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7 23:58:09

47

  想想有些后悔,我那天应该让他把话说完,这样没准儿我们会有一次很好的交流。同性的话题在我们中间历来是个禁区,每次我们都会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他说在心中一直把我当哥,可是这个“哥”字有太多的含义,他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说起我们的关系,小A简直太顽固了。我的心,他当然明白,可是为什么我们还弄成这样呢?我搞不清究竟他是根本上就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还是仅仅不能接受性。
  如果是后者,那还简单些,顶多我自己辛苦点也就罢了。本来也快四十的人了,性的要求本就远没有以前强烈,忍一忍总会过去的。只是两个人若相互拥有,缺少了身体,那还能完整吗?
  可能是前者吗?我觉得不大像。小A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绝不仅仅是朋友之情,兄弟之爱。这一年半,他基本是坦然地接受了,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依恋。他的冷漠,大多数时候应该是刻意装出来的,在他的心中,或多或少,是有我的位置的。
  其实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够了。小A,你知道吗?



  有机会真应该好好聊聊,只是有些话我很难说出口,我确实是个挺操蛋的人。
  小A,我爱你,我从来就不想伤害你。我该怎么做?我们该怎么做?你能告诉我吗?
  家里人不断,我和母亲能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我懒得和那些人打交道,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上网。时常会想起小A,也想给他打电话,想一想,总归算了。
  现在如果没有事,我们很少通电话,基本上也不发短信,反正每天都见面嘛。肉麻的事情,我们都做不来,这愈发让我怀念起他在石家庄的日子。人啊,总是贪心不足啊。
  这天上午,家中没来访客,难得清静。妈妈非要下厨给我做饭,我阻拦不住。
  “饭菜阿姨都做好了,妈妈就给你炒一个对虾。这对虾,别人做的你不爱吃。”
  我从小就喜欢吃对虾,而且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葱炒对虾。为了我随时回来都能吃上,我们家的冰箱常年都备着。
  我在厨房里陪着妈妈。
  “出院后他们什么也不让我干,我都闲得慌了。”老妈一边炒菜一边对我说,“你看老妈现在,不是跟没事人一样?”



  “那你也得注意点,再多养上一段。”
  “老妈知道,你放心吧。”老妈看看我,“想给你炒菜,也见不到人影,过了今天,下一次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啊。”
  “看你说的。”我有些哽咽。
  吃过饭,老妈把我叫进她的房间。
  “跟妈聊聊。这样的机会也少。”
  “好啊。”
  “最近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老妈笑了,“我就知道,一提到你的事,你就没有一句实话。”
  我也笑了,“老妈,冤枉啊,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少扯,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老妈看着我,“你都老大不小了,其实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但是你这个人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妈看着心疼啊。别太贪玩了,有合适的就找一个,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吧。”
  “行,我知道了。”
  “你吃过很多苦,也经历过很多事,你一个人在外边,妈妈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你这个人有时太过于讲义气,该你撑的,不该你撑的,你都会撑,你说说这些年你受了多少伤啊?”
  我默然。



  “还有,你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挺随和的,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但是老妈知道,你的心事很重,你不过是隐藏得比较好罢了。这样容易伤身啊。你性子直,有韧性,这是优点,但有时也很固执,认准的事会一条道走到黑。其实有些事情得看开点,有一句话不叫作‘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我点头。老妈和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交流过了。
  “哎,”老妈叹口气,“可能我是真的老了,这几天老想着你们小时候的事。”
  “我那时还不错吧?”我故意转移话题。
  “你倒真是个好孩子。”老妈陷入回忆,“只是一上初中,你就变了。”
  “那能怪我吗?”
  “我知道也不能全怪你,哎,你们爷俩,脾气都那么倔,谁也不服软。后来你自己搬出去住,那时候你才多大?才十四啊。你知道我当时又是担心,又是伤心,恨不得就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对不住啊,老妈。”我真的感觉到愧疚。
  “从那时起,每个假期你都出去打工,初三暑假甚至跑到铁路货场做起搬运工,我流了多少眼泪啊。但是我强忍着没拦着你,我知道你想证明给我们看你已经成人了。”



  “你爸也是为你好,他早就给你设计好了人生。你要是不走,现在最次也是个旅长了吧?你爸这一辈子有很多遗憾,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其实我也一样。你别怪你爸。”
  “我知道,我早就不怪了。”
  老妈宽慰地笑了。“你现在是真懂事了,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地反叛呢?”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是想,我有我的生活,我不想让你们给我安排。”
  “高考时填志愿,你填了军校,你爸高兴得不得了,可我们谁也没想到你那是虚晃一枪。”



  高考时我分数很高,军校是提前批,我自然被录取。这是老爸的夙愿。面试时,我和主考官哭诉,他们总算放了我一马,我如愿进入北京的一所地方高校。
  “你那点猫腻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从来没和你点破。我和你爸说,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掌握吧。”
  我骇然,不仅为他们的能量,更因为他们竟瞒了我这么多年。
  晚上,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这样陪伴在妈妈身边的日子,我不知还能有几个?
  父亲去世已经七年了,我对他的怀念却越来越强烈。想当年闹得最僵的时候,我们都很少说话。我们俩都太倔,也都太能装了。其实除了爱,我们也都能理解对方,只是谁也不肯轻易低头,明着较劲,暗中叹息。
  这又何尝不是我和小A的写照啊?我们较的劲儿还少吗?在某些方面,小A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我。



  对小A,我从来没有过太高的奢望,我们能走到哪儿,我心里也没有谱。我知道,我们不一样,他对我的感情可能永远也达不到爱的程度,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认命。可能连我自己想要什么,我都不是很清楚吧?
  对当初父亲的安排,我曾经很反感。小A会不会有同样的感受呢?我为他选的路,真的适合他吗?
  哎,剪不断,理还乱,已经奔四了,做人还这么失败。
  下午老妈曾说,她为我感到自豪。
  “别看在我这儿,你始终是个孩子,可是妈知道,在外面,你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响当当的男子汉”!小A,这何尝不是我对你的希望啊?你能做到吗?
  一周后回到北京,总算又见到了小A。最初几天,气氛有些微妙,我们都变得小心翼翼。小A忙着期末考试,我也是工作缠身,我们每天只是在一起吃晚饭。我没有在他那儿过夜,每晚守着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没几天,我们又恢复了老样子,他痞痞的,我直直的。哎,真没办法。
  小A没有食言,期末考试都过了,更让我高兴的是,他拿到了三个职业技能证书。
  就快放假了,小A成天泡在学校和同学喝酒,有时晚上也不回家。我多少有些失落。晚上不到通州,我竟然有些不适应了。不过,那是他该有的生活。
  我找了一个晚上,请他的同学吃饭,来的人都是他的朋友,和我也很熟。酒喝多了,大家都放得很开,自然又提起他离家出走的事,纷纷打趣他。小A有些不自然,但终究没有别的表示。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7 23:58:37

