



  第二天下午,我推掉所有的工作,去给老妈买药。从确诊到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对于胰头癌患者来说,这种情况算相当不错了。尤为难得的是,这期间除了做了两次手术,老妈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罪,预料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出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主治医生和家里人都认为是中医疗法取得了功效,天佑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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