48

  放假了,小A本想回石家庄,在我的坚持下,他又陪我呆了十天,临近春节才走。
  春节前的日子,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
  转眼到了春节假期。
  回到家,我变得乖乖的,守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同去年一样,小A一走就音信皆无。倒是我忍不住,给他打过两个电话。这小子一到家,如鱼得水,每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得醉醺醺的。我着急,但也没有办法。
  大年初二,吃过午饭,我们陪老妈打麻将。平素老妈很少玩,难得她今日高兴。
  玩了几圈,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快点接,别耽误打牌。”妹妹催促我。
  我接了,原来是小A。
  “我被人打了。”他的话里带着哭腔。
  我的心一颤,“怎么回事啊?”
  “我在歌厅,他们八九个打我一个,你快点找几个人过来。”



  “你现在怎么样?身边还有人吗?”
  “我现在在歌厅门口,就是老八和我,他们都进去了。”
  “现在不打了吗?”
  “不打了。”
  我松口气,“告诉我地址,歌厅名。”



  他告诉了我,我让他离得远一点等我电话。
  我马上拨通胖子的电话。
  “五哥,在哪儿享福呢?这么长时间也不和兄弟们联系。”他笑嘻嘻的。
  我没心情和他贫,单刀直入,“我现在在东北,我有个哥们在你那儿出事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我顺带着把地址告诉他。
  “行,我马上叫司机。”胖子很爽快。



  我光顾着着急了,忘了妈妈和妹妹还在身边。
  “哎。”见我打完电话,妈妈叹了一口气。
  “老B,你可真够一说的,都多大了,还玩这些。”妹妹对我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我理屈,忙解释,“石家庄的朋友,能帮就帮一下,不能帮就算了。来,继续玩牌。”
  妈妈看看我,欲言又止。我们继续打牌。
  玩了两把,我实在放心不下,叫别人替了我,回房间给小A打电话。
  原来又是小姐惹的祸。中午他们一群人喝多了,他和老八去歌厅,陪他的小姐和上次一样,也是极不敬业,把小A惹火了,骂了小姐,结果被服务生和看场子的打了一顿。



  我偷偷地笑了。这小子有长进啊,知道找小姐了。只是他和小姐有仇啊?
  “他们拽着我的头发,八九个人一起打我,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欺负呢。”
  “我知道。”我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子,纯粹是自找的,不过我还是心疼。
  “老八当时在哪儿?”
  “他去厕所了。出来见我们打成一团,急坏了。幸亏有人认识他,才没有继续打。”
  “你让老八接电话。”老八是他的发小,我只听小A提起过,从来没有见过面。
  “他去歌厅取车了。”



  “你们开车去的?”
  “是啊。”
  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有人认识老八,他的车号这会儿肯定也被人记下了。看来这事还真得慎重处理。
  “老八回来,你们先把车开得远一点,再给我打电话。”我叮嘱他。
  再接到他的电话,他们已经坐在车里了。老八大致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不出所料,歌厅的人认识他。这事今天还真不能办。



  “你们先走吧,这事缓两天再说。”我告诉他们。
  “行。”老八是个小混子,知道我说话的意思。
  “小A伤得重吗?”
  “不太厉害,有点外伤。”
  “找个地方帮他处理一下,尽量别让他们家知道。”



  “行,我们先回我家。”
  “小A没怎么打过架,没受过这种欺负,可能会很冲动,你安慰安慰他。”
  “我知道了,B哥。”
  小A接过电话,冲我喊,“你一定得给我出这口气。”
  我没接这个话茬,“先去医院,然后去老八家睡一觉,酒醒了再找我。”



  “好吧。”他嘟囔着。
  我再给胖子打电话。
  “五哥,估计还得半个小时。”电话中传来嘈杂的背景声,我知道他们在路上。
  “辛苦。不过我刚通过电话,那边已经完事了。”
  “咱们人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我想今天就别弄什么动静了。”
  “我明白了。”
  “有时间帮我查一下那家歌厅。”
  “行。”



  我在电话里听到他吩咐司机调头。
  “五哥,在家里?和老太太在一起?”
  “是。”
  “替我给老太太拜个晚年。老太太怎么样?”
  “不太好,癌症晚期,可能没多长时间了。”
  “是吗?我得去看看老太太了,七八年没见着了。”
  “你自己安排吧。对了,什么时候来北京,请你喝酒。”
  “你还是回来吧,这帮哥们都挺想你的。”



  “行,找时间吧。”
  “快点回来啊,你不在,我们赢谁的钱啊?”妹妹在外面催促我。暂时也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又回到牌桌。
  “没事吧?”妈妈不放心,问我。
  “没事。哦,对了,胖子给你拜年,还说要来看你。”
  “是啊?大老远的,跑什么啊?你就告诉他,说我心领了,就别让人家来了。”
  “他自己看着安排吧,操那心干嘛?”
  我们继续玩牌。我手气不怎么好,连点了三炮。没打过两圈,小A的电话又来了。



  “你说这事怎么解决啊?是白道啊,还是黑道?”
  他的话把我逗乐了,“白道怎么讲,黑道又怎么说?”
  “白道,我们就去报警;黑道,找你,把他们灭了。”
  操,这家伙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蠢啊?这种事也要报警,亏你还在刑警队呆过。再说了,有事就想着找警察,你还是个爷们吗?废话少说,赶紧找地儿睡觉去。”
  “好吧。”他好像有些不情愿。
  “怎么回事啊?又是刑警队,又是报警的。”老妈有些不满。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内懊悔无比。



  少年时,做刑警曾是我的理想。我自觉地在各方面做着准备。因为在公安局有很多我们家的朋友和熟人,有机会我也经常混迹于市局和区局的刑警队。他们很喜欢我,教我学会不少东西。我始终认为,刑警是个既值得尊敬又充满挑战性的工作,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这种信念愈发坚定。
  后来我出事了,一切都改变了。
  第二次被抓捕的时候,我正和老妈一起,准备参加表弟的婚礼。在路边,我们正要上车,四个特警从后面冲上来,把我摁到地上,又塞进警车。
  我听见老妈惊恐的喊声。我知道,她是绝望的。
  给老妈造成的伤害,我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从那一刻起,我恨死了警察,所有的警察。
  那件事的阴影一直深藏在老妈的心中,今天不小心,我又触动它了。平素我都很注意,小A出了事,我有些忘乎所以了,真该死。



  “没事,有点小纠纷,不关我的事。来,继续玩牌。”
  “那就好,”老妈看着我,“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你就放心吧,老妈。”我故作轻松。
  一边打牌,我一边想着小A,这小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他多经历一些事也好,省得成天长不大。
  我心不在焉,又连着点了几炮,妹妹打趣我,说幸亏我没去地炮旅,否则,点得更得准。



  我想起我差一点上军校的事,老妈可能还有点耿耿于怀,忙说:“也亏得当初没去,我们那一届,毕业都去了酒泉基地,想回来一趟可不容易啊。”
  “哼,你现在离得倒不远,也没见你怎么回来啊?”妹妹的嘴总是很快,“是不是被谁把魂勾住了?”
  “别老没大没小的。”老妈为我解围,“你哥不错了,妈挺知足的,如果能有个勾魂的,妈就更高兴了。”
  “交代交代吧,有什么最新情况?”妹妹一脸坏笑。
  怕什么什么偏偏会来。实话实说的想法刚一露头,立马就被我否定了。尽管我知道老妈或许会很失望,她终究会理解我并尊重我的选择,但是我不想让她受刺激,哪怕只是一点点。老妈,这是非常时期,我不是故意要骗您,您不会怪我吧?
  “也没什么了,就那样吧。”我敷衍着,打了一张牌。



  “哪样啊?我可是听说你们进展不错啊,也不说带回来给我们瞧瞧。是不是,老妈?”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小A痞痞的样子。我倒是想带,只是我能带他回来吗?
  “别逼你哥了,他自己的事就让他自己定吧。”老妈慈祥地看着我。
  晚饭后回到房间,不由自主地我又想到小A。哎,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想到他,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小A也会想我吗?
  仿佛心有灵犀,我的电话响了,果然是他。



  “你怎么样?”我抢先问道。
  “头还有点疼,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我松了口气。和复仇相比,人是最重要的。心情放松了,我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臭小子,平时一个电话也不打,有事倒找我了。”
  “不找你找谁啊?”



  他这话还真把我噎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想让他觉察出我的窘迫,连忙转移话题。
  “你行啊,还知道出去找小姐了。”
  “那是。”他又拽上了,也不知现在是谁的头在疼。
  “我和老八商量了,那几个人你就别管了,我们自己收拾吧。”
  这才是我的弟弟呢。虽说有点担心,但我更多的是欣喜。



  “用不用我过去?”我问他。
  “不用了。你们那帮人一过来,这事还能小啊?”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不敢开玩笑了,“你小子拍拍屁股就能走,老八可是在那儿混呢。另外别忘了,你家也在啊。”
  “我知道了。”
  “听着,”我加重了语气,“回北京得好好的,再少一根头发都不行了。”



  “你烦不烦啊?”他又有理了。
  他真的长大了,没白和我混。但马上我就知道这是空欢喜一场。
  “歌厅你得管啊。”
  “你想怎么着?”
  “我想让它消失。”
  我哑然失笑。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7 23:59:06

49

  假期结束了,我回到北京。下了火车,我直接去了通州。
  屋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这是我精心布置的家,唯独少了一个主人。那个臭小子还得十来天才能回来。他只顾着在家里花天酒地,哪会想到在北京还有人在痴等着他。
  闲着无事,我开始收拾房间。到处都是小A的痕迹,让我的心沉甸甸的。有一段时间我没在这住过了,什么时候他才能不紧张呢?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这小子心里有我吗?他会怎么处理我们的关系?我该怎么去应对?连着抽了几支烟,我还是一头雾水。哎,想这些干嘛?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算计他啊。
  工作永远是忙碌的,只要你想着工作。我把事情排的满满的,每天很晚才离开办公室,这样多少能把思念小A的时间控制到最少。刚过完年就会忙成这个样子,公司的人根本就没想到,一个个都有些惶惶然。我又好笑又内疚。小A,快点回来吧,不然这帮人还不得被折腾惨了?
  正月十二,春节后的第三个工作日。



  下午,公司召开项目评审会,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小A的电话。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
  “你还管不管我了?”这小子舌头发直,明显又喝多了,声音却大得要命。
  “什么事啊?”我有点紧张,不知道他又惹了什么事。
  “歌厅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原来是这回事啊。“我在开会,过一会儿打给你。”我挂断电话。
  同事们都看着我,我示意继续。
  没一会儿,他的电话又过来了。
  “你到底管不管我啊?”还是那句话。
  “我在开会,过会儿再说,好吗?”



  “是我重要,还是你开会重要?”
  当着这么多人,这句话我还真不好回答。我抬起头环顾会议室,同事们齐刷刷地看向我。这小子嗓门大得出奇,屋里又很静,这句话所有的人都听清了。
  无奈,我站起身,走向门口。“你等着,我出去说。”
  我走到楼梯间,点燃一支烟。
  “说吧。”我压抑着不快。
  “你还管不管我啊?”我无语,他就不能换个词啊?
  “我怎么不管你了?你想让我怎么管你?”



  “你赶紧把那个歌厅灭了,我就想让它消失。”
  “你和小姐打架,和人家老板有什么关系?”我还没埋怨你呢,你倒来劲了。
  “我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气啊?废话少说,你就说你管不管?”
  我不想和他再纠缠,这家伙喝多了怎么这个操性啊。
  “行,这事我管。”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啊?什么时候?”
  “你别没完啊!”我有些压不住火了,“又在哪儿喝了那么多猫尿,还不赶紧找个地儿死觉去。”



  “用你管啊?”他降低声音。
  “告诉你小A,少惹事,再这么喝酒,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快点回家睡觉去。”
  “好吧。”
  我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不到半小时,“小A”两个字又开始在手机屏幕上闪烁。
  “又怎么了?”



  “你到底管不管我?”
  我真的无可奈何了。同事有人捂着嘴在窃笑。我抓起手机,直接走到楼梯间。
  “你有毛病啊?”差一点我就压不住火了。
  “你管不管我?”
  “你想怎么着?”



  “你管不管我?”翻来覆去,他只是这一句。
  我释然。这小子确是喝高了。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莫非他真的这么在意我?依靠我?
  怜爱拨撩着我的心,不快一扫而光。
  “赶紧回家睡觉吧。”火气没了,我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你还管我吗?”
  “管,傻小子,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我知道了。”
  会议休息,我心里惦记小A,跑到楼梯间抽烟,顺便给他打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电话就接通了,这小子还没睡呢。
  “在哪儿呢?还没睡啊?”
  “用你管?”他的声音懒懒的。



  我被逗笑了。“刚刚谁要死要活的,非让我管他?”
  “哼,反正不是我,我可没说。”这小子转头就不认账。
  “行,算你没说。”我忍住笑,“到家了吗?”
  “还没呢,我还得找哥们玩去呢。”
  “你喝得那么多,还行吗?”
  “谁说我不行啊?再喝几瓶也没事。”这家伙倒能撑。
  “算了,你少喝点吧。我说你还是回来吧,别在家混了。”



  “我不回去,再呆几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怎么动手啊?”这是电话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电话断了。
  我连忙重拨,可是重拨了十几次,都无法接通。
  我的小祖宗,又出什么事了?想到最后一句话,我心急如焚。情急中,我记起他哥哥可能还在家里,就给他拨电话。



  “B哥,过年好啊。”
  我没心思和他寒暄,打断他:“你还在家吗?”
  “在啊。”
  “你知道小A去哪儿了吗?”
  “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可能和他哥们在一起吧。”



  “我刚刚正和他通话呢,话还没说完就断了,好像他又和人打架了。”
  “不会吧?”
  “就是,你赶紧去找找他,别让他吃亏。”
  “好。”
  评审会我没办法再参加了。回到办公室,我简单交代几句,下了楼,打辆车,直奔西客站。



  我从未到过小A家,临近时,我和他哥通了电话,他哥在路口等我。
  “小A回来了吗?”我问他哥。
  “回来了,酒喝多了,在家里睡觉呢。”
  “没事吧?”
  “没事。”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



  小A的家是一幢临街的三层楼,他们家所有的人都在门口迎接我,让我有些意外。
  “早就想让你来家里歇几天,你总是忙。”他妈妈热情地拉起我的手,我有些不习惯,不经意地挣脱开了,随着他们进了门,上了二楼。
  卧室的门没关,小A在床上侧卧着,我径自走过去。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了,这小子睡得像死猪似的。他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长了些,额角擦伤的痕迹隐约可见。
  他妈妈要叫醒小A,我摆摆手,制止了。
  这小子还活着,这就足够了。我们回到客厅。



  聊家常我很不擅长,只能勉为其难。他妈妈问起我妈的病情,我简单说了说。他妈妈又不厌其烦地介绍其家里的近况,仿佛我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一样。我随意应和着。
  “B哥,晚饭还没吃吧?”
  “是啊。”到了这儿,我也不想客气。
  “瞧瞧,都怪我,光顾着说话了。”他妈妈站起身,到厨房忙活去了。
  “B哥,先喝点吧。”
  “行啊。”好长时间没和他好好喝了,春节前那次,因为他开车,我们每人只喝了一瓶啤酒。
  “白的,啤的?”



  “啤的吧。”
  “你看,”他伸出手,嘿嘿笑起来。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冰箱边放着一整箱啤酒,还有几瓶零散的。
  “够了吗?”
  “你还让我活吗?”我也笑起来。



  “好不容易来家里,今日咱哥俩不醉不休。”
  喝上酒,我才忽然意识到,我这么贸然来访,会不会显得很唐突。哎,怎么一碰到小A的事,我就会乱了方寸呢?好在他家里人对我很热情,又像是没把我当外人待,我心里还自在一些。
  他哥有两个女儿,一个三岁,一个七岁,围在我身旁,倒不认生。老大我曾见过一面,去年她妈妈带她到北京治眼睛,住在小A那儿,我请他们吃过饭,还在超市给她买了不少小食品。
  “还认识叔叔吗?”她妈妈站在旁边问。小女孩笑着不答话,老二差点就爬到我的腿上。
  小A的妈妈炒好两个菜,从厨房端出来。



  “也不知可不可口,对付着吃吧。”她说。
  “您别那么客气,”我忙说,“家里饭就是香,我和小A成天在外面吃,都吃腻了。他老和我念叨,说你做的饭好吃,他一回家就吃得倍儿多,准能长几斤肉。”
  “那你也多吃点吧。”他妈妈笑了。
  他哥哥敬了我一杯酒,我们一干而净。
  “B哥,这回来多住几天吧,我正好也有假,陪你好好玩玩。”他哥很真诚。



  “哎,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啊?我明早就走。”
  “那么急啊?”他有些意外,她妈妈也一愣。
  “阿姨,我和您说实话,”我看着他的妈妈,“本来我一点时间都没有,但是我今天得来,我想把小A接回去。您不会怪我吧?”
  她妈妈愣愣地看着我,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今天又喝多了吧?不仅喝多了,还和人打架。”



  “我说呢,醉醺醺地回来,脸上还有伤。他和我说是喝多了蹭的。”她妈妈恍然大悟。
  “这小子,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定型。”他哥哥插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他也不这样啊。就是今年春节,天天都跑外面去喝,一天到晚也不着家,我管也管不住。”她妈妈说,“也好,你把他带回去吧,好好管管他。”
  “让你费心了,B哥。”他哥举起酒杯,我们又干了。
  几杯酒过后,气氛更加融洽了,我听她妈妈讲了很多他们哥俩的趣事。看来在她的心里,我已经是个很亲近的人了。我不停地和他哥喝酒,随声应和着,愈发感知到教育对于人的重要性。我和小A是两个世界的人,长路漫漫啊。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8 00:00:08

50

  夜深了,他嫂子带着孩子们回房间睡觉,我们继续喝酒聊天。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喝了七八瓶了。
  “对了小B,往后别给他买那么贵的东西。”她妈妈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花那么多钱干什么?”
  “哎,没什么,”我噗哧一声乐了,“再说,便宜的东西,他要吗?春节前我们去商场买鞋,试来试去,他眼睛盯着的,没有低于五百块钱的。我一看,赶紧买了吧,边上还有更贵的呢。”
  大家都笑了。
  “你就惯着他吧。”她妈妈埋怨我。
  “我都捡老二的剩了。”他哥哥伸出右脚给我们看。他脚上穿的是我们在上海买的一双鞋。我感到很不好意思。
  “呦,出来了?”她妈妈看向我的身后。



  我回转头,小A睡眼惺忪,倚在门框上看着我。
  “开车来的?”他问我。
  “没有,坐火车。”
  他没再说什么,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
  “喝点?”他哥问。



  “不喝了,今天喝得太多了。”他打着哈欠,伸个懒腰。
  “瞧瞧你,天天喝那么多干什么?还和人打架,”他妈数落他,“要不是你B哥今天来,又被你打马虎眼蒙过去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我在一边笑。
  “来,B哥,接着喝。”他哥让我,我们又干了一杯,都略微有些醉意了。
  “这小子搅和我一下午,让我会都没开成。”我笑着向大家学下午的事,“正开会呢,他打来电话,劈头就问,你还管不管我?我一听,他又喝多了。”
  他妈妈瞪着他,瞋怒。
  “我告诉他我在开会,过一会儿打给他,可他不依不饶,不停地给我打电话,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你还管不管我?还问我,是他重要,还是开会重要?弄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他妈用手指点他的头,他仍旧低着头。
  “B哥,听你这么说,我这个当哥的真够难为情了。我没那个能力,照顾不了他,难得你费心,小A就拜托你了。”
  我本来是当笑话讲,可没想到气氛忽然变得尴尬,真有点后悔。
  我们继续喝酒聊天,小A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偶尔也插上一两句话。他们家对我的了解还真不少。小A这个臭家伙,平素对我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好多事他都记住了。但对于我们真实的关系,他应该是只字未提。我真好奇他是怎么和家里人描述我们的关系的。
  “B哥,这些年走南闯北,走过好多地方吧?”他哥问我,又给我点着一根烟。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如果按省份算,就只剩云南和西藏没去过了。”
  “你怎么没去过云南?”小A向我吐着烟圈。
  我一愣,随即想起来我和索马里老头曾去过云南,在那儿还给小A买过一身衣服。
  “啊,去过,你不说我倒忘了。那就只剩西藏了。”
  “你真行,B哥,我觉得我去过的地方就够多的了,但是跟你,简直就没法比。”



  “你和他比什么,”小A抢过话,“警察抓了他,还得请他吃饭呢。”
  “是吗?”他哥睁大眼睛,看着我。
  “别听他的。”我琢磨着怎么说,“我这个人贪玩,有时间就愿意四处溜溜,好在很多地方都有朋友,这么多年下来,也就走了不少地方了。”
  “这样啊。”他哥仍旧看着我。
  “B哥,我听说你原来……”他哥欲言又止,她妈妈也很关注地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事我和小A讲过,看来他也告诉家里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亏心事,索性就和他们说个清楚,省得他们担心小A。
  “没错,我进去过两回。”
  他们紧张地看着我,除了小A。小A递过来一支烟,又帮我点着。
  “第一次是刑警队,呆了三天;第二次是看守所,呆了一个月。”
  “都为啥啊?”他妈问。
  “哎,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是被自己人点儿了。”我猛吸一口烟,陷入回忆。
  “那时候和一个哥们合伙做生意,前几年还很顺,后来我们有了矛盾,效益也越来越差,我就准备撤出来。他苦苦挽留,我犹豫再三,最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出来。



  “我知道一旦我撤出来,他就肯定垮掉了。但是我们的矛盾太深了,根本无法调和。我宁可在别的方面帮助他,也绝不能再和他合作了。
  “我成了他的最后的那根稻草。我决意要走,他就只能牺牲我,来挽救他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我成了一个阴谋的牺牲品。说出来你们都不信,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有三个人。一个是我这个哥们,一个是我女朋友,还有一个是政法委的副书记。”
  事情过去十几年了,尽管它影响了我的一生,但现在讲起来,我已经很平静了。他们就像听天方夜谭一样。我知道,这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他那时可没少遭罪。”小A看着我,眼神很空洞,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哥哥举起杯,我们又干了。
  “伤天害理的事咱没干过,”我继续回忆,“但不干不净的事肯定少不了。那个年月就是乱。”具体的事情我不想说的太细,因为还牵扯到别人。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人,但我满不在乎。我做事一向很仔细,很少留下什么把柄。我觉得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对我那个哥们而言也是如此。很多事他知道我做了,但细节一点也不清楚。而且我一点都没想到他会害我,也没想过防着他。想一想真是单纯啊,我忘了这世上还有两种人,一个是小人,一个是女人。”



  “你女朋友怎么也跟着搅和啊?”他妈不解。
  我苦笑。“原因很简单,她以为得不到我了。那丫头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哎,这世上的事啊,真是没法说。”他妈感叹着。
  “和政法委副书记不是很熟,只是喝过几次酒。有一次喝多了,我拉着他的手说,李哥,你说这政法委算个什么东西啊,还管着公检法,法律上哪有这条规定啊?。”
  “这话你也敢说?”他哥笑了。



  “他什么不敢说啊?”小A也笑了。
  “哎,其实我也没多想,又不是针对他。当时酒桌上还有很多人,他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嘿嘿笑了两声,说咱们莫谈国事,喝酒。出事后我才想明白,梁子就是这样结下的。那家伙纯粹就是小人,阴透了。
  小A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他哥哥和我,坐下看着茶杯发呆。
  “发什么呆啊,这回在家里可闹够了吧,明天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他晃晃头,“别打岔,接着讲。”
  “你不都知道吗?”我乐了。
  “你这回讲得细。”



  “别着急,先喝点水。”敢情他妈妈也想听啊。
  我没碰茶杯,又喝了一口酒。
  “那时尽管我还挂着经理的名,但已经不上班了。临近圣诞,我躲到大连去休假,住在朋友的山庄。平安夜,山庄搞了很多活动,我也玩得很尽兴,朋友一直陪着我。”
  “第二天早晨,我到餐厅去吃饭,身边多了好几个人。我没太在意,以为是住宿的客人。吃到一半,朋友出现了,他对我说,那几个人是公安局的,昨天下午就到了,要抓我,愣是让他给压住了。他和他们说,不管我犯了多大事,一定让我把圣诞过好,他保证我不会逃跑。
  “我注视着朋友,一句话也没说,心中满是感激。我默默地把早点吃完,脑袋里都是地下党被捕时的镜头。”
  “地下党?”小A笑出声。
  “你还别笑,我当时真的就是那么想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平静。吃过饭,我走过去,说,我跟你们走。朋友已经担了太大的干系,我不能再给他惹麻烦。”



  “你这个哥们可真够意思。”他哥递过来一根烟。
  “是啊。”我把烟点着,“我都有十年没见到他了。我出来后,回到大连,和他整整喝了一夜酒。有些人,有了情分,真的没必要朝朝暮暮。”
  “你们哥们感情真好。后来呢?”他妈还很着急。
  我转回头看小A,他也直勾勾地瞪着我。
  “后来,我就跟他们走了。出了门口,我一看阵势,觉得有点奇怪。两辆车,六个人。没必要啊,我能有多大事儿?”



  “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过来对我说,希望我配合点,也省得为难我。我笑了,告诉他们,我肯定不会跑。
  “一路上还算平静。我坐在后座上,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他们把我手机没收了,不停地和我聊天。我知道,他们在分散我的注意力,也在套我的情况。
  “我谨慎地应付着,同时也在分析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惹出这么大动静。我设想着各种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哥们和我女朋友串通到一起了,这是最糟糕的情形,我基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换作平时,打死我都不能相信,但是现在由不得我不信了。
  “几个小时后,汽车直接开进市局经侦支队。我知道,这事小不了了。”
  “也真难为你了,好在挺过来了,现在活得不是挺好?”他哥举起酒杯。



  “就是。”我们干了杯中酒,“不提了,好好过日子吧。”
  我看看小A,又看看他妈,“时间也不早了,我该撤了。”
  “你去哪儿啊?”小A问我。
  “找个地儿睡觉。”
  “就在家里睡。”她妈妈站起来,“大老远地过来,还能出去睡吗?我去给你铺床,你就和小A一个床吧。”
  我看着小A,他也看着我。我希望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些东西,但是没有。他转过身,追向他妈妈。



  “我去你那屋睡。”
  “你B哥又不是外人,你们就一块睡吧。”
  “不,让他自己睡吧。”
  听着他们母子的对话,我暗自好笑。臭家伙,你紧张过度了吧?我再操蛋,也不至于在你家里干事啊。
  早晨醒来,他们家里人都已经起床了,我连忙穿衣洗漱。小A把他的洗护用品都带回家里,我正好用得上。到北京后,他已经逐渐学会保养自己了。



  正在吃早饭,老八到了。他是小A的发小,干着蒋门神的勾当,上次和小A一起去歌厅的就是他。和他随意聊了几句,我更加确信我必须马上把小A带回北京。关于回北京的事,我没有再问小A。尽管昨晚他说不,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和我走的。
  在县城,小A家也算是个小康之家。三层的楼房,一层租出去了,他哥哥一家住三楼,他和母亲住二楼。他父亲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回家。
  他哥哥从楼上下来吃早餐,问我什么时候走。我看看小A,他没什么反应。我说一会儿就走。
  “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我多少有些不愿意。二十天没和小A单独呆过了,我多希望我们两人的旅程啊。但我没法反对。
  “行啊。”我尽量做出高兴的样子。



  吃过早饭,他们哥俩分别去收拾东西,她妈妈陪我在客厅聊天。
  “你看,好不容易来一次,也不多呆两天。”
  “往后还有机会,这次时间确实紧张。”
  “也好,下次和小A一块儿回来,好好玩几天。”
  “行。”
  “小B,小A和你在一起,阿姨放心。阿姨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该说就说,该管就管,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打他。”
  我笑笑。



  “小A脾气倔,也不懂事,有什么事你就多担待点。”
  “没事,我知道了。”
  单独面对他妈妈,我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幸亏他哥从楼上下来了。
  “我收拾好了,小A呢?”
  “我也好了。”小A从房间走出来。他只带回来几件换洗衣服,只有一个小包。



  我们下了楼,老八坐在车里等我们,他会送我们去车站。和她妈妈到了别,我们坐上老八的车。
  坐火车回到北京。出了西客站,他哥哥居然要和我们一起回通州,说晚上就在那儿住了。天啊,他哥哥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我失望极了,但尽力掩饰着自己,小A也没什么异样。我们回到家,简单休息一下,就出去吃晚饭。头一天酒喝得太多,今天都有些喝不动了。我们每人只喝了一瓶啤酒,就直接叫了饭。
  饭后,我们去打台球。他哥哥打得很准,但纯粹是野路子,我们三个打得难解难分。
  从台球厅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们一路往家走。
  “你不走了?”小A问我。



  “都几点了,哪儿还有车啊?”
  “你不走,怎么睡啊?”
  我刚想开口,他哥说话了。
  “走什么走啊?就在一块儿挤一宿吧。”
  小A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我们坐电梯上楼。



  回到家,分别洗漱完毕,小A最先跑上床,在老位置躺下。这是很糟糕的一个安排,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他哥挨着。我原本是希望小A睡在中间的。
  “你睡中间。”小A对他哥说。他哥闻言也在床上躺下。
  我暗暗叫苦。我已经习惯了向左侧着搂着小A睡,你还让我在右边睡,晚上要是一不小心做了什么荒唐事,那不是糗大了?何况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小A同床共寝了。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8 00:00:57

  我摇摇头,关上灯,躺到床上。我侧向右边,这很不习惯。我尽量贴着床沿,远离他哥哥,一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出事。我想起《顽主》里那句经典台词,无奈地笑了。是啊,就当自己是在老山前线吧,守得住就守,守不住那也没办法了,反正我尽力了。
  老天爷,保佑我吧。



  大家都累了,头一天又喝了太多的酒,很快我们都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我又搂住小A,腿也跨了过去。我的手上下游动着,该摸的不该摸的地儿,我都摸遍了。小A,我太想你了。
  隐隐中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对了,我身边的不是小A,而是他哥哥。我猛然惊醒,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天有些微亮了,我平静一下,侧过脸看他的哥哥。还好,虚惊一场,他哥哥还在熟睡着。我长吁了一口气。
  我不敢再睡,起床到卫生间洗澡。穿好衣服,他们哥俩都没有醒。我也没打招呼,下了楼,上班去了。
  晚上回到家,他哥哥已经走了。看看小A没什么异样,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来他哥哥并没有和小A提起什么,这样最好了。
  吃过饭,小A又提起歌厅的事。



  “你什么时候办啊?”他问我。
  “这才几天啊?太敏感,缓一阵再说。”
  “那帮人要是不干了怎么办?不就找不着他们了?”
  我乐了。“你和老八不是自己解决吗?还没完事呢?”
  “没有。”他有些不好意思。



  “操,你们干什么吃的?”
  他黑着脸,不说话。
  “没事,他们跑不了。”我缓和了语气。
  “要是他们离开石家庄呢?”
  “只要不出国,跑到哪儿都能找到他们。”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也一样,往后别跑了。”



  “哼,我才不信呢。”他又拽上了。
  “不信你就试试,不愿意搭理你罢了。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试。”
  “哼。”他转过头,不理我,开始玩电脑。我打开电视看新闻。
  “那老板呢?”过了一会儿,他又提起这件事,“人家老板牛逼,你不敢动了吧?”
  他的话把我逗火了,我转过身,看着他,“我告诉你小A,别那么没出息。我什么事不是自己去做的?有本事咱别找人,就咱们两个去酒吧单挑。”



  “去就去,谁怕谁啊?”
  “行啊,就这么定了。别再和我墨迹这事了。”
  他看着我,“我这个人最好记仇了,谁要是惹了我,别让我逮住机会。”
  “是啊,”是说给我听吗?我哈哈大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你是君子吗?”
  快开学了,小A的同学们陆续回来了,小A又经常扎到学校。好在如果他不回家,他都会提前告诉我,省得我白跑。



  小A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慢慢地已经不坚持了。我知道要改变他,真的是太困难了。尤其是去过他家里,看到他的成长环境之后,我基本就不再抱这样的幻想。最关键的,是他缺乏上进心,缺乏改变自己的渴望,更没有为了理想而坚持的毅力。我无能为力。生活让他自己选择吧,只要他快乐就好。
  回到北京后,他明确地告诉我,毕业后不会去我的公司。这一方面源于他的不自信,或者说他的自知之明;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想摆脱我的冲动吧。
  离毕业还早,有些事到时候再说吧。倒是他的挣扎的冲动,让我略感失望之余,多少有一些欣喜。我知道,他终究离不开我,但这样还有个男人样,也算没白跟我一回,我喜欢。
  小样,早告诉过你跑不掉的,还真想试试?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8 00:05:53

有朋友说太长了,人各所爱吧。
日子总得慢慢地过,感情更需要细水长流。
大凡我转发的,都是能够触动我心灵最柔软的地方的小说,都有我自己的影子在里面,这个过程就象在与自己对话和交流,也是在慢慢梳理自己的感情生活。我喜欢这种感觉。
不需要太多人在意,但只要还有朋友喜欢,我就会继续发。
谢谢支持我的朋友!

爱已成歌 发表于 2009-9-9 10:08:10

我看了下,内容有些冗长。

LUG 发表于 2009-9-9 13:22:38

哎!看了两天,呵呵!

龙图腾 发表于 2009-9-9 16:15:01

很真实的感觉,期待后续,加油:404:

huangyingyong 发表于 2009-9-10 01:06:12

51

 这天晚上回到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我打开房门,嗬,小A和同学们正聚餐呢。



  那几个同学和我都混熟了,见了我,早没有了原来的拘束,拉着我直奔餐桌。
  “B哥,今天可得好好喝喝。”小利给我打开一瓶酒。
  “没问题。”我脱掉外衣,和大家干了一大口。
  “你们和他喝?他能把你们都灌趴下。”小A明显喝得不少了,语调有些兴奋。
  “少来,”我看着满地的空酒瓶,“这哪儿够啊?再叫。”
  小A拿过电话,叫楼下的超市送酒。我和大家打了一圈,又点着一根烟。书桌上放着一个Jack Jones的购物袋。



  “谁买的?”我问。
  “我。”小利举起手。
  “不错啊,我也觉得这个牌子挺好的,可惜小A不喜欢。”
  “都是黑色的,我不喜欢。”有时候小A很固执。
  “其实你穿黑色应该很帅的,”我看着小A,又转向他的同学,“哎,给他买衣服,真是太费劲了。”



  “一般的衣服我哥不让买,”小A接过话,“他非让我买品牌的,像牛仔只能买Lee和Levi’s的。”
  傻小子,品位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我的苦心,你懂吗?
  “你哥对你真好。”小航感叹着。小航是上海人,但很少上海女人的尖酸。
  “那是。”小A拉着长音,有些炫耀,“我哥还给我办了个公司呢,就等着我毕业呢。”
  我不想太过张扬,端起酒瓶,“来,喝酒。”



  我和他们拼着酒,气氛很热烈,不知不觉,啤酒又快喝光了。
  不知什么原因,又提到了他在歌厅的遭遇。他一言,我一语,我们把事情的经过拼凑个大概。他的同学们乐得前仰后合。
  “你们看,小A出息了,知道到外面找小姐了。”我开着玩笑。
  “那算什么?我后来在洗浴还找过呢。”小A意犹未尽。
  “来,A哥,敬你。”小利笑着端起酒瓶,大家纷纷附和,我们又干了一大口。
  “对了,这事你还管不管?”借着酒劲儿,小A又来了。
  “什么事啊?”有人问。



  “歌厅的事呗。”小A看着我,“我让我哥把歌厅灭了,他不干。”
  我压抑着不快,没理他,这小子真有些多了。
  “你还管不管啊?”
  “你有完没完?”我的怒火快要爆发了,“你还想让我怎么管你?”
  “哎,”小A喝了一大口酒,大声嚷嚷着,“我这人是狗命啊,贱啊,出了事也没人管啊。”



  我忍无可忍,把酒瓶重重地放到餐桌上,怒视着他。
  “瞪什么瞪啊?”小A挑衅似的看着我,“你要是不管,往后就别来了,滚!”
  我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开始穿衣服。有几个人过来劝我,小航骂着小A,“你怎么这么对你哥呢?”
  “没事,你们慢慢喝。”我打开房门,走了。
  他的气我生不起,还没走到城铁站就消了。第二天晚上回到家,他也刚刚从学校回来,正在收拾房间,我见状忙和他一起干起来。



  “你看。”他把胳膊伸过来,上面有几处青紫。
  “怎么弄的?”我问他。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就是嘛,”他好像很委屈,“昨天你走后,他们都说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小航使劲掐了我好几下,都给我掐紫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禁得意起来。“活该。”我笑着说,“公理自在人间。”
  “别臭美了,你。”他愤愤然。
  收拾完,我们坐下来抽烟。
  “哎,洗浴怎么回事啊?”
  “什么洗浴啊?”他明知故问。



  “少装蒜。”我向他吐个烟圈。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啊?”我注视着他。
  “哼。”他扭过头不理我。我掐灭烟头,躺在床上看电视。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知道他忍不住,假装没听到,继续看电视。
  “喂,跟你说话呢,怎么没反应啊?”



  我忍住笑,反问:“和我说话呢?”
  “废话,你不是问洗浴的事吗?”
  “哦,说说。”我终于转过身来,冲着他笑。
  “那天我们玩得很晚了,有人张罗不回家了,去洗浴。”
  “嗯。”
  “洗完澡,老八说得找个小姐消消火,我们就找了。”
  “行啊,有长进了。”
  “你紧张什么啊?我又没找。”他白了我一眼,“我跑到旁边屋里睡觉去了。”



  他没找?哈哈,给我留着吗?
  “嘿嘿。”我笑了,“你为什么不找啊?”
  “用你管?”他低下头。
  “在边上听声,自己不憋得慌吗?”
  “滚。”他瞋怒。



  我坐起来,看着他,“说实话,想女人了吧?憋得难受吗?”
  “你就不能有点正经的?”
  “这太正经不过了,”我坏笑着,“男人的需要嘛。我真不知道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他脸红了,“哼,反正不像你。”
  “我怎么了?”我凑过去
  他不说话。
  “你呀,就是女人接触的太少了,”我点着一支烟,“和小姐好像有仇似的,其实就是那么回事。我真得带你多找找小姐了,省得没事你老和人家闹别扭。”
  他仍旧不说话。
  “去不去啊?”我踹了他一脚。
  他瞪了我一眼,还是什么也不说,若有所思。



  机会总会不期而至。
  开学了,小A要买几本教材,我让他过来找我,一起去第三极。在第三极只买到一本,小A说剩下的应该是清华出的,我们又打车清华南门,清华大学出版社的读者服务部在那儿。路上,我接到小崇的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我看看小A,他点点头,我就答应了。因为小A的缘故,晚上我基本不出去了。
  小崇是我的朋友,小A也认识。我们从清华赶到农科院,小崇已经在公司楼下等我们了。
  “你老兄也忒难请了吧,天天晚上都干嘛呢?金屋藏娇啊?”他又和小A打招呼,“揭发揭发你哥,别怕,人民站在你这边。”
  小A笑笑,没说话。我看看小A,他没什么异样,松了口气。



  “刚过完年,你小子嘴上都不积点德。快说,和女军人怎么样了?”
  “别提别提。”他晃着手。我知道这是他的软肋,果不其然。
  小崇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但是家人都在老家,只他一个人在北京漂着。前一阵和一个女军人打得火热,楞说自己没成家,让人家粘上了,春节非和他一起回家,让他头疼不已。
  “什么女军人?”小A不知道这段过节。
  “去,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我笑斥他。
  “谁小啊?我比小崇还大呢。”小A不服气。
  是啊,他们俩同岁,小崇比他生日小,可是人家已经是外企的部门经理了。我心里一阵叹息。



  “晚上吃什么?”小崇问我。
  “随便,你安排吧。”
  “咱们吃淮扬菜吧,”小崇笑咪咪的,“我有个老乡,刚开了一家,据说不错。我还没去过呢,我们去尝尝鲜?”
  “好啊。”我很喜欢淮扬菜的精致。
  餐厅离西客站不远,路上,我又叫了小平。
  餐厅不错,很气派。老板也很给小崇面子,陪我们喝了几杯酒,又赠送了几个菜。那一天我们喝的白酒,春节后第一次见面,我们三个分了两瓶。我没让小A喝酒,给他叫了一盒果汁。
  我特地吩咐小平不开车,今天我们要一醉方休。
  吃过饭,小平问我,“找点节目?”
  “行啊。”我正想带小A出去耍呢。
  “去哪儿?”
  我想了想,“老地方吧。”
  我们四人下了楼,打辆车,直奔八里庄。
  老地方是小平的点,就是那家歌城,上次小A和我们一起去过。进了包房,我们一人找了个小姐。小A比上次好一些,没有那么忸怩。



  “B哥,我给你介绍个人。”小平笑咪咪的。
  “谁啊?”我有些意外。
  小平挥挥手,把服务员叫过来。
  “叫B哥。”
  “B哥好。”小女孩脆脆地叫着。
  小平拍着我的腿,“坐上来,陪B哥喝杯酒。”



  小女孩迟疑一下,最终挤在我们中间,和我喝了个交杯。
  小平在旁边起哄,接着说,“这是安娜。”
  我看着小平,有些不明所以。
  “上次陪你的那个,还记得不?安然?”
  我记得那个大胆的女孩。
  “这是她妹妹。”
  “哦。”我恍然大悟,“那一杯可不行,咱们得连干三杯。”



  安娜躲不过,和我连干两杯。
  “你姐姐呢?”我问她。
  “上别的包了,我一会儿让她过来陪你。”小姑娘跑开了。
  我侧过头看看小A,他和他的伴儿正掷骰子喝酒呢。
  不一会儿,安然进来了,安娜跟在她身后。安然直接奔过来,骑跨在我身上,搂紧我,上下耸动着,口中发出呻吟声。我微笑着看着她。安娜咯咯笑个不停,小A也转过身,看着我们。



  “你这个坏家伙,把人家都想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来。”安然瞋怪着。
  “你要是这样,我下次更不敢来了。”我坏笑着,“光逗人家,也吃不着腥。”
  “哼。”安然向后闪了闪,开始倒酒。我们连干了几杯,她闪人了。
  安娜分别给我们敬酒,到了小A那儿,不知为什么,他们连着喝了好几杯。过了一会儿,小A专门和安娜喝酒,把陪他的小姐凉在一边。
  这个小A,找小姐都不按常理出牌,我真是服了。
  小平新学了两个游戏,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试着玩起来。这个小平真是有才,游戏让大家忍俊不住,一时满室春光。
  新一轮游戏即将开始,恰逢安娜出去端酒,小A忙喊:“等一下,还少个人呢。”



  我侧过头看着他,心中有些疑惑。这两个家伙,不会有什么吧?
  酒终人散,我们结了帐,坐电梯下楼,准备回家。可等来等去,唯独不见小A的踪影。
  “那丫头对你弟不错,不会把丫给办了吧?”小崇嘿嘿地笑。
  “去你的,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我弟弟,能看上这儿的人?你别开玩笑了。”我不以为然。
  “别扯用不着的,回去找找吧,别出什么事。”小平拉着我们走向电梯。
  正在这时,电梯的门开了,里面的情景我将永生难忘。



  小A和安娜簇拥在一起,忘情地热吻着。
  我们三个目瞪口呆。俄顷,电梯门关上了,缓缓地向上升去。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崇坏笑。
  “老B,不是我说你,认识那么多人,也不给你弟弟介绍一个,净吃独食了,看看把人家小伙憋成什么样子?”小平说完,哈哈大笑。
  我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景象,没心思和他们贫嘴。



  一会儿,电梯下来,门开了,他们仍旧热吻着。如是三次。小平和小崇在我身后嘿嘿地笑。
  “好感动啊。”小平拍着手。
  “感动你个头。”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我长吁一口气,尽量平静下来,走过去。
  “回家吧,那哥俩还等着你呢。”
  小A恋恋不舍走出电梯,安娜把我们一直送到马路边,看着我们坐上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上,我问小A:“你没事吧?看上她了?”
  “我为什么不能看上她?”
  “那可是小姐啊。”
  “她不是小姐,是服务员。”
  “哼,”我不以为然,“有区别吗?她怎么做,你没看见吗?”
  他别过头不说话,司机在前面偷偷笑。
  “你呀,真是个雏儿,到这种地儿还能当真吗?”
  “反正我就是喜欢她,我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她也喜欢我。”
  我无语。



  他晚上喝得不少,坐在车上,渐渐地往我身上靠。我向后侧侧身,他顺势躺在我的腿上。我怜爱地握住他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握他的手。我回想起《情迷但丁港》中两个主人公坐出租车去海边的经典镜头。
  “小A,有时我都很后怕,”我低下头,凑近他耳边,“我这么宠着你,会不会害了你啊?”
  “你已经害了我了,”他呢喃着,“我离不开你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下了车,小A有些趔趄,我赶紧扶住他。



  “你给小平打个电话吧。”
  “怎么了?”我问他。
  “让他把安娜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你有毛病啊?”我大为光火,“大半夜的,为这事给人家打电话。”
  “你打打嘛。”他坚持着。
  我不理他,扶着他向电梯走。进了屋,他倒在床上,不动了。
  “脱了衣服再睡。”我拍拍他。
  他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哎,摊上这个主儿,算我倒霉。我把他拉起来,给他脱衣服。他猛地抱住我,说:“向小平要号码,我要给安娜打电话。”
  我马上回想起他和安娜热吻的情景,压抑已久的嫉妒瞬时爆发了,怒火就像汹涌的海浪不断冲击着我。
  我狠狠地把他摔回床上,顺势骑坐在他身上,双手疯狂地撕扯他的衣服。小A挥舞着双手,徒劳地挣扎着,我愈发增加气力,很快他就听天由命,不动了。
  我咬着牙,把他扒个精光,他紧闭着眼。我快速地脱光自己,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